《孺子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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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帝- 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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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这么一说,老奴心中豁然开朗。”景耀马上道,心中并不觉得上官盛当初会有这个胆识。

    上官太后不再说自家的事,“皇帝身边有一名女侍卫,名叫孟娥,你认得吧?”

    景耀点头,“据说她杀死一名很可疑的女琴师,令刺驾一案更加扑朔迷离,如今也被扣押在崔府。”

    “嗯,你想办法将她弄回宫里,要活的。”

    景耀惊讶地抬头看向太后,隐隐感到不安,害怕自己又会被卷进阴谋之中。(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回宫() 
(恭贺读者“Lord_of_lies”成为本书盟主。)

    皇帝又发出一阵呼噜声,御医上前诊脉,心中其实早有判断,可是当着慈宁太后的面,不得不做点什么。

    “陛下似有好转,不过脉象依然紊乱,虚弱之中却极少入睡,这不是好事。”

    “是中毒吗?”慈宁太后立刻问道。

    御医谨慎地摇摇头,“微臣觉得不像,如果能叫来太医院的同僚,大家参谋一下,或许能找出原因。”

    慈宁太后寻思了一会,“需要哪位御医进宫,你列出名单来,他们跟你一样,进来就不能出去,直到陛下好转。”

    御医身子一颤,应声是,退后斟酌该叫哪位御医进宫与自己一块受罪。

    “我还是觉得陛下想要说些什么。”慈宁太后凝视皇帝,半晌才转身向站在一边的景耀说:“慈顺宫担心遭到你的报复吗?”

    “太后明察。”景耀苦笑道。

    “你怎么回答的?”

    “老奴说‘慈宁太后奉慈顺宫为长,这就是最大的保证,别说老奴这样一名半废太监,放眼整个宫里,谁敢动慈顺宫分毫?老奴在宫中为宦多年,升落起伏也不是一两次了,每次遭贬,唯有退而思过,想着如何弥补错漏、更好地为陛下与太后效忠,心中绝无半点恨意。’”

    慈宁太后称上官太后为“慈顺宫”,景耀也用这种叫法。

    慈宁太后微微一笑,“你倒是会说话。”顿了一下,“你今天挺忙吧?”

    景耀早料到会有此一问,立刻将这一整天下来哪些人找过自己、所为何事说了一遍,不敢稍有遗漏,顺便将有人请自己出宫商谈一事也说出来。

    慈宁太后果然很在意,“嘿,这么快就有人拉拢景公了,是哪位大臣?”

    “中间人不肯透露。”

    “你经验这么丰富,肯定能猜出来。”

    “嗯……老奴觉得是宗正卿大人。”

    慈宁太后眉毛微动,“回想起来,景公说起嫔妃怀孕一事的时候,韩大人好像不太高兴。你是他引进宫中的,他为什么要帮你?又为什么会对你说的话感到意外?”

    景耀等这句话很久了,立刻跪下,“老奴不敢隐瞒,老奴想要进宫面见太后,却不得其门,只好去向韩宗正求助。韩宗正收留过一名刺客,担心自己会受到怀疑,也希望老奴能为他说几句话。”

    “关于东海王那番话是假的?”

    “都是真的,老奴怎敢在太后面前说谎?陛下的确曾经召见东海王与老奴,让我们暗中调查韩宗正,东海王也的确表达过栽赃比调查更便捷的意思。”

    慈宁太后深思片刻,“关于韩稠,你们调查到什么?”

    “陛下召见我们两人的第二天就在崔府遇刺,老奴尚未着手调查,至于东海王那边的情况,老奴与他并无来往,不知详细。”

    景耀小心翼翼地引导,他手里并没有韩稠勾结刺客的直接证据,至于韩稠种种贪赃枉法的行为,引不起慈宁太后的兴趣,所以他干脆不提,只用随口一句话引起慈宁太后的怀疑,剩下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慈宁太后没有表现出上钩的迹象,平淡地嗯了一声,“很好,景公去忙吧,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佟妃肚中的孩子。”

    “是,太后。”景耀没有立刻退下,有一件事他必须尽快解决。

    “景公还有何事?”

    “太后一直觉得陛下似乎有话要说,老奴思来想去,以为很有道理,可是老奴不常在陛下身边,揣摩不透他的意思,不如将张有才召回宫中,或许能有办法。”

    “召回张有才会令人怀疑皇帝的病情,这是你的原话。”

    景耀磕头,“老奴想出一个主意,请太后斟酌:不要只召张有才一个人回府,以审讯的名义,多召几个人回来,就不会引起怀疑了。”

    慈宁太后默不做声,景耀不敢显得太急,等了一会,说:“老奴愚陋浅薄,前后反复,请太后恕罪。”

    慈宁太后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皇帝,终于下定决心,“你的主意不错,总得弄清楚陛下想说什么。可我对陛下身边的人不大了解,你提出几个人来。”

    “张有才肯定算一位。”

    “嗯。”

    “蔡兴海和王赫皆是近臣,负责内外防卫,理应回宫受审。”

    “嗯。”

    “还有一位名叫孟娥的宫女,也在刺驾现场,而且杀死了刺客的一名同伙,也该受审。有这四人足矣。”

    慈宁太后皱起眉头,“孟娥?我听说过这个名字,出身好像很复杂。”

    “她是东海义士岛人士,本姓陈,据称是旧齐王的后人,与其兄长孟徹以东海国侍卫的身份进宫,先是服侍慈顺宫,后来孟徹参加了齐国叛乱,孟娥一直留在陛下身边,但是由侍卫转为宫女。”

    慈宁太后眉头皱得更紧,“我记得孟徹。陛下怎么会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据说她在崔府杀死刺客同伙也有问题,更像是杀人灭口——还用审问吗?直接让她伏法算了。”

    景耀不敢为孟娥辩解,回道:“只召三人的话,显得少些,那就加上一个崔腾,他常在陛下身边,当时也在现场,最为可疑。”

    慈宁太后摇头,“崔家人要一块审问,不能单召一人。陛下如此信任孟娥,或有原因,先将她召回来,你亲自审问,将结果立刻呈送给我。”

    “是,太后。”

    景耀退出房间,心里一阵发紧,同时也感到得意,自己真的回到宫里了,不仅*****还参与到最隐秘的阴谋当中。

    他去四位嫔妃的寝宫巡视一圈,确认无事之后,才回自己的住处,一名太监正好送来太后的懿旨,他可以去崔府要人了。

    天色已黑,景耀不敢耽搁,现在的他必须比二十岁的年青人还要精力充沛,容不得半点懈怠,立刻点齐十名太监、五十名卫兵,手持懿旨出宫,直奔崔府。

    崔府被宿卫军团团包围,来者在一条街以外就要接受检查,而且不能进府,管事的营将在灯下仔细看了几遍懿旨,确认无误才还给景耀,请他稍待,自己亲去府里提人。

    寒风萧瑟,周围的士兵虽多,却都保持安静。

    崔府如今已被分隔成一座座单独的临时“监狱”,里面的人也不能随意走动,营将进去提人要花一段时间,景耀只能默默等候。

    韩稠就是这时候赶来的,他的消息很灵通,景耀离宫不久,他也从家里出发,正好赶上。

    他没穿官服,一身便装,像是一名大腹便便的商人,众多士兵明明看到他气喘吁吁地跑来,却没有喝止,更没有阻拦,只要不是进入崔府,他们可以通融。

    景耀向前走出几步,进入阴影中,跟来的太监与卫兵全都识趣地留在原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才隔了一天,我就得把眼珠子挖出来啦。”韩稠笑道。

    “韩宗正言重了,我总算没有辜负韩宗正的重托,希望韩宗正记得我的好处。”

    韩稠嘿嘿干笑数声,呼出一股股白汽,“记得,我会一直记得。景公回宫之后一切都好吧?”

    “游子思归,何况我这个在宫里住了几十年的老太监?”

    “呵呵,景公现在可是慈宁太后面前的大红人,出了不少主意吧?”

    “奉命行事而已,不敢多说一字。”

    “一个字也没多说?”

    景耀笑道:“韩宗正还不了解我的为人?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绝不说,更不会做,可是确定无疑的事情,我也绝不敢隐瞒,比如韩宗正这次拜访,我就不能隐瞒,回宫之后必须通报给慈宁太后。”

    “那是当然,这么多人看着呢,只要其它事情没多说就好。我放心了,景公也请放心,我已经替你选好一处宅子,就在西城,离皇宫不远,地方大,位置隐蔽,不久之后你就能入住了,偶尔出宫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景耀并不推辞,拱手笑道:“让韩宗正破费。”

    “在交朋友这种事上,韩某从来都是舍得下血本的。”

    韩稠笑着告辞,景耀笑着目送。

    宿卫营将带出四个人,分别送进不同的马车里,景耀挨个检查,确认是张有才、蔡兴海、王赫、孟娥四人,四人表情各异,孟娥最镇定,张有才最紧张,一见到景耀就询问皇帝的情况。

    景耀什么也没说,带人回宫。

    孟娥等人被关进不同的房间里,景耀只带着张有才去向慈宁太后复命。

    张有才是极少数受到慈宁太后信任的人之一,被允许来到皇帝床前。

    张有才先跪下磕头,然后起身看向皇帝,心中惊惧交加,忍不住想哭,颤声道:“陛下,是我,张有才。”

    皇帝似乎认出了他,呼噜了几声,张有才茫然不解。

    慈宁太后对张有才本来就没没抱多大希望,这时轻叹一声,“张有才,你既然回来了,就留下服侍陛下吧。”

    “是,太后,谢太后大恩大德。”张有才没忍住,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慈宁太后没急着召张有才回宫,就是觉得这名小太监担不起大事,倒不担心他会害皇帝,点点头,转身离开,景耀紧随其后。

    出了皇帝的房间,来到正厅里,慈宁太后入座,盯着景耀看了一会。

    景耀被盯得心里发毛,垂头不语。

    “有个叫圣军师的人,景公听说过吗?”

    景耀一愣,“听说过,此人是刺客之一,在云梦泽地位很高,曾化名云雄,住在韩宗正家里。”

    “嗯,那就好,这位圣军师在狱中招供,说他也认得景公,曾派人在东海国与景公接洽,你愿与他当面对质吗?”

    景耀大惊,心里明白,就在他离宫的这么一小段时间里,发生了某些事情,而且必定与韩稠有关。(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不离() 
孟娥安静地坐在黑暗之中,一动不动,直到房门声响,才迟缓地移动目光,全无平时的敏捷。

    有人提着灯笼进层,灯笼在前人在后面,昏暗的灯光被寒冷包裹,照不亮那人的面孔,孟娥只能隐约看清是一名太监。

    太监将灯笼放在地上,又将另一手中的食盒摆在桌子上,然后转身静静地看着角落里的孟娥,似乎要监督她将饭吃完。

    “我不饿,你拿走吧。”孟娥说。

    “不吃饭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怎么出海呢?”

    “哥哥?”孟娥惊讶地说。

    孟徹上前几步,背对灯笼,孟娥仔细观看,已能认出哥哥的轮廓,不由得更加惊讶,但是没有起身。

    “我来救你出去的,走吧,咱们回东海。”

    孟娥盯着哥哥,缓慢但是坚定地摇摇头。

    “你担心东海不安全?咱们不回义士岛,也不去扶余国,泛舟海上,去更远的地方避难,不再与大楚接触就是了。”

    “哥哥……”孟娥站起身,她知道哥哥对恢复陈齐有多么热心,如今竟要放弃这一切,实在令她意想不到。

    孟徹明白妹妹的意思,说道:“复国就是一场闹剧,义士岛自以为高人一等,可是在别人眼里,咱们只是东海的一伙强盗,还不是最强大的那一伙。争夺天下靠的不是武功,不是奇人异士,他们或许可以杀死皇帝,但是杀不死大楚。就算大楚现在倒掉,兴起的也是天下群雄,根本没有义士岛的位置,也没人承认咱们兄妹二人的身份。”

    从齐国叛乱到四处亡命,孟徹感触良多,从小在义士岛上被培养出来的幻想一一破灭,如今他只在乎一个人——自己的亲妹妹。

    “我……不能走。”

    “为什么?你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太后——上官太后对我说了,慈宁太后不懂朝廷规矩,很容易受到大臣操控,谁也劝不了她,皇帝活不多久,你们这些人在皇帝死之前就会被除掉。”孟徹顿了顿,“你做不了什么。”

    “至少……至少我没在皇帝最危险的时候转身逃离。”

    孟徹了解这个妹妹,知道她不会回心转意了,可他还是要做最后的努力,“你对我说过,你回到皇帝身边是要学习帝王之术,难道是骗我的吗?”

    在一个死皇帝身上是学不到任何东西的。

    孟娥沉默,像她小时候一样,遇到大人逼问但她又不愿透露秘密时,就保持沉默,倔强得让人恼火,孤独得令人生怜。

    孟徹真想直截了当地问妹妹是不是与皇帝发生了什么,但他忍住了,这是他的妹妹,有些话不能由他询问,他也不想知道。

    于是兄妹二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外面响起轻轻的敲门声,这是催促,告诉孟徹不能停留得太久。

    孟徹长叹一声,“上官太后欠咱们的人情到此就还完了,从今以后咱们的生死与她无关,她绝不会出手搭救。”

    “哥哥护卫太后多年,而我在中途离开,太后欠你人情,不欠我,我没有指望过她的帮助。还能见你一面,真是太好了,哥哥,走吧,像你刚才说的,离开大楚,海上广阔,总有落脚之处。别管我了,有些事情,自己是不能做主的,等我……等我重新掌握自己的时候,会去找你的,无论多远。”

    孟徹再次叹息,觉得这会是一次永别,他转身回到门口,提起灯笼,向前伸出,照亮妹妹的面孔,看了一会,说:“太后说只有怀孕的佟妃或许还能在慈宁太后面前说几句话。”

    孟徹推门离去,孟娥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小声埋怨,大概是觉得孟徹待的时间太久,过于冒险。

    孟娥当然不能跟哥哥走,她记挂着皇帝,同时也不想给哥哥增添危险,她一走就是重要逃犯,从京城到东海隔着千山万水,一旦遭到官府的全力缉捕,兄妹二人一个也逃不掉。

    她必须留下。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想了一会,走到桌前,在黑暗中吃了几口饭菜,胃口全无,又放下筷子,回原来的位置上静坐。

    慈宁宫的一间屋子里,张有才跪在皇帝床前,目不转睛地不知盯了多久,只在蜡烛将要熄灭的时候,才起身去剪一下烛芯。

    不远处的御医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皇帝的脸色比之前更红,御医却束手无策,只说要慢慢调养,从外面又调来两名御医,也都是同样的说法,三人轮流值守,不过做给慈宁太后看而已。

    张有才也没有办法,只能守在床边,希望能看到奇迹发生,不知不觉间度过了整个晚上,混然没有发现外面天已放亮。

    身后门响,御医没有被惊醒,张有才急忙转身,磕头道:“太后……”

    慈宁太后一个人,没带宫女,睡在椅子上的御医听到声音醒来,看到太后吓得魂飞魄散,滚落在地,不停磕头。

    “出去。”慈宁太后冷冷地说。

    御医爬着出去,关上门。

    慈宁太后走到床边,换上忧虑的语气,“陛下的脸似乎不大正常。”

    “半个时辰之前还不像现在这么红。”

    “你一直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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