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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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帝-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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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崔腾一步冲到东海王面前,这回不只目光凶狠,还举起了拳头。

    东海王虽然没挨过崔腾的打,对他还是比较忌惮的,身子又向后倾,看着拳头,“崔二,你想干嘛?”

    “我想……”崔腾放下拳头,困惑地问:“真不是你?”

    “嘿,陛下带着我是要防备的,从来都是我吃陛下的东西,陛下不吃我的东西,我甚至不能往那边携带食物,你说我怎么下毒?”

    崔腾心中本来有六七成把握,听东海王一说,只剩下两三成,再次后退,挠头道:“照此说来,下毒者只能是皇帝身边的人,那可多了,太监、侍卫好几十人呢。”

    “下毒者是陛下身边的人,带毒者却未必……”

    “那还是与你有关,你们家有这个习惯。”

    东海王不停冷笑,上下打量崔腾,好像久闻其名,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崔腾被看得不舒服,“干嘛?你想嫁祸于我不成?”

    东海王摇摇头,“你好几天没去探望崔昭妹妹了吧?”

    “现在这么乱,哪有时间去看她?东海王,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对中毒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我说的就是此事。”东海王故作惊讶。

    崔腾一愣,想了一会突然明白过来,第三次冲到东海王面前,怒气冲冲地说:“好啊,原来你要嫁祸给我妹妹!”

    东海王不像前两次那么害怕了,一把将崔腾推开,不耐烦地问:“你忠于谁?陛下,还是崔家?”

    “当然……是陛下,可我也得保护崔家。”自从大哥死后,崔腾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不少。

    “我跟你一样,不过我要保护的是谭家,所以我刚才与你分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问谭家兄弟有没有暗中搞鬼,确认无事之后,才找其它线索,你做了什么?”

    “我……不可能与三妹有关。”崔腾脸上做出不以为然的神情,“三妹的胆子比老鼠还小。”

    “可她敢来晋城。”

    “她是护送冠军侯之子!而且……而且她来的时候哪知道晋城会被匈奴人包围?”

    东海王又发出连串冷笑,“崔腾啊崔腾,就凭你的这点聪明还想保护崔家?崔家自己人都不相信你,所以有事也要隐瞒。”

    崔腾气疯了,原地转了一圈,突然蹿到东海王身边,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摔在地上,大步走出房间。

    东海王身子侧倾,及时避开崔腾的锋芒,暗自嘲笑他的鲁莽,坐在那里思考一会,很想找林坤山谈一谈,可望气者是纯粹的犯人,被看守得很严,除非皇帝允许,谁也不能见。

    崔腾被东海王点醒之后,越想越不对劲,越想心里越怒,在王府里大步行走,拐个弯,离崔昭的住处已经不远,却见两个人躲在廊柱后面切切私语,不时偷笑。

    崔腾此时疑心极重,轻手轻脚地走近,听那两人说什么。

    “老六,再跟我说说,你真见着了?”

    “跟你说过好几遍,早就见着了,那时候看得不严,我帮着往院里搬东西,亲眼得见,啧啧……”

    另一人心痒难耐,“真跟传说中那么厉害,看一眼就能让人发狂?快跟我说说,她究竟长什么模样?”

    “唉,不是我有意隐瞒,实在是不想连累你,我一个人倒霉也就算了。”

    “少来,就算倒霉我也不怕——邓都尉不也没事,还升官了。”

    “嘿,他那是险官、恶官,日后没好下场。你就没有想过,匈奴人几十年没有入关一步,突然冒出来,而且这也不去那也不去,偏偏直扑咱们这里,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因为皇帝吗?”

    “我跟你说,你可不要跟别人说。”仆人压低声音,“皇帝和整个晋城一样,也受诅咒啦,真正引来匈奴人的是……”

    “天哪,那咱们岂不是……”

    崔腾再也听不下去,从柱子后绕出来,怒视两名仆人。

    这两人都是三四十岁年纪,没想到隔柱有耳,而且是脾气暴躁的崔家二公子,全都吓得呆住了。

    崔腾骂了一句,飞起一脚,将一名仆人踹倒,挥出一拳,打得另一名仆人牙齿脱落,随即击出第二拳,仆人下意识躲避,崔腾的拳头重重打在柱子上,疼得他呲牙咧嘴,握着受伤的手,连蹦带跳,不停地怒声咒骂。

    两名仆人终于反应过来,撒腿就跑,崔腾追了几步没追上,怒声喊道:“我记住你们两个了!”

    崔腾怒不可遏,抬脚往柱子上踢去,结果还是他输,一瘸一拐地走向跨院,恨自己不能身高十丈,将整座王府踏平。

    战事紧张,守门的卫兵都没了,崔腾用完好的右手砸门,嚷道:“开门!开门!”

    院门打开,平恩侯夫人惊讶地说:“兄弟,你……你这是怎么了?跟谁打架了?”

    崔腾不理她,直接走向正屋,丫环婆子们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他闯进冠军侯夫人的卧室。

    崔昭躺在床上,几天没怎么吃喝了,越发显得憔悴,勉强支起身子,说:“二哥,你来啦。”

    虽然这不是一母同胞的妹妹,但毕竟也是崔家的人,看她虚弱可怜的样子,崔腾的气消了一大半,怎么看都觉得她不可能是带来霉运的扫帚星,更不可能是携毒者。

    崔昭被盯得心里发毛,“二哥,你……”

    “没事。”崔腾转身走到外间,正迎上跟进来的平恩侯夫人。

    “哎呀,好兄弟,你这风风火火地到底是为什么?陛下斥责你了?伴君如伴虎,这种事免不了。陛下最近怎么样?听说他两天没出门了,城外那么多匈奴人,这可怎么办啊……兄弟,你盯着我做什么?”

    崔腾恍然大悟,“是你!”

    “当然是我,我是你大姐,嫁给平恩侯,你外甥叫苗援,你一直不去看。”

    崔腾粗暴地命令丫环们退下,然后严肃地说:“你和三妹为什么来晋城?”

    平恩侯夫人茫然道:“把冠军侯的儿子送给邓家,你早知道啊。”

    “不对,崔家又不缺人,送一个小孩儿,用不着你和三妹同时来。”

    “呵呵,好兄弟,这不是做给外人看嘛,三妹与冠军侯毕竟夫妻一场,总不能将孩子托付给仆人吧?”

    崔腾的怒气又升起来了,“崔淑君,你知道我有时候六亲不认吧?”

    平恩侯夫人连退几步,“好兄弟,别乱来,你这是听谁说闲话了?”

    “你,就你闲话多,三妹的坏名声就是你一手造成的。”

    “好兄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

    崔腾转身将桌子掀翻,里间的崔昭轻轻地叫了一声,没敢吱声,更不敢出来。

    “实话!”崔腾怒气冲冲地看着平恩侯夫人,强行忍住已到嘴边的脏话,“我的说是实话,我也要从你这里听到实话,父亲不在这里,我就是一家之主,你敢向我隐瞒,别怪我不客气。”

    平恩侯夫人吓得脸都白了,姐弟二人同父异母,关系本来就一般,崔腾又是那种发起怒来六亲不认的主儿,她真是害怕,结结巴巴地说:“别、别生气,好兄弟,这都是……都是老君……老君的主意。”

    “嘿。”崔腾一点也不意外。

    平恩侯夫人稍稍冷静一些,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不如劝崔腾帮忙,于是道:“老君得到消息,王美人不喜欢小君妹妹当皇后……”

    “王美人?”

    “陛下的生母,早晚会当太后,她不喜欢小君妹妹,现在就已着手想要将皇后废掉,甚至暗害。”平恩侯夫人不吝于夸大其辞。

    “什么?这个……陛下也不能同意啊,他与皇后十分恩爱。”

    “陛下当然不会同意,所以王美人想出一条奸计,要用美色诱惑陛下,陛下一旦沉湎于此,对皇后自然不会专宠。”

    崔腾嗯了一声,立刻就理解了这一招的厉害,“所以,张琴言是王美人……”

    “没错,我已经打听清楚,中司监刘介奉王美人之命为皇帝物色美女,但他太笨,没做成什么,是洛阳侯韩稠,他早就在暗中讨好王美人,受其指使,向陛下进献美色。”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老家伙舍得交出张琴言。”崔腾点点头,突然觉得不对,“那你和三妹……不会是……”

    “我说了,这是老君的主意。”

    崔腾打量平恩侯夫人,皱起眉头。

    平恩侯夫人恼怒地说:“不是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三妹?”崔腾指着里间,压低声音。

    平恩侯夫人点头,“反正冠军侯已经死了,与其守寡,不如……”

    崔腾又羞又怒,“崔家这是怎么了?当初东海王有机会继承帝位的时候,恨不得将全部姐妹都嫁给他一个人,现在又要……唉。”

    “外戚之争向来如此,姐妹、姑侄同入宫中的事情时有发生,崔家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崔腾想了又想,“可是没用啊,陛下用情专一……三妹哪比得上那个琴女?”

    平恩侯夫人笑了一声,“所以我将琴师父女拉拢过来了。”

    “什么?”

    “他们现在为崔家做事,不受洛阳侯和王美人的控制了,有他们相助,要不了多久,陛下就会宠幸三妹,现在的问题是得让三妹尽快恢复身体。”

    “你让张氏父女对陛下做什么了?”崔腾心里咯噔一声。(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鲁莽人与暴脾气() 
匈奴人又来炫耀了,他们歼灭了一支赶来救驾的楚军,用马匹拖着尸体在城外来回奔驰,嘴里发出连串的呼啸。

    此举并无实际的意义,纯粹是为了向无路可走的猎物展示自己的残忍。

    守城的楚军士兵看不下去,纷纷转身,几名将领去向车骑将军通报,邓粹身穿便装接待他们,说道:“援军也该来了,没事,一开始比较鲁莽,再吃几次亏就变老实了。”

    诸将愕然,樊撞山忍不住道:“难道咱们就这么看着,什么都不做?”

    “能做什么?”邓粹问,示意身后的丫环给自己捶肩。

    “这个……再来一次偷袭?”

    “匈奴人又不是傻瓜,哪能每次都被偷袭?他们将营地退后十里,就是为了对付这种事。”

    营地退后意味着楚军出城之后往返距离更长,更容易被四周的匈奴人截断,将领们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很难接受就这么按兵不动。

    “陛下将守城重任托付给将军,然则将军的策略就是坐以待毙?”虽然跟着邓粹打过一场胜仗,樊撞山还是不太信任这个人。

    邓粹认真地想了一会,点点头,“对,就是这样。”

    樊撞山大怒,扭头看了看其他将领,别人都垂头不语,只有他敢说话,“既然如此,由谁当车骑将军还不是都一样,为何非得选你?”

    邓粹没有发怒的意思,仍然认真地想了一会,对丫环指向另一边的肩膀,然后道:“不一样,同样是坐以待毙,我比较从容,就算死,姿势也好看一点,换成诸位,免不了要来回折腾,仍然无法突围,死相还很难看。你们也看到了,匈奴人对死者可不太尊重。”

    邓粹居然笑了,樊撞山怒气冲天,若不是尊卑有别,他赤手空拳也能将对面的小白脸掐死,“阁下枉为大将,我这就去面见陛下……”

    樊撞山想起皇帝正在生病,不该去拿这种事情打扰他。

    邓粹无所谓地打个哈欠,“我劝樊将军少生是非,事情明摆着,晋城没有被攻破,靠的不是你我,不是几千名楚军,更不是满城百姓,而是匈奴人权衡再三,觉得利用皇帝引诱大楚各地援军更合算。如今有援军上钩,意味着晋城还能再多支持一阵,援军被歼很可惜、匈奴人拖尸很残忍,不过对晋城来说,这是好事。”

    樊撞山气得几乎要吐血,可是又无法驳斥对方的话,只得转身离开,连告辞的话都不想说。

    邓粹闭目养神,对其他将领的告辞不屑一顾。

    樊撞山在城里兜了半圈,街上非常冷清,百姓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士兵大都守在城头,就连这点安排也是将领们自行其事的结果,车骑将军邓粹根本没有下达过任何命令。

    樊撞山想率领本部人马出去打一仗,可是没有皇帝或邓粹的许可,城门不会打开,而且他也知道,这一仗必败无疑,解不了晋城之围。

    邓粹说得没错,晋城尚在的原因是匈奴人没有认真攻城,樊撞山只是忍受不了车骑将军对整个形势的无所谓态度。

    “身为大将,不该全心全意为陛下分忧吗?”樊撞山大声问,身后的几名卫兵点点头,不明所以。

    樊撞山还是来到王府,要见的人却不是病中的皇帝。

    崔腾不在,随从接待了客人,樊撞山坐在客厅里等候,无论随从怎么暗示,就是不走。

    直到天黑掌灯之后,崔腾才回来,见到樊撞山,不由得一愣,“樊将军?真是稀客啊。”

    两人一个是皇帝信任的猛将,一个是皇帝身边的心腹之人,此前经常见面,私下里却没有交往。

    樊撞山站起身,也不客气,拱手道:“我有件事要跟崔公子商量。”

    “我?”崔腾更是意外,虽然平时自视甚高,可是在真正的将军面前,他有几分自知之明,“要是打仗的事儿,我可帮不上忙。”

    “有关,但不是打仗。”樊撞山上前一步,“陛下很信任你,对吧?”

    “呃,算是吧。”

    “你是陛下的舅子,听说当初崔大将军支持别人称帝的时候,你宁可不孝,也要投靠陛下。”

    这些都是事实,可任何一位正常的官员都不会当着崔家人的面说出来,崔腾更显尴尬,生硬地说:“樊将军有话就说,用不着拐弯抹角。”

    “陛下卧病在床,晋城军民没了主心骨……”

    “不是有车骑将军邓粹吗?”

    “问题就在他身上。”樊撞山怒道,“我这人不会说话,你得告诉陛下,让陛下小心,邓粹根本没有用心守城。”

    崔腾吃了一惊,“什么?邓粹想投敌?”

    樊撞山一愣,觉得自己好像没说这种话,可是一转念,又觉得有理,“有可能,他在家里高枕无忧,不去巡视城墙,也不安排守卫,外面有一支援军被匈奴人歼灭,他也无动于衷,分明是找好了退路!”

    “好啊,邓粹居然敢做这种事!我这就去见陛下,我刚从那里回来。”

    这两人一个莽一个暴,几句话就给邓粹定下了投敌的罪名,气势汹汹地要出发,樊撞山总算还记得当初来找崔腾的原因,提醒道:“你得小心说话,别让陛下生气,反而加重病情,我来找你,就是觉得你会说话。”

    “樊将军觉得我会说话?”崔腾身边的谄佞之徒不少,还从来没人夸过他“会说话”。

    樊撞山点头,他对崔腾其实没多少了解,只知道这是崔家的纨绔子弟,深受皇帝信任,“宠臣嘛,应该都会说话,要不然你凭什么取得陛下的欢心?”

    这话要是由别人说出来,崔腾立时就会大怒,樊撞山却是无心之语,崔腾想了想,决定将这句话当成纯粹的夸奖,倒是因此冷静下来,“会说话……你不应该找我,应该找东海王啊。”

    “他?东海王跟陛下争过帝位,不可信吧?”

    “那是从前,他现在乖巧得很,走,咱们一块去找他,他肯定能做到不惹陛下生气,又将事情说清楚。”

    东海王就住在崔腾隔壁院里,听完两人对邓粹的“控诉”,问道:“你们听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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