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沿海的空间非常狭小,菲勒泰罗斯的数量优势并没有得到发挥。奥托利库斯的骑兵和对方打得难分难解,完全是拼消耗,不时又有火球砸过来,士气比较低落,这时他看到一大群人向他涌过来,他不由得慌了,旁边靠海,前面是敌军,左边是友军,要是被对方封住了后路到时候连逃的地方都没有了,而这么多人杀过来,虽然他们还能调一些部队顶住,但他认为获胜的希望已经很小了。
这时菲勒泰罗斯传来了命令,让他抽调一部分骑兵绕到对方侧翼伺机攻击,这让奥托利库斯心里暗喜,他已经想好了,待会能打就打,一见形势不利就第一个跑,犯不着陪着他们一起去死,不过他却不敢明目张胆地跟菲勒泰罗斯说,如果对方知道他现在就有这种想法恐怕小命都要不保,战场上要弄死一个人还不容易嘛。
菲勒泰罗斯也抽调了全部色雷斯佣兵从正面抵御亚历山德的军团。但是色雷斯佣兵的士气与实力都有限,即使亚历山德已经分出一半应付后面的追兵,他们还是挡不住亚历山德的攻势,奥托利库斯看到亚历山德这么猛,居然都不敢发起进攻,原本他从侧翼发起进攻的话就算没法一下子冲垮亚历山德的阵型,但也能多少造成一定的混乱和杀伤,可是这个胆小的家伙这时候已经开始想到怎么逃了,要是拼光了手上的士兵,到时候还有谁护着他跑呢!
随着双方混战的开始,“轰隆”声逐渐开始减弱,胜利的天平渐渐地在向亚历山大一方倾斜,安提柯军在夹击之下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随着色雷斯佣兵的崩溃,菲勒泰罗斯的步兵被前后夹击,这一下菲勒泰罗斯也没辙了,他虽然还能抽调一部分枪兵前去抵抗亚历山德,但是这种添油战术也只是坚持一会,奥托利库斯连人影都看不到,让他焦急万分,他不想撤,他不想让自己成为此战失败的肇因。他心下一横,决定能坚持多久就多久吧,反正只要自己尽力,谅别人到时候也说不得他什么。
所谓兵败如山倒,两军维持的平衡其实是很脆弱的,任何一点微小的原因都有可能打破原来的平静,而这种平衡一打破,势弱的一方的危机将无限扩大,以至一败涂地甚至全军覆没,就像一个盛满水的木桶,木板哪怕再软再破都没关系,但只要哪怕再细的一块木板突然裂开或者断掉,水就哗哗地流出来了,直至流干。安提柯的右翼最终没有承受住两面夹击,菲勒泰罗斯的步兵阵亡了一半,被俘虏了一半,他最后也只得和剩下的马其顿骑兵乘乱逃跑了。
特勒斯弗洛斯看到右翼崩坏,脸都绿了。他立即下令所有弓矢部队冲过去挡住亚历山德和亚历山大的左翼部队,这个送死的命令让各个士兵目瞪口呆,开玩笑,让他们这些轻步兵去和对方肉搏跟送死有什么区别。特勒斯弗洛斯也清醒了过来,知道事不可为,只能集中所有骑兵进行冲锋,内心只希望中军能有所突破。但是这个希望显然是落空了,不到两千的骑兵面对对方的六千多步兵和1000多骑兵根本毫无胜算,不到片刻就退了回来,塔兰托骑兵原本就只是标枪骑兵的加强版,面对如此庞大的步兵阵,雇佣军首领干脆也步菲勒泰罗斯的后尘跑了,剩下的马其顿骑兵独木难支,很快也溃散了,不过他们好歹是安提柯的嫡系部队,纷纷往中军聚拢。
安提柯正和皇家枪兵玩命拼杀着,咋闻右翼崩溃如五雷轰顶。中军阵线随之不稳了,有的还能坚持住,有的则被打得节节败退,方阵与方阵之间开始脱离,阿明塔斯、多喀摩斯和阿塔罗斯知道胜利在望也不管这些了,命令士兵们只管往前冲。这个时候那些个叙利亚仆从军也来凑热闹了,他们穿过方阵与方阵之间的空隙来到了前面,这个时候只有安提柯所指挥的伙友步兵还和皇家枪兵对抗着死死不退。这些轻步兵向安提柯扔起了标枪,安提柯正和对方杀的难分难解,满脸是血,头盔早已不翼而飞,头发散乱不堪。
突然一支标枪袭来,正中安提柯的右边太阳穴,连叫都没有叫出一声,一代豪杰便栽倒在地,当场阵亡。所有人都懵了,无论皇家枪兵还是伙友步兵,他们都停止了手头的动作,愣在了那里。突然,一个伙友步兵嚎啕大哭,然后又有几个伙友步兵趴在了安提柯的身上大哭。
海格力斯看到这一切,没有趁火打劫。他想起了他很小的时候,眼前的这个人把他们母子俩带到了帕加马,隔个几年,他就会看到他带着一些东西来看他们母子,最后一次则是上次巴比伦大战之后没多久,由于德米特里的被俘,安提柯在尼阿卡斯的陪同下前来告诉他自由了。海格力斯突然发现他的眼睛湿润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安提柯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恩德,有也无非是因为他们母子有利用价值而已。也许更多的是因为看到曾经父王手下的大将、如今的一代枭雄就这样意外阵亡而产生的同情吧。
第一百零六章 落幕()
海格力斯默默低地走到安提柯身边,刚刚还在你争我夺、拼命厮杀的枭雄此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两眼圆瞪,显然非常得震惊和不甘。周围的士兵很多还没反应过来,有地正在抽泣,还有的一声不响的跪在尸体旁边,更多的则是呆愣在当场。
良久,海格力斯对着神情各异的安提柯军士兵喊道:“你们主将已死,右翼也已经崩溃,我想再打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大家都是马其顿人,放下武器,国王陛下仁义无双,不会难为大家的。”
“将军死了,我们要为他报仇!是你,是你们杀了他!”一个士兵悲愤地吼道。
为了避免这个士兵的情绪影响到其他士兵,使之同仇敌忾,做出垂死反抗,未等其他士兵有所表示,海格力斯就突然提高嗓门说道:“这场战役就是国王与安提柯的争霸战,不是灭国战,你们根本没必要这么极端,我们之间没有仇恨,说起来也是安提柯不肯放弃他称霸的野心才有了今天这样的结果,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输了就要输得起,如果我们输了我们也一样只能放弃,相信安提柯将军也是这样想的。别忘了我们都是马其顿人,安提柯的死意味着马其顿阿吉德王室将********,在国王亚历山大的带领下,我们将延续大帝给马其顿所带来的辉煌。我相信安提柯将军他也一定希望你们这些忠实的部下能重归国王陛下的麾下,而不是为他一起殉葬。安提柯将军的愿望你们知道吗?在帕加马,他跟我说如果大帝还在那他一定会为大帝守好弗里吉亚,绝不会有非分之想,但是先帝一去国家四分五裂,那些部将一个个地把帝国瓜分了。原本他只是弗里吉亚总督,多年来一直没有跟在先帝身边,只是他不争别人也会争,所以他就想扛起重新统一马其顿帝国的使命,他自信自己的能力。←百度搜索→现在他和国王对抗是因为国王陛下的威望尚浅和对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不甘,这点相信大家都能理解,就像现在我也同样理解你们一样。”
海格力斯的演说抑扬顿挫,极富激情,也很有感染力,最后他放低了声音说道:“所以我还是那句话,马其顿人的血已经流的太多了,以前跟着先帝打天下倒也罢了,而先帝死后诸侯四起,国王如同傀儡,人心思动。而今陛下英明神武,有乃父之风,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同室操戈了,这样除了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大家听我的放下武器,国王陛下绝对不会问罪于大家的。”
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过了半晌总算有了一个人丢掉了武器,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随后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全都放下了武器。
“国王万岁!国王万岁!国王万岁……”海格力斯高声呼喊,喊着喊着所有人都喊起来了。
安提柯左翼
“将军小心!”一个士兵对腓力大喊道。阿希达穆斯一枪捅死了德米特里的坐骑,随着一声马的哀鸣声,战马倒下了,由于有所准备,腓力来了个懒驴打滚,很快就站了起来,挥舞着宝剑朝阿希达穆斯杀过来。
“好样的,吃我一枪!”阿希达穆斯兴奋道。
不过很快手中的枪就被对方的利剑削断了,于是他又拔出了佩剑“唰唰”地挥舞着杀过去。武器相交发出“铛铛”的声音,两人剑剑相抵,腓力厉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临阵倒戈?难道你们斯巴达人都是这么卑鄙无耻吗?”
“呸!我们才没有你们这么无耻,居然率兵攻打自己的国王。哼,你忘了,要不是你老子和你的那个兄弟,当年斯巴达说不定就可以重振声威,而不会像后来那么惨。现在波利伯孔答应我父王,只要这次赢得胜利,我们斯巴达人就可以永远独立。”
“独立!你就这么肯定他不是骗你的。”
“不管怎么样,总归比现在要好,好歹波利伯孔和我们斯巴达也算是老朋友了,而且现在的这位小国王我也有所耳闻,我相信父王的选择,何况既然已经选择了也就没有回头路了。”
“哼!嘴上说得好听,我看这次要是我们赢了,你大概也会像条狗一样摇旗呐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出言无状吧?”腓力不屑道。
原本这次阿希达穆斯的父亲欧达米达斯一世给他的命令就是根据情势发展做出正确抉择,决定很不明确也很是明确,无非就是紧跟成功者的脚步,说难听点就是墙头草,这对于以勇猛著称的斯巴达人来说简直是耻辱,可是为了斯巴达的发展却不得不这么做。见对方看穿了自家的伎俩,阿希达穆斯恼羞成怒,两人又再次厮杀起来。外表斯文的腓力却拥有着不低的武力,加上不时有人骚扰,让阿希达穆斯无法短时间内干掉对方。
“少将军,不好啦!少将军!”一个士兵大喊着飞奔到德米特里的阵后。
“怎么啦?”德米特里耍了个花枪后调转马头往回退了几步。
“大将军——战死啦!”说完,士兵嚎啕大哭。
“呯!”德米特里手中的武器落到了地上。
“你说什么,父亲,父亲——不——不——”德米特里情绪失控,骑着马挤到外面,往中军方向飞奔而去。主帅战死,主将开溜,士兵们都没有了斗志,被打得节节败退。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腓力咋闻噩耗,脸色苍白,一个不留神被阿希达穆斯砍飞了头盔,使得他狼狈不堪。知道事不可违,他不敢恋战,下令全线撤退。
所谓兵败如山倒,腓力命令一下,几乎全线溃败,唯独欧波来姆斯的伙友步兵还在死死支撑。他知道他不能走,他要一走,没有一个留下断后,到最后就谁都走不了。
“传我命令,每个方阵抽调一半的人堵住敌方的步兵,并抽调一部分去挡住敌方骑兵,快!”欧波来姆斯命令道。
“将军,这样的话我们会崩溃的更快啊!”一个百夫长惊讶地叫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这样连我们的骑兵都跑不掉。我们是步兵,跑不掉的,就算今天全交代在这里,我们也要掩护腓力将军撤退。”
“是!”
“大人,属下只能这样报答您的恩德了。”欧波来姆斯心里默默地说道,这话不是对腓力也不是对卡山德而是他对前摄政安提帕特说的。
中军阵前,德米特里趴在安提柯的尸体上恸哭,此时安提柯的尸体已经被放在了担架上,用披风盖了半身,并进行了简单的清理。德米特里已经丧失了一切其他思维意识,完全沉浸在丧父的悲痛之中。他完全忽略了周围已经都是亚历山大的人了。对他而言,争霸天下已经再也不重要了,他只希望他的父亲能活过来,哪怕就此隐居不问世事那也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哪怕一命换一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选择。
“世间万事,冥冥之中其实上天早已注定。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尽情地哭吧,这样你能好受些。可惜我却连为父哭别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父亲的面都没有见过。相比你而言,我岂不是更加悲惨,我只是个遗腹子,一个处处受人挟制的傀儡。我的今天是我付出万般努力获得的,就像你父亲之前做的那样,试问一个享受过权力带来的满足感的人又如何舍得轻易放下手中的权力呢。我俩的对决注定无法避免,就算没有我,你父亲和攸美尼斯也必然会有终极决战。上位者如果有所决断,属下的人不怕你野心越来越大,因为风险越大也就意味着收获越大,既然他们已经跟着你走上这条不归路,就不会怕你走的更高更远。可是你若畏首畏尾、举棋不定,那就是为帅者之大忌了,你就别指望手下依旧会无怨无悔地接受你的一切决定。当他们已经豁出性命追随的时候,你的退缩和忧郁会让他们无比愤怒。想金盆洗手?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你不争还会有别人争,到最后你不打败别人那就只有被人打败。为了自保,他们甚至会把你干掉,再不然就是要用既成事实逼你就范。这种事,以前有,以后也会有,人类再怎么发展,只要有人的**在,这种事就会一遍一遍地反复上演,形式或者多种多样,不过它的本质不会变。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深深地理解。跟着我,让我们一起携手共创新的马其顿帝国,你的父亲我会按照诸侯的礼遇厚葬他。很快,你就可以回去和你的妻儿团聚,相信他们一定热切地等待着你回去。另外,我决定在距离亚历山德瑞塔南边270斯塔狄亚左右的奥斯特龙河(阿拉伯语称阿西河)下游建一座城市,名字就叫安提柯尼亚,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等你从弗里吉亚回来就开始接手,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希望这座城市能跟泰尔媲美,成为帝国在大海(地中海)东岸的一座政治经济中心,这将是完全属于马其顿人自己的城市。”说完亚历山大坐上御辇走了,德米特里早已止住了哭声,呆呆地回味着他的话,对这种出人意料的言语惊诧莫名,一时间竟没发现亚历山大已经走了。
注:(1)安提柯尼亚:所在地即后来塞琉古帝国所建都城安条克所在地,今土耳其安塔基亚。
第一百零七章 安抚()
“陛下,安提柯如此叛逆,陛下岂能如此厚葬甚至还要建一座以他命名的城市,这岂不是助长那些叛逆者们的气焰吗?”阿加索对亚历山大的做法非常不理解。
“陛下的心思又岂是你能理解的,和我一样乖乖地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吧。”亚布里斯打趣道,阿加索呶了呶嘴没说什么。
“我可以把他碎尸万段,可以把德米特里赶尽杀绝,不过这样卡山德、利西马科斯、托勒密就能吓得主动求饶吗?既然这种震慑不能使他们投降,那我又何须这么残忍,不如施之恩宠,也好让他归心,德米特里是个将才,假以时日,他必是不逊于其他继业者的一代名将。再者,对于那些降将而言,这也是一个榜样,不管是对那些不肯投降的还是已经投降的人来说,这都是拉拢人心的好办法,也能为迅速整合他们、重塑战斗力打好基础。需知,安提柯麾下将士对安提柯有极大的归属感,他们大多数都十分尊敬这位老将,即使他们对我也有归属感。因此,我不能太过残暴,让他们寒心,帝国该有宽大的胸怀,心有多大,这天下就有多大。”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亚历山大没有说,安提柯尼亚历史上也是由安提柯所建,不过那是安提柯在前307到前306年的时候建的,也就是后来塞琉古帝国的安条克城。亚历山大建立此城,既是一时的恶趣味也是为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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