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来大海淡淡的咸味。
佩利塔斯跟在亚历山大的旁边,一边还控制着步伐,既不超过它的主人也不被他落下。它汪汪地叫着,似乎是为了引起主人的注意,亚历山大也不时回头冲它笑笑,不过并没有停下脚步。佩利塔斯是亚历山大大帝的爱犬佩利塔斯的后裔,已经是孙子辈了。老佩利塔斯在印度为了救亚历山大而牺牲了。亚历山大为了纪念陪伴过父王的爱犬,也给它起了同样的名字。
在这种时刻,亚历山大的灵魂已经得到了解脱,像鸟一样飞翔,像马一样驰骋,他那如肯陶罗斯般暧昧而神秘、有时暴躁有时敏感、时而灰暗时而阳光的天性,仿佛在这个和谐的动作中、在一种明媚的阳光下,或者一片突如其来的乌云下开始的一种舞蹈中展现出来。
他雕塑一般的身体每跳一下就会收缩一次,以便接下来能够大幅度地伸展;金黄色的头发在他的背上如同马鬃一样跳动着,柔软而闪亮;随着跑动中急促的呼吸,他的胳膊轻轻地伴随着胸部的起伏,仿佛是一对翅膀。
阿瑞斯托诺斯站在森林的边缘,一动不动地坐在马上,默默地注视着亚历山大。他想起了三十年前亚历山大和他们这帮小伙伴们玩耍的时候,那时多么快乐,多么无忧无虑,仿佛就在昨天,而现在昔日的伙伴们一个个都成了野心家,为了利益今天结盟明天开打,而亚历山大大帝的儿子却没有像他们那么美好的童年,他身边一个伙伴都没有,而且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小亚历山大这么高兴。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辅佐小亚历山大恢复他父王的基业。
这时,他听到亚历山大的脚步声,狗吠声也不断变大,于是缓过神来,催动战马来到亚历山大的身边,微笑着举起手来打招呼,不过亚历山大没有停下来,因为他被奔跑中蕴含的力量,和那不知疲倦的肢体创造的奇迹迷住了。
亚历山大在一条小河边停了下来,一跃跳进水里;阿瑞斯托诺斯下了马,站在那里等他。男孩又是一跃,重新从河里钻了出来,狗也是一样,随后他们抖落了身上的水。阿瑞斯托诺斯紧紧地抱住他,而且觉得儿子的拥抱同样有力,阿瑞斯托诺斯感觉亚历山大已经变成了一个男人。
“国王,我……”
“我不是说过除了正式的场合都叫我亚历山大吗!”
“好的,亚历山大。”
“对了,你怎么带我到这里来了?”
“你跟我来。”说完牵着马往丛林深处走去。
亚历山大什么也没说,跟着他在草地上走着。
突然,从树林深处传来了一声嘶鸣,那声音低沉而具有穿透力,随后是一声低沉的叹气,好像一头猛兽或是一头怪物发出的。接着,他们便听见人们的吼叫声,有喊叫也有呼唤,另外还有铜质的蹄子震撼大地的声响。…;
嘶鸣声变得越来越强烈而又愤怒。阿瑞斯托诺斯扭过脸来望着亚历山大:“我为你带来了一件礼物。”
穿过树林,看到山脚下的一块高坡上有一匹黑色的马,它身材高大威猛,直立在那里,后退扭动着,身上因为汗水而闪闪发亮,仿佛是雨中的一尊青铜雕像。四个男人用绳套和缰绳正在试图制服它那惊人的力气。
这匹马比炭还黑,光马背距离地面都有1米5的模样,每晃动一下身体就可以把马夫摔在地上,愤怒的马夫甩着马鞭抽打在它的身上,可以看到它的嘴角有一丝血的黏液。战马嘶鸣着,一边摆动着高傲的脖子,伸展着背部的肌肉,健硕的体魄能看得非常清楚。
亚历山大好像被抽了一下,大叫道:“放开他!看在宙斯的份上,还他以自由吧。”
“再等等吧,这匹马非常犟,等他们驯服以后才能驾驭。”阿瑞斯托诺斯说道。
“难道你想让我骑着它吗?那岂不是浪费了,我要能骑最起码要五六年以后吧。”
“是啊,你现在是没法骑马,但是你可以先和他培养感情嘛,不过还是等他们把它驯服了再说,现在还太野。”
“所以就让我来吧,蛮力未必能驯服一匹烈马,就像暴力未必能征服人心一样。”说着拔起几根草往前走去。
“这样太危险了,你们几个可要拉住了,要是国王伤了根汗毛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大人。”众人齐声道。
亚历山大走到马的左侧,盯着它看了一会,然后开始抚摸它的脖子和鬃毛,一开始马儿明显缩了一下,不过看到对方个头实在是太小了点并且没有恶意于是就任凭亚历山大抚摸了。接着亚历山大把手里的草给它吃并示意几个马夫松一下绳子,等到马儿吃完了草,它似乎非常开心地用舌头舔亚历山大的额头,使得亚历山大非常痒痒,不时还能闻到青草味,它吃的香不过亚历山大闻着可不怎么舒服,不过他却十分乐意被它舔,说明马儿已经开始接受他了。不过佩利塔斯可不怎么高兴了,它“汪汪”地开始叫起来,似乎是嫉妒这个看上去即将是主人新伙伴的家伙,亚历山大于是也摸了摸它,以便让它放心。
“恭喜你,亚历山大,看来它已经喜欢上你了,你行啊!”
“帝王的仁心可以征服很多事物,征服动物容易,征服人就不一定了,有些人你给他一顿饭吃他就能听命你一辈子,甚至为你而死,这就是义士;有些人你大把大把的撒钱给他可是关键时候他可能会还会把你给卖了,这种就是唯利是图、忘恩负义的人,这个世上这样的人也不少啊!还有的人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就拿父王的那些兄弟们来说吧,小时候多好的伙伴,长大了也一起共生死,可是父王一死,他们就争权夺利,连我们祖孙三人的死活都没人管了,只是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所以友情不在于多深,关键在于多持久。像你和攸美尼斯,一个非常低调,一个虽然不是马其顿人但是却始终为捍卫我的家族而奋斗,这不是一般的兄弟情义,也不是一般的友情或者忠心,这是士为知己者死的信念和决心。”亚历山大抬眼望天,长叹一声:“有的时候兄弟之情比不上朋友之义,除了赫费斯提翁对父王是惟命是从,甚至是到了盲从的地步,其他的诸多兄弟谁还能这样,他若不死,帝国断然不是这样。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攸美尼斯的身上了,希望他能多坚持一段时间。我对他还是有信心的,只要我们一起平安到达那边,那么有你还有波利伯孔、阿塔罗斯以及年轻一辈的人才,恢复帝国的荣光指日可待。”
说完亚历山大又显得充满了信心,阿瑞斯托诺斯被亚历山大的话深深的触动了,也深深的感动了,他也暗自埋怨自己的不作为,只能在日后再有所表现了。…;
“你说它有多大了?”
“3岁?”
“3岁就这么强壮了啊?”
“马儿的服役年龄一般是3岁到12岁,有的甚至可以达到20岁,这匹马是我让人从塞萨利的菲罗尼科地区精挑细选出来的,和你父亲的布凯法拉斯产自同一个地方,是这些年来饲养出的最漂亮的马了。”
“是啊,它真的好漂亮。那你花了多少钱啊?”
“6个塔兰特。”
“6塔兰特啊!也就是说一个普通士兵差不多要用一辈子的薪饷才能买下它呢。”
“是啊!我想这是一匹马所能出到的最高价格了。”阿瑞斯托诺斯得意洋洋的说道,似乎是为自己的杰作被国王欣赏而高兴。
“不,它应该值更多的钱,唯有他才能匹配我,等我长大了,我要骑着它征服世界,现在就让我来征服这片草地吧。”
“哦不,我的国王,要是你一个人骑那可不行,还是我陪你吧。”说完把亚历山大抱上马,自己纵身一跃就上了马。亚历山大不禁佩服,这种个头的马,在没有马镫的时代,没有人在后面帮助是很难一下子上来的。
阿瑞斯托诺斯牵着缰绳,就用手击打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就往前跑了,先是加速然后是快速奔跑。虽然以前乘过马,但是变成这个个头又没有马鞍马镫,坐着真是受罪啊,不一会儿亚历山大就嚷嚷着要下来了。
“这样不行,骑的太累了,屁股也受不了的。”
“骑马就是这样的,亚历山大,你现在还小,但是以后总归要骑的,你可不能因为骑着不舒服而做一个马车上的国王啊!大流士三世就是坐在战车上的,哈哈哈!”
“我才不要像他那样呢,不过我却有办法让骑马变得舒服,而且……嘿嘿”
“而且什么?”
“而且我还可以让我们的骑兵变得更加强大,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哦,亚历山大,你有这么厉害?”很明显,阿瑞斯托诺斯对亚历山大的能力表示怀疑。
“你看着吧!”说完,他吩咐亚布里斯为他准备马车。
“以后就叫它佩加索斯。”头也不回地说完走向马车。
注:
1塔兰特:古希腊罗马重量单位,常用于衡量金银重量,1银塔兰特为26千克,按照现在银价比率(8。84元/克)计算,1塔兰特相当于人民币23万元。
2布凯法拉斯:亚历山大大帝的坐骑,征印度时牺牲。
3佩加索斯:古希腊神话中的飞马,是由美杜莎的血所生的。
第六章 跨时代的发明()
第二天,亚历山大叫上阿瑞斯托诺斯来到皇家骑兵营,皇家骑兵们看到国王来到了军营不禁大为吃惊,因为国王年纪还小,平时都是深居简出,很少出宫,更何况是来军营喽!不过除了带给他们震撼之外,更多的是皇家骑兵的荣誉感油然而生,国王亲自视察,士兵们当然感到光荣,虽然对方还只是小孩,但是他们还是排了整齐的队伍,准备接受国王的训话。看到军容严整,亚历山大心里很高兴,不过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来是来把马镫和马鞍的技术传授大家的,看到士兵们这么重视自己,亚历山大心里心里大为感动。
“弟兄们!看到你们精神抖擞的样子我很高兴,你们都是来自马其顿各地的贵族,你们是马其顿最优秀的骑兵,也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骑兵;你们中的很多年长者都跟随我的父王征服东方。我为你们感到骄傲,总有一天,我也会带领你们征战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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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来,是来提高骑兵的科技含量的,各位可能不太明白我说的,但是很快,我就会让大家知道,骑兵的威力还不仅仅是现在的水平,骑兵的战术运用其实还有很多,只要我稍作修改,它的威力会变得更强,不仅能骚扰、追击,还能进行马上肉搏、长途奔袭甚至是直接冲击步兵方阵。”
亚历山大高亢的声音让士兵们很惊讶,而他所说的则让众人更是震撼,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连阿瑞斯托诺斯也有些质疑亚历山大的话了,昨天还是个连马都不会骑的孩子,虽然佩加索斯挺听他的话的,不过他怎么就能让骑兵变成像他说的那样呢?阿瑞斯托诺斯摇了摇头。
亚历山大很体谅大家的疑惑,于是便不再多话,让亚布里斯把国王的御马佩加索斯牵了过来。然后向大家说道:“你们看,他和你们的马有什么区别?”
“国王的马是精挑细选的良**,比我们的马好多了。”一个士兵说道。
“我不是说这个,你看看他们的打扮。”
这时阿瑞斯托诺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来到佩加索斯的跟前说道:“国王是说这马背上的这些东西吗?”
“不错!”
“那它有什么用吗?”
“用处大了。”说完,亚历山大向一个士兵走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阿加索,陛下!”
“你骑一下试试。”
“属下惶恐,陛下,我只是一个士兵,您的御马我又怎么能僭越呢!”
“阿加索,你不必在意,对我来说,佩加索斯不仅是一匹马,也是我的朋友,而你不仅是我的臣子,同样也是我的手足兄弟。其实我一向都主张平等,身份地位虽然有所贵贱,但人格是没有贵贱的,大家效忠于我,但不必非得把自己当成奴才一样,马本来就是用来骑的,那么你去骑它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好,陛下,我就来试试看。”
“这两个环是用来踩的,你左脚踩在上面,借力上马,看看是不是轻松一些。”亚历山大靠近了佩加索斯,似乎在安慰它,而它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好嘞!”说完阿加索翻身上马,一蹴而就,众人一看,这么高的马不用扶一下子就上去了,不禁大为赞叹。阿加索倒是有点脸红了,以往上马都要纵身一跃才能上去,何况是这么高的马,但是刚刚他基本上没用什么力,一脚踏在铁环上,光靠左脚的支撑就把自己支撑起来了。
阿加索骑在马上,亚历山大开始讲解了:“大家看到了吗?这就是马镫,骑手只要一脚踏在上面,稍微用力一蹬就能上马,也就是说我们把身体的支撑点从以往的地上移到了这个马镫上,而在马镫上我们只要右脚一跨就可以坐到马上,但是以前我们上马却要从地上跳起来才能骑到马背上,费力不说还不太容易一次性完成。大家说,我的这个设计好不好啊?”…;
“好——好——好!”士兵们每喊一下就往上举起一次骑枪。
见大家很是配合,亚历山大又开始往下讲解。
“阿加索,你觉得骑在上面的感觉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吗?”
“好像软了一些,还有些弹性。”
“对,这叫做马鞍,我们平时骑马的时候通常在马背上放置一块兽皮,兽皮固然让人看上去高贵而有气势,但它价格昂贵而且缺乏弹性,在道路颠簸的地方行进的时候我们的屁股会很受罪,薄薄的那么一层实用性很差,弄得不好还会蛋疼。”亚历山大边说边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士兵们是越来越惊异也越来越好奇了,说到最后的时候众人一哄而笑。
“但是,这个马鞍就不同了,他是用绳子固定在马背上,而且比较厚实,能适应各种地形,在高处跳跃到低处的时候能有效地进行避震。”
“阿加索,你去跑马场骑上一圈试试看!”
“是!”说完,阿加索一溜烟跑了出去。
大家静静地看着他,他在马背上的上下起伏比较厉害,但他的样子却明显很稳,后来干脆两脚踏在马镫上站了起来。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圈很快就跑完了,阿加索回到原地,缰绳一拉,马就停了下来,左脚踏着马镫,很容易的就翻身下来了。不待士兵们开始询问。亚历山大就问道:“感觉怎么样?”
“陛下,这真是太神奇了,您是位伟大的发明家,这个发明将给骑兵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了这个马镫,我的两脚有了支撑,我左右摇晃轻松自如,一点也不担心会掉下去,这个马鞍也是非常的舒服,有了它我可以一天到晚骑在马上而不觉得屁股疼痛,我甚至可以在马上和敌人进行肉搏,对方一枪过来我可以轻松闪避,而我就算是双手拿着枪挥舞都不是难事,因为我脚上有了支撑,并且由于马鞍的中间是凹下去的,所以我也不容易往后滑落。”
“我想我设计的马具的效果阿加索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以后大家在作战中还会有更多的体会。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大家,马镫有一个缺陷就是万一人从马上摔下来的话可能会因为脚被勾住而被拖死,所以这是很需要注意的一点。我相信,经由我组建的骑兵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