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莒的眼中闪出了满意的神色,手中的长剑走了个门路,顺势便往胡宪青那边刺去,只见剑光连闪,只倏忽间便连连刺出十余剑。有道是刀行厚重,剑走轻灵。此时此刻裴莒将剑的特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但胡宪青也不是个善茬,他的龙门刀法也是当世名刀。老一辈的江湖客都知道奔雷快刀势如闪电,泰山刀诀勇猛无敌,而龙门刀法的特点便是诡异多变。
眼见十几朵剑花飞过,胡宪青将手中钢刀一扬,刀光连闪,瞬时间形成一卷刀风,一口气将剑花吹的干干净净。
“打得好!”裴莒的热血上来了。
“许久不曾这么痛快了”
说着裴莒纵身一跃,手中长剑化成一道长虹,直直的朝着胡宪青飞去。胡宪青脚踩八卦,手中的钢刀暗走五行。眼看白虹将至,拼尽全力的一刀斩向白虹。
下一刻,二人背对而立。
裴莒微微一笑:“好刀法。”
胡宪青低头看了看衣领的破口,苦笑道:“我还是输了。”
“未必。”说着,裴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慢慢捡起一缕断发。
“在我看来是平手。”
胡宪青摇了摇头:“刚才若不是你有意偏开剑锋,我这刀风又怎会卷到你的头发?我不是个输不起的人,你胜了。”
“也好。”裴莒点了点头。
第八十九章归属()
裴莒缓缓将剑收回剑鞘:“你的刀法很厉害,我行走江湖这么久了,像你这样的高手可不多见。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胡宪青也收起了刀,面容有些犹疑:“你先说说看。”
“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裴莒笑的很从容。
“兄弟你的这套刀法神妙无比,完全可以和当世三大名刀媲美。我虽自诩阅览刀法无数,但却是实在看不穿兄台这路刀法的路数。在下见猎心起,敢问兄台师承何处?”
“这”胡宪青一愣,脸色也变了变。
“兄弟你不想说也无妨,都怪我莽撞,交浅言深。”裴莒见胡宪青面色为难,适时的给了他一个台阶。
胡宪青点了点头:“裴大侠高义,在下谢过。”
“今日你我刀剑相会,也算是有缘。日后兄台若有什么麻烦,就拿着这个到天云山来找我。但有所求,义不容辞。”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叶递了过去。
裴莒就是这么一个豪情万丈的男子,胡宪青被他的真诚打动,朝他抱了个拳:“我也一样,日后裴大侠若有驱驰,万死不辞。”
胡宪青一下台便被侯在一边的书办延请了过去,原来是胡青云和宗平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决定让胡宪青自己做决定。一旦胡宪青决定作出,任何人不得强加干涉。
胡宪青被领到了三位主官面前,抬眼一看,只见胡青云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胡壮士的本领我等都是看见了,像你这般能人如不为国所用,那将是我们的失职,亦是朝廷的损失。”胡青云先是一句套话甩了过来,紧接着才抛出了问题的关键。
“大比的规矩,胡壮士乃是本次大比的八强,按例可以到飞鹰卫和禁军中任职。只是”
胡青云说着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宗平,宗平微微一笑并不说话,胡青云只好接着道。
“但眼下我与宗大人都想将你收归麾下,一时间起了争执。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的头还在你这。小本家,这一笔可写不出两个胡字啊?”胡青云竟当众攀起了本家。
胡宪青听明白了,敢情是见自己表现好,所以两边的大佬都想来招揽我。
事情是听明白了,可却真有些为难。
因为这两个地方都不是胡宪青属意的,他参加元春大比就是想着能够凭此一飞冲天,好为当年的灭门惨案报仇雪恨。本来他是奔着头三甲的名头去的,因为这样就能随侍圣驾,有机会在陛下面前进言。
可不幸的是自己早早地遇上了裴莒,无缘三甲的名头。可供自己选择的也就只有禁军和飞鹰卫了。
要不要再等上三年?胡宪青摇了摇头,他虽然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但常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不定三年后又有哪个绝顶高手静极思动了呢?三年不算长,但也觉对不短,期间充满了无穷的变数,所以还是早下决心的好。
那么飞鹰卫和禁卫选择哪一个?一个将来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另外一个是监察朝野的特务机构。胡宪青慢慢在心里做起了比较。
禁军,凭自己的武艺想要爬上去绝不是什么难事,但就一点不好,禁军乃是守卫王畿的部队,无令不得擅离燕都。也就是说自己一旦选择了禁军,那么也就死死钉死在燕都了,日后除非朝廷派遣,绝无外出的可能。可青龙门远在凉州,自己在禁军里官儿做得再热闹,威势再强也是鞭长莫及。
反过来看看飞鹰卫就好一些了,飞鹰卫素有监察百官和江湖门派的任务,入了飞鹰卫就可以接着监察江湖的由头慢慢对付青龙门了。但问题是飞鹰卫的名声实在是太丑了!飞鹰卫作为朝廷鹰犬,为了维护朝廷统治平素间没少干些恶事。想当年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也是对飞鹰卫的行事风格嗤之以鼻,就这么投靠过去自己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胡宪青的双拳捏的发青,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二十年前的那场屠杀。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父亲在大雨中被乱刀砍死,紧接着一群黑衣人冲进自己的家里大肆屠戮。母亲为了保护自己,故意引开了前来追杀的敌人。就在自己的眼前,母亲被一刀一刀的活活砍死,双目圆瞪,死不瞑目。自己那年才六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一道电光闪过,他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带头者的脸,那是自己的大师兄耿磊!
二十年了,自己背离家乡四处求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所以报仇,报仇!
胡宪青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努力的维持着平静:“两位大人错爱了,在下几经思量,最后决定。”
“怎样?”胡青云有些着急道。
“在下愿去飞鹰卫。”胡宪青抬起了头,眼神里满是坚定。
胡青云有些失望,但毕竟话已经放了出去,自己也不能强求,他有些尴尬的笑笑。
“也好也好,飞鹰卫乃是陛下亲军,跟着陈大人和宗大人做事也算是前途无量。”
宗平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开心却是遮挡不住的。
“小兄弟,选我飞鹰卫你不会后悔的。凭你这身手,一进来最小也是个旗官的出身。”
旗官就不小了!正经的七品命官,还是飞鹰卫的位子,寻常的就是碰到个六品也不弱啊。
胡宪青的脸上没有太多的变化:“多谢大人抬举。”
“好了,你们的兄弟下来了。”姜山一指主擂台,向着王天金和云扬说道。
“姜大哥,你说胡师傅会去哪家呢?禁军还是飞鹰卫?”
姜山耸了耸肩:“这我哪里知道去?我又不是算命的。”
“算了,以后有机会遇上他再问问吧。”王天金轻轻摇了摇头。
大比的后两场,冷云剑裴莒不出意外的斩获了第一名,第二乃是扬州的一个使枪高手,第三名是个雍州的独行刀客,第四是巨鲸帮的弟子,一对钢鞭使得虎虎生风。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作为这场大比的魁首,裴莒根本没有接受任何部门的招揽,大笑一声后翩然而去。在他眼里,元春大比似乎只是证明自己实力的一个平台。
这可让姬仇有些发愁了,规矩是三甲都归他御林军。可人家裴莒根本就没有加入朝廷的打算,这可如何是好?
几经商量,姬仇只好改了改规矩,将第二到第四收归麾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第二名和第四名的实力都不如胡宪青,人家好歹还能和裴莒拼个难分难解,而第二名只在裴莒手中走了五招。当初是姬仇嘴老自己放弃了机会,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第九十章圆月如灯诉衷肠()
元春大比在一片欢呼中落下了帷幕,有人开心,也有人不开心。但相同的是,他们都在这个平台上向外界展示出了自己的实力。
学成文与艺,买入帝王家。其实生活就是这样,哪里有那么多高尚纯粹的人。人生来就是个商人,我们需要计算利害,我们需要衡量得失。我们所做的无非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一些;活得更安稳一些。
胡宪青一下子就失去了踪影,这让一心想和他碰个头的王天金有些沮丧。
姜山拍了拍王天金的肩膀:“别想了,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数。真要有缘,日后总会遇上。”
王天金挣开姜山的大手:“我可没想!又不是个老娘们”
“但,日后真有机会见面才好呢,这小子!”王天金低着头喃喃道。
一场盛事的完结并没有让喜好热闹的人们感到惋惜,相反,他们的热情好像是被彻底点燃了一般。因为另外一场盛事——花灯会才正要开始。
云扬一干人看完了花灯会便将阵地挪到了一家酒楼,看了上午的大比,众人的肚皮早就响起了隆隆的雷声了。
这个酒楼毗邻灯会中心,又是个高楼,收费可是不便宜。但贵有贵的好处,东西好吃,上菜还快。最关键的是,凭栏远眺时,灯会的景象遍收眼底。那种居高临下的满足感可是别处体验不到的。
上午的茶楼是姜山给的钱,这回的酒楼云扬无论如何是不许姜山再破费了。
黄家的老爷子不小气,今年的压岁钱足足给自己包了二百两银子的红包。燕都城里一户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才几个钱?说云扬现在是个小土豪那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其实吧,王天金一开始也想请客来着,但他的家底没人姜山厚,一看菜单的价钱就老老实实的闷了回去。
还是穷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店小二适时撤下了桌上的残羹冷炙,换上了一桌清口消时的茶点。一桌人饮茶谈笑,其乐融融。
云扬喝茶的时候老是觉着不对劲,总感觉有人像是一直在盯着自己似的。一偏头,却发现是小槐支棱着小脑袋在看他。
“小槐,茶点不合你的胃口么,要不要给你换?”
“不用不用!”苏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连连摆手道。
云扬被弄得一头雾水,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有点怪怪的。
就当他低头喝茶的时候,那感觉又来了
开心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喝着茶的功夫,天已经擦黑了。
官府的役夫们开始出动,一辆辆装满了灯笼的推车整整齐齐的靠在了旗杆的底下。他们每三个人一队,一人负责推车,一人专门负责将推车上叠好的灯笼撑开,点火后并交个下一个负责挂灯笼的人。可不要小看挂灯笼这个活!为了防止灯笼轻易被风吹落,每个灯笼上的卡口都做的极小,此外挂灯笼的那条绳子也极细,青天白日的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更何况现在天色已然擦了黑。
挂灯人手里拿着一支细细的铁杆子,杆头有一个小小的凹处,那是专门用来托住灯笼上的铁丝的。所谓的花灯乃是用竹篾铁丝编织骨架,外表糊上一层薄薄的花纸。灯笼的的内里固定着一个小小的烛台,里面立着的蜡烛乃是花灯光亮的来源。
挂灯人在挂灯的时候手臂一定得稳。因为杆子很长,任何在底端发出的微小动作都会使得杆子的顶端端剧烈摇晃,再加上时不时的还会起风,一旦花灯里的蜡烛倾斜到了一定的角度便会将整个花灯都点燃。
一个两个的花灯着了也就罢了,就怕到时候火焰顺着绳子燃起来,那时候不只是杆上的花灯,就连杆子以及杆子附近的民居建筑都会遭殃,所以不得不小心啊。
为了将隐患降到最低,那些挂灯的役夫将会接受很长时间的训练。故而他们在元宵节后领到的赏钱也是最多的。
月亮含着娇羞慢慢从西山上爬了起来,就像个害羞的大姑娘,刚露出脑袋又羞羞地躲在山后不敢见人了,过了许久才敢把头再抬起来。
一盏一盏的花灯慢慢挂上了灯杆,每个灯笼都暖烘烘的发着光华。花灯上大多都写着字,比如“富贵”,比如“长乐”,再比如“丰足”百姓们在花灯上写下自己质朴而简单的愿望,好像天上的神明看到了花灯上的愿望就一定会帮他们实现似的。
数万盏花灯将一条长长的街道照的亮如白昼,年轻的男男女女莫不走出门户,穿上崭新漂亮的衣服上街游玩。
花灯节里最开心的要数那些大家闺秀了,对她们而言,绣楼就是自己的天地,府里的院墙就是最后的底线。绣楼里虽有锦衣玉食,但终究让人觉得自己是只困在笼中的金丝雀。能够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乃是这些小姐们的最大的愿望。但花灯节这天却是例外,平日里严防死堵的双亲会在这一天放开限制,挑选府里健壮魁梧的家丁牢牢守在左右,并严令在时限前赶回。小姐们可是开心坏了,不管怎么说,自己到底是能出来看看了。
街上的游人并不乏一些玉树临风的读书人,时而抬头望月,时而低头吟诗。那样的才情风华对那些小姐们乃是莫大的吸引。这些小姐平日里苦守绣楼,全靠一些机灵的丫鬟偷偷摸摸从外面带来的话本才能维持一个美好的梦:总有一日,自己会遇上一个才情过人的男子,他温柔英俊,脉脉温情。他会吟诗作赋,会为自己写下有些感天动地的诗歌辞赋;会坐在自己身旁,提起眉笔为自己细细描眉;会亲手揭开自己的盖头,在一对龙凤烛前共结连理。不离,不弃
长街上每隔一个十字路口便会安置一个木棚,官府的花灯便会在这些木棚了展出。这样将人流控制在一定区域的做法乃是为了防止由于人流而引发的祸患。每个木棚的正中都会挂着一个硕大的宫灯,宫灯向着四周长长地借着彩绸。木棚的四周也都挂着一圈偏小的花灯,每个花灯的底部都会挂着一个小小的纸片,纸片上会写上一个个谜语。倘若有意猜谜,便自行走到坐在一旁的谜官处答题。答对了便可以领到一个价值不均的彩头,就是猜不中也不打紧,再把谜语挂到原来的宫灯上便好了,不要误了下一个人猜谜。
只要人一多,自然便会吸引一些贩卖杂耍的艺人前来讨生活。舞狮耍把戏那是最起码的活动,除此之外更有鼓吹弹唱的表演,烟火施放,样样都挤杂在一起。若是街面上有空当,那就跳大头和尚舞,锣鼓声声交错,处处有人团团簇簇地观看着。
出了木棚再往前走上些路程,你就会发现很多售卖花灯的摊贩了。他们摊上的花灯大多是自家手制的,可能在质量上比不得官府监制的那些灯笼,但在立意上却比官府的要生动有趣的多。为了自己的灯笼能卖的动,那些摊贩大多是扎些色彩缤纷的彩灯,在形状上也多以动物为题材。猴子灯,兔子灯,老虎灯。这些外表好看的花灯是最受那些小朋友的喜欢的。那些小朋友看到这些动物花灯一个个吵着闹着要自己的家长给买上一个,不然就赖在哪里撒泼不走。家长拗不过小孩子,再者说这些小灯也不贵,寻常的不过三五文钱一个,买上一个就能保住片刻的安宁又有何乐而不为呢?
除了官置的彩灯,小摊贩自售的花灯,燕都城里还有一处地方的花灯是极多的,那就是青龙街和朱雀街的路口。那一带场面极大,足以容纳打量的百姓。四周都是些高大的酒馆青楼,值得一提的是,云扬所在的酒楼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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