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峰接过瓶子,奇怪道:“上差,这是什么?”
“这是玉华散,乃是上好的金疮药。拿回去抹上,立马就能消肿。大人让给的。您还是留着屁股等着老将军的军棍吧哈哈哈哈。”
罗成峰一阵尴尬:“如此,多谢兄弟了,替我谢谢你家大人。”说完风风火火的赶到软禁郡守的营帐。
中军帐内,黄承看着面前,精神有些憔悴的广安郡守,淡淡道:“江大人,您受苦了。”
江郡守恨恨地说道:“大人,这陇州卫羁押上官,不可轻纵啊!”
黄承慢条斯理的倒着茶:“江大人这话我这么不明白呢,敢情都是陇州卫的罪过?”
“可不是!”江郡守连忙道。
“江平,你放肆!”黄承突然发难。吓得江郡守不敢说话。
“你告诉我,好好地为什么要短陇州军的粮草!你再告诉我,老将军前去讨粮,你又因何缘故将他关在大牢?本官要是和你细算起来,看你这四品的郡守还当不当的下去!”
黄承一番话说的狠厉,广安郡守低着头不敢说话。其实黄承也不全是虚言恫吓,关于客军的待遇,黄承是专门下了文书的。江平没有按照黄承的要求办事,也算是违背了黄承的命令。黄承想要办他那是一点没有问题的。
就在江平忧心前程不保之时,黄承话锋一转:“可本官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
听黄承的话好像有回转的余地,江平又抬起头看着黄承。
黄承给江平递过一杯茶:“来之前,商州牧和我求过情。再有,这事情说出去也不光彩。本官打算就这么盖过去。你我做个协定,你不找后账,我也不为难你。如何?”
江平盘算了一番:现在的局面都是老州牧争取来的,自己要是再矫情犹疑,说不好黄承就会翻脸。此情此景,只有答应了他的要求了。”
最终,江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黄承嘿然一笑:“江大人,恭喜你的官位保住了,请!”然后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
江平没有犹疑,也是一饮而尽:“感谢大人回护之情,下官没齿难忘!”
傍晚,鲍和乘着战马回到了陇州军营。军纪森严的陇州营一反常态,到处爆发出欢呼声。广安郡守来到鲍和面前请罪。了解到郡守被软禁在军营这么久,鲍和心里升起了一番知己之情。二人握手言和,一同拜谢黄承居中调停。
黄承当即决定,在赈灾粮里拨出一部分权当做陇州军粮。今后陇州的军粮由青州直接负责。至此陇州军哗变一事终于落下了帷幕。
对了,罗成峰在鲍和归来后,还是被老将军下令打了八十军棍。陪绑的还有王奇,钱值,以及所有涉事的军官。十几个白花花的屁股趴在板凳上接受着军棍疾风暴雨般的问候,这一回乃是老将军亲自监刑,那可是一点水分都没搀。鲍和治军严明,果真名不虚传!也不知道这些小子们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啊。
第四十三章(上)灾患终了诏回返京()
黄承来到广安只两日,就彻底把陇州卫的哗变迅速平息。其中没有动一点干戈,没有流一丝血。真可谓皆大欢喜的结局。
眼见陇州卫事宜平复,黄承便开始着手返回青州的事宜。
广安郡,当商馥见到归来的江平,并且看到黄承托他带回的书信。商馥吃惊不小:黄承进展神速啊!本官只是在广安睡了一个夜晚,事情就摆平了?这让本官情何以堪!
但话又说回来,事情早日结束,青州军力捉襟见肘的局面就能早日结束,自己也能早日返回青州。如此说来,这黄承办事迅速果断,倒是我辈之福,堪称能吏啊!
再来说黄承,只两日就解决了陇州军乱。但他并没有亲往广安郡解决和此次动乱有关的豪门问题。黄承是这么和秦同解释的:广安乃至整个青州的豪门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不得不解决但又真的棘手。那么为之奈何呢?交给王庸!既然他接手了,我们就不要冒头,不去理会。否则到时候就怕王庸倒打一耙,反倒赖到我们身上。王庸要是办的好了,则得罪了豪门。要是办的不好。哼哼,小心本官的小鞋!
秦同看到黄承还有这么“阴暗”的一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心说道大人越来也坏了。但是对于黄承的做法,他是完全赞成的。这是现下最合算也最理性的解决方法。
唉,可惜他们满脑子的算计阴谋早就被王庸的太极手化为无形。两个年轻人虽是机敏警觉,但官场的经历还是欠些火候。想他王庸在朝廷隐忍二十余载而不发,须得是何等的工于心计!这里的差距需要时间来慢慢弥补。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黄承和商馥终于返回青州了。在他们返回青州的同时,王庸的流民造册的工作也是轰轰烈烈的展开了。几乎实在一夜之间,青州,合度,广安,平阳四郡三十七县的守军都被调到了流民的赈济点。流民们起先还不知道官府的具体安排,依旧如常领取赈济。只是再那日的赈济中所有的流民在领取物资之前,被一群大兵迅速围上。然后当地官员胥吏对着流民挨个检查民籍。对于民籍遗落或是忘记携带的人,官吏们也不为难。没事,咱现给你做。当即就给你登记造册,重新入籍。
对于重复登记的问题,王庸也是有着自己方法。首先在青州各地招揽识字的闲散人员,将原有的民籍册按档归类。所有新增民籍一律进行检索。若是检索到重复民籍,则在名册上划去。要是在原档案里检索不到,则说明这是先前逃避赋税,附庸豪门的逃民。
王庸这招的精彩之处在于他的行动事先没有一点风声,在突如其来的行动之下,漏网之鱼乃是极少数。
第四十三章(下)灾患终了诏回返京()
这次的突击行动之下,重新造籍十五万余册。经过检索,发现新籍五万余册,其中广安三万册。地方豪门看似损失惨重,但实际的情况居然是地方豪门居然是主动配合的。甚至在有的地方人手短缺的情况下,地方豪门还派出家奴帮助官府维持秩序。实在是奇怪的现象。
外场人看不出门道,但豪门大家却是心里有数。他们对于王庸丝毫没有仇恨,反倒是积极响应。为什么呢?这次他们出卖的家奴大多是只能吃白饭的老弱。这些累赘,先前是自己养,今后是朝廷和官府养。白白为自己省下一大笔粮食,何乐而不为?
豪门也不傻,他们也怕不配合王庸会迎来黄承的亲自干涉,到时候可就不那么好办了。所以干脆卖个王公一个面子,和诚王殿下结个善缘。大家皆大欢喜。
黄承回到青州后看到王庸的成果斐然,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黄承心想:天哪,王庸这次昏了头了吧!就算是怕本官刁难,也不必这么卖力的得罪豪门啊。
当然在震惊之余,黄承心里还是很舒服的。能够为太子在豪强面前扳倒诚王让他很有成就感。还是那句话,年轻的黄承还不知道自己的阴谋早就被人化解,并且做了个顺风人情。世事弄人啊!
此后,黄承坐镇青州,全力运转监督青州,陇州二州的赈济。期间黄承数次向朝廷上书,赈济粮食款项。太子以及诚王在朝中全力配合。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往二州。有道是手中有粮,心里不慌。黄承瞬时间觉得肩上的压力小了许多。但黄承在轻松之余还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往日“调皮”的诚王如今这么配合?不捣乱不说还极力配合。反常的紧啊!
但黄承的担心很快就淹没在青州源源不断的事物当中。蒲县的县令贪墨?拿了!给我好好审问!平阳的流民聚集成匪,占山为王?来人!给我迅速剿灭。什么?蒲县的豪门抗拒不法,青州营是干什么吃的给我抄家下狱!
似乎有无穷无尽的事务纷至沓来。好在黄承有商馥,王庸的全力支持,帮他分担了不少。但黄承依旧是觉得十分劳累。终于,他等来了一封信。激动地他大声欢呼。
信上只写着:“大人,属下姜山拜上。云扬伤愈,即日可返青州。恭候大人指令。”
云扬的伤愈让黄承大受鼓舞,他当即写信让姜山把云扬以及苏槐带来青州。至于肖光佐的家属就直接转移到官府吧。
云扬终于来到了青州。黄承直接把他接到州牧府,每日问候关心,体贴呵护,唯恐照料不及。
黄承在青州两月辛劳,扑灭蝗虫,救济灾民。眼看灾患平复在即。此时来自京城的黄门带来了皇帝的诏令。皇帝诏令黄承,王庸回京述职。
第一章进京()
青州官道上,一支长长的的队伍蜿蜒而行。旌旗蔽空,衣甲鲜明,高高飘扬的天子团龙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正是黄承和王庸的钦差仪仗。
黄承在接到天子的圣旨后没有怠慢,当即就和商馥以及青州的一干官员交割剩余事宜。在黄承坐镇青州的这些时日以来,成果斐然。
农业上,在官府的号召以及百姓的参与下,大量的蝗虫得以扑灭。数十万的流民得到妥善的救济和安置。他们中的大多数被官府遣返原籍,从事抢种秋粮的事宜;民生上,平抑粮价,打击粮食走私以及黑市倒卖,使得青州民心安定,没有产生较大的恐慌;在军事上,完全信任军中将领,充分放权,绝不指手画脚。青陇联军也没有让黄承失望,四处出击,剿灭土匪流寇若干,维护了地方的安定。
在送别黄承的送别仪式上,商馥拉着黄承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和当下大量的官员真的不一样,不是那类尸餐素位,敷衍糊弄的蠹虫昏官。他是那么的的专注较真,严守一个官员应当承担的责任以及操守。虽然他强硬的作风以及幼稚的为人处世会让人感到不舒服。但是,抛开这些问题之后,这个年轻人却又是那么的可靠和难得!
商馥早年间也曾是个心有热血的干吏能臣。只是在数十年间的宦海沉浮中,他的双眼看到了太多的不识时务,也有了难以斩断的羁绊。他再也不是那个孑然一身,敢于勇往无前的初生牛犊了。他开始退宿,无为,做起事来思前想后。开始恪守大多官员趋吉避祸两条原则,一是不敢不合时宜,二是不敢为天下先。渐渐地成了一个犹犹豫豫的官僚。但就在黄承坐镇青州的那段时间,似乎是被这个年期人的热情感染,商馥那颗麻木的心渐渐跳动了起来。做起事来也有了早年那般的果决快意。
只是,这个年轻人的未来是一飞冲天,还是沉寂陨落,商馥不敢去想。毕竟,陪着黄承来的那位才是真正的高深莫测啊!
黄承直接带着云扬和苏槐回京城。云扬和苏槐并没有拒绝,一来家园破碎,无以为家。二来,年轻人总是好奇心重些,能够有机会去看看天下间最繁华的都城——燕都,这样的机会怕是谁都不会放弃吧。黄承倒是爽快,索性把他二人拉到自己的马车上,说笑解闷,缓解旅途烦闷。只是可怜原来侍候黄承的侍女,被姜山这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糙汉子撵到其他的马车上。
云扬不是第一次上黄承的马车了,上回还是在去固阳的路上。可那时黄承为了方便赶路,只是乘了一辆轻便的小车。可这回不一样啊,黄承这辆可是货真价实的钦差马车,是既豪华又舒适。首先车厢很大,足足比之前的马车大了一倍有余。停在那里,就像是个安着轱辘的小房间。其次是马匹,四匹纯色白马在驭手的控制下,走的又快又稳。仅有的的一点点小颠簸也被车厢内的软垫给缓冲了。
云扬傻傻的看着挂在车厢内的各色装饰。铺在地上的猛兽的毛皮,厢门前垂着一面珍珠穿成的软帘,尾端挂着不知名珍禽的羽毛。车厢的后壁上方,挂着一块玉璧。玉色洁白,质地晶莹。茶桌上的金炉袅袅的散发着香烟,安抚着路途的劳累。云扬嘴唇有点发干“大哥,这车上这么多好宝贝呐!”
“宝贝?”黄承诧异的从软垫上坐起身来,循着云扬的眼神望了过去:“你说这些啊?不过是些装饰了罢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物什,换成银钱也就万把两吧。”黄承漫不经心的说着,说完后又躺了回去。
“万把两!也就?”云扬和苏槐都不淡定了。要知道燕国的物产极为丰富,好的年节里,只五六文钱可买一升粟,一两银子就可以买上足足二十斗,折合两石,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吃三个月!而这一个车里的摆件就是一万多辆银子。天哪,这得换多少粮食啊。
再看看黄承一副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云扬赶紧捂上了嘴。唉,土豪什么的最讨厌了。
苏槐什么也不说,就在一边抿着嘴偷偷笑,笑得云扬又是不好意思,又是忍不住的心神一荡:小槐可真好看呀。
队伍走了有快一个月了,再有三两天的路程就到了王都的境界。黄承特地命令大队原地休息一天。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跋涉,队伍已经很疲惫了。到时候进了王都,军士们要是一个个看上去没有力气,无精打采的怎么行!
命令一下,军士们也是乐得休息,一个个拍打尘土,好好修养。有的士兵把刀兵搁在腿上,用布细细擦拭,也有的将自己的衣甲仔细清理,显得光鲜亮丽。
而黄承的车驾里则传来了一声声的笑声。
“哈哈哈哈,将军!小弟啊,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啊,这回你可是又输了。今天下午七把,连上之前的三十三把,你这两天可是足足输了我四十把啊哈哈哈哈。”
“大哥见笑了,小弟的棋艺拙劣的很早就告饶了,只是大哥一直拉着不放,强人所难”云扬有些不服气的辩解道。
“咳咳,额,这个云扬啊,为君子者敢作敢为。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丢人的。何况你是输给我这个国手嘛!哈哈哈哈哈”黄承有些大言不惭的教育道。
那么黄承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呢?答案是胡说八道其实他本人就是个臭棋篓子,所以在碰到云扬这个比他还弱的臭棋篓子的时候才会这么激动,连着拉着他下了四十把!坐在一旁观战的小槐那可是有苦说不出啊。小槐原先是不会象棋的,在他们对战时无意间看了几把对局。渐渐地也就看会了章法路数。两天看下来,水平竟然不知不觉的漫过他二人许多了。看着两个菜鸟对弈,有的时候明明是一步臭棋,还当做是玄机仔细推敲,真的很煎熬啊。
捉弄完了云扬,黄承感到大为开心。自己弱冠后身边的朋友就越来越少了,很少能够如同今天这般开心快乐了。再有几日便又要回到京城那个波谲云诡之地。怕是再无如此欢愉之刻了吧。黄承悄悄叹了口气,打开了车门。夕阳过半,天色昏沉。一阵风吹来,带着些许的凉意。
“生火!”营中的军官大声叫道,整个营地很快亮起了一堆又一堆的篝火
第二章紫袍()
钦差仪仗的大队人马最终来到燕都的郊外。远远望去,高大宏伟的燕都城屹立在前方,就像是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这座世界上最坚固且最庞大繁荣的城市拥有超过三百万的人口。城内划分为皇城、内城、外城三大区域。皇城乃是皇帝居住以及办公的区域,非传召不得入内;内城则大多是是国家紧要衙门以及达官显贵的府第;外城就是一般平民生活的区域了,真可谓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在这三个区域中,只有皇城是严格隔绝外界的,内城和外城之间倒是没有什么阻隔。此外,三大区域中的内城和皇城占据了燕都面积的三成,其余七成的区域便是属于普罗大众的外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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