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教扈成坐镇庄前,探听消息,自与太公入后院疗伤。到了自己闺房之内,嫂嫂时氏带了几人来照顾,便在屏风后,几名女子相帮之下,方才将衣甲卸下,一看时,那箭头入肉数寸,不知深浅,创口血流结痂,已经黏住,只怕拔箭头时,又会鲜血迸渐。
时氏看了那伤口便腿软,对三娘道:“阿嫂等女子也不敢拔箭,三娘可有法子?”三娘苦笑道:“阿嫂,我这里自拔箭也可,但只怕一拔之下,鲜血并流,须得有医师帮手。”
时氏转出屋外说了,太公那里焦急道:“左右也无女子医师,若是寻男医师来,只恐男女有别,如何是好?”三娘在内里听得,额头疼得冷汗直冒,兀自笑道:“父亲,那玉莲随我多时,学得许多医术,取她来与我疗伤便好。”
太公顿足不已,最后咬牙对时氏道:“也罢,阿嫂先去将玉莲带来,与三娘疗伤。”时氏应声急忙去了。
太公在外间宽慰道:“我儿宽心,一会儿玉莲就来治伤了。”三娘在内里勉强笑道:“父亲,我已经不是小孩子,这点疼痛还受得住。”
太公叹口气道:“三娘,也并非老父一意孤行,要将玉莲藏了,只是那件事上,我儿万万不可行差踏错,否则将是抱憾终身。也怪父亲自小将你当男儿来养,便将你引上了那条邪路。为父也不是怕人闲言闲语。为父只是怕,待得十几年后,你自看其他女子,为人为母,膝下儿孙缠欢,你定会后悔来。”
三娘沉默了片刻后道:“父亲,孩儿明白,只是孩儿心里这道坎过不去。”太公叹口气道:“也罢,这玉莲待会儿来后,好生先服侍你,为父也不再将她驱赶,但你要答应为父,在这一年之内,寻个好郎君先将婚事办了。若到了明年上,你还未成婚时,我这里便替你安排婚事。”
三娘笑道:“父亲,我这里伤着,你还在那里直说婚事。”太公忙道:“好好,为父先不说了,我儿先宽心安养。”
片刻后,时氏带了玉莲到来,太公见了玉莲后道:“请宋娘子先替我儿疗伤,老儿前番得罪之处,还请担待。”玉莲急忙回礼道:“太公不须自责,玉莲承受不起。”当下玉莲自转入屏风后去,替三娘疗伤。(未完待续。)
第卌二章有违伦常定招亲 姻缘求婚来保媒()
见到玉莲,三娘心头一暖,宛然一笑,玉莲只看了三娘染血的肩头一眼,泪珠不住而下,忍不住泣道:“怎么会伤得如此重?”三娘道:“一点小伤不算什么,本不该让你看到,只是庄内并无女医师,也只有让你来帮我了。”
一旁时氏急忙道:“还是先替三娘疗伤吧。”玉莲哦了一声,抹了抹泪水,急忙打开药箱,将一应物事备好,此前在江州玉莲便一直在三娘看诊时帮手,处理外伤倒也熟稔。
取了把剪刀,玉莲含泪,轻轻剪开三娘内裳,极其轻微,只恐触及伤口,让三娘疼痛。三娘侧头看了一眼伤口,微微一笑道:“未伤到骨头,玉莲与我下刀来。”说罢左手将一捋秀发,将那簇乌黑秀发甩在脑后,取一块白色汗巾咬在樱唇上。只看着玉莲微微颔首,玉莲明白她的意思,拿起一柄亮银小刀来,在灯火下烤了一会儿后,也朝三娘点点头。
三娘见玉莲准备好后,左手抓住箭杆,玉莲轻轻割开肩头皮肉,将那箭头剜了出来,三娘将箭头扔在地下。玉莲急忙取纱布先按住伤口,泪水止不住的滚落,对时氏道:“阿嫂来帮忙按住伤口。”时氏急忙上前按住伤口,玉莲又取来银针,按着三娘说的,在肩头几处穴道下针,伤口血流小了。
随后玉莲一边流泪,一边用小刀削去腐肉,又将烈酒仔细清洗伤口,只见三娘额头汗珠不断滚落,娇躯微颤,显是极为疼痛,但那樱桃小口兀自死死住白巾,硬是一声不吭。身上香汗淋漓而下,滚过丰满胸部,檀口轻轻娇吟,好一派香艳场景。
好不容易将创口腐肉剐尽,清洗了伤口后,玉莲飞快的上了金创药,再用针线缝合了伤口,最后用布包裹好伤口。
将伤口裹好,用块布带吊住手臂后,三娘终于将汗巾吐出来,长长的舒了口气,玉莲却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三娘心头一震,知道小丫头适才一直都是在强撑着,当下宽慰道:“玉莲宽心,我这里好了。”玉莲也不答话,趴在三娘腿上,哭了几声后,渐渐只是暗暗哭泣。
时氏见了,轻咳一声道:“阿嫂将东西收拾了。”当下时氏将热水、血布等物收拾了出去,屋外太公急问道:“三娘如何?适才为何玉莲哭了?”时氏道:“已经无事,玉莲这小娘子极好,要是我,都只怕已经怕得不敢看了,她倒是一直强撑着,替三娘疗伤完后,方才哭出声来。现下有玉莲在内里照料,父亲回去歇息吧,三娘已经睡下了。”太公松了口气道:“少时再来看她。”
屋内三娘轻抚玉莲秀发,口中柔声道:“你哭成这样,今后我不敢再让你替我治伤了。”玉莲抬起头,急忙掩住三娘樱口道:“休说这等话,奴家只要官人日后都不再受伤了。”三娘替她拭去脸上泪珠,笑道:“好,我答应你。”玉莲这才破涕为笑。
三娘见玉莲笑颜如花,心头一痛,低声问道:“我家中人可曾为难你?”玉莲摇头道:“不曾,太公请我到庄内一户村人家中寄住,未曾为难。”跟着玉莲轻咬红唇道:“官人,可是我俩之事令太公为难了?”
三娘宽慰道:“没有,切莫胡思乱想。”玉莲道:“官人莫说奴家不懂,我知道的,我与官人之事有违伦常,太公定是不许。”三娘轻抚玉莲脸庞道:“我已经与父亲说了,只要我今岁定下婚事来,父亲便不计较你我之事。”
玉莲面色微微发白道:“官人要嫁人?”三娘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到时候我自有办法,你官人的本事你是知晓的。”
玉莲听了心头微微安下心来,口中道:“官人,奴家按之前的外伤方子去煎药来与官人服用。”
当下玉莲便要扶三娘回床上歇息,三娘却摇摇头道:“眼下战况不明,我不能歇息,我自去前厅等消息,你将药煎好了送到前堂来。”玉莲还要再劝时,三娘笑道:“我还没那么娇弱,这点伤不算什么。”当下玉莲只得服侍三娘换了衣裙,三娘自到前厅来,玉莲自去厨下熬药。
到了前厅来,扈成见了三娘,微微一惊道:“小妹不在屋内歇息,来此何为?”三娘道:“战况未明,穆弘三位尚未有消息来,我怎能在屋内歇息?”
正说话间,又庄客来报说,几名出战的庄客引着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并七八十名部众到了庄外,三娘急命人将李逵等人引入。到了厅上,只见李逵腿上中了一箭,三娘急命医师前来治伤,只因三娘伤了肩头,也无法为李逵治伤。又吩咐扈成安顿了李逵手下一应部众。
李逵见了三娘咧嘴笑道:“三娘子,没想到俺也中了一箭,这蓟州鸟官军果然有两手,能伤到爷爷。”三娘道:“可曾遇上穆弘几位?”李逵道:“穆家哥哥、杨雄、石秀三位尚在与官军厮杀,娘子宽心,俺回来时,天王哥哥引军马赶到,想必那伙鸟官军定是抵挡不住天王哥哥的。”
三娘闻言,心头一宽,李逵又道:“三娘子,说句真话,这趟俺们那天王哥哥一听官军要打你,马上便引军来救,天王哥哥对你的情义真是无话可说。娘子你也是俺铁牛敬佩的人,虽是女子,但武艺义气都没说的,正好能配俺家天王哥哥。”
三娘知道李逵向来口无遮拦,心中有什么便说什么,此刻厅上只有他两个,也不以为仵,只笑着问道:“你且说说你家天王哥哥哪里配得上我?”
李逵挠挠头道:“天王哥哥讲义气,武艺高强,力气比俺铁牛还大,不信你让大家伙比试一番看看,天王哥哥是不是极为厉害。”三娘听了大家比试一番这句话,心头一动,口中笑道:“我选夫婿,须得摆下个擂台来,但能最后胜出的,方才是我扈三娘的夫婿。”
李逵瞪大眼睛道:“擂台?娘子莫不是要比武招亲?”三娘笑道:“那是自然,能娶我之人,定要是万人之上,人中之龙,武艺定要比我还高才行。”李逵皱眉道:“你只怕胜不过天王哥哥。”三娘眨眨眼笑道:“须得比过了方才知道。”
说话间,医师赶到,替李逵治了伤来,三娘吩咐几名庄客将李逵扶至客房内安歇,命人好生照料。这时,玉莲也煎好了药端来,三娘服了药,玉莲又请三娘去歇息,三娘只是不肯,玉莲只得陪在三娘身边,只在堂上专等消息。
三娘放心不下,唤来两只海东青飞至高空探看,少时海东青探得消息回来,官军退走,梁山大军进了李家庄去,三娘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玉莲将她扶回屋内,熬了碗红枣粥与三娘用了,三娘方才趟到床上歇息了,玉莲也不敢睡,只在庄边照料。
到得入夜时分,晁盖、穆弘等引军赶回扈家庄,扈成与太公亲自到庄前接了。晁盖见得太公与扈成时,大大的唱了个喏,口中自称小子,到让太公惊诧不已,口中连称不敢。
安顿了军马之后,太公、扈成请晁盖等一应头领都到厅内坐定,吩咐摆下筵席接风。太公、扈成请晁盖坐首位,晁盖却不论如何都不敢坐,只请太公坐了首位,自己坐了左首,扈成坐了右首,花荣等梁山头领自随晁盖左一带坐了,穆弘等少华山头领右一带坐了,各自都引见了,都是欢喜不已,便饮宴庆贺起来。
酒过三巡,晁盖迫不及待问道:“太公,不知三娘子伤势如何?”太公道:“我儿无碍,已经取了箭头,如今在后堂安歇,自有庄上使女照料。多谢大王记挂。”
晁盖忙道:“小子惶恐,太公年事已高,不必称呼大王,只唤声晁大郎便可。”太公不明所以,只是在那里推辞,花荣在那里忍不住道:“太公,这称呼你当得。我家天王哥哥与扈娘子早已相识,天王哥哥心慕扈娘子久矣,这趟出兵,一来是为解救贵庄困厄,二来便是上门提亲来了。”
晁盖大惊喝道:“花贤弟,何时说过要来提亲?”花荣笑道:“临来时,宋江哥哥与军师都言语嘱咐于我,直说哥哥面皮薄,若是不好说时,教花荣做个保媒来。”
扈太公与扈成对望一眼,都是有些惊疑不定,扈太公道:“我儿此前倒是说过,她已有意中人,早晚会有人上门提亲来。起初还道是诓骗老汉言语,不想眼下晁大郎真来提亲,难道我儿所说之人便是你?”
晁盖闻言心头暗喜,口中惊喜道:“扈娘子真这般说来?”扈太公道:“正是如此说来。”花荣笑道:“这便是了,想是扈娘子那里也是心慕天王的,只是女子脸嫩,也不好直说。”
晁盖兀自只觉在云端一般,朦朦愣愣的问道:“那为何在山寨求婚时,娘子那里只是不许?”花荣笑道:“我等皆是粗鲁汉子,岂会知道女子心事?看来这趟保媒我是坐定了。”
穆弘等人只看扈太公,这趟是扈家家事,倒也不好插口,但心下都暗想道:“这晁天王一味维护扈娘子,先前在江州各自都恶了,这时候未得只言片语,也都只顾提兵来救,看来也是真心一片,又难得他好义气、好武艺,倒也是娘子良配。”当下都默不作声来。
扈太公又惊又喜道:“只看晁大郎仪表堂堂,又是我儿旧识,真是天赐良缘,只是不知晁大郎可是真心愿迎娶我儿?”晁盖大喜之下,急忙起身拱手便要说话时,内堂一个柔美的声音飘至:“且慢,我有话说!”(未完待续。)
第卌三章托言应誓教论武 言听计从只顾信()
人随声至,众人眼前一花时,堂上已经立了一位女子,正是扈家庄扈三娘子,只见她换了一身湖水绿的衣裙,秀发长披在脑后,并未梳发髻,右手挂在脖颈上,脚上蹬双暖鞋,显是来得有些急促。
太公见她这身打扮,微微不悦道:“我儿为何这般打扮便出来见客?”三娘朝太公一礼后,柔声道:“父亲,听闻一众梁山好汉到了,是以欢喜得倒履相迎,有些失礼。”
晁盖呵呵笑着,撸了撸大胡子道:“不妨事,太公,三娘子性情豪爽,我等兄弟都是知道的。”扈太公瞪了三娘一眼,又道:“既然来了,便一同坐下,有你的大事说来。”
闻言晁盖忙递个眼色,花荣等顺着退了一个座头出来,晁盖急忙让开身边空位,示意三娘坐他身边,在太公左首第一位上坐。三娘微微有些羞恼,但看了右首扈成一眼,这个兄长好没眼力界,只顾在那里笑,却丝毫没有让座的意思。
三娘无奈,只得瞪了扈成一眼后,大大方方坐了晁盖身边空位。坐定后,太公道:“日前曾问你婚事,你说早有心上人,早晚自会来提亲,如今晁天王闻我庄上困厄,亲提兵马来救,又说起亲事来,你先前说的人可是晁天王?”
三娘适才在后堂听他们说话,花荣这厮不知得了宋矮黑和吴大用这两厮什么言语,竟然替晁盖求亲起来,晁盖这厮也假装糊涂,顺水推舟便应承了,不想倒正应了先前自己对太公说的敷衍之语,此时被当众问来,三娘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饶是三娘智计多多,此刻也有些无奈,说不是吧,定要被追问是何人,而且还当众下了晁盖面子,晁天王那里已经被自己下了不知多少脸面,再一再二不再三,何况还是当着自己老父之面?更兼人家千里来援,也不太好就这般直言。但若要承认,晁盖这厮定然是蹬鼻子上脸的,左右为难之下,三娘想起适才与李逵的说话来,顿时有了主意。
三娘当下起身,环视在座好汉一眼后,最后眼光落在晁盖身上,口中道:“晁保正不远千里提兵来援,这番恩情,我扈岚铭感五内。自打在劫生辰纲时,保正与我便相识了,保正也确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好汉子,扈岚心中也是极为敬重的。若说保正是扈岚心仪之人,也无不可。但说到婚姻大事,当年我扈岚立下誓言,要嫁的夫君,必定是位万人之上、武艺超群的盖世英雄。此时保正前来求亲,便还需得应了我的誓言!因此便想在今岁恰当之时,摆下个比武招亲擂台来,若是保正能打擂胜出,我扈岚便嫁与保正为妻,但若保证不能胜出,也只得作罢,决不食言!”
太公闻言皱眉道:“我儿何时许下此等誓言?”三娘眨眨眼道:“便在出师之时,当着师尊之面许下的。”太公见三娘搬出她师尊周侗来,倒也一时不好说什么。
晁盖却一拍桌子,站起身哈哈大笑道:“好!果真不愧是巾帼豪爽扈娘子,这个擂台我一定来打!”花荣却皱眉道:“娘子须仔细,但若打擂胜出的是个七老八十之人,你也要嫁么?”
三娘微微一笑,暗自腹诽道:“既然是我办的比武招亲,规矩由我定,哪能让人胜出?就算晁盖有天生神力,到时候给他下点药什么的,还不是一样趴下?”三娘想到得意之处,自然是满口答应道:“我扈岚向来说一是一,决不食言,不论何人,比武招亲胜了,都能迎娶我扈岚!”
此言一出,堂上人都议论纷纷,穆弘这厮忍不住问道:“庄主,便是少华山的人也能来打擂么?”三娘瞪了他一眼道:“可以,但必须是未曾成婚的。怎么,你不是我手下败将么?也想打擂?”穆弘笑呵呵的说道:“只想以武会友,结交天下好汉。庄主,你这般比武招亲,只怕天下好汉都要齐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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