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
柴进道:“原来是他,这人初来投奔小可时,也一般接纳管待。只是次后在庄上,但吃醉了酒,性气刚,庄客有些顾管不到处,他便要下拳打他们,因此满庄里庄客,没一个道他好。众人只是嫌他,都来小可面前,告诉他许多不是处,因此近日都有些慢待了。”
三娘笑道:“武二哥非池中之物,早晚必成大器。官人,我们另寻他处说话。”当下柴进引三娘到自己静室之内,欧鹏、马麟自有庄客服侍安歇。
第枯六章静室堂前许三事 古道结拜送十里()
到了静室内坐定,柴进教人上了醒酒汤来,两个吃了后,柴进拱手道:“如今庄上按官人法度治理左近,沧州左近官府皆得浸透,也不来啰唣。沧州望北便是蓟州,与辽国商路皆从我这里过,远近都按官人吩咐收取厘金,所获颇丰。庄内多得大寨遣人帮扶,内外整治一番后,也多招揽得人才,比之前兴旺多矣,都乃官人之策。”
三娘道:“也是大官人虚心纳谏,敢作敢为,方才有此兴旺。如今还有三件事便向大官人说起。”柴进道:“官人请说。”
三娘道:“数月前,我与公孙先生南下,与白莲净土宗高僧慈照和尚一同开山创教,创下白莲教来,便也想在沧州开设分坛传教。”当下三娘便将白莲教教义、行事说了。柴进闻言后拍案叫好道:“此教义不忌僧俗,只教人除恶扬善,便是甚好的教派,在我这里传教,定当襄助。若高僧真来此地,小可便也想入教来,聆听佛法,修养佛性,他年寿终之时,也能登极乐世界。”
当下三娘与柴进商议了传教之事,商议定后,三娘又道:“第二件事便是贩售少华山自产货品之事。”随后三娘让人从礼品内取来一套少华山烧制的琉璃器皿,一块小琉璃镜子,并几瓶透瓶香美酒来。
那一套琉璃器皿却是一套酒具,三娘倒出美酒来,取酒注便在热水中烫了酒来,倒入琉璃酒具中,又将那块镜子放在面前,只见灯火下,那琉璃杯中,酒色纯美,映在那镜中,三样精品相映成趣,三娘道:“此乃我少华山烧制的琉璃器皿,比一般舶来琉璃更坚固、美观,也比国内自做的琉璃耐热,而且通透非常。此镜子乃是琉璃亮镜,能将人物映照得纤毫毕现。这酒乃是自酿的好酒,也是上好的美酒。”
柴进大喜,在灯下细细观赏那琉璃酒具,果然晶莹剔透,其上还有精心雕刻花纹图案,都是一般的透亮。又看那镜子,果然将自己照得一清二楚,比铜镜清晰百倍。再尝那美酒,果然是陈年佳酿的口味,大喜之下当即道:“这三物若是在此地行商贩售,或更远的贩售到辽国,便是一本万利之事。”
三娘道:“正是,如今华州左近永兴军路、凤翔路、京东南路都有少华山自行开辟商路贩售这两物,河东路有桃花山代为贩售,京东西路有二龙山代为贩售。这京东东路的贩售之权,便全权交托大官人庄上,但有得利时,两家五五分账如何?”
柴进大喜道:“岂敢五五对分?我庄上只取三成得利便可。”三娘却摇头道:“大官人不必多言,这五五对分,几处与我少华山结盟山寨方才得享的红利,都是这般共享好处,也不要坏了规矩。”
柴进更喜,当下两个商议了细节之后,此事便定了下来。随后三娘又道:“第三件事却是有关药材,近日京东西路药商相约囤积药材,他那里占住漕运便利,各地药材到了他那里都被屯下,以致京东西路以西许多州县药价飞涨。”
柴进闻言道:“此事我也听闻,查探后方才知晓,乃是当朝太师蔡京这奸臣,只因他门下有这药材生意往来,最近又遭官人等劫夺了生辰纲,短了银钱供输,因此蔡家便联合了河东路梁中书等,在京东西路、河东路一同囤积药材,只望药材囤积居奇,能将亏输的银钱赚回。”
三娘闻言大怒道:“这般狗官,果然损失的银钱都还要搜刮回来,端的可恨。”柴进道:“正是如此,蔡京此人,独霸朝政,各地药材贩售,皆需官府药局文书,他便是以此拘束各地药商,听他吩咐行事,干这伤天害理的勾当。”
三娘道:“那京东东路药价如何?”柴进道:“这厢里南方药材沿运河北运,要过了黄河漕运至京东西路后,药材被截留屯下,方才会涨价。”
三娘颔首道:“与我所料一般,我白莲教在西面传教,赠医施药时,所要药材颇多,但就请大官人在左近收购药材,方好运回去。”
柴进道:“采办药材不难,只是若从河东路、京东西路运回华州去,没有药材官府文书,早晚会被查扣,但要文书时,蔡京这些狗官又不与民间。若是绕道回去,药材运费也贵了,反不及就地采购划算。”
三娘沉吟片刻后道:“大官人可寻几分文书来看,我自有办法私造文书,只要不直过东京,我那文书造来定然无人能识得。”柴进道:“此事易耳,我明日便命人去收买一张来看。”两个商议了半宿大事,直至三更天方才各自安歇,三娘屋内武松睡了,因此柴进另行安排一间客房请三娘安歇。
三娘回屋只睡了两个时辰,五更天时便起身来,略作梳洗后,自到院内练武。使了一回玉环步并太祖长拳后,廊下一人喝彩道:“扈小哥使的好拳法、好步法。”
三娘回头看时,却是武松站在廊下,只见他精神奕奕,看来针灸后,又吃了药,唔出一身汗来后,那病便痊愈了。
三娘笑道:“武二哥看来身体康复了,真是可喜可贺。既然身子大好,可愿来与我切磋拳法?”武松道:“起初见扈小哥还道是个身体瘦弱之人,却不想武艺如此高强,俺来与扈小哥使一趟拳看。”
当下武松跳入院内,两个讲了一礼后,各自使出一套拳法来,你来我往的便斗做一处。武松天生神力,拳法虎虎生威,三娘拳法、步法得自名家指点,虽然女子身体上,天生劲力有亏,但使出连环劲来时,也与武松空手博个不相上下。
两个斗了四五十合不分胜败,各自都钦佩对方武艺,少时各自心意相通,跳出圈子来,武松笑道:“这一趟拳打得甚是爽快。”三娘也笑道:“武二哥果然是天生博虎的好汉。”
此时闻听一人道:“两位果然都是好身手。”回头看时,却是柴进在廊下看了多时,上前来请三娘前去赴宴,三娘携了武松,一同到后堂上,只见欧鹏、马麟两个也在堂上,都引见了,见都是好汉,各自欢喜,柴进便邀武松入座。三娘便让他一同在上面坐,武松那里肯坐,谦了半晌,武松坐了第三位。柴进教再整杯盘来,劝四人痛饮。
吃了一回酒后,三娘低声问柴进道:“宋押司兄弟两人何在?”柴进笑道:“宿醉未起。”三娘颔首道:“有他在此,我这边一些勾当也不得尽与他知晓,留在庄上多有不便。”柴进道:“此去四十余里路,我还有一座东庄,稍后便引宋江兄弟去那里住下便了。”
果然稍后宋江兄弟两个起来,柴进安排席面,杀羊宰猪,管待宋江,席间说起尚有一处东庄,在的偏远,做公的少去,正好安置宋江兄弟两个逃罪的,宋江大喜,当天午后便与宋清两个去了东庄,柴进亲自送去,安顿好了,不在话下。
三娘便在柴进庄上住下,使欧鹏、马麟与柴进庄客就左近收购药材。柴进那边托人求得药材贩运文书,三娘看了便亲自做了假文书,先差铁卫数人护送一趟药材回华州。
过了数日,三娘见武松缺少衣物,将出些银两来与武松做衣裳。柴进知道,那里肯要她坏钱?自取出一箱缎匹绸绢,门下自有针工,便教做武松的称体衣裳。
相伴住了十数日,武松整日与三娘喝酒演武,好不快活,一日里蓦然思乡,要回清河县看望哥哥。柴进、三娘两个都留他再住几时,武松道:“小弟的哥哥多时不通信息,因此要去望他。”三娘道:“实是武二哥要去,不敢苦留。如若得闲时,再来相会几时。”
武松相谢了三娘,柴进取出些金银,送与武松,武松谢道:“实是多多相扰了大官人。”武松缚了包裹,拴了哨棒,要行。柴进又治酒食送路。
武松穿了一领新纳红绸祆,戴着个白范阳毡笠儿,背上包裹,提了杆棒,相辞了便行。三娘道:“武二哥少等一等,我送一程。”
两个离了柴进庄上,行了五七里路,武松作别道:“小哥送的远了,请回。柴大官人必然专望。”三娘道:“何妨再送几步。”路上说些闲话,不觉又过了三二里。武松挽住三娘说道:“扈小哥不必远送。常言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三娘指着道:“兀那官道上有个小酒店,我们吃三钟了作别。”
两个个来到酒店里,三娘上首坐了,武松倚了哨棒,下席坐了。便叫酒保打酒来,且买些盘馔、果品、菜蔬之类,都搬来摆在桌子上,三娘又将出好酒透瓶香来,请武松吃。
武松吃了那酒,赞道:“这酒好生有力气。”三娘便将背上包袱放在桌上道:“这里面有我自酿的透瓶香好酒,装了三个牛皮水袋,还有两套新衣鞋袜,并些散碎银两做盘缠。”
武松哪里肯收,三娘道:“不收便不做我是兄弟看。”武松这方才收了,看看红日平西,武松便道:“天色将晚,扈小哥不弃武二时,就此结拜为义兄弟。”三娘大喜,当下两个便撮土为香,结拜了。
三娘取些碎银子,还了酒钱。武松拿了哨棒,两个出酒店前来作别。武松堕泪,拜辞了自去。三娘立在酒店门前,望武松不见了,方才转身回来。行不到五里路头,只见柴大官人骑着马,背后牵着匹空马来接。三娘望见了大喜,一同上马回庄上来。下了马,请入后堂饮酒。三娘、欧鹏、马麟三个,自此只在柴大官人庄上采办药材,等候第一批运送药材人的消息。
过了数日,二十多日前先走的那批铁卫使人送信回来,直说那文书可行,那批药材已经分批过了东京地界。三娘听了大喜,便来与柴进商议道:“既然文书可行,那我便要干一趟大事,只教蔡京那伙狗官血本无归。”
柴进吃了一惊道:“却要如何行事?”三娘道:“差人分头赶往京东东路其他州县收购药材,有多少收多少,然后分批做假文书偷运到西面各路军州,再做平价出售,如此一来必然药材价下跌,我倒要看看蔡京那些人能囤积多久。”
柴进赞道:“好计策,我这便分头差人去办。”三娘道:“此处左近州县便有劳大官人费心,我与欧鹏、马麟两个取道自去南面几个州县采办药材,各人分头行事。”
商议定后,三娘与欧鹏、马麟点起十名铁卫依旧扮作富家千金,乘了马车,余众扈从,一路往南边阳谷县而来。
第枯七章景阳冈上闻猛虎 狮子楼头看英雄()
这天到了阳谷县境内,到了景阳冈时,三娘兀自寻思,不知武松打了那虎没有,自己俗务缠身,也未能与武松一道去见识一下这头吊睛白额大虫,真是一件憾事。
到了景阳冈那里,望见前面有一个酒店,挑着一面招旗在门前,上头写着五个字道:“三碗不过冈”。三娘望见笑道:“那里有家酒店,且过去吃些酒肉再行。”
一行人到了酒店外,欧鹏安排人手停好车马,一众人入到里面坐下,满满坐了五桌,欧鹏叫道:“主人家,快把酒来吃。”只见店主人每人面前放三只碗,一双箸,一碟热菜,满满筛一碗酒来。
三娘拿起碗,一饮而尽,欧鹏等人也吃了一碗,三娘笑道:“这酒比之我们的透瓶香如何?”马麟道:“不弱也,只是香气比不上我们的透瓶香。”三娘暗笑,心道:“自然不足,那透瓶香我可是配了香料放在酒内勾兑的。”
欧鹏问道:“有甚饱肚的?”酒家道:“只有熟牛肉。”欧鹏道:“好的,每人都切二三斤来吃酒,少时一发算钱与你。”酒家见一众人簇着一位美貌小娘子,都是衣饰华贵,还道是哪家富贵千金出游,看家护院的枪棒教师都有几个扈从,也不怕他短帐,当下每个人都切了三斤牛肉来吃。
吃了一回后,三娘唤道:“酒家。”那酒家急忙上前道:“小娘子有何吩咐?”三娘问道:“听闻这景阳冈上有大虫,可是真的?”那酒家道:“自然是真的。”三娘奇道:“还不曾被除去么?”
那酒家叹道:“那畜生厉害,就左近猎户,都有二三十人坏在它手里,谁人敢近它?”三娘皱眉暗道:“这便怪了,武松走了也有七八日,按理说也早该结果了这头大虫,为何到眼下还在?”
那酒家又道:“官司如今杖限猎户擒捉发落。冈子路口,多有榜文:可教往来客人,结伙成队,于巳、午、未三个时辰过冈,其余寅、卯、申、酉、戌、亥六个时辰,不许过冈。更兼单身客人,务要等伴结伙而过。这早晚正是未末申初时分,小娘子,你几个虽然人多势众,但天色晚了,不如就我此间歇了,等明日天明再过冈子。”
欧鹏笑道:“便是有十头大虫,我们一十二人也不怕,何况只有一头?”那酒家道:“客人须仔细,约莫半个时辰前,一个客人单身一个,便孤吊吊一个人过去,还吃得大醉,口中也是这般诳语,我看也是早晚合休。”
三娘闻言眼前一亮问道:“那人长什么模样?”那酒家便将那大汉容貌说了,末了道:“俺家这美酒名唤出门到,那汉子倒也十分英雄,直喝了十八碗,口中还兀自说醉话,直说什么俺这酒不及扈小哥送的透瓶香云云,真个儿气人。”
三娘对欧鹏、马麟两个道:“那人定是武二哥,我等吃快些,去赶他。”当下众人匆匆吃喝了,重新上路,那酒家劝了几回,众人也不理会,望着一众人去了后,那酒家靠在门边,口中兀自道:“可怜如此娇滴滴的一位小娘子,便要命丧虎口了。”
三娘、欧鹏、马麟引十名铁卫,各举兵刃戒备着上了岗来,行不多时,已经天色尽墨,都打起火把来行路。但一直行到岗下,也不见有武松踪迹,更不见那头大虫踪影。又行出里许,撞见几个猎户,问起时方知,刚才有好汉打了那头大虫,一众猎户将那大汉拥到左近大户庄上吃酒去了。
听得这话,三娘才放下心来,欧鹏道:“可要去庄上寻武二哥?”三娘道:“这倒不必,起初是怕武二哥吃得醉了,着了那畜生的手,既然无事,我们自先去阳谷县办正事要紧,稍后有缘,自会相见。”
当下一行人辞别猎户,连夜赶路投阳谷县而来,到了阳谷县时,天色蒙蒙发亮,城门才开,一行人便入了城来。
三娘、欧鹏、马麟并十名铁卫,到了城内,找城内最大客店狮子楼住下,赶了一夜路,也都累了,各自梳洗后安歇。睡了数个时辰,听得店外街上,人人轰动,闹闹穰穰,三娘起身胡乱穿了套衣裙来,到了窗边推开窗户望去。
只见小楼窗下,左右街上,都拥满了人,人人都在说:“景阳冈上大虫吃一位好汉打死,稍后便至县衙受赏。”人人都争相在前,只想看看那打虎英雄的模样,还有看那大虫是何等一只猛兽。
过不多时,猛听一阵鼓乐之声到来,远处街上,一众猎户敲锣打鼓的行来,前面七八人抬了一架虎床,上面绑了一头死虎。众百姓看了,皆是惊呼不已。三娘看那头大虫时,果然老大一只,只看形体也有水牛般大小,三娘暗赞道:“真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