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乃梁山进兵屯粮之所,定然是要重兵守御。既然如今她那里进兵收复州县,便请陛下降旨,命其交割收复州县,若是肯交割回来,便表明她一丈青并无取代田虎之意。”
天子闻言,便教下旨意,又命选出官员,奉旨前去接收梁山收复的三晋州县。
却不曾想,十余日后,又得所报,直说那一众官员到了卫州,却被拒之门外,守将关胜、呼延灼直说现下尚在交兵,不能交割城池,也不领旨,一众官员只得退回左近州县等候旨意。
朝堂之上,闻得此言,宿元景也没了话语,童贯、高俅两人皆是大怒道:“梁山贼寇,侵夺州县之心不死,占据要地卫州不肯交割,必是反志不减,无招安之意,恳请陛下降旨,派遣大军从后攻打梁山贼兵,收复三晋之地,解京城北面之厄!”
便在朝堂之上,群臣见梁山收复三晋州县,却拒不交割,更不接奉圣旨,便是宿元景这等力主招安之人也没了言语,童贯、高俅、蔡绦等人又撺掇天子出兵,无奈之下,天子虽有心维护,但却无台阶可下,只得依允出兵之事。
当下高俅出班奏曰:“微臣不材,愿效犬马之劳,去征剿此寇,伏取圣旨。”天子云:“既然卿肯与寡人分忧,任卿择选军马。”高俅又奏:“三晋之地,有黄河天险,非仗舟船,不能前进,此前多造战船以备征伐梁山,却不期被她焚毁许多,如今数月督造,战船已成,黄河舟师复有,请旨携舟师出征。”天子曰:“委卿执掌,从卿处置。但要切记,若梁山还有招安之心,便断不可兵戎相见。”高俅奏道:“微臣遵旨!只容宽限,以图成功。”天子令取锦袍金甲,赐与高俅,另选吉日出师。
当日百官朝退,童贯,高俅便唤中书省关房掾史,传奉圣旨,定夺拨军。高太尉道:“前者有十节度使,提兵在京城附近屯驻,都已经整备齐当,请枢密降钧帖,差拨为将。”童贯依允,便发十道扎付文书,仰各部领所属西军精兵一万,整备取齐,听候调用。
随后高俅又调拨拱卫东京黄河舟师这一枝水军,为头统制官,唤做刘梦龙,便是淮上水军精锐,统领一万五千水军,大小阵船一千五百只,屯驻御河口,以备征进。
高太尉知道此战水军要紧,依旧命心腹人牛邦喜,也做到步军校尉,教他辅佐刘梦龙左右。高太尉帐前牙将极多,於内两个最了得:一个唤做党世英,一个唤做党世雄:弟兄二人,现做统制官,各有万夫不当之勇。
高太尉又去御营内选拨精兵一万五千,教党氏兄弟统领,以为自己中军护卫,并调闻焕章为随军参军,一同征进。通共各处军马一十三万,先於诸路差官供送粮草,沿途往三晋之地交纳。高太尉连日整顿衣甲,制造旌旗,未及登程,有诗为证:轻事贪功愿领兵,兵权到手便留行。幸因主帅迟迟去,多得三军数日生。
再说高太尉在京师提备兵马,准备粮草,俄延了二十余日,都准备齐当了,高俅先发御营军马出城,又选教坊司歌儿舞女三十余人,随军消遣。
宣和三年三月十一日,至日祭旗,辞驾登程,正好是阳春三月,却好一月光景,大小官员都在长亭饯别。高太尉戎装披挂,骑一匹金鞍战马,前面摆著五匹玉辔雕鞍从马,左右两边,排著党世英,党世雄弟兄两个,背後许多殿帅统制官,统军提辖,兵马防备团练等官,参随在後。那队伍军马,十分摆布得整齐,诗曰:匿奸罔上非忠荩,好战全违旧典章。不事怀柔服强暴,只驱良善敌刀枪。
那高太尉部领大军出城,来到长亭前下马,与众官作别,饮罢饯行酒,攀鞍上马,登程望三晋之地进发。於路上纵容军士,尽去村中纵横掳掠,黎民受害,非止一端。
却说高俅大军摆布上路,渡过黄河后,十三万兵马,水陆并进,十路军马分两路拱卫中军前进,有节度使王文德领著京兆等处一路军马,哨探前出,离卫州尚有四十余里。
当日催动人马,赶到一个去处,地名凤尾坡,坡下一座大林。前军却好抹过林子,只听得一棒锣声响处,林子背後山坡脚边转出一彪军马来,当先一将拦路。那员将顶盔挂甲,插箭弯弓,手提双鞭,背后旗号写道:“双鞭呼延灼。”两手提水磨双铁鞭,此将正是梁山征伐三晋之地时,镇守卫州大将呼延灼。
呼延灼勒定战马,截住大路喝道:“来的是那里兵马?提大军到此意欲何为?”这王文德兜住马,呵呵大笑道:“瓶儿罐儿也有两个耳朵,你须曾闻我等十节度使累建大功,名扬天下,大将王文德麽?”
呼延灼马上略略欠身,喝道:“原来是王节度使,来此何为?”王文德听了大怒,骂道:“反国草寇,朝廷好心招安,教汝等攻灭田虎,为何不肯奉旨交割收复之州县?汝等占住三晋之地,意欲何为?”
呼延灼大声喝道:“非是我等不愿交割,只是此前已经与朝廷申禀,但请朝廷恩准我水泊梁山永镇山东,朝廷延讹多时,未得明示,是以不敢交接。”
王文德大怒喝道:“一伙草寇,朝廷肯降旨招安,赦免汝等死罪,已经是天恩浩荡,如何敢与朝廷讨价?休得多说,既然不肯交割,朝廷军马自当来取!”当即拍马挺枪,直取呼延灼,呼延灼也挺双鞭来迎。两将到三十合,不分胜败。(未完待续。)
第进一章兵毒甚尤民怨之 贼义愈加国讨乎()
却说两军厮杀,王文德料道赢不得呼延灼,喝一声;“少歇再战。”各归本阵。王文德吩咐众军,休要恋战,直冲过去。王文德在前,三军在後,大发声喊,杀将过去。
呼延灼见他兵马一起冲来,大笑间,唿哨一声,麾下骠骑兵皆扭头便走,王文德後面引军追赶,将过林子,正走之间,前面两侧山坡上,梁山伏军尽出,箭雨炮石如雨而下,官军顿时大乱。
王文德见此处有埋伏,急忙吩咐退军,伏鞍而走,跑马奔逃。呼延灼引军复赶上前来,看看赶上,只见侧首冲过一队军来。王文德看时,却是一般的节度使杨温军马,齐来救应。因此,呼延灼兵力不多,不敢来追,自回去了。
两路军马退兵十里扎营歇定,等待各路军马到来。数日之间,十路军马陆续到来,这一日前路报来,高太尉中军到了,十节度出寨迎接,都相见了太尉,一齐护送入大营内,安歇下了。
高太尉传下号令,教十路军马,分险要地势屯驻,伺候刘梦龙水军到来,一同进发。这十路军马,各自下寨,近山砍伐木植,人家搬掳门,搭盖窝铺,十分害民。
高太尉自在中军大营内,定夺征进人马;无银两使用者,都克头哨出阵交锋;有银两者,留在中军,虚功滥报。似此奸弊,非止一端。
高太尉在大营等候不过一二日,刘梦龙战船到了,参谒中军帅帐礼毕,高俅随即便唤十节度使都到中军帐内,共议良策。帐内参军闻焕章道:“未知三晋梁山与田虎胜败如何,当先取卫州为立足之地,太尉可先教马步军去探路,引贼出战,观其虚实,若卫州兵马不多,当可一鼓而下。随后遣水师断绝诸路水道,断绝陆路粮道,只等梁山与田虎两败俱伤时,太尉大军天兵一至,便可两贼一网成擒。”
高太尉闻言大喜,从其所言。当时分拨王焕,徐京为前部先锋,王文德,梅展为合後收军,张开,杨温为左军,韩存保,李从吉为右军,项元镇,荆忠为前後救应使,党世雄引领三千精兵,上船协助刘梦龙水军船只,就行监战,先行攻打卫州。诸军尽皆得令,整束了三日,请高太尉看阅诸路军马。高太尉亲自在大营内,一一点看了,便遣大小三军,并水军,一齐进发,迳望卫州城而来。
却说呼延灼探听的官军消息,教军马只顾守御城池。左近村坊百姓,被官军掳掠为祸,纷纷入城躲避,呼延灼尽皆接纳。众百姓气愤官军害民,纷纷都言,去了一个田虎贼,又来官家天军,为祸到比田虎贼不相上下,真是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
呼延灼一面飞鸽传书报三娘处,一面征集城内青壮一同守城,城内外百姓都深恨官军,因此一呼百应,三日内聚得五千青壮一同守城。呼延灼大喜过望,教五千青壮打散,分入各军中,协同助守。
官军赶至卫州城下,大掠城外乡间,不及逃入城内的百姓只得避走山野,沿途村坊皆十室九空。官军抢掠得当后,进而围定卫州,四面攻打。但呼延灼守御得当,官军一连攻打十余日都未得攻克,反而折损三千余军士。
这日高俅移营卫州城下,闻得呼延灼领兵抗拒,顿时大怒,吩咐各军便要上前并力攻打,闻焕章劝道:“呼延将军乃开国将门之后,定怀忠义之心,一时委身与贼,定是迫不得已,不若招降之,以免刀兵。”
高俅闻言方才吩咐收兵,当下闻焕章亲自打一面招降旗,到了城下大声喝道:“城上军士听了,请呼延将军出来说话!”城上军士报知呼延灼,呼延灼披挂了上城头来看。
闻焕章见得呼延灼,便大声喝道:“呼延将军容禀,小生高太尉帐下参军闻焕章,今太尉统领大军前来,将军出身开国名将之后,何以领军抗拒?素知将军忠义,只要将军开城归降,太尉定当保奏,官复原职,方才不堕将军先祖威名!”
呼延灼冷笑大声道:“害民奸臣,如何值得我呼延灼归降?!尔等在城外劫掠百姓时,可曾想过自己是大宋官军?一众百姓是大宋子民?你且问问阖城百姓,可愿投降尔等这些害民官军?!”
话音才落,周遭一众百姓皆鼓噪大骂,闻焕章羞愧,掩面而去。回禀高俅之后,高俅大怒,要点军马攻打,闻焕章道:“如今卫州众志成城,不如围而不攻,只教兵马以逸待劳,只等梁山援兵到来,围城打援。”
便在中军帐内,高太尉听了闻焕章言语,沉吟片刻后只看王焕等诸将,王焕等近日所部兵马,攻打卫州城未果,城内呼延灼善守,又兼多发射土罐装火药的********,令官军死伤惨重,诸将对于攻打卫州城早有畏惧之心,听了闻焕章言语后,王焕等忙道:“闻参谋所言甚是,但先围困卫州城池,四面掘壕,教其不能得出,只等梁山兵马回师时,半道截击,方才是上算。否则我等这里拼力攻打,梁山军马忽然赶至,兵卒疲累,反倒不敌。”
高太尉见说了,从其所言,便命诸将围定卫州四面,掘壕围困,其余兵马以逸待劳,只等梁山军马赶来。
方才歇了两日,围城掘壕也才挖了一半时,早有哨探兵马前来回报,直说梁山大队军马已经回师,前部先锋军马距离卫州不过五十余里。
闻报后高太尉与闻焕章皆是大惊,闻焕章道:“不想梁山军马来的如此迅捷,当火速掉调集兵马半道截击。”高太尉听从闻焕章言语,当时分拨王焕,徐京为前部先锋,王文德,梅展为合後收军,张开,杨温为左军,韩存保,李从吉为右军,项元镇,荆忠为前後救应使,党世雄引领三千精兵,上船协助刘梦龙水军船只,就行监战。诸路大军,上前抵敌。诸军尽皆得令,整束停当后,便即挥师北上,只留下部分军马围困卫州。
且说三娘挥师南下迎战官军,教董平,花荣为前部先锋,统带五千骠骑兵马当先而来。两个领军马,因在三晋之地,得了田虎不少战马,因此一人双马急行军而回,这一日到了卫州外五十里,下寨歇息一日后,次日天明又复行。
两人领军方才拔营复行,只行出不远,早见官军到来。前军射住阵脚,两边拒定人马,只见官军先锋王焕出阵,使一条长枪,在马上厉声高叫:“无端草寇,敢死村夫,认得大将王焕麽?”
对阵绣旗开处,花荣策马出阵来,与王焕声喏道:“王节度,你年纪高大了,不堪与国家出力,当枪对敌,恐有些一差二误,枉送了你一世清名。你回去罢!另教年纪小的出来战。”
王焕听得大怒,骂道:“你这厮是个官军出身,却投靠贼寇,不知忠义之徒,安敢抗拒天兵!”花荣答道:“王节度,朝中奸臣为祸,天子黯弱,官逼民反,民不聊生,你且看看卫州左近村坊,被尔等官军祸害得如何?你有何脸面与我说忠义?你休逞好手,我这一班儿替天行道的好汉,不到得输与你!”
王焕便挺枪戳将过来,花荣挺枪策马,来战王焕。两马相交,众军助喊,斗了片刻后,高太尉中军到来,闻得厮杀,高太尉自临阵前,勒住马看。只听得两军呐喊喝采,果是马军踏镫身看,步卒掀盔举眼观。两个施逞诸路枪法,但见:一个屏风枪势如霹雳,一个水平枪勇若奔雷,一个朝天枪难防难躲,一个钻风枪怎敌怎遮。这个恨不得枪戳透九霄云汉,那个恨不得枪刺透九曲黄河。一个枪如蟒离岩洞,一个枪似龙跃波津。一个使枪的雄似虎吞羊,一个使枪的俊如扑兔。
王焕大战花荣,约有七八十合,不分胜败。花荣倒是敬重这王焕老将,不忍暗箭射他,因此也不曾用弓箭。两边各自鸣金,二将分开,各归本阵。
只见节度使荆忠到前军,马上欠身,禀覆高太尉道:“小将愿与贼人决一阵,乞请钧旨。”高太尉便教荆忠出马交战。宋江马後鸾铃响处,董平持双枪来迎,替回花荣。荆忠使一口大杆刀,骑一匹瓜黄马,二将交锋,约二十合,被董平卖个破绽,隔过大刀,顺手提起左手枪猛刺来,只一下,刺个正着,正著荆忠脑袋,刺得面目全非,眼珠突出,死於马下。
高俅看见折了一个节度使,火急便差项元镇,骤马挺枪,飞出阵前,大喝:“草贼敢战吾麽?”董平马後,小李广花荣已经歇了一阵,换了匹马,撞出阵前,来战项元镇。
两个不到十合,项元镇霍地勒回马,拖了枪便走。花荣见了,暗笑道:“这厮倒是想使手段,不是回马枪,便是回头冷箭,却不想遇上我来!教他诸般手段都落得空去!”
当下不惧,拍马去赶,项元镇不入阵去,兜著阵脚,落荒而走。花荣飞马去追,项元镇带住枪,左手拈弓,右手搭箭,拽满弓,翻身背射一箭。花荣听得弓弦响,绰手一接,正将那箭绰在手中,早将雀画弓翻在手中,跟着弯弓搭箭,大喝一声:“就你会使回头冷箭么?这箭还给你!”话音方落,箭已经中了项元镇左臂。(未完待续。)
第进二章官军奋威战卫州 水师鏖兵斗河口()
也亏得项元镇躲得快,闪过心窝,方才中了左臂,剧痛之下,早弃了枪,拨回马便走。官军阵内见了,早飞出两骑马,救得项元镇归阵。高太尉见了大怒,闻焕章道:“梁山贼将多是亡命之徒,与之斗阵,折损正将,并非上算,我等这里兵多将广,只顾挥军冲杀躲去,以多取胜便了。”
当下高俅从其言,指挥大军混战,董平、花荣两个不慌不忙,号令五千骠骑军退走,只以弓箭回射,却不回头接敌。官军后面追赶一阵,闻焕章看出便宜,忙对高太尉道:“他那军马狡猾如狐,只顾逃窜,我军步军甚多,追赶不上,少数马军赶上前去,恐遭他杀个回马枪,不若先鸣金收兵,明日使个伏军之计再战。”高太尉听了闻焕章的计策后,倒也从善如流,当即鸣金收兵,不再追赶。
花荣、董平两个见官军并不追赶,花荣道:“不想高俅这厮还有些能耐,竟不来追赶。”董平道:“既然杀不得他回马枪,不若先按兵不动,等泊主大军到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