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篱栽日日忙,折来休认镜中妆”,“短鬓冷沾三径露,葛巾香染九秋霜”的“簪菊”诗句。诗中的“休认镜中妆”、“短鬓”、“葛巾”分明是说,书房的主人并非是一位女子,而是一个隐居山林的野客。这就是作者的书房,他是一位饱经风霜的长者,为什么这么说?墙上的挂画和对联,案架上陈列的物品,向我们透露了这一点,同时也透露其“出家人”的身份。
书中这样描述道: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
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这些陈列充分展示了书房主人的生活背景,从中我们似乎看到了一个“骨格不凡,丰神迥别”的“出家人”形象。墙上的《烟雨图》为房间的主人增添了几分神秘感,颜鲁公的墨迹则又透出了其豪放不羁的潇洒个性。这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独自徜徉在松涛、山石、清泉之畔,没有尘世的喧嚣,没有功名的牵绊,也没有仕途的烦恼,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尽情地享受大自然带给他的那份高远和宁静。
或许,他曾经是一位叱咤风云,踌躇满志的英雄人物,有过辉煌,也有过坎坷;有过高贵和显赫,也有过卑贱和失落。不过,此时他把荣华富贵和名利地位早已抛向了九霄云外,把自己完全置身于大自然中,犹如闲云野鹤,只有苍茫的烟霞和空寂的山林与之相伴。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让他少了几分锋芒和锐气,多了些许沉稳和睿智。
一个“相逢若问家何处,却在蓬莱弱水西”的出家人正从画中走来,从远到近,从模糊到清晰,最后与青埂峰下的道士融为一体。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这间阔朗而又宁静的书斋;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如此超然淡定的禅静心态。史湘云的菊花诗《供菊》,把书房和主人交相辉映,相得益彰的情形生动的展示出来,让我们能够近距离的看到他书卷气之外的另一面。她说:
弹琴酌酒喜堪俦,几案婷婷点缀幽。隔坐香分三径露,抛书人对一枝秋。霜清纸帐来新梦,冷圃斜阳忆旧游。傲世也因同气味,春风桃李莫淹留。
这首诗以含蓄细腻的笔墨,深沉真挚的情感,描绘了主人不畏风霜,“孤标傲世”的高贵品质,同时也透出了这间书房不在闹市,而是在僻静的隐居之地。作者在这样的环境进行创作,除了风雅,更有坚毅和执著,否则哪来的十年笔耕不辍?哪来的《石头记》的诞生?(未完、待续)
(本章完)
第42章 、作者和批书人行踪之谜(7)()
这个书斋除了墙上的字画以外,还有两样东西格外引人注意,一个是“宝砚”,一个是“佛手”。这两样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东西没有什么特别,但它们的数量有些惊人。想想看,如果你在一个房间里看到“数十方宝砚”和“数十个娇黄玲珑的大佛手”,你会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有点吃惊?如此多的“宝砚”和如此多的“佛手”放在一起,想不吸引眼球都不可能。显然这两样东西有特别的寓意,否则作者不会做这样的设计。它们有什么寓意呢?里面隐含了书房主人的重要信息。
“宝砚”和“佛手”合起来就是“指砚”的意思。关于“佛手”的寓意,脂砚斋在第四十一回的夹批中这样写道:“佛手者,正指迷津者也。”这就点明了“佛手”有“指”的意思。谁是指点迷津者?是和尚?是道士?还是批书人?和尚和道士以为王孙公子指点迷津为己任,而批书人则以为读者指点迷津为己任,他们都是指点迷津者。那么书房的佛手属于哪一类呢?它是兼而有之,也就是说,它既代表僧道,也代表批书人。
“宝砚”的寓意前面已经说过,它有“史笔”的意思,这个寓意是从贾政送给贾母的灯谜引申而来。“史笔”的运用者是作者,故“宝砚”代表作者。作者通过“宝砚”和“佛手”表明:“秋爽斋”即“指砚斋”,而“指砚斋”就是作者。由于佛手的载体是美女,其指点迷津的功能多由美女代劳,所以“指”就变成了“脂”,这就是“脂砚斋”的由来。探春的丫鬟侍书,谐音“史书”,与“宝砚”的意思直接相通,这就进一步说明,《红楼梦》是“秋爽斋”的产物,而“脂砚斋”是真正的作者。
其实,探春是作者的信息,在脂砚斋的批语中早有透露,他在探春判词“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的句子后面这样写道:“感叹句,自寓”。所谓“自寓”,指的就是这个判词是作者自己给自己下的评语,自己对自己人生的总结。当然,作者也是主人公,因为这部作品是自传,因此,探春实际上是集主人公、作者、批书人于一身,其背后的原型是脂砚斋。
了解了脂砚斋就是作者的事实之后,一些过去一直无法理解的现象,现在终于找到了答案。比如:为什么脂砚斋在戚序本第四回回目前的题诗中要这样写:“作者泪痕同我泪”;为什么《红楼梦》一问世就以《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命名;为什么《石头记》的书名总以“重评”为题目,不管脂砚斋评过多少次,“重评”始终不变。“作者泪痕同我泪”直接透露了脂砚斋就是作者的秘密;脂砚斋的名字进入书名,实际上是对其作者身份的明确肯定,要不然,评书人那么多,为什么只有他的名字与这本书联系在一起呢?所谓“重评”,实际上是针对《红楼梦》的创作而言,批书人把书的创作看作是对石头经历的初评,而重评是对初评的再评,所以不管评过多少次,统统都属于“重评”的范畴。这就是为什么庚辰本上明明写着“脂砚斋凡四阅评过”的字样,可是《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的书名并不会因此而有改变。
3、惜春——僧人——曹雪芹
如果说在探春身上凝聚着道士的风骨,那么在惜春身上就隐藏着僧人的佛性。
惜春与探春相比各方面都要逊色很多,她既没有探春那么活跃,也没有探春那么能干;既没有探春那么口齿伶俐,也没有探春那么锋芒毕露;既没有探春那么才华横溢,也没有探春那么敢做敢为。她总是站在舞台最不起眼的地方,就像一个小小的配角一样,一般情况下很难引起人们的注意。当然,她也当过一次主角,就是奉贾母之命画大观园,在“暖香坞”的活动中扮演了主人公的角色。可以说,除此之外她再也没有成为过焦点。然而,谁也不会想到,她的名字“惜春”却是《葬花吟》的主题。
哀婉凄恻的《葬花吟》是林黛玉的代表作,也是大观园的主题曲,它道出了林黛玉的哀伤从何而来,也说出了她的泪为谁而流。曲子一开始这样唱道: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出;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从上面的唱词中我们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惜春”是这首曲子的主题,是黛玉葬花的动机。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在惜春身上凝聚了作者的“一把辛酸泪”,是作者思想情感的直接体现者。
惜春歌颂大观园的《文章造化》这样写道:
山水横拖千里外,楼台高起五云中。园修日月光辉里,景夺文章造化功。
这首诗除了形容大观园有巧夺天工之奇外,还点出了文章有出神入化之妙,在这奇和妙中,包含了画中有画,文中有文的思想。“楼台高起五云中”,说的是大观园与太虚幻境一样都在天上;“园修日月光辉里”,强调了大观园的中心是“日月”,而“日月”就是“明”,将“明明德”的内容隐含其中。可见,惜春的诗不仅点明了大观园的中心,也点明了书的中心,不仅点明了大观园的背景,也点明了书的背景。所以,她又是这部作品的象征。
所谓“景夺文章造化功”,说的就是作者把“惜春”这个主题融进了文章中,融进了女儿的情感中,也融进了大观园的一草一木中。这就是为什么惜春的丫头名字唤作“入画”的原因。
作者用神来之笔创造了美轮美奂的大观园,塑造了栩栩如生的绝色佳人,让她们在这方舞台上演绎历史,演绎人生,演绎悲欢离合的故事。作者的悲伤、哀痛、遗憾、无奈都在女儿悲春、惜春的情感中得以抒发,得到宣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大观园里“溶溶荡荡,曲折萦迂”的一带清流,正是作者一腔春愁的体现。可以说,“惜春”的主题让《红楼梦》充满悲情色彩,充满惋惜之情,充满悔恨之心。(未完、待续)
(本章完)
第43章 、作者和批书人行踪之谜(8)()
由此可见,尽管惜春在书中的戏份不多,但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人物,作者在她的身上不仅寄托了自己的哀思,也寄托了自己的希望,寄托了自己的未来。如果说惜春是书的象征,那么她就是“秋爽斋”的产物,是“出家人”用十年心血修成的正果。正因为如此,这部作品“空”和“色”的特点在她的身上得到了最直接,最完美的体现。
惜春的册页上画着这样一幅图:“一所古庙,里面有一美人,在内看经独坐”。这幅画传递出来的信息是:美人即佛经,佛经即美人,也就是“色即空,空即色”。它想表达这样的意思:色空本是同一个事物,但看事物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结果也大相径庭,尽管“色”夺人眼球,但“空”却是最终结果。
惜春的灯谜说:
前身色相总无成,不听菱歌听佛经。莫道此身沉黑海,性中自有大光明。
佛经存在于菱歌之中,犹如佛家之“性”存在于云云众生之中一样,区别在于“迷”与“觉”之间。《六祖坛经?决疑品》第三曰:
性在身心存,性去身心坏。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自性迷即是众生,自性觉即是佛。
菱歌与佛经的关系,就是“性迷”和“性觉”的关系。所谓“性中自有大光明”,说的就是书中存在着一种永恒不变的“性”,这个“性”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开放的,但你能否觉悟到它并保持住它,则要取决于你个人的悟性。如果你能觉悟到它并保持住它,那么你就找到了光明,找到了希望,否则将永远在黑暗中徘徊。寻找佛性,就是寻找书的真谛;寻找光明,就是寻找历史的真相。作者通过“不听菱歌听佛经”告诫我们:菱歌即黑海,佛经是光明,从菱歌到佛经,就是从黑暗到光明。虽然“佛灯”常年与黑暗相伴,但其光明的属性却是与生俱来,永远不会泯灭。
惜春的判词这样写道:
堪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装。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惜春是看破红尘第一人,她的归宿是出家当尼姑,以传经讲道,普度众生为己任,走上了与僧道殊途同归的路。惜春“出家”的意义应该从两方面去理解:一方面表明她与贾府彻底决裂,另一方面表明她与“假语村言”彻底决裂。与贾府决裂,体现的是善与恶,正与邪的势不两立;与“假语村言”的决裂,体现的是荒唐言与真事的势不两立。在“色”和“空”之间,惜春毅然选择了“空”,因为“空”代表本真,代表正义。“色”则恰恰相反,象征虚幻和邪恶。所以,从贾府入寺庙,即从色入空;从美人到尼姑,即从假到真。所以说,惜春身上所包含的东西,远非一个女子的命运可以涵盖,可以解释的。
宝玉“悬崖撒手”出家当和尚的结局,实际上是通过惜春表现出来的。也就是说,惜春的觉醒就是宝玉的觉醒,惜春的决心就是宝玉的决心,惜春的归宿就是宝玉的归宿。惜春判词中的“缁衣顿改昔年装”包含两层意思:第一层、体现了这部作品从“色”到“空”的转变;第二层,体现了主人公从庙堂到江湖的转变。第一层意思的“缁衣”指和尚或道士的衣服,是遁入空门的意思;第二层意思的“缁衣”指平头百姓的衣服,是江湖野客的象征。方玉润的《诗经原始》一书对《郑风、緇衣》一文的解释说:“卿士旦朝于王,服皮弁,不服緇衣”。这就说明,緇衣是有别于朝服的服饰,代表无官无职的平头百姓。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主人公的原型本是庙堂之人,最终毅然选择了出家归隐之路,把自己变成了一位山林隐士,“秋爽斋”就是他归隐后的写照。作者为什么要出家归隐?答案就在惜春的《虚花语》曲子中:
将那三春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灯灭,觅那清淡天和。说什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头来,谁把秋挨过?则看那、白扬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这的是、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折磨。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
不知你看出来没有,有一股浓浓的悲凉之气,哀怨之声在曲子的字里行间飘荡、蔓延,不禁令我们想起立在“风月baojian”背后的那具“骷髅”;想起“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的诗句;想起那块“通灵宝玉”的篆体“宝”字里面刀光剑影,杀机暗伏的情形;想起贾雨村“成则王侯败则贼”的“高论”;想起元春的画册上,挂在“弓”上的那个香橼。这一系列的凶兆都说明,这个家族遭遇了一场灭顶之灾,主人公在这场灾难中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血与火的洗礼。曲子所呈现的画面,除了萧瑟还是萧瑟,除了悲凉还是悲凉,根本看不到春的影子,更看不到繁华的景象。“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这样的场景,让我们看到的是血雨腥风,看到的是残酷争斗,看到的是“白骨如山”。也许,正是如此残酷的现实,让主人公大彻大悟,毅然斩情出家,归隐山林,成为了一位江湖野客。
曲子的最后一句说:“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在这一句话后面脂砚斋批道:“末句、开句、收句”。虽说这六个字不大好懂,但还是看得出它与“长生果”有关,而“长生果”应该就是主人公毅然决然出家的原因,或者说是其进行创作的动机。
长生果又叫落花生或万寿果,它是一种地上开花,地下结果的植物,由于其果实一定要在黑暗的环境中才能生长,所以成熟之前你根本看不到它的真相。曲子里所说的长生果有两个特点:第一,表面看到的景象和实际完全不同,非拂去上面的泥土才能见到其真相;第二,它生长在“婆娑”树上,要找到它必须先找到婆娑树。也就是说,婆娑树是它生长的土壤,没有它,“长生果”不可能开花结果。(未完、待续)
(本章完)
第44章 、四大家族政治背景之谜(1)()
婆娑是什么?婆娑这个词在中国的文学用语中多用来形容女子柔曲轻盈,摇曳生姿的体态风韵,或纤巧婀娜,顾盼神飞的优美舞姿。因此,曲中的婆娑指的是女子。作者之所以称其为树,是因为其摇曳多姿的体态如春花春柳。宝玉对黛玉就有“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的形容,这与我们常说的“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意思差不多。警幻所说的“珠林宝树”,不仅道出了宝钗、黛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