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学宫之事,既然你已经知晓,那么,你也应该清楚,接下来你会做些什么,法行天下是大王所愿,于你而言,也是一个机会。”
儒家荀况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吏,但却是一个合格无比的师者,因材而施教,门下弟子皆非凡,而即将的学宫之内,不知道韩非能够展现荀况的几层本领。
对方在韩国新郑历练的这数年,再加上对于法治的明悟,整个诸夏内,怕是无人可以在法家精要之学上盖过韩非。
那,正是秦国所需要的。
“如果不为,又该如何?”
韩非神情未改,只是双眸灵光涌现,学宫授业,培养大秦法家之学官吏,从某种程度而言,对于秦国帮助更大,心中……略有不甘。
“哈哈哈,有些事情,玄清以为,不要发生为好。”
周清朗笑不已,面对大王的多番欣赏,韩非已经拒绝了,而且并没有施展自己所提出的诸般应对策略,而今,入学宫之内,倘若韩非仍旧如此。
后果,不是双方希望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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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子,此为王上与太子密信!”
与武真君分别,韩非行入西城区域丞相府邸旁边的一座宅院,虽人数不多,但也是自己在咸阳的落脚之处,入其内,迎面便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太子身边的义子韩千乘,颇得太子看重,不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咸阳,还寻找到了自己,劲装加身,没有多言,躬身一礼,从怀中取出一道纸质书信。
“如今新郑之内,四哥怕是如鱼得水吧。”
静立庭院之中许久,看着面前的韩千乘,脑海深处不住闪过数年来新郑诸般种种,曾几何时,韩千乘也是流沙的敌人,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摇摇头,从其手中接过那封密信文书,径直打开,并没有避讳太多,入秦数月,也不知如今新郑时什么样一个情况。
“这……,南阳守叶腾投秦,王上大怒,令白亦非暂代大将军之位,欲要稳住南阳局势,但……,血衣候白亦非却拥兵自重,麾下又有夜幕凶将助力。”
“几可媲美当年的姬无夜,不仅没有安稳南阳局势,反而兵压新郑,如今太子与大王均艰难也,是故,希望九公子能够说动秦王,了结新郑麻烦,解开太子与大王之危局!”
浅蓝色的劲装加身,尺长的漆黑长发梳拢一束,垂落肩后,眉目俊朗,感韩非之言,再次躬身一礼,神情之上略有难言,但终究还是说道而出。
九公子入秦之后,大将军卫庄消失不见,流沙不存,随后又有南阳守叶腾投秦,新郑为之惶恐,为了避免秦国会从南阳之地攻打新郑,故而想要令白亦非暂代大将军之位,领兵稳住局势。
但……,万万没有想到,那白亦非不仅没有行动,反而借此机会,掌控城外的十万大军,拥兵自重,如今的新郑西宫之内,朝堂之上,威势更甚当年姬无夜。
无法,思来想去,只能够求援他国了!
“韩国位列战国之一,而今,竟然为了一外臣请求他国干涉内政要事,千年以来,罕见也!”
听韩千乘之语,韩非神色陡然一滞,明眸更是涌出一股绝望,尽管对于自己离开新郑之后的局势有所预料,但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的一个结局。
血衣候白亦非当初被自己和四哥联手击溃,夜幕只能够在新郑内小心行事,而今再次而起,失去南阳地,整个韩国之内,只有白亦非的十万大军了。
而那十万大军正是原先流沙所训练的军士,自己走后,卫庄兄也离去,本以为那十万大军会被父王掌控在手中的。
然……,而今为了清除新郑一位内臣,竟然想要请秦国出手灭之,当真是天大的笑话,只此一事,韩国必将沦为七国笑柄。
自嘲轻语,手中的密信文书也阅览完毕,整篇文字不多,不过存韩与救韩两件事,于自己之安危却从来不做考量,更是令韩非心寒也。
“入秦以来,我见恶于秦王,此事,无能为力也!”
手指一松,那封密信文书飘落于大地之上,冷言看向韩千乘,若非他们在新郑争斗的你死我活,韩国岂会有今日之局面。
“九公子。”
“千乘来咸阳之前,太子曾有叮嘱,九公子心系家国,定有良策。原本,大王欲要将红莲公主许配于血衣候白亦非,以缓和僵局。”
“但被太子所阻,太子相信九公子一定有能力解决此事,还望九公子念在同为韩国王室之人的份上,出手一助!”
这个答案非韩千乘所希望看到的,看着那在微风中逐渐飘落在大地之上的密函文书,连忙小跑着将其持在手中,而后观九公子欲要离去,连忙身形一闪,拦在其跟前,双膝跪立。
深沉之语落下,如今的新郑危局,大王与太子已经受到极大的限制,欲要解开枷锁,非有外力相助,而秦国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看在大王和太子的份上,九公子或许不会出手,但若是红莲公主,却不一定了,新郑之中,九公子甚为宠爱红莲公主,并不是秘密。
“你……这是在威胁我?”
目露寒光,冷眉挑动,此计绝非父王能够使出,也只有太子能够如此,欲要用红莲来胁迫自己出力,存韩、救韩……,何其荒谬也。
“不敢。”
韩千乘头颅深深低下。
“你走吧!”
如此之国,如此之家,难道真的是自己一直在拼尽全力所守护的存在?上次为了令秦兵退去,自己孤身入秦。而今为了西宫之权臣,又是想要让这个远在异乡他国之人出力。
诸般种种,升腾不绝,韩非心痛万分,眼眸深处满是无尽的决然与不甘,既然知晓血衣候白亦非的危害,为何还要用之,既然知晓自己的弱小,何以不强大之。
血气上涌,眼前的明亮天空不觉变得昏暗起来,单手无力的摆动,不想要再看到韩千乘。
“九公子!”
“难道您就不为红莲公主着想?”
韩千乘亦是不敢,猛然抬起头,豁然而语。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神情越发之冷漠,韩非不再理会韩千乘之请求,欲要使秦国入新郑,解决韩国的麻烦,这是韩国的耻辱,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韩国。
真若如此,韩国就此灭了吧!也好不负先祖的荣光!
单手轻轻抚摸着越发之痛的胸口,那是自己竭尽全力为之努力的韩国啊,那是自己抛弃天下之心而倾注的韩国啊。
可惜,他们太让自己失望了,值此之际,不思清除权臣,匡扶朝政,还要施展这些无用的术治权谋。纵然白亦非除去后,怕是父王与太子之间又要陷入争斗了。
“你走吧!”
念及此,韩非单手抚弄着越发之痛的胸口,哀莫大于心死,太子等人正令自己对韩国越来越失望了,步伐趔趄,口中轻语,缓缓的向着前面的厅堂行进,拾阶而上。
噗!
然,还未继续前进数个台阶,陡然,喉咙猩红涌动,血洒衣襟,沉闷之音而起,神色煞白无比,整个人直挺挺的从石阶上跌落,瘫倒在地,久久未起。
“九公子?”
一侧远处那仍在苦苦相求的韩千乘感此,顿时大惊,连忙起身,一个跳跃,便奔至韩非跟前,将其半扶而起,感受其气息,心中略安。
但念及此次任务,再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手中的密函文书之上,随即又落在九公子那昏睡的病态容颜上,将文书塞入其怀中,转身离去。
第五百五十七章 纳地效玺(万更求票票)()
“长使无需担心,韩非不过是旧疾复发,再加上急火攻心所至。”
“刚才本君已经替韩非诊治一二,耐心休养些时日,便可恢复如初。不过本君很是好奇,以韩非的心胸,诸夏之内,还能够有何事能够令其心生急火!”
周身闪烁浅紫色的玄光,玄牝之力涌动,将韩非的身体梳拢一二,表面看上去,韩非与常人无异,实则身体深处,已然宿疾缠身。
新郑之内有闻,在韩非尚未前往桑海小圣贤庄读书的时候,也是一位风流浪子,旦旦而伐,根基有损,从小圣贤庄归来,又喜好美酒。
长此以往,如何能够受的住!
诸般印诀收拢,看着身侧不远处的一位年轻秀丽女子,其人乃是数年前韩国送于王兄的美人,亦是韩国王室中人。
不过其国小势弱,仅仅得了一个长使的位分,王兄也未曾多做宠爱,先前,曾将此人赐予韩非,多些时日,一直待在府邸之上。
话锋微转,落在韩非的病根之上,虽为旧患,却是有一个急火攻心,在自己的印象中,韩非可是轻易不曾动怒的,目光扫视过去,略有期待。
“多谢武真君出手相助!”
“非武真君出手,妾身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往常听韩非先生所言,咸阳之内,能知其心者,唯有武真君。”
“韩非先生突然有恙,怕是妾身照顾不周所至。”
着一袭浅绿色的裙衫,姿容俊秀,能够被韩国选为美人送入咸阳宫,自是出色。闻周清之语,韩长使顿时小步上前,轻轻一礼。
神情之上露出感激之意,幸好武真君距离他们所处不远,而且咸阳后宫之内传闻,武真君的医道不在数年前的医家念端之下。
与其入宫请院医出手,还不如请武真君出手,而今,果然安心。又听武真君之问,心中微突,神色略有微变,但很快便恢复原样,摇摇头。
“长使即使不说,本君也能够猜出一二。”
“韩子身负大才,奈何家国所累,本君与之相交,也算缘分。若然本君可以帮忙的,长使尽管言语,想来在韩国的事情上,本君还是能出力一二的。”
韩长使那微小的神色变化,如何能够躲避周清的目光,实则,在诊治韩非病情之后,心中已然有所察觉,急火攻心之事,必然从韩国而来。
若说是秦国,举国上下礼遇之,何有怒火?
根据刚才自己归于府邸,从虚凡送来的文书所观,新郑之内,血衣候白亦非拥兵自重,把持朝堂,更甚当年姬无夜,韩王安与太子无力对抗。
而想要解决此事,一则内部齐心合力,将血衣候击溃,一则引入外部力量,镇压血衣候,令得大权归还于韩国王室。
如今内部之中,没有兵权在手,皆无力也。
那么,便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如此,也无怪乎韩非这般的骄傲的一个人,都会瞬间急火攻心,若然自己是韩非,怕是都要持剑返回新郑,立斩白亦非了。
“多谢武真君关心。”
“妾身替韩非领下武真君之情,待韩非先生醒转,定与其细细言说!”
具体是何事,韩长使从韩非身上拿出的那份文书也是明悟,新郑那边的要求太过于荒诞了,既想要存韩,也想要救韩,更是想要借助秦国的力量维持新郑秩序。
实在是荒谬至极!
就是韩长使自身都不远多言,况且此事乃是需要韩非先生自己拿主意,自己焉能越俎代庖,再次一礼,拜谢武真君。
若然武真君出手,以武真君在秦廷的分量,那件事却是小事,但韩长使还是手臂微微伸出,以礼相迎,行至厅堂外间。
“即如此,本君告辞!”
整个韩非所在的府邸之内,人气不旺,灵觉扫视,不过十人上下,韩非既然无事,自己也该告辞了,拱手一礼,便是与同行的焰灵姬走出庭院之门。
韩长使亲往大礼相送。
“你先回去,本君需要入宫一趟!”
二人在西城区域之内未行进太远,忽而,周清周身浅浅的玄光隐现,对着焰灵姬轻道一声,整个人徐徐的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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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大泽!
乃是楚国腹地的一处大小湖泊群汇聚之所,临近皆沼泽湿地,南达江水,北边横跨汗水、沅水之地,幅员辽阔数百里。
虽然秦国设立的南郡已经占据部分,但楚国楼船之兵一直横行其上,是故,秦国之兵一直在云梦大泽西北之地驻守,未敢深入。
初夏而显,云梦泽徐徐的热闹起来了,一艘艘商旅客船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汇聚,直下湘沅之地,更不用说云梦泽南方洞庭区域,更是楚国核心贵族的起家之所。
河流纵横交错,一艘艘大小之船有序的行进着,此刻,朝阳初期,云雾盛景出现,一道道身影从船舱而出,站立在船头与船尾,不知的一观盛况。
在其内,一位神容俊秀的年轻男子处于其内,手持长剑,浅蓝色的劲装加身,身后墨绿色的披风飘扬,垂肩的短发干净而又利落。
虽衣袍不显尊贵,但仍是引来身侧一位位好奇之人的目光,此人应是不俗的。持剑立于船尾,炯炯有神的双眸看向远处,那里云山雾绕,颇为盛景。
“你们听说了吗?前几日,韩国竟然向秦国纳地效玺,请为藩臣了!”
忽而,大舟之上,一侧不远处的商贾议论之音引得年轻人注意,闻此,剑眉为之一挑,韩国竟会做出如此举动,纳地效玺,这可是有点像当初卫国的道路。
当初,卫国从一介诸侯大国,沦为诸侯小国,而后又从侯爵之位,自降为封君之位,虽得以保国,但想要再次崛起,难矣。
韩非入秦,便是为了存韩,莫不是韩非孤忠,引得大王不悦,施压韩国,有此结果?亦或者是其它之事,自己不在咸阳多日,竟会有这等事情发生。
“唉,看来韩国真的要沦亡了,数月前,先有南阳守叶腾投秦,献上南阳之地六百里,对于韩国来说,不亚于直入胸腹的一击。”
“如今的韩国,也就只剩下新郑、宅阳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城池,三四百里土地了,想当年,也是辽阔两千里的万乘之国。”
“而且,近来又有传闻,秦国欲要再次对赵国出兵了。上次,有赵将李牧突然出现,击败秦国,这一次,怕没有这么容易了。”
诸夏之内,商贾的消息自然是最快的,自然是最新的,而且对于诸国的情况掌握是最为清楚的,如今的诸夏七国中,秦国实力最强,很有一天下的实力,而其余诸国,却越来越弱小了。
紧随先前那个话题,又是一位年长的商贾叹息道,韩国若是沦亡,真正的战争就要开启了,对于他们这些商贾来说,可是灾难了。
“平阳漳水一战,赵国损失十万大军,秦国损失五万大军。但赵国如今可没有当年的底蕴和秦国耗下去,此外,听闻邯郸之内,前太子嘉声势不小,天有两日,难矣!”
俗语有言,天无二日,但如今赵国邯郸之内,却偏偏赵王迁与前太子嘉对峙,太子嘉手中又大将廉颇,赵王迁手中又大将李牧,麾下各有文臣武将,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虽如此,但面对秦国,可不是优势了,对于接下来的这场秦赵交战,他们相当不看好。
“唉,韩国如此,赵国如此,也就魏国大梁之内,如今有嚣魏牟将军、龙阳君等人匡扶朝政,近年来,国势颇有好转。”
“反观我大楚,自春申君去后,也是越来越乱了,不知何时能够再有数十年前左徒芈原这般人出现,半月前,湘水汨罗之畔,芈原弟子宋玉便在那里凭吊。”
“如今其人还是在那里,消息传出,引来许多楚人争相前往,此行办完要事,我等定也要前往凭吊之!”
出言之人,应是楚人,眼见家国逐渐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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