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语之,数息之后,一道形体清瘦的身影步入兴乐宫,缓步入内,近前一礼,神色略有些尴尬,略有些忐忑,然,纵酒还是一步而动,轻言道之。
“大王,刚才入宫途中,韩非突然昏倒了!”
“急召院医所诊,言道韩非食水长期不佳,久缺睡眠,又积虑过甚心神火燥,非调养月余不能恢复,是故,臣先行决断,已经将其置于西城行人馆中。”
按照固定的计划,那韩非是要今日面见大王的,但谁曾想到,那韩非快要行入咸阳宫的时候,就在刚一步走下生铁轺车之时,骤然间昏倒了。
一时间,将所有人震惊的不行,韩非的重要性这些天从大王一道道文书中也能够看出来,若是韩非出了什么事,估计肯定要有许多人付出代价的。
好在,经过尽快赶来的院医诊断,韩非其身倒是没有大碍,只需要安心静养便可,念及此,姚贾心中微安,不敢迟疑,即刻前来拜见秦王政。
“什么!”
“韩非先生病倒了?”
果如姚贾心中所料想,听闻那新郑韩非病倒,秦王政神情陡然大变,又闻韩非之病实无大碍,面上微微舒缓了一口气。
从接到韩非先生入秦开始到现在,早已经过去半个月,过去大半个月,若是快马而进,不过三五日罢了,然,如此长的时间,一直在赶路,想来无论是休息,还是饭食,都要粗糙许多。
韩非乃是韩国九公子,身份尊贵,自是鲜少受那奴隶人之苦,倒也是可以理解,虽反问,但也隐约明悟发生何事。
“却如此!”
姚贾眉目低垂,此事无论如何,也算自己的失职。
“看来上天都想要让长史与御史休息一二,还有姚贾先生,从新郑一路归来,劳苦功高,当暂时好好的休养一二,待一个月后,再为韩非先生接风洗尘。”
无论院医是否而论,韩非先生既生病患,自当安稳休养,其人已经入了秦国,接下来还有相当长的时间,还有相多的机会。
一时间,秦王政倒也不着急了,面上带着一丝轻笑,看着李斯二人点点头。
“为大王办事,岂敢言辛劳二字。”
“既是韩非病患陡生,当待其复原之后,再行细细接风洗尘。”
长史李斯闻秦王政语,身躯又是一躬,摇头而应,一路走来,对于师兄韩非的心思也能够猜出一二,故而,虽不知师兄韩非病患陡生是真是假,总之,其人如今入秦,绝非寻常人可比。
就是不知道师兄入秦之后,会如何而作?是助力秦国一天下大势?还是要固守家国宗族,存韩国之意?若是前者,李斯自觉逊色许多。
不过,若是后者的话,那么,师兄可就有些不识时务了。
“大王,武真君在殿外求见!”
李斯与张苍、姚贾三人均是一礼,因为韩非病倒的缘故,为其准备的大礼也要推迟不少,三人心中倒也徐徐舒缓了一口气。
从新郑一路行进咸阳,相对于李斯和张苍,姚贾才是最为煎熬之人,既要担负重任看护韩非的安全,也要负责一路之上的所有大小事务,劳心多矣。
三人刚转身礼过秦王政,少府令赵高悄然从殿外而入,近前低语。如若寻常秦廷之臣,普通的宫奴侍者便可以应对,但武真君毕竟非常人。
“哦,武真君在殿外?”
“哈哈,快请,原本寡人正要你前往武真君府邸传语的,不曾想,武真君刚回到咸阳,便入宫中。离宫近三载,遍览列国风华,好生逍遥哉。”
“今日,想要从咸阳宫离去,可没有这般容易。吩咐尚食坊,寡人要在偏殿之中宴饮武真君,哦,对了,记得今日太乐弄玉正在昭德宫吧,相召二人前来。”
秦王政闻赵高之语,豁然间,刚刚因为韩非病倒而略有担忧的神色为之而变,神情骤喜,自己这个王弟总算还知道回到咸阳第一件事前来见过自己。
不然,自己还得派赵高去武真君府邸相召,数年来,自己待在咸阳宫政令不绝,王弟却悠闲无比,根据罗网时不时送来的消息,秦王政可是相当为之羡慕的。
朗声而动,话锋而转,本想要单独与王弟偏殿而饮,但想了想,还是想找昭德宫内的骊姬与今日入宫教导骊姬琴技的太乐弄玉。
“喏!”
赵高心中一动,神容未改,但心间深处却钦羡无比,若是寻常的君候,立功数年,估计在大王心中印记会淡化太多。
但这位道家天宗的道武真君却迥异无比,不仅没有印记淡化,反而从大王口中的隐约窥得一丝更为欢悦的宠幸,当即,不敢迟疑,躬身而退。
“玄清见过大王。”
“数年不见,大王英姿如初,体态康健,玄清心安也。”
在少府令赵高的在前领路之下,周清带着身侧焕然一新的南阳守叶腾入兴乐宫,刚一步入那明亮无比的厅殿,便是看在丈许开外神情甚喜的秦王政。
周清见状,面上同样一喜,上前一步,近前一礼,灵觉忽闪,微微颔首,口中脆语而落。侧后方那着浅灰色锦袍,束发正冠的叶腾未敢直视殿中秦王政,顺势拱手深深一礼。
“武真君也知道离宫数年了?今日舍得回来了?”
“看来是颇为不将寡人放在心上也,待会偏殿而饮,当先下三爵,以为小惩,再陪寡人述论一夜,以为大惩!” 富品中文
第五百零七章 封侯(求票票)()
秦王政佯装而怒,近三载不见,自己这个王弟也长大了,单论身高,都快赶上自己了,身着一袭淡青色锦袍,随意的束发而冠,浑身上下散发一股别样的气息。
眉目俊秀非然,亦道亦武,保性全真,数年前,王弟在武道一途便是有绝高的成就,如今刚更为强大也,如此,也是大秦之福。
虽然三年中,彼此也不缺少文书传递,然,无论比得上相聚相谈,秦王政快步上前,双手将王弟搀扶而起,算算年岁,王弟也十五岁了,此次归来,可不能再走了。
秦国,需要王弟!
“大王挂念玄清,玄清亦是挂念大王也。”
“是故,虽位列封君之位,不敢离位无功。今日玄清入宫,除一见大王之外,当还有一件礼物奉上,想来大王会很满意的。”
周清心神有感,亦是感慨良多,迎着秦王政看过来的笑意目光,同样欢喜而对。也许,这就是血脉之间的牵挂,也许这就是令旷世大才韩非束身的血脉宗族。
再次拱手一礼,轻语之,身躯微侧,对着叶腾看去,其人有感,连忙抬起头,对着周清点点头,而后从怀中拿出一只扁平木盒。
木盒质地暗红,表面有奇特的纹理沉浮,持之殿中,更是有些许的清香弥漫,仅仅是质地上就已经非凡了,如此,其中之物可见一斑。
“武真君,此人是……?”
秦王政面上笑意未散,对于这位王弟的行事,自己还是知晓的,虽年岁不大,但绝对算得上沉稳,而且一直以来虽位入中枢,却不揽大权,令其余中枢重臣也颇有好感。
虽如此,却也是令自己无奈,赢秦先王血脉中,如今只剩下自己和王弟,就是自己想给王弟加一加担子,其人不在身边,亦是无可奈何。
顺着王弟的目光看将过去,落在那灰衣男子身上,其人自己倒是不认识,但体态儒雅,动静之间又不乏一丝军人风姿,虽一言不发,然浑身自有光芒。
刚才其人一直跟在王弟身边,自己便是注意到了。况且,数年来,能够让王弟带到自己身边的人,怎么说,都不会是普通人。
“叶腾,此为大秦之王。”
对着秦王政点点头,脚步微退一侧,看向叶腾。
“韩国南阳守叶腾见过秦王。”
“当今诸夏,列国纷争,独秦国霸绝诸侯。自孝公以来百多年,奉行法治,国力日上,府库充盈,甲兵强横,然,山东六国却奸佞横生,权谋私斗,国力渐衰。”
“是故,观如今诸夏,唯有秦国可一天下,可终结春秋以来数百年变局,平定乱世,还给诸夏之民一个安稳、祥和的国度。”
“叶腾不才,愿为这一天提前到来献上微薄之力,此为南阳之地八城三十七县舆图,特献于秦王!”
叶腾双手持那只扁平木盒,同样眉目抬起,看向身前不远处的秦王政,心中亦是有些激荡,聆听刚才秦王与道武真君之言,心中更是带着无限期待。
先前,只是以为道武真君受到秦王政不一样的对待,但具体是一个什么样,心中未可知,但投秦之事,非同小可,若是己身入秦,怕是多生事端。
若是搭上秦廷内其它中枢之臣的线路,又恐将来弊端陡升,但今日观秦王政待武真君之情意,绝非普通,当下心中大定。
有武真君在侧,自己投秦功成,说不得会有更大之得。
旋即,脆声郎语,简论诸夏大势,以作投诚之意,献上韩国现在掌控的南阳地八城三十七县以为大礼,语落,双手将扁平木盒高高举起,头颅低垂,不再多言。
静!
这是叶腾之语落下,整个诺大兴乐宫的第一回应,周清在一旁静静立着,随着叶腾这一语,大秦的国土将会凭空多出方圆六百里。
而同时,三晋之韩国,将会少了方圆六百里土地,不仅如此,失却南阳之地后,韩国仅存的国土将不过以新郑为中心的数城之地,零碎方圆三四百里。
换言之,今日过后,韩国的存亡不过一念之间,至于仍旧存留在新郑城外的十万大军,以区区三四百里土地,如何能够支撑下去。
“大王以为玄清此礼如何?”
身躯转过秦王政,看着其人此刻满脸惊愕,而后又陡然狂喜的神情,周清从叶腾手中接过南阳舆图,上前一步,递至秦王政手中,轻语之。
“这……,今日寡人多喜也。”
“先有韩非先生入秦,再有武真君归来,更有叶腾先生入秦,实在是令寡人不知道该如何而言,数月前,罗网有密信传来,言语韩国南阳之地叶腾已然整合八城三十七县的力量。”
“寡人曾想,叶腾先生将会是大秦东出攻韩的一个劲敌,想不到,先生竟如此明大势。先生快快请起,寡人心中甚为欢喜也。”
平白多出六百里之地并不算什么,此行关外大营东出,桓上将军前几次作战功成,已经有两百里赵国土地纳入秦国之内,漳水平阳之地,也是如此。
但若是这六百里之地是南阳,那么,意义就陡然不一样了,南阳之地,位置险要无比,西南之位多高山险川,但其余几个方位均贯通各大战国。
往北为秦国所占,往东为韩国、魏国所占,往南为楚国所占,是故,从某种程度而言,南阳之地乃是将来秦国东出的一大关卡。
从南阳之地可以攻掠三晋,可以攻掠楚国,是故数十年来,秦国一直在攻打韩国的南阳地,虽有所成,但在楚国与韩国的抵抗下,连三分之一的区域都未占据。
而今,韩国南阳守叶腾献上舆图,无疑大大削弱秦国从南阳出兵的难度,仅此一地,秦军可少损伤十万以上,此为大功。
秦王政喜不自胜,今日连番喜事而入,心中畅快不已,从王弟手中接过木盒,并未着急打开,看着不远处仍旧一礼的叶腾,当即上前搀扶而起。
“多谢大王。”
“去岁之时,武真君曾派人劝说叶腾,晓明大势,叶腾心有所感,说来,叶腾治理南阳地也有十多年,不忍相见南阳地毁于战火,不忍庶民受难,故而甘愿献上舆图。”
“数月来,叶腾已经整顿八城三十七县,麾下共有十二万户五十七万口,兵卒近十万,因近年无战事,故而府库略有存余,大王可随时派人接手一二。”
舆图已经献出,从这一刻起,自己就非韩国之臣了,而是大秦之臣了,于秦王政之礼,叶腾神色激动,当即再次深深躬下。
未敢忘记道武真君引荐之功,不一样的中枢重臣,所引荐的结果决然不同,这一点,叶腾很是明了,而后,再次叙说此刻南阳之地的底蕴,再表诚心。
“哈哈哈,先生这是何言?南阳之地已经在先生治下十多年,而遍观秦廷内外,无一人可以比得上先生,先生且安心,明日寡人就给先生一个交代。”
“况且,先生乃武真君引荐之人,寡人又岂敢轻慢也。今日大喜,先生当随同寡人一同宴饮,一论南阳之事,一论诸夏大事。”
“赵高,摆宴!”
秦王政轻笑不已,将手中那尚未打开的扁平木盒交给赵高,再次深深看向叶腾,叶腾献上南阳地,对于秦国的好处不只是这些,功劳自己自是不会吝啬。
至于治理南阳之地的人,除了其之外,也不可能会有别人,其心之意自己明了,也正是因为明了,心中才好决断。
正如口中所言,若是不将这叶腾好好安排,怕是王弟都不答应。而且,能够得王弟推荐,这叶腾绝有大才,待会宴饮便可知。
“喏!”
少府令赵高接过那扁平木盒,躬身一礼,便是快速前往偏殿准备,这么长时间过去,尚食坊那边也该准备就绪了。
“多谢大王!”
叶腾拱手又是一礼。
“哈哈,武真君,你今日可是送给寡人相当大的一个礼,昔者鬼谷张仪纵横捭阖,为大秦夺楚国之地八百里,得封武信君,而今武真君为大秦夺地六百里。”
“数年来,又为大秦献才甚多,功劳不小,诸般之功,足以封侯!”
大秦二十等军功爵确立百多年来,封君虽多,但封侯却少之又少,不过于秦王政来说,以王弟表现出来的功劳,足以封侯。
其人先前封君,乃是秉承昭襄先王的旨意,更何况赢秦一族的血脉封君难度本就小上许多,再加上多年来武真君立下的大小功劳,封为关内侯绰绰有余。
关内侯便是第十八等爵位了,知晓王弟在接下来多多劳心一二,待一天下开启,功劳而入,彻侯与列侯也是轻而易举,对于他人,或许难度很大,但对于王弟,秦王政不觉得。
一语出,厅殿内的叶腾心中又是一惊,赐封武真君为侯?
这……盛宠也太难以置信了,己身虽非秦国之臣,但对于秦国封君、封侯的数量还是知晓的,自商君确定二十等军功爵位以来,封君常有,而封侯不常有。
真论起来,从秦国孝公以来,所赐封的侯爵双手可数,难道秦王真的要赐封武真君为侯爵?尽管,其功劳足够! 富品中文
第五百零八章 晋爵()
“封侯?”
“亦道亦武,保性全真,既然大王当初赐封于我这个君位,想来大王也知玄清之心,况且南阳之功,多在叶腾,于我小矣。”
“大秦君候难得,如今,一天下大势将起,期时,想来一个个爵位更是潮水而出,比起现在赐封玄清为侯,那时,更为妥当!”
要赐封自己为侯爵之位?
对于秦王政的诚意,这一点周清自然知晓,而且,倘若自己应下,怕是明日朝会便会有封赏文书落下。然则,遍观整个秦王政登位以来,所赐封的侯爵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初的长信侯嫪毐。
但长信侯嫪毐乃是太后宠幸有功,再加上朝纲混乱,才得以封侯,否则以嫪毐的资格绝对不够,再往前,便是只有文信候吕不韦了。
封侯很难,但并不是说功劳不足,昔者武安君白起一生征战,屠戮山东列国兵卒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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