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齐国之内,儒家势力根深蒂固,齐备不振,倒是不足惧,但儒家之人占据其心,这于武真君所言的一天下冲突也。”
落到正事,顿弱悠然从条案后起身,行至厅中,另一侧静坐的公孙玲珑亦是起身,随伺身侧,拱手福身一礼,目光扫视,看向周清。
齐国虽可称大国,但国内的军人已经数十年未曾见过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齐国虽富裕,但却缺少保护它们的力量。
齐国虽吏治清明,但如今执政当国的大王与丞相却非那般明智之人,是故,齐国不足惧,值得高看的是齐国境内儒家。
儒家盘踞于此,数百年来,将此地经营的身为牢固,仁、礼之行遍布齐国上下,影响力巨大无比,疆域一统容易,而人心上的一统难矣。
“儒家在齐鲁之地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觑。”
“不知道我能够做些什么?”
顿弱之言,周清很理解,就算在原有的岁月长河中,儒家都曾经生过事端,引来祸事,而且后来的敌秦者中,多有谋士出小圣贤庄与稷下学宫。
虽如此,但周清仍不明悟自己能够做些什么,是要以强横的武力摧毁小圣贤庄,还是其它什么。
“针对儒家之事,我有两策!”
顿弱再次一礼,略微思忖,看向上首的周清,余光落在善柔与善美的身上,两策非凡,寻常人等听之或许会有泄露的可能性。
“我已封印他们的听觉,先生尽管说之。”
迎着顿弱看过的目光,周清屈指一点,便是两道紫色玄光落入善柔与善美的身上,封印其听力之觉,无尽的寂静环绕,不复外界一切。
感受己身的变化,善柔与善美浑身为之颤抖,而后心间升腾脆语,略微惊慌的目光看向周清,数息之后,略显平静。
“两策者,一者我已经上书大王,收拢秦国境内的儒家士子,尊其位,薄其职,分化儒家内部派系,将儒家瓦解,如此,儒家自乱阵脚,不成威胁。”
“其二,便是收拢数百年来被儒家打压的百家,联合而起,加持田氏齐国当年留下的管鲍之族后裔,攻压儒家,摧毁儒家在齐鲁之地的根基!”
两策并出,一者招安,一者困杀,双管齐下,便可汇聚一张笼罩齐鲁儒家的大网,不出意外,当会收到不小的效果。
顿弱语毕,静待回应。
“天道大势,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者亡!”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儒家从来都是入世的学问,招安之道足以,但秦国历来奉行法治,和儒家所承迥异,是故,区区儒家,有何资格与秦国谈条件?”
“上书之策可去,只留下第二策便可,齐国境内,从儒家的根基动手,管鲍之族的后裔,被儒家镇压的其余百家均可利用!”
儒家的根基一直都是那些大家族、大贵族,只要能够将他们拉拢过来,儒家无需动手,已成无根之水,至于招安,现在高看儒家了。
儒家之所以根深蒂固,那是因为数百年来的经营所至,一位位大家族与贵族的后裔进入儒家学习,循环之下,成就如今的儒家。
“而且,小圣贤庄内有三位掌事者,一者为儒家孟轲一脉的传人,历来为掌门之属,另外两位则是儒家其余派系角逐,位列掌事。”
“荀况坐镇其内,三位掌事可得其一,那么,剩下的另一位掌事也是可以动动手脚的。”
紧随着先前之言,周清继续而道,儒家也非外界看起来的那般浑圆一体,孔丘逝世之后,留下的诸多弟子自成派系,汇聚一起,方为儒家。
外部打压,内部消耗,如此,儒家可轻而易举弱化。
“武真君所言甚是!”
“诚如是,则琅琊桑海之地的儒家衰矣!
闻此,顿弱沉吟数十个呼吸,颇为可行,不由得面上为之欢悦,拱手又是一礼,解决齐国境内的儒家,也就少了许多后续麻烦。
“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停留在齐国,若有紧要难事,皆可来寻我。”
今日顿弱前来天上人间,所为者自己已经清楚,收拢残余的百家之人,整合一处,从齐国的另一处区域入手,率先打入其中。
“多谢武真君!”
顿弱面上再次喜意忽闪。
没多久,顿弱与公孙玲珑便是离去,诺大的厅堂之内,再次只剩下周清与身侧善柔、善美三人,挥手间,撤去二人的封印听觉之力,复归自然。
“你等可好奇本君刚才与顿弱所言为何?”
轻轻斜躺在上首的软榻之上,周身淡淡的紫光闪烁,伸手从善柔的手中接过酒樽,缓缓一抿,便是饶有深意的看向对方。
“我姊妹二人身份卑微,如何敢聆听大人秘事,只是想不到,原来大人便是近年来齐国传闻已久的秦国道武真君。”
“我等有幸伺候大人,福分也。”
出声回应的仍是善柔,眉目低垂,秀首轻轻摇晃,素白的双手交织在身前,秀发而动,悦耳之音扩散,隐约夹杂惊异之色。
一侧的善美亦是默然不语,静立一侧,静静听着姐姐之言。
“是吗?”
“说起来,本君虽为秦国道武真君,但一直以来,有一件事颇为遗憾,数年前新郑之事,齐国剑圣曹秋道兵困鬼谷盖聂,威胁于我。”
“这件事,本君始终未曾忘却,是而,此行齐国,便是想要一寻曹秋道,你等身为齐国之人,可知晓此人的具体信息?”
对着一侧的善美招手,其人便是徐徐近前,暗香浮动,双目微眯,随即,便是一双微凉的手掌落在肩胛,柔柔的按压起来,力道颇为适中。
口中之语未断,流转而出,随着话音落下,两侧肩胛的小手力道似乎略有变化,加重许多,不过,一息之后,便是恢复原样。
“白衣黑发,剑道超凡!”
“善柔知晓的也不多,只知道曹秋道是齐王的师尊,宫廷护法,诸夏剑圣,其余便是不清楚了,大人是想要杀曹秋道?”
善柔言语随意,亦是缓步近前,柔嫩的双手落在周清的腿部之上,亦是颇有韵律的拿捏起来,随着口中之言,落于沉静。
然则,周清却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近在咫尺的善美见状,感受周清的呼吸气息,手上的动作未断,仍旧柔柔的按压起来,另一侧的善柔亦是不言,自顾手上的动作。
百十个呼吸之后,二人仍旧如此。
半柱香之后,亦是如此。
一炷香之后,不知何时,善柔与善美通体凌厉的锋芒闪烁,双手合十化生剑掌,斑斓玄光四射,没有任何迟疑,豁然的便是对着周清斩去。
第四百零九章 焰灵秘法()
以体内阴柔玄力,催动剑道玄功,加持双手之上,成就剑掌无双,锋芒毕露,四射虚空,二人相视一眼,一者对着周清的头颅击去,一者对着周清的丹田小腹击去。
浩瀚之力,汇聚一隅,刹那间落入周清身躯之上,不过……似乎后果和二人想象的不太一样,原本应该一击即中,将此人废掉的结果不显,转而代之的则是万般剑道玄光刚碰触周清的身躯,直接消失不见。
彻底的消失不见,宛若水入大海一般,没有荡起阵阵涟漪,有的仅仅是入海前的璀璨光芒,刹那间,善柔、善美神情骤变。
一击虽不中,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素手对着秀发抹去,一缕无形的寒光扩散,玉簪在手,再次对着周清的眉心正中与小腹丹田刺去。
嗡!嗡!嗡!
玉簪的尖锐尾端赐下,刚入周清眉心三寸出,便是一股柔和的淡紫色玄光涌出,看似单薄,却坚韧无比,任凭善美如何用力,始终不能够刺下去。
善柔欲要持玉簪破去周清的丹田气海,亦是如此,刚落下近体三寸,玄光涌出,拦阻一切外力,随即,玄光有灵,径直顺着玉簪缠绕而上,内蕴毁灭之力,呼吸之间,那珍贵非凡的玉簪化为灰烬。
“你们两个……还真是有些忍不住,是曹秋道指使你们的?”
仍旧静静的斜躺在上首榻上,双眸睁开,一缕紫光浮现,感受先前外界二人的攻伐,周清颇为无奈,说起来,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记得在顿弱来临之前,自己就已经察觉二人身上的剑道玄光之气,同曹秋道身上的剑道玄光相似,不必多言,她二人绝对与曹秋道大有关联。
己身玄功大成,护体玄光自生,无外力碰触,不会现行,但有外力之下,便会自动抵挡,只要修为不超越自己,护体玄光足以避退一切。
看着映衬在眼眸深处那两位神情有些惊恐的二人,摇摇头,抬手之间,便是柔和的劲力束缚住二人,移形换位,落在前方的厅堂上。
二人的修为都已经入先天,算起来,和如今的小灵、小衣她们处于一个层次,应该修炼有敛息的手段,否则,普通的化神武者也看之不透。
“道家玄清子,你出身百家,却又残杀百家同道,甘愿做秦廷走狗,今日我姊妹二人虽杀你不得,但终有一日,你会为百家所杀,以祭祀那些同道的灵魂!”
玄力束缚,二人的柔嫩身躯动弹不得,落在厅堂之内,那善柔神情愤怒,颇有不甘,一双灵光涌动的双眸直视周清,狠狠而道。
一旁的善美虽未语,但神情之上同样有浓郁的不满和恨意。
“诸子百家,各有其道,岂能同一论之?”
“那些事情不是你们应该掺和的,无论你们是不是曹秋道的弟子,总之,你二人现在落在我的手上,说说,想要一个什么结局?”
随意盘坐在条案之后,看着厅堂中神情愤慨的二人,周清也不细想,想来是为那些被自己镇杀之人打抱不平的,欲要将自己斩杀掉。
这种做法虽有效,但也要看各自的目标,施展美人计谋,靠近自己之身,这种谋略难道也是眼前二人想出来的?第一次就下手,还真等不及!
“玄清子,齐国便是你的身陨之地!”
神情愤怒万分的善柔体内玄功极力运转,想要动摇手掌,想要挣脱束缚,然则,一切都是无用,感此,精致的容颜上更显癫狂,大声的脆音吼道。
“我记得南方百越之地倒是有不少折磨人的法子,焰灵姬应该掌握不少。”
“晏平何在?”
直接将二人杀掉,倒是有些可惜,这二人充其量算是一个笨贼罢了,整个诸夏之内,想要无声无息的镇杀自己,或许有,但自己还不知道。
双眸流转玄光,略微思忖,天籁传音之下,不自觉便是便是想到焰灵姬,她手中掌握的百越秘术可是相当不少,而且,自己当初还答应对方,好生坐镇天上人间,便为其提升修为。
似乎,现在的自己可以兑现了。
数息之后,临淄天上人间的掌事晏平近前,遵从周清之意,没有多问,将善柔与善美即刻关押下去,半柱香之后,跪身请罪。
足足跪了一个时辰,方才离去!
“赵震,照剑斋,墨家的六指黑侠,你们三个怎么有时间来临淄了?”
临淄南城剑圣府邸,那里是名扬诸夏的齐国剑圣曹秋道居住之所,数十年来,自从曹秋道成为齐王建之师以后,这座府邸便是存在,而且在整个南城区域,还是颇为壮丽之所。
齐王之师,齐国剑圣,一人之力坐镇整个临淄,使得数十年来,临淄鲜少有小人作乱,此等威名远播列国,而今,剑圣府邸正厅,曹秋道却亲自出面相迎三位衣着迥异之客。
一年始终的白衣黑发,鼻钩如鹰,双眸如电,锐利非凡,睥睨凡俗,面肤晶莹如雪,漆黑的剑道长袍合体加身,身材修长,一边吩咐着厅中侍者,一边将赵震三人引入座。
赵震,乃是赵国陉城书馆的弟子,一身剑道非凡,不亚于自己,而且学道儒家孟轲一道,浩然加身,同齐国儒家的关系尚好。
照剑斋,此人出现则是令曹秋道诧异不已,此人本是卫国人,国破之后,四处流浪修行,也有交情,多年来,虽说名声不显,但一身修为也是化神绝巅。
至于另一外墨家六指黑侠,其人修为虽然同赵震二人差之远矣,然而,身为墨家的巨子,所能够调动与掌握的力量远非陉城书馆和照剑斋相比。
百年来,儒墨并称显学,墨家弟子遍布诸夏,掌握奇特的机关之法,使得他们墨家的弟子或许实力一般,但真到用的时候,能够有奇效。
寻常之时,能够找寻其中一人都是难题,今日,三人联袂出现在自己府邸之上,绝对是有大事要发生,而近来临淄之内,能够称之为大事的,似乎没有吧?
“二十年来,曹兄一直身为齐国剑圣,难道说已经无视诸夏局势了?”
前来的三位贵客中,墨家巨子六指黑侠居于上,赵震次之,照剑斋又次之,当然,论及与三人之间的关系,自是赵震最近。
当初赵震游学儒家小圣贤庄,曾多次与曹秋道论剑,否则,进步不会如此之快,一语而出,言语有些淡淡的不满与叹息。
一旁的六指黑侠与照剑斋则是将目光看向曹秋道,如今的诸夏大势与数十年前迥然不同,数十年前,秦国虽强,但赵国、楚国、齐国也不弱。
然则,如今却不一样了。
“诸夏局势?”
“曹某一直精修剑道,于局势未曾关注,不过,据我所知,如今诸夏七国仍旧是七国,秦国也已经数年没有向山东列国征战了。”
“赵国、齐国都有了喘息之机,未来之势当如此,难道有变?”
十年前,修为臻至化神绝巅,唯一的心愿便是更进一步,走出自我之道,破入悟虚而返,真正成就剑道宗师,超越中山剑馆的中山夫子。
只可惜,十年来,修为虽日益精深,但境界却没有大的突破,数年前的新郑一游,若非赵震相邀,自己也不会前往。
返回齐国,闭关清修,于诸夏列国之事,也仅仅从几个徒儿口中知晓,似乎……诸夏并没有太大的局势变化,缘何三人如此?
“多年前,秦将司马错攻掠巴蜀,使得秦国有了根基之地,秦昭襄王才大举东出,征战六国,甚至于长平之战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卒。”
“数年前,水家水工郑国入秦修建郑国渠,此渠修成,关中之地成为秦国又一个根基之地,如此,秦国国势更胜昭襄王之期,而虎狼之秦,难道甘心居于西陲?”
“根据我等多方探知的消息,如今秦国已经将原蓝田大营的数十万老兵挪移至关外大营,重练蓝田大营新军,若成,秦国将有超过五十万的大军,以秦军之悍勇,到时候,山东六国何以抵挡?”
仍旧是赵震出言,遍数如今诸夏局势,秦国虽蛰伏不动,但暗地里,却是大肆练兵,大肆施展新政,国势一日强过一日。
若是山东六国再不采取手段,只怕数年后,秦国再次东出,将无任何抵挡之力,将不可能将秦国再次拦阻在三晋之外。
赵震挺直腰背,对着曹秋道凝重而语,此行,不仅仅是为了赵国,更是为了整个诸夏民众,倘若虎狼之秦一天下,法治天下,诸夏民众将生如水火。
“秦军悍勇,国势十倍昭襄王岁月,那日,山东六国无以抵抗,秦国很有可能携带大势一天下!”
墨家巨子六指黑侠随其后,拱手一礼,轻语之,虽言不多,但直指核心,秦国一天下的诸夏走向,不合山东六国,不和诸子百家,不合墨家的道理。
“秦王政雄才非凡,亲政未久,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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