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这小伙子模样周正,身体素质也好,大专的专业还是学计算机的,政审合格后眉开眼笑的就给装进军列拉走了。
所以曲森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部队呆两年,然后回家!听说服役结束回家后政府还能给几万块的补助,简直美滋滋。
至于裁军,他巴不得呆上半年就直接复原回家呢,只要照常给安置工作,那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
抱着几个月就回家这样美好的愿望,曲森踏入军营以来一直感到压抑的心情不知不觉间也变好了很多,反正新兵连的苦日子已经熬过来了,下了连队后虽然训练任务依然繁重不过身体已经基本适应。一时间初春的阳光都显得是那么的明媚。
不过当兵的生活仿佛注定不会那么的顺心,一直看曲森不顺眼的刘飞很快又开始找麻烦了。
“你这是什么狗屁玩应儿?内务?我看是面包!工地随便拉出个民工都叠的比你强!看什么看!重整!”说着话刘飞一伸手把曲森早上叠好的被子给扯到了地上。
一旁的廖根柱想说话,不过张了张嘴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刘飞看曲森不顺眼这个全连队都知道,新兵下连以来他也一直有意无意的拦在两人中间,尽量调和关系。
可这次他也不好说话,毕竟整顿班里内务卫生是班副的权限范围。
曲森咬着牙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在床上铺好后,按照上面用油笔画好的蓝线重新折叠,全程一声不吭。
这回让刘飞找到机会发飙曲森确实无话可说,不过他心里依然觉得委屈。
班里有七个人,四张上下铺。三个老兵各占一张下铺后剩余的一张下铺就便宜了个子较高的曲森。
原本有个下铺睡是件挺好的事儿,可问题是宿舍靠着阳面,曲森的铺位又正好靠着窗口,上午大半的时间会被阳光照射,而被子里面又是棉花。这就造成了每次早上叠的横平竖直的被子中午回来时就“发”成了一团。
一般人家天气好的时候都会把被子拿出去晒晒太阳,晚上盖起来蓬松柔软非常舒服,不过这事儿放在部队可就是灾难了。别的不说,检查时内务卫生不合格那是一弄一个准,每次扣分都是稳稳的。
按说被子这东西被太阳晒蓬松了,根本怪不到哪个,不过这里是部队,而军人从来都是只有要求,而不讲任何理由。
反正也不想成为什么尖子兵,要是换个人说这事儿,曲森一定陪着笑脸,再说点小话当稍请教请教,不过对方是刘飞就不行了。
所以曲森用双手和小臂反复的压着被折成三折的被子咬着牙就是一声不吭,刘飞在一边儿看了半天可能是觉得挺没意思的,用鼻子哼了一声扭头就出去了。
廖根柱轻轻拍了拍曲森的肩膀劝道:“体谅一下班副,今天营里抽查咱班被扣分了,连长批一顿他气儿不顺。”见曲森点点头还是不吭声又说:“没事儿,新被子就是这样,多下下功夫就好了。”
“是!”曲森终于回了一声,不过手上的动作没停。
“可以理解是可以理解,不过分既然是从你身上扣的,回头训练考核你就得负责挣回来啊!”廖根柱看了看几个不敢出声的新兵,笑着又说了一句然后也出了门。心里琢磨着:“跟刘飞还是要好好谈谈”。
三个新兵觉得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默默的出门。到了部队,有一个算一个很容易就学会了抽烟,团里又是无烟营区,所以烟瘾犯了只能到操场边的大旱厕解决一下。
见人都走光了一直没出声的王帅把屁股下的小板凳往曲森这面挪了挪,笑呵呵逗他:“别憋着了,想哭就哭,哥不笑话你。”
原本憋屈的厉害的曲森被刘帅满口的大碴子味一逗心里火气下去了不少,垂头丧气往被子上一坐,无奈的问道:“帅班长,你们的被子是咋整的?”说着话用眼神示意了下另一侧班长的被子。同样挨着窗口被太阳照了半上午,可依然横平竖直。
“这个啊。”刘帅笑着拉了个长音儿,可就是没有下文。曲森马上明白过来,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陪着笑脸递了过去。
刘帅满意的点点头,把烟揣进胸口口袋里后才端着架势说:“通常啊,这种情况有两种解决方法,这第一种嘛。”说到一半刘帅把声音压低了一些:“量好尺寸到工具房里偷偷锯几块薄板,叠被子的时候往里面一塞……”
“能行?”曲森一下来了兴致。
“能行!”刘帅得瑟的一笑,接着声音再次压低:“不过检查内务时要赶上个好事儿的,随手捏一把就露馅了。”
“切。”曲森翻了个白眼儿。
“别切啊,还有第二种办法呢,绝对不怕检查!”刘帅对曲森的白眼儿毫不在意,继续得意的卖弄。
曲森等了半天不见下文,只能再次掏出烟盒,看了眼里面一共也没剩几根了,索性连着烟盒一起塞进了刘帅的口袋里。
“懂事儿!”刘帅呲着大黄牙满意的笑着夸了一句,然后声音压低做贼似的吐出一个字:“水!”
“水?”曲森没听明白。
“笨啊!”刘帅砸吧了一下嘴,解释:“你每次叠被子之前……”
第六章:刺头兵()
天边刚刚隐约泛起一丝亮光,躺在床上的曲森一下睁开了眼睛,微微把头抬起了一些,看了看班里的几个人都睡的正香便悄悄的起身,把床上的被子搂在怀里。蹑手捏脚的下地,悄声无息的往宿舍门走去,走到门口时顺手把盆里的毛巾拎上。
走廊里静悄悄的,曲森把被子放到了宿舍门外的地上,拎着毛巾摸进洗漱间。等再出来时手里的毛巾已经饱饱的吸足了自来水。
很快毛巾里的水分全被拧进了被子里,看了看被子内里浸湿的一大片,曲森起身再次拎着毛巾走进洗漱间。
回来后曲森正如法炮制把毛巾中水分渗进被子时身后一个炸雷般的声音猛然炸响:“住手!”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曲森一个激灵,抬头一看连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
“曲森,干嘛呢?”洪连长黑着脸注视着曲森。
曲森被吓坏了,结巴了半天才心虚的挤出一句:“被子脏了,我擦擦?”
“混蛋!这是哪个教你的?”听到曲森的话洪连长怒意更胜,指着地上已经湿了大半的军被问。
曲森用的这个办法曾经在部队中非常流行,可是打湿后叠出的被子虽然看着规整漂亮,可里面的水气会对战士的身体造成非常大的伤害。所以近几年各单位都三令五申的严厉禁止,曲森慌乱下撒的谎又怎么可能骗过洪连长。
被连长现场抓包的下场非常惨,曲森、班长廖根柱、班副刘飞,三人被罚打扫公共厕所三天。曲森湿了大半的被子早操后还在全连范围内进行了展览。
不过无论洪连长怎么逼问是谁教的,曲森也没把王帅供出去,那小子倒是逃过了一劫。
团里的旱厕是给后勤积肥用的,规模宏大,虽然卫生保持的很好,但味道就不用多说了。
被罚打扫卫生,廖根柱倒是没说什么,还安慰曲森了几句。刘飞就不行了,他本来看曲森就不顺眼,又整出这么个这事儿,害的自己跟着沾包,虽然被廖根柱拦着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看曲森更加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解决被子里棉花被阳光照射后膨胀的问题其实也简单,不过是苦功夫,就是不停的、反复的,长时间的人力按压,用刘根柱的话说:“就算被子里的是弹簧,只要功夫到了,一样也能压得瓷实。”
于是曲森所有的业余活动变得只有一个,只要有空就把被子打开,反复的用手,用小臂按压,下苦工坚持了一周多的时间叠好的被子被太阳晒过虽然还会有一些膨胀,不过已然顺眼了很多。
……
“敢不敢再比一次四百米?”被子问题刚刚解决,曲森就在晚饭前,接到了刘飞的四百米障碍挑战。
“怎么,班长你还想再被扇一次?”面对刘飞的挑战曲森毫不畏惧。
“打人不对,咱这回赌洗袜子。”刘飞直直的盯着曲森说。不等围观群众的哄笑声响起又补充:“输的给对方洗袜子,一直洗到有一个复原为止!敢不敢赌!”
最后四个字,刘飞是喊出口的。
“赌了!”
“好!”叫好声瞬间在围观群众中响起。
刘飞上回跟曲森比试时右脚崴的非常严重,作为团里的种子选手,这个情况自然被越发的重视。洪连长在意,营长在意,后来团长都知道了,还下来命令,让连里减免刘飞的体能训练全力养伤。
所以受伤后刘飞除了每天早操在操场上慢慢走两圈外其它体能训练全部停止。
这种可以明着偷懒的好事如果换个时候刘飞肯定会偷着乐,可军区大比武迫在眉睫,而身体一旦松懈下去注定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到巅峰状态。
另外自从输给曲森后,连里甚至其它连队的老兵只要认识的无论哪个看到他都会调笑一番,就算不认识的刘飞也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嘲弄。
所以,当拿到了卫生队开出的:“可以恢复正常训练。”的诊断书后,刘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约战曲森。
“丢了的面子,必须找回来,而且要漂亮的找回来。”这是刘飞此时心里唯一的想法。
而曲森,自然来者不拒,毫不犹豫的应战。
于是晚饭后一小时,在与上次同样的场地上,曲森和刘飞再次站到了四百米障碍跑的出发线上。
只是这次有了三十多号新兵和闻讯过来看热闹的其它营连战士的加入,跟上次比观战的队伍壮大了几乎一倍。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曲森与刘飞豹子一般的窜了出去。一百米平地跑后两道身影开始了几乎同步的跳跃攀爬,转眼到达折返点后又几乎保持着同一速度折返。
障碍区通过后战友们的加油鼓劲声越来越响,略微落后一些的曲森咬着牙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一分四十!”曲森率先冲过白线。
“一分四十二!”紧接着被找来当裁判的值班排长报出了刘飞的时间。
“哄!”一百几十号战士起哄声、叫好声瞬间炸开,其中新兵们喊的尤为起劲。“
结果出来,刘飞不顾极度疲劳的身体,一句话没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跑些什么东西。”多功能训练场上热闹非凡的时候,团部最高层的一间办公室内响起了步兵团团长刘援朝不满的声音。
“团长,刘飞休息了快一个月,要恢复到最佳状态肯定需要点时间啊。”政委赵志在一边开解了一句。
两人都是老军旅了虽然手里没有秒表,眼睛看着训练场,心里默估一下也对时间有了大概的判断。
“恢复,恢复,哪有那个时间了。下周师选拔成绩就得报上去,下个月大比武就开始了。还恢复?等过年啊!”刘援朝气呼呼的离开窗边,坐回办公桌后面沉着脸喊着。
面对着自己这个差不多是全军区最老资格团长的搭档,赵志也是很无奈,真想说一句:“当初让刘飞不完全康复,就不准恢复训练的命令是你下的吧……”
不过好悬没说出来。
拿起暖壶,给两人的水杯分别倒满后赵志岔开了话题:“那个新兵我看不错。”
“嗯,”刘援朝一点头:“新兵连没结束就敢当着一群老兵的面扇另一个老兵的大嘴巴子。这样的刺头,我可有年头儿没遇见了。”
赵志又是一声苦笑,这种明显违例的情况,刘援朝居然抱着乐得其见的态度,这让他非常无语,不过也懒着跟眼前这头老倔驴掰扯。
喝了口茶再次岔开话题:“我看了下档案,这个曲森还是个大学生,学计算机的,在咱团战士里算高学历了。”
二零零年这会,可不是硕士多如狗的年代。
“学计算机的好。”刘援朝也拿起水杯大灌了一口:“回头摸摸他学的到底怎么样,行的话让他给今年调级的那几个小子上上课,省的一提考试一个个的都跟遭了灾似得。”
“说起计算机,”赵志叹了口气,瞄了眼刘援朝,低声说:“大部队可能要往高科技这方面发展,咱们步兵团恐怕……”
刘援朝头也没抬,似乎听不见。
而赢了比较的曲森,此刻却别有一番姿态……
第七章:一分二十九()
曲森不知道自己正被两位长官议论着,回到宿舍的他,此时此刻正保持着平静,也没提之前跟刘飞打的那个关于洗袜子的赌。
“作为胜利者,要保持应有的风度!”曲森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晚点名过后大家准备洗漱的时候,刘飞忽然阴着脸一声不响的走到曲森跟前,拿起曲森脱下来的袜子扔进自己的洗脸盆回头就往外走。
“哎,班副,不用。”曲森被整愣了,完全没想到刘飞居然真的要给自己洗袜子,赶忙追上去伸手扯住了刘飞的袖子。
“明天再比!”刘飞猛地一回头,闷声吐出四个字后一用力,挣开了曲森拉着他衣服的手,出宿舍进了洗漱室。
“行了,让他洗吧,当兵的愿赌服输不丢人。”廖根柱笑着劝住了准备追出去的曲森。
袜子被洗的很干净,穿在脚上似乎格外的舒服,但等到下午训练结束的时候就又变得粘乎乎的,不用脱鞋曲森就知道那味道,绝对鲜亮。
还是晚饭后一小时,曲森跟刘飞再次站在了五百米障碍跑的起点上。
曲森,一分三十八。刘飞同样也是一分三十八,不过后者知道自己落后了半步。晚点名后洗漱,刘飞再次把曲森的袜子放到了自己的脸盆里,这次曲森没有拦着。
第三天傍晚,曲森一分三十七,刘飞一分三十六,洗漱时曲森痛快的把刘飞的臭袜子装到自己的脸盆里,穿过走廊走进洗漱室。
第四天,曲森一分三十六,刘飞一分三十五。
第五天,曲森一分三十五,刘飞一分三十五。
多功能训练场每天晚上都有热闹看,围观的战士越来越多。战士们看的高兴,团部机关楼顶楼的团长办公室里,刘援朝也同样看的高兴。
他认为自己的兵就得有这么一股狠劲!这不,才几天刘飞的成绩居然照以前的最好成绩又提高了两秒,另外团里还又得了个四百米障碍跑项目的种子选手。
第六天,在几百号围观战士的惊呼声中曲森和刘飞以一分三十三秒的成绩,几乎不分先后的冲过了终点线。不过这一天两人都没有给对方洗袜子,因为明天就是团内选拔。
两人用最简练的语言约好:明天谁赢,以后就不用洗袜子了。
之所以有这么个约定,因为曲森明天也同样作为选手参加四百米障碍跑项目的选拔。
……
四月十七号,跟前几天比起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主要是裹着沙尘的春风难得消停了一下。而这一天,步兵团却格外的热闹。
因为这一天不止是四百米障碍跑项目的选拔赛,同样也是团里参加军区大比武,步兵科目中其它项目参赛选手选拔的日子,所以从一大早开始,训练场上鼓劲儿声和欢呼声基本就没有停止过。
下午三点,训练场上一队队绿色的方阵开始向四百米障碍跑训练区移动。为了准确记录选拔过程方便上报,团宣传干事已经在场地边缘架好了摄像机。
障碍跑项目全团参加选拔的共有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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