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厚重的幕布,慕挽歌自然无法看清那人眼中的情绪,所以她也没有多想,对着奴儿礼貌性地笑了笑后便抬步往楼上走去。
奴儿看着慕挽歌上楼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
慕挽歌轻车熟路地直往昨夜见蓝汶的那个房间而去,一推开门正好撞见蓝汶慢条斯理地将褪至腰间的衣服往上面拢,慕挽歌神色一时有些尴尬。
“公子就这般喜欢看蓝汶沐浴更衣?”蓝汶的声音含着戏谑嘲讽之意,却独独尴尬之意。慕挽歌见他在人前,竟然能这般镇定自若地穿衣,就知道,他肯定是已经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的。
慕挽歌静静等着他更好衣才语声沉静地说到,“在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此次前来是有事相问。”
“公子有什么话,但问无妨。”蓝汶一拂袖袍,在凳子之上缓缓坐下,动作优雅得仿佛是在跳一支舞蹈。
“不知蓝汶公子昨夜可有捡到什么东西?”慕挽歌眉目沉静,一眨不眨地看着蓝汶,似乎不愿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公子昨夜来蓝汶这里,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遗憾的是,慕挽歌竟然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丝毫的破绽。他这么一句话反问过来,一时倒让慕挽歌不知从何应答。
“依蓝汶公子之言,倒似是没有看到那东西了?”慕挽歌嘴角晕开丝丝笑意,这话问得意味不明。
“蓝汶不知公子遗失了何物,不过蓝汶若有看见,必定会让人去知会公子一声……不知,公子家住何处?”蓝汶倒是双眼真诚地看着慕挽歌,可慕挽歌却觉得心里越发不安。
“不用了。”慕挽歌冷声回到,“蓝汶公子既然没有看见,那想必便是在下落在别处了。今夜叨扰公子,在下告辞!”慕挽歌沉声说完,再也不看蓝汶一眼,转身便径直向着门外走去。
她连多余的一瞥都没有向蓝汶投去,所以自然也没有看到蓝汶眼底的那一丝异样。
他缓缓地从袖中拿出那枚玉佩,细细打量,嘴角勾出弯弯笑意,越发显得他眉眼婉约动人,“这个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么?”蓝汶握着玉佩的手缓缓攥紧,细弱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
慕挽歌出门后本来也没有离去,她侧身匿在一个门外,透过纱罩的窗户隐隐看得到里面那人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慕挽歌眸色渐深: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到底是敌是友?
第179章 蛰伏()
她刚才那一番话本来也就是为了试探他,后来她假意告辞,不过就是想看看,在确定她离开后,那个人会不会自露马脚。果不其然,她才走没多久,那人就敢堂而皇之地将她的东西拿出来。
慕挽歌眼色一深,现在她总不可能冲进去,厉声质问那东西明明就是她的,为何却又跑到了他那里去?到时他抵死不认,她拿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反倒会打草惊蛇,引起他的警觉。
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了这东西在他那里,那么她就有办法,从他手中夺回来。
慕挽歌一念及此,凝神静气,故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脚尖一动,就离开了南笙院。
慕挽歌前脚一离开,蓝汶的房间里便又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刚才她来找你所为何事?”来人戴着厚重的帷帽,正是之前与蓝汶独处的那个所谓的贵客。
“公子为何对蓝汶的私客感兴趣了?”蓝汶在那戴着帷帽的男子走进来之前就已经将那枚玉佩给收进了袖中。
“你跟我还敢绕圈子?”帷帽男子的声音阴凉得仿佛是一条滑腻的蛇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不敢。”蓝汶躬身对着帷帽男子盈盈行了一礼,“那公子是蓝汶昨日的恩客,蓝汶昨日懈怠了他,没有尽心服侍,所以今儿夜就来找蓝汶闹了。”蓝汶说到这里嘴角勾出不以为意的笑意,似是不屑,又似是嘲讽。
帷帽男子隐在帷幕中的眼底划过一丝冷然,嘴角勾出一抹残忍嗜血的笑意,声音寒凉,“你服侍他自然没有服侍我尽心。”他声音陡然一沉,大掌一掀,蓝汶整个身子就如同断线的纸鸢一般倒飞了出去,蓝汶用自己的后背挡住,趁着摔倒在地这一空隙,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下便将先前被他藏于袖中的玉佩给扔到了床榻之下。
“你好大的胆子!”戴着帷帽的男子一下逼近,如同提破布口袋一般将蓝汶整个从地上提了起来,他手用力一甩,蓝汶就被他重重地摔倒在了床榻之上。
“要不现在,你就拿出你所有的本事来好好服侍我?”他眉目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光芒。
“自然是可以的。”蓝汶丝毫不以为意,笑靥如花,细腻的眉眼秀丽十分。他微微起身,准备迎上身去时,却被帷帽男人一把摔下身去,戴着帷帽的男人阴冷一笑。
“你还真把你自己当根葱了?”帷帽男人声音阴冷寒凉得仿佛来自地狱,他手下用力,蓝汶本就单薄衣衫瞬间就在他手下碎裂开来。帷帽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定定看着,破碎了的衣袍里却没有掉出任何他想看到的东西。
帷帽男子的眸色一深,哑着嗓子喑哑到,“东西到底是什么?在哪里?”
“蓝汶听不懂公子在说什么,公子这身也搜了,有没有,难道公子没看见?”蓝汶迎着帷帽男子的眼眸,这话说得不疾不徐。
帷帽男子眼神变换不定,里面各种色彩沉浮不定,他声音阴冷,一字一句地咬牙到,“蓝汶,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今日的决定。”
帷帽男子冷哼一声,转身便大踏步地走了出去。蓝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目中闪过别的一丝情绪。
慕挽歌,这次是你欠我的,你曾经于我有恩,这次我们两清了。
蓝汶抓着榻沿的手缓缓攥紧。
慕挽歌如同昨夜一般,悄无人息地潜回了清音阁。她以为自己如同昨夜一般,没有引起丝毫人的注意,却不知,今夜,就在她出门的那一刻,她已经被人盯上了。
夜色深沉,皎月院中,灯火昏暗。
“可看清了?”慕挽月身子斜斜倚靠在靠背之上,神容肃然。
“看清了。虽然二小姐乔装了一番,可属下很确定,那确是二小姐无疑。而且,属下远远跟着她,确实看见她进了南笙院,呆了近两个时辰才出来。”跪在地上之人是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可看她呼吸绵长,便知这人也是身怀武功的。
“可知道她进去做什么的?”慕挽月眼中闪过阴狠的光。
“属下打探得到,她是进去找那什么蓝汶公子的,听说是二小姐丢了什么东西在他那里。”单膝跪在地上之人,回答得恭恭敬敬。
“可打听到她丢了什么东西?”慕挽月继续追问。
“没有。”那人沉声回到,语气中似乎有请罪的意味。
“你退下吧,找个机会去会会那蓝汶。”慕挽月挥了挥手,那人躬身应了一声就垂着头退了下去。
“大小姐,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给那个贱人一点眼色瞧瞧?”璇儿目中溢出冷笑,谨慎地建议到。
自李姨娘腿瘸掉之后,在这皎月院中,若没有外人在场,慕挽月叫她这院中的丫头婆子小厮们全都称呼慕挽歌为贱人,若唤了一声二小姐,那那人便会被慕挽月责令掌嘴三十下,直到她记住了为止。
所以,这皎月院中的下人,私下里没有一人敢称呼慕挽歌为二小姐。
“不急。”慕挽月利眸微敛,“现在这事还没搞清楚,我们先不要妄自下手。”
“可万一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办?”璇儿仍旧有些不放心。一日没有把那慕挽歌给陷进去,她这心里就有些不安。上次大小姐及笄礼上,她本以为她们的计划已经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还是被她给逃了过去。她就不信,这上天就这么偏爱她,次次都能让她逃了过去!
“我们此时若妄动,无疑打草惊蛇,我有种预感,这会是个对付那个贱人的杀手锏,必定能够让她万劫不复。”慕挽月嘴角勾出阴冷的笑,“杀手锏就应当在关键时刻用,一击即中。”
慕挽月转头看向璇儿,沉声吩咐,“你让人给我好好盯着那个蓝汶公子,他身上一定会有答案的,记得,给我保证好他的安全。”慕挽月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嘴角勾着笑意。
慕挽歌,我就牢牢地握着你这个把柄,看你能奈我何?你若惹恼了我,我不介意把这事捅出来,大不了来个同归于尽!
慕挽月嘴角微弯,对着镜子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目中尽是满意,“这天渐渐地开始站在我这一边了呢……”
屋内阴谋算计,外面仍旧一片谧静,不过,夜色渐退,这天儿似乎要亮了……
不知不觉间,几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段日子倒也过得风平浪静。可慕挽歌知道,李姨娘她们只是在蛰伏着,就等着最好的时机好给自己最致命的一击。
“小姐,再过段时间,你猜猜是什么好日子?”绿茵撩起帘子,说得神秘兮兮。
“什么日子?”慕挽歌疑惑地问到。
“小姐你好好想想。”不知为何,慕挽歌总觉得绿茵的性子比之以往活脱了一些,现在的她性子虽也沉稳,可时不时也会露出小女子娇憨可爱的那一面。每当那时,慕挽歌就会觉得,那似乎不是绿茵,而是赤练回来了。
“唔……”慕挽歌蹙着眉头当真还认真地想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绿茵发亮的双眸渐渐暗淡下去的时候,慕挽歌突然说了一句,“我想起了!”
“什么?”绿茵双眼又腾起光亮。
谁知,慕挽歌偏着头,眯着眼含着淡笑轻轻说了一句,“我又忘了。”
“噗嗤。”绿茵一声轻笑溢出喉管,声音颇有些无奈,“小姐,你就可劲儿地逗奴婢玩吧。”
“绿茵,你就别绕关子了,直接告诉你家小姐,过些日子到底是什么好日子。”慕挽歌直勾勾地盯着绿茵,一双如同弯月般的眸子,晶亮亮地看着绿茵,直接让绿茵所有的防线顷刻崩塌。
“小姐,你又忘了,再过些日子你就满十三岁了呢。”绿茵颇为无奈。
“嗯?”十三岁?
慕挽歌突然噗嗤一声轻笑出声。原来她现在才十三岁。她总觉得她已经活了好久好久,算来,她现在应该21了吧。
慕挽歌嘴角微微一弯,声音听不出意味,“这个我倒是忘了。”
“小姐,你怎么连自己的生辰都记不住。”绿茵语气中隐隐有一丝嗔怪之意,但更多的则是无奈。
“不是还有你帮我记着吗?那我就不用费脑子记这些了。”慕挽歌说着狡黠地冲着绿茵眨了眨眼。
说实话,慕挽歌从来不觉得自己在过着一个十三岁孩子该过的日子。不过,她既是活了两世的人,自然不能过得像普通孩子那般。
“绿茵,你替我去办件事。”慕挽歌敛去了刚才的嬉笑之色,面色变得肃然沉静。
“小姐吩咐。”绿茵也正了神色。
“附耳过来。”慕挽歌招了招手,绿茵立即附耳过去。慕挽歌凑唇在绿茵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话。
“记住,这事一定要做得隐秘,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异常。得到东西后,暗中带回来给我。”慕挽歌沉声嘱咐到,面色冷凝如冰。
“奴婢定不辱命。”绿茵躬身应了一声,也没有多问慕挽歌这么做的道理,微垂着头就大踏步地走了出去,没有一丝犹豫。
对于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来说,主子吩咐的事她们必须无条件服从,不得多问为什么。
第180章 风雨欲来()
对不起了……
慕挽歌捏着杯盏的手渐渐收紧,原本完好无损的瓷杯竟然渐渐蔓延开丝丝裂纹,不过一会儿就“嚓”一声碎在了她的手中。她目色晦暗不明:她如此做也只是为了保护她所在意的人,只要她爱的人无恙,其他人的生死又与她何干呢?
慕挽歌这般开解了一下自己后才觉得心中稍微好受些。她举手从桌上拿起另外一盏杯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就一迎而尽。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绿茵撩起帘子走了进来,附唇在慕挽歌耳边沉声说到:“小姐,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我们的人此刻正暗中监看着他,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趁机……”绿茵顿住了话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嗯。”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
“对了,你让人去暗中查查南笙院中一个叫奴儿的男倌的身份。俱往种种,无论详细,一应回报给我。”慕挽歌眉眼不动地吩咐到。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只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叫奴儿的人身份一定不仅仅是南笙院一个小倌这般简单。
因为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甘,看到了痛苦与隐忍,看到了一种坚定的光。
所以,她相信,他背后一定有个故事。因为没有故事的人,眼中是一定不会有那种痛苦无奈得恨不能就此死去,却又逼着自己继续活下去的复杂而又矛盾的情绪。尽管他隐藏得极好,可慕挽歌还是极为敏锐地察觉到了。
“奴儿?”绿茵不明白慕挽歌怎么突然之间就对这么一个人感了兴趣,不由得有些疑惑。
“嗯,南笙院奴儿。”对这个人慕挽歌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别样的情绪。她总觉得他身上依稀之间似乎有故人的影子。
“奴婢知道了。”绿茵沉声应了一声便也不再多问。
时光荏苒,时间如白驹过隙飞速而过,没留下一点的痕迹。
不过晃眼的时间就到了慕挽歌生辰这一天了。由于是小诞,又不是什么及笄之礼等重要的日子,所以慕挽歌13岁生辰这日也没有宴帝都城中的其他达官贵族,也仅仅只是在铃霖亭中设了一个家宴,让一大家子的人聚聚热闹便也罢了。
由于今日是慕挽歌的生辰,慕高枫哪里还舍得让她劳累操持这有关生辰宴的一应事宜?所以今日这生辰宴的相关事宜慕高枫就暂时让萧姨娘来操持举办。
天色刚一入夜的时候,便有丫头过来传话,让慕挽歌前往铃霖亭。慕挽歌也不耽误,收拾妥当后就带着绿茵直往铃霖亭而去。
慕挽歌来到铃霖亭时萧姨娘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看到慕挽歌走来,萧姨娘连忙迎了上来,满面笑容,亲切地说到:“这一晃眼过去了,歌儿都十三岁了呢。也算得上是一个大姑娘了。”萧姨娘亲切地挽过慕挽歌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到,“歌儿今日可真是漂亮……”
“是呢,瞧瞧这眉目如花的模样,哪里是个漂亮就能形容的。依我看呐,就连衣香楼里的花魁都及不上歌儿半分呢。”一道听来让人心中十分不愉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一阵轮子在地上碾压发出的轱辘声。慕挽歌循声看去,就看到李姨娘坐在一个木制轮椅上,在一个丫头的推扶下,一步步向这边靠近。
“姐姐这话说来就不妥当了!”萧姨娘声音沉了几度,目光冷冷地睨视着满面阴冷笑意的李姨娘,声音寒然,“歌儿身份尊贵,自然是那些勾栏女子望尘莫及的,再说,那劳什子的花魁,她有什么资格跟歌儿相提并论?姐姐在帝都中向来以慈善温婉立名,这一番话说出来,却不得不让妹妹怀疑姐姐这个慈善温婉的名头了。”萧姨娘勾唇一笑,“歌儿是正二品大将军的嫡女,你将她与一个勾栏女子相提并论,是为不明大义,你身为歌儿的姨娘,却说出这番又**份之言,是为不慈不善。”
“哼……”李姨娘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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