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挽歌凝目看着外面,鹅毛大雪仍旧在洋洋洒洒地飘着,地上都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院子里栽着的那株红梅,枝头上已经挂满了一簇簇的红梅,映着白雪,美丽动人。
慕挽月,你想借觉明寺之行重拾旗鼓,我就偏偏要你狠狠地栽在这里,你想得一个忧国忧民的美名,我就送你一个祸国殃民的骂名!
慕挽歌嘴角弯出一抹弧度。左君逸,慕挽月,前世你们欠我的,这一世便通通还回来!
时间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一月。
渐入隆冬,天气也越发地冷了,寒风卷着飞雪潜入了内室,带着一点点的湿意。
不知不觉间就迎来了除夕之夜。慕蝶舞的棺椁早在十几日前就被以五皇子正妃的仪仗下了葬。
除夕那前一日慕挽歌就接到宫中来信,让她去参加除夕之宴,慕挽歌无法拒绝,只得次日带着绿茵和慕心语去了宫中。
除夕宴一如既往的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倒也没什么稀奇之事发生。宴席之上少了慕挽月,倒是少了许多的是非,除了赵凤澄对慕挽歌出言挑衅了一番,然后被太后呵斥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之外,宴席之上倒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宴席一结束慕挽歌就径直回了慕将军府,一到府门口刚好遇到柳姨娘和萧姨娘等人从府内走出,手中提着几个莲花灯,正相携着手含笑往府外走去,一看到慕挽歌迎面走来,两人顿住了脚步。
“二小姐,这除夕之夜北辰国向来有放莲灯的习俗,祈求个来年平安和顺。”柳姨娘满面笑容,让她那一张本就美丽的脸庞更加动人了几分,“二小姐不如和我们一起,正好给老爷祈福呢,让老爷早日大破南陵蛮贼,凯旋归来。”
柳姨娘说着几步走上前将手中拿着的一个莲花灯递到了慕挽歌的手中,同时示意身后的丫鬟将手中的莲灯递给站在慕挽歌身后一步远的慕心语,笑着到,“今日是个好日子,三小姐也一起去放莲灯,求个福总是没错的。”柳姨娘说着就要去拉慕心语的手,完全一副不容慕心语拒绝的模样。
“我……我……”慕心语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缩着肩膀,一副懦弱无能的模样,柳姨娘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鄙夷。
“呵呵,柳姨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又怎么会拒绝呢。”慕挽歌眯眼一笑,面上神色不明。她拿着莲灯的手指缓缓地摩挲着莲灯底部,触手是滑腻冰凉的触感,慕挽歌嘴角一勾。
看来,这柳姨娘是准备出手了,她倒很想知道柳姨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天她就陪她玩玩,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如此那我们便去照影湖,此刻那里正热闹着呢。”柳姨娘抿唇一笑,端的是娇艳动人。
这下几人手中各执一名莲花灯便一路相谈甚欢地直往照影湖走去。
来到照影湖时,湖边果然已经聚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手中都各自拿着一盏河灯,点亮了灯里的烛火之后就满怀着期待地将那河灯放了出去,闭眼许愿,看着河灯渐渐地飘远,然后缓缓下沉湖底。
帝都城中并不实行宵禁,加之今日正是除夕之夜,帝都长街上张灯结彩,人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在街上游玩,有猜灯谜的,有放河灯的,有抢彩灯夺个好彩头的……好一片热闹。
柳姨娘摆动着她的款腰,几个左右扭动间就悄无声息地将拦堵在前面欢呼跳跃的人给挤了开来,带着慕挽歌等人几下就挤到了人群之前,来到了照影湖畔。
“据说这世间所有的江河湖泊最终都会汇入天河,将这莲灯放入水中,许下愿望后这天上的神仙都能看见呢。”柳姨娘满脸春光,嘴角笑意盎然,说着她自己当先点亮了自己手中的莲灯,躬身将莲灯放进了水中,还拨了拨水,以求莲灯能够飘得更远才下沉。
“二小姐,除夕之夜放灯求愿就当是沾个喜庆,图个热闹。”萧姨娘见慕挽歌微抿着唇,眼眸微眯,只是淡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以为慕挽歌心中不愿,不由得出言劝解到。
“自然。”慕挽歌笑着应了一声,随在萧姨娘和慕心语之后,将手中的莲灯给放进了照影湖中,莲灯在幽幽湖水的推动下,缓缓前行。
突然起了一阵清风,湖面上近处还飘着的几盏莲灯一下就被吹翻,哗的一声就沉了下去,陷在了湖底。却唯独慕挽歌那一盏莲灯,在湖面之上不停地左右打着旋儿,带起丝丝的风,灯中的烛火摇曳,几次都险些被掐灭,可那莲灯却半点没有沉下去的迹象。
此时照影湖中的河灯要么已经飘远,要么已经沉了下去,一眼看去,这湖面之上一时竟然只剩下了慕挽歌的莲灯还在湖面上诡异地打着转儿。一时之间,原本热闹的照影湖一下变得安静下来,针落地可闻。所有人都睁大着眼眸,双眼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湖面上慕挽歌的那盏莲灯,神色诡异。
一股凉风袭来,众人只觉阴风扑面,齐齐打了一个哆嗦。就是一瞬,不过眨眼的光景,照影湖畔热闹的人群一下一哄而散,慕挽歌只听到耳旁一阵阵杂乱慌张的脚步声,然后湖畔的所有人都不见了踪影。
慕挽歌心中狐疑,不就是她的莲灯没有沉湖吗?她们怎么都一副见鬼的样子看着自己?
第138章 揭秘()
似是察觉到了慕挽歌的狐疑,萧姨娘强自按耐下内心的惧怕,压低了声音对着慕挽歌说到:“二小姐,按理说这河灯放入水中一段时间后就应当沉下去,可……”萧姨娘转眸看了看慕挽歌那盏仍旧还在水上漂浮的河灯,秀眉蹙成了一团,继续说到,“可二小姐的河灯在这湖上飘了许久也没有丝毫要沉下去的迹象。帝都城中有传言,若放灯不沉,那就是……是有脏东西上了身,只怕是要遭灾星的呀!”
萧姨娘一脸沉重,说得煞有其事的模样,慕挽歌听了却觉得心中好笑。
她从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她更不可能相信自己是被那些个脏东西上了身!
呵……至于她的河灯为什么不像别人的河灯那般沉入水中,只因,柳姨娘在将那个河灯给自己之前便做了手脚。
现在看来,这柳姨娘是想借这些鬼神之说除了自己?
真是有意思,她倒是有些期待起她接下来的招数了。
慕挽歌嘴角一勾,噙着一抹毫不在意的微笑,声音更是平静如旧,“今日这大好的日子,说这些晦气话作甚?”慕挽歌眯眸笑得灿烂,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今日乃是除夕之夜,今日这帝都城也是热闹,姨娘们就自行玩乐吧。”慕挽歌说着便当先离开了照影湖畔,直样帝都长街而去,丝毫没有将萧姨娘的话语以及众人的躲避放在心上,直如同一个无事人一般。
柳姨娘看着慕挽歌瘦弱单薄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慕挽歌,你被鬼上身,以后你若出了什么事那自然怪不到任何人的头上来……或疯或傻,或死或残,这也怨不得任何人,怪只怪你被那些肮脏东西附了身,触了眉头!
柳姨娘一念及此,心头憋着的那股怒气才稍稍缓和一些。
可怜她的蝶儿,那般小的年纪就以那般屈辱不堪的样子死去,让她这个白发人去送她那个黑发人,这如何能叫她不气!
如果不是她慕挽歌在太后寿宴上设计了那么一局,如果不是她暗中派人唆使了那个傻丫头,她怎么会这般决绝地誓要嫁给北辰烈那个混蛋!
这一切都是慕挽歌那个小贱人的错,蝶儿的死,她必定要那个小贱人千百倍的偿还!
柳姨娘这一刻的表情有些狰狞,不过在她转眸看向一旁的萧姨娘时,面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和萧姨娘虚与委蛇地客套了一番后便摇着细腰向人群的热闹之处走去。萧姨娘见此和木讷站在一旁的慕心语对视了一眼。
此刻的慕心语已经褪去了刚才的木讷懦弱,眉眼镇静,眼底更是一片冷静淡然。
“心语,二小姐真的是被那脏东西附身了么?”萧姨娘面色有些苍白,尽管极力压制,可她的眼神深处仍旧不经意间透露出丝丝惧怕之意。
慕心语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抹浅笑,“柳姨娘不过是想借这些鬼神之说来对付二小姐罢了,什么恶鬼附身,不过就是在那莲灯底下动了一些手脚。”
慕心语声音轻柔,目光不经意间一转,突然在街角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灰色长衫的人直勾勾地盯着慕心语,中间虽隔着茫茫人海,可慕心语还是能够感受到那人清亮的视线,灼灼地盯着自己,慕心语不由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萧姨娘敏感地发现自己女儿的情绪变化,秀眉微蹙,“心语,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母亲,女儿想去那边猜灯谜,你……”慕心语适时顿住了话头,看向萧姨娘的眼中满是征求。
这萧姨娘坚信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她向来不喜欢那些咬文嚼字的东西。可慕心语从小别的事情不喜欢,最爱的便是看书,肚中也算是颇有文墨。慕心语的才华比之慕挽月那是丝毫不差,甚至略胜一筹,只是她从来在人前都表现得木讷呆滞,连自己的才华也都只显露出五分,为的不过是在李姨娘当家掌权时能够不引起她的忌惮而招来杀身之祸。
这下萧姨娘一听慕心语要去猜那灯谜当即就觉得有些无趣,“那你自己小心些,来,把这个戴上。”萧姨娘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方面巾,递给了慕心语。
“知道了。”慕心语淡淡应了一声,接过面巾戴在脸上后就向着那灯火璀璨之处走了过去,萧姨娘盯着慕心语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后便自己离开了。
“小姐,你的那个莲灯它为什么没有沉下去呢?”绿茵自然也不相信那些什么荒唐的鬼神之说,她只是奇怪,不解。
慕挽歌斜斜扫了一眼绿茵,眼睛一眯,“自然是柳姨娘在那个莲灯上做了手脚。”
慕挽歌面不改色。
“她这么快就准备出手了。”绿茵有些吃惊,她本以为这柳姨娘会继续与小姐装模作样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采取行动了。可她还是不解,那个莲灯,看来与其他的莲灯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么它为什么就不沉呢?
绿茵心中不解,也就真的开口相问,“可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还不简单,她不过在莲灯底部涂了一层蜡而已。蜡比水轻,涂了蜡的灯自然就能浮在水面之上了,而且灯底那层蜡还能阻止水将灯底给浸湿。”慕挽歌嘴角微勾,声音幽幽而来。
其实在她从柳姨娘手中接过那盏莲灯时就已经注意到了那莲灯底部涂了一层蜡。她不动声色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不过就是想看看柳姨娘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绿茵抬目看向慕挽歌,等着慕挽歌拿一个主意。
“接下来当然是……”慕挽歌顿了顿,随即眯眼一笑,沉重的话锋一转,“什么也不做。”
“啊?”绿茵没料到慕挽歌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猝不及防之下小嘴微张,一脸的错愕。
“什么也不做?”绿茵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到。
“嗯。”慕挽歌眯眼笑得灿烂,淡淡应了一声,绿茵虽心中有些疑惑,可出于对慕挽歌的绝对信任,便也没有过多相问。
长街之上,人来人往,灯火璀璨,好一片热闹。
茫茫人群之中,一抹孤立清高的白突然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那抹白虽然站在人群闹市之中,可仍旧能给人一种脱俗于尘世之外的感觉。
他嘴角抿笑,似乎感受到了慕挽歌的目光,他碧海蓝天般的眸子轻轻向慕挽歌所在的方向扫了过来,眼神如同春湖的水荡开圈圈温柔的涟漪。
他不急不慢地分开人群一步步向慕挽歌走来,不过一会儿就已经来到了慕挽歌的身前,他突然伸手抚向慕挽歌的脸颊,慕挽歌下意识的脚步一退就要错身躲开,感受到慕挽歌的拒绝,他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不过转眼就恢复正常,他清泠的声音被寒风携着送进了慕挽歌的耳畔。
他说:“你头发乱了。”声音含着一点点笑意。慕挽歌身子一僵,就这么眨眼的时间,那美丽得如同象牙般的手轻轻一拨一撩,就将慕挽歌那被寒风吹至眼前的碎发给别在了耳后。
绿茵见此,嘴角抿着笑意,十分知趣儿的后退了几步,给慕挽歌与北辰卿留下了两人的私人空间。
寒风自身周呼啸而过,慕挽歌却并不觉得冷,只因此刻一双温暖如同春水般的眼睛正紧紧地将她包裹。
“真是有缘。”慕挽歌勾唇轻轻一笑,“你怎么没回容华殿?”
“殿中清冷。”北辰卿声音动听,这话说得毫不在意,可慕挽歌却从里面听出了一股心酸。
殿中清冷……一个皇子殿下却说出自己殿中清冷的话,那他平日里过着的该是什么日子?皇后看来对他也是颇为疼惜,他为什么会过着这般的日子?难道是因为皇后不受宠?可皇后若真的不得圣上半点怜惜,她为什么还能在这个皇后宝座上坐了这么多年,任凭贤妃想尽办法,费尽心思也不能让圣上废了她?
慕挽歌心中对于这个皇宫真是越来越好奇,她有种直觉,这宫中的是是非非,她并不能置身事外,甚至……她从一开始,就已经入了宫中这盘局中。
“今夜你是要歇在禾苗居了?”慕挽歌故作轻松地以调侃的语句说出,为的就是化解此刻让她有些发闷的气氛。
“嗯。”他嘴角含笑,眼尾也荡着醉人笑意,“今夜我想陪自己想陪的人过。”
北辰卿说到这话时,眼中柔意更甚。他虽然眼睛看不见,可那眼底微微凝固的光却给他更添了几分让人心疼的忧郁蓝。
慕挽歌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微微有些晃神。
“歌儿——”他面色略微一变,慕挽歌怔愣之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一片阴影兜头罩了下来,一双有力的手揽住了自己的腰,紧紧地抱住,他的胸膛单薄却温暖,让人很安心。
耳畔闻得一声闷哼。
慕挽歌心中一惊,正准备察看一下北辰卿时,北辰卿却当先一步松开了慕挽歌,后退了几步,嘴角勾笑,“没事。”
“哼,原来七弟竟然这般怜香惜玉呢!”
第139章 争斗()
一道冷哼声从人群之中传来,人流就像是事先演练好一般,自动从两旁分开,一道紫袍华丽的身影就从人群留出的那条道缓缓走出。
紫袍华贵,身姿挺拔,眉目张扬,本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可嘴角眼底的那抹挑衅的笑意却生生破坏了他整张脸的美感。
他轻轻扬手就将手中还在冒着白烟的冲天仗给扔在了地上,眉目之间一片不屑,“这玩意可真不顶事。”他眉目一扫,轻轻瞥过北辰卿后背被那烟火灼出的一个黑漆漆的破洞,眼神冷然,“七弟这般怜香惜玉,本殿下以前倒是从未发现。”
北辰卿闻言,抬眼轻轻地扫了北辰烈一眼,绷着唇线并不说话。
慕挽歌见此却是心头怒火四起。那冲天仗威力大,无疑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火箭炮,他竟然就这般地将那个东西对着人!还说什么风凉话!
北辰烈许是感受到了慕挽歌冷冽的视线,目光轻轻一转就落到了慕挽歌身上,嘴角勾着冷笑,声音讥讽,“二小姐也是好眼光,帝都之中万千英才俊杰不要,偏偏看上了一个无胆懦弱的瞎子。”
“五殿下讲话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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