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挽歌很明显地看到,他的脸色瞬间便白了几分。
慕挽歌反手一把扶住北辰卿的腰,让北辰卿高大的身子微微弯曲着靠着她的肩膀。她揽着北辰卿,脚尖轻轻一点便跃出好几米远。
“你感觉怎样?”慕挽歌明显地感觉到北辰卿分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不由得心中担忧。
“没……没事。”他抿着一张苍白的唇,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只是头有些晕了。”他声音听来无辜,嘴角微勾出毫不在意的弧度,一双大海般澄澈的眸子光芒微滞,直直地盯着慕挽歌,让人看来不自觉地便软了心。
慕挽歌看着他的身子晃了晃,连忙更紧地扶住了北辰卿。
那刀锋淬毒,她若不能快点让他们拿出解药,只怕一耽搁了后,解毒就更难了。
慕挽歌心念一定。眼中利芒大盛,清喝一声,手腕翻飞,手中的钓鱼线被她甩得呼呼生风,她一挑一抽间就狠狠得抽在了那些黑衣人的脸上,啪啪生响,痛得那些黑衣人面色扭曲。
“叮——”
就在那些黑衣人对慕挽歌所围的包围圈越缩越小之时,突然几声清凌的琴声不知是从何处传来,幽幽动听,让人沉醉的同时也是催命的符咒。
音符化刃,如同平底卷起了一股风,呼啸着,眨眼之间就轻易地躲去了几个人黑衣人的性命。
一时之间,声声惨叫不绝于耳。
慕挽歌心中一凛,四处寻找,茫茫雪野,却没有看到一个人!更加令人害怕的是,那清凌动听的声音近在耳畔却又好似远在天边,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竟让她不能分辨出这琴音究竟是从何处传来……
就在慕挽歌这一沉思之间,世界已经恢复了一片宁静。
入目的,全是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不住地有鲜血自他们身下流出,不一会儿就在白雪地上蜿蜒出道道艳红的痕迹,犹如在雪地上乍然绽放开了一簇又一簇的红梅。
琴音渐歇,不过一会儿就归于一片沉寂。
慕挽歌四处望了望,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既然那人不愿出面相见,她也觉得实在没必要勉强。
慕挽歌扶着北辰卿,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树下靠着树干坐下,声音轻柔,“你等我一下,我去找解药。”
慕挽歌说着就起身向着那群躺倒在地的尸体奔去,却感觉一下有人捉住了自己的手腕,慕挽歌身形一顿,回头轻瞥向北辰卿。
北辰卿捉住慕挽歌手腕的手缓缓下滑,一下握住了慕挽歌的指尖,他轻轻地捏了捏慕挽歌的指尖,带着宽慰人心的力量,似乎在告诉慕挽歌,就算找不到也没有关系。
慕挽歌好似天生就和北辰卿心意相通一般,就算他什么都不说,有时仅仅只是一个动作,甚或一个眼神,她都可以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慕挽歌轻轻“嗯”了一声后便向着那群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走去。
慕挽歌一个个地挨着摸了过去,每个人的身上都搜了一个遍,却在他们身上连一个瓶瓶罐罐都没有找到,慕挽歌不由得有些沮丧。
眼神突然一亮,慕挽歌伸手从面前这个黑衣人的腰间掏出一块黑木的令牌,慕挽歌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上面写着“右”字。
慕挽歌神色一凛,原来是右相大人派来招呼她的……
慕挽歌不由得想起曾经自己被慕绝尘强行带出去和北辰烈一起狩猎的那次,那时自己也是遇到了这么一群蒙面黑衣人的刺杀,现在想来,只怕也是跟那个右相大人脱不了干系,他那样的权势,府中能豢养死士也属正常,而且他完全有杀了自己的动机——无非就是为了李姨娘和慕挽月等人。
呵……
慕挽歌心中冷笑一声,周身顿时发散出凛人的森森寒气。
“歌儿?”许是许久没有听到这边动作,北辰卿焦急地出声喊到,身形一颤就准备起身。慕挽歌却抢先一步起身,几步抢走到北辰卿面前,一下阻止了北辰卿起身的动作,声音意味不明,“你,可还能走路?”
冬季白昼本就短暂,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一切都拢在一层昏暗的光影之中。
北辰卿面色苍白,嘴唇却是一片诡异的乌紫之色,整个身子单薄得好似纸片一般。
“可以的。”北辰卿温和一笑。慕挽歌不知道,这个一个在外人面前不善言辞,不苟言笑的人,在她面前怎么就有这么多温暖的笑意?
慕挽歌强压住内心那一丝异样的感觉,伸手扶过北辰卿的双臂,让他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自己的身子之上。
第131章 他的心事()
“我扶着你走。”慕挽歌说完一只手拉着北辰卿的左臂,另一只手拽住北辰卿绕过她的后颈垂下的右手,架着北辰卿高大单薄的身子就一步一趔趄地向着远方走去,在雪地之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咚——”
北辰卿突然脚下一歪,身子一软就带着慕挽歌猛地向着地面砸去。慕挽歌毕竟身子瘦小,哪里经得起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的拽动,当先身子一歪就一个侧翻摔进了积雪之中。北辰卿高大的身子随即压下,昏光暗影之中,慕挽歌只觉得一片阴影兜头罩下,脑子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唇上一凉。
好像是冰雪覆盖上了自己的薄唇,可冰雪虽如这般凉,却哪里有这般的柔软?
慕挽歌脑中紧绷的弦霎时断裂,双目大睁地盯着在她眼前放大无数倍的仙姿仪容。
他似乎已经昏了过去,薄唇轻轻地碰着慕挽歌的,他竟然没有丝毫反应,整个身子牢牢得压在慕挽歌身上。
别看他平时一副瘦弱单薄的模样,这重量却是不轻,就这么严严实实地压了下来,压得慕挽歌胸腔中憋了一口气,呼不出来,胸口更是微微泛疼。
慕挽歌强自提了一口气,一把抓过北辰卿的后背,将他高大的身子往旁边一拨就推开了他。慕挽歌大口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深呼吸了几下,侧头看向倒在一旁已经人事不省的北辰卿,眼底光芒微闪。
慕挽歌也不敢耽误,一下从地上翻身而起,一把拽过北辰卿的手,将他往自己的背上一甩。
慕挽歌手指当空一画,一根冰棱就逐渐地变大,眨眼间就变至一柄长剑般的大小,在空中划过一个利落地弧线就直往慕挽歌的脚下而去。
慕挽歌背着北辰卿一下踩上冰棱,口中默念了几句,光芒暴涨,转眼间两人就已经飞出几米之远。
可慕挽歌毕竟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加之这御物之术本就极耗心神,慕挽歌拖拽着这么一个人事不省的男人,才御物飞行了一百多米远,冰棱一歪,往地下一个俯冲,两人就又再一次地摔倒在可地上,害得慕挽歌吃了满嘴的雪,冻得她的嘴唇直哆嗦。
雪下的渐渐地大了,寒风肆虐着这片土地。
“呸……”慕挽歌吐出嘴里的雪渣子,努了努嘴,冷眉扫了一下四周。
眼前突然一亮,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洞口投射出漆黑的光,洞口四周还有零星落败的枯草迎着寒风微微摇曳,衬着洞口周围堆积的白雪,显得冷清而又寂寥。
看北辰卿这个样子,她一时半会也不能将他带回城中,夜里风大雪急,她倒还不如先找个山洞稍做安顿,将他的伤口简单处理一下。
慕挽歌心中一打定主意就立马行动。
她又将北辰卿背在了自己瘦弱的背上,连拉带拽地就拖着他直往那个山洞而去。
慕挽歌一脚踢开了微掩着洞门口的积雪,躬着身子就将北辰卿给背了进去。
这洞口看来不大,里面却是宽敞得很。慕挽歌半弯着身子,将北辰卿扶到一个角落靠着石壁坐下,她动作利索地将地面简单打扫了一番,脱下了自己外面的狐裘,手一甩将狐裘在地面上铺展开来,然后扶着北辰卿坐到了上面,后背倚靠着身后的石壁。
飞雪寒风透过敞开的洞口钻了进来,洞内仍是有些寒冷。
慕挽歌在洞内四处找了一些枯草,将洞口微微掩盖,挡住了一些从外面飞进来的飘雪,洞内瞬间温暖了一些。
做好了这一切后,慕挽歌走回到北辰卿面前,看着他紧咬的薄唇已经乌青一片,面色白如银箔,身子也在微微的颤抖着。
慕挽歌不敢犹豫,盘腿坐在北辰卿的身旁,一把拿过北辰卿受伤的右腿放置在自己的双腿之上,慕挽歌小心翼翼地去撕开那伤口处的布料,却发现血液已经和着冰渣子凝结成块,将那破碎的衣料和伤口紧紧粘连在一起。
慕挽歌不由急得额头都出了冷汗。
一咬牙,手下动作利索地“哗啦”一声撕开了北辰卿腿上的衣料,北辰卿痛得闷哼了一声,眉峰微微蹙起,眼珠子转了转,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嗯?”他一时没晃过神来身在何处,嘴中嘤咛出声。他身子微微一动,就感觉到慕挽歌双手捧着他的腿,他玉面一红,面上神色有几分不自然,挣扎了一下,想将腿从慕挽歌手中抽出,可慕挽歌紧紧拽住北辰卿的腿,哪里能容他轻易抽出。
“别动。”慕挽歌语声清冷,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北辰卿身子一僵,果真就乖乖听话。
慕挽歌转身去洞外抓了几个干净的雪团进来,动作利索地将伤口处的血凝块和脏污清洗了干净。
这时才发现那一刀果然砍得不轻,入肉四分,血肉翻卷,隐隐还泛着青黑之气。
慕挽歌眼神一凛。这刀伤如此之深,而且看北辰卿的面色,只怕毒已入血,没有解药,她改如何救他呢?
慕挽歌一时心乱如麻。
北辰卿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她怎么能这般眼睁睁地见死不救?而且,如果不是自己要试探他,也不会将他约到这荒郊野外,不来这个鬼地方,他们也不会给右相一个可趁之机,那么他,更不会受伤了。
今日看他行动之间哪里有半点腿脚不便的样子?而且,他若是那个神秘黑子人的话,他小腿的这个地方应该有那个黑东西留下的伤口才对。
慕挽歌伸手摸了上去,眼眸深深。
而他这里……根本没有。
一双略显冰凉的手轻轻地抚上了慕挽歌的眼角,来回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指腹冰凉柔软,轻轻地抚弄着慕挽歌的眼角。
慕挽歌感受到了他指尖的颤动,眼眸微眯,头微微扬起,身子也向着北辰卿的方向倾近了几分,任由着他指尖来回的抚弄着自己的眼角。
“歌儿,能看见真好。”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好似一片不能承载任何重量的轻羽一般,却生生地撩拨得慕挽歌的心尖一颤。只因他话中浓得化不开的心酸和落寞。
他……心里一定也很想看见这个美好的世界。
“以前,有一个人对我说,她会永远当我的眼睛。”北辰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即他嘴角的笑意有些凝固,眉梢眼角间都是一股苦涩的味道,“她那么说,我就真的相信了。”
慕挽歌这是第一次听北辰卿跟她提起另外一个人,不由得侧耳静静聆听。
她以为他会接着说下去,可他只是这么淡而涩地说了一句后便再也没有了下文,慕挽歌心中不由得一紧。
那个说要当他眼睛的人呢,离开他了么?所以,他脸上才有这么哀伤的表情?那个他口中的她又是谁呢?是男还是女?
不过,现在这一切貌似都没了什么意义……
“七殿下,你若不嫌弃,以后就让我当你的眼睛。”慕挽歌心中满是一股涩然的味道。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是在同情他,还是在怜悯他?他那样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心中对他抱着的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他会不会觉得难堪?
北辰卿似是察觉到她心中所想,抚着慕挽歌眼角的手一顿,下一瞬,他“嗖”地一下便收回了手,声音清冷无波,“不用了。”他说着便微微闭上了眼睛休憩,不再理会慕挽歌。
慕挽歌也知他心中是有些生气,便也不再开口说话,低头默默地为北辰卿包扎。北辰卿似是想挣扎,奈何中了毒,身子虚软无力,而慕挽歌扣着他脚的手又异常的紧,所以他挣扎了几次没有挣脱开便也任由着慕挽歌了。
只是,他脸庞上浮起的红晕却是越来越深。
慕挽歌小心翼翼地将北辰卿腿上的刀伤包扎好后,夜已经深了,她自己也累得出了一层薄汗。
正在慕挽歌思索着北辰卿身上的毒应当怎么办时,慕挽歌突然想起曾经在边关遭遇金曜刺杀的那次。当时自己的血好像是救了衰老得濒临死亡的金曜的……如此想来,自己的血是不是有些别的功能?
慕挽歌一念及此,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中指放进口中,一用力就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珠一下便渗了出来。
北辰卿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他面白如纸,两颊却有着不正常的潮红。他身子微微哆嗦着,乌青的嘴唇抖动着,呢喃着一些破碎的言语。
慕挽歌俯身,将指尖上的血珠挤了几滴到北辰卿的唇中。靠得近了,慕挽歌才隐隐听清,他口中呢喃的是什么。
“母后,对……对不起,孩儿知错了,你,你不要,不要不理孩儿。”声音低沉,隐隐含着哭意。
慕挽歌目光一转就落在了他紧攥着袖袍的手上。他攥着袖袍的手轻轻地颤动着,似是十分用力。
就算是无意识地昏了过去,他仍旧不忘用手紧紧攥着袖袍,这个动作,在他脑中究竟是有多根深蒂固?
慕挽歌心中一惊。
“苗苗,这世间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第132章 花祭渊的身份()
“苗苗……”他口中还在不停地反复地呢喃着一个名字,声音中透着无尽地哀、悲和切骨的爱,听得连慕挽歌这个身外人都心生不忍。
“苗苗,你,你为什么要离开我?苗苗,不……不要走。”他紧攥着袖袍的手突然松开,伸手就一把抓住了靠近他的慕挽歌的手腕,狠狠一拉,慕挽歌一下就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之上,她的上身更是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贴近了他的胸膛。
两人一时之间前胸贴着前胸,密不可分。
慕挽歌可以感受到他胸口微弱的起伏,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两人此时的姿势暧昧得令人脸红耳赤。
北辰卿双腿伸展,背靠石壁地坐在狐裘之上,而慕挽歌双腿略微分开地跨坐在北辰卿的大腿之上,她的上半身被北辰卿紧紧地扣在怀中,两人呼吸不过咫尺之间。
“苗苗,苗苗……”北辰卿低声地反复呢喃,声音透着刻骨哀伤。
慕挽歌神色一时有些不自然。
慕挽歌轻轻将头抬起,打量了一下北辰卿的面色。此刻他唇上的乌青之色已经渐渐褪去,恢复了一点的血色,可面色仍旧白得厉害,看得出来,自己的血还是有一点作用的。
携着飞雪的寒风从未被枯草覆住的洞口吹了进来,很冷,可被扣在北辰卿胸膛的慕挽歌却觉得温暖,只因他的身子一片滚烫。
慕挽歌心下担忧,想挣脱开来看看北辰卿的伤势,奈何,别看着北辰卿平日里身子单薄孱弱,可那双手臂此刻却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圈着慕挽歌,让她动弹不得。
隐约之间,慕挽歌觉得外面的风雪似是飘得更加地急了,呼啸着从外面一掠而入,冰冷的雨雪卷到了慕挽歌的颈项之上,冷得她缩了缩脖子。
她觉得有个人在暗处看着她,眼神不善,犀利可怖,让她心间有些不安。
慕挽歌姿势别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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