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挽歌内心悲叹:思春少女果然可怕。
“赤练,你个小蹄子,如今西北边境不宁,高参将保家卫国,哪里还有时间来与你说这些温言软语,你既然喜爱他,那便应该体谅他的苦衷,你现在在这里一个劲儿地哭又有什么用?”绿茵面色平静,“等着边关稍微安定些,他自然便会回你了。”
第122章 扭曲,狐假虎威()
赤练闻言这才渐渐止了哭声,瞪着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眸定定地盯着面色平静的绿茵。她突然猛吸了一下鼻子,抬袖擦了擦还挂在眼角的泪珠,“蹭”一声从矮凳上起身,声音含上几丝甜蜜,“最近入冬了,边关肯定冷得厉害,我要提醒他多注意些身子。”赤练说完嘴角微弯,给慕挽歌告了声退后就迈步小跑着回屋了。
两人见此,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哟,二姐姐如今真是架子大了。”一道略显张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话音还未落,一个桃红色的身影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慕挽歌闻言,眉峰微不可察地一挑,目光向门口乜去。
慕蝶舞穿着一袭织锦的桃红色斗篷,面上覆着素白的轻纱,裙摆上有些水渍,她缓缓取下披在外面的雨披,伸手递给了一旁的丫头,眉目含着笑意地向慕挽歌走去,可在看清慕挽歌的脸时,笑意却凝固在了她的脸上。
她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楞楞问到:“你……你的脸?”
慕挽歌闻言勾唇轻笑,抬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脸颊,躬身对慕蝶舞行了一礼,声音含笑,“挽歌谢过五皇子妃关心,曾经挽歌身中慢性毒药,容颜尽毁,幸得沐神医医治,挽歌现在才得以恢复容颜。”
慕挽歌这容颜恢复得有理有据,循序渐进,任是谁也挑不出半点茬来,更没有理由揪着这个污她个欺君之名。
她也想过借一个重大场合恢复容颜,来堵堵慕挽月的心,可这样难免显得刻意,刻意就会让人觉得居心不良。
“什么意思?”慕蝶舞面色一沉,急急问到。她眼中风暴聚集,她怎么能忍,这个丑如罗刹,一直以来都是帝都中人嫌恶的对象,现在,她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肤如凝脂,眉如远黛,明眸弯弯如同天上皓月,琼鼻如同玉石堆砌,菱唇含笑,如同三月桃花。这活生生就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哪里有半点丑了?她一瞥一睨间,柔美与英气并存,酥媚与清丽同具,狡黠灵动,无端勾人,种种世间最美好矛盾的美都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这样一个人,按她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连身为帝都第一美人的慕挽月的姿容也及不上她。
一想到这里慕蝶舞胸口犹如压了一块大石,闷得慌。
她眼中寒芒乍现,掩在裘袍里的手缓缓攥紧,尖利的指甲扣入肉中犹不自觉。
她在五皇子府里日日受尽欺凌,那些个狐媚的**总是拐着弯的骂她丑颜粗鄙,对她更是完全没有把她当做一个人,拳打脚踢都是小事,开始她还会仗着自己在将军府所学的武功反抗,到后来,她发现她越是反抗,那些人就折磨得越是欢腾,她便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咬着牙生生地扛了下来。
而那个男人,他对这些事情怎么可能不知,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去告状来自讨苦吃?
嫁入五皇子府短短两月,慕蝶舞以往骄纵不可一世的性子就被磨平了许多,遇到事情也沉稳了一些,不像以前,玩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你既唤我一声五皇子妃,尊卑之别那边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慕蝶舞面色黑沉,一双凤眸阴狠地盯着慕挽歌,语调更是低了几度,“那么,你见我不行大礼却是为何?对我不尊,那便是对五皇子不尊,慕挽歌,你该当何罪!”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慕蝶舞语调陡扬,对着慕挽歌就是一顿疾言厉色的训斥。
绿茵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
慕蝶舞眼底闪过刀锋般寒芒,刻薄地盯着慕挽歌。
慕挽歌心中冷笑。现在知道用身份来压人了,倒是有了些长进。
“慕挽歌,你这是什么意思!”慕蝶舞见慕挽歌挺直着腰杆站在原处,心中更气,不由得怒声喝到。
“慕挽歌见过五皇子妃。”慕挽歌抿紧了唇线,对着慕蝶舞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慕蝶舞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声音寒凉,“你对我无礼,对五皇子无礼,就想这么算了?”
慕挽歌闻言秀眉一皱。
“来人,给我把慕挽歌押出去端端正正地跪着,记住了,要向着五皇子府的方向,就当是向五殿下请罪!”慕蝶舞清喝一声,立马有几个随同她前来的五皇子府的府卫涌了进来,如狼如虎地便要去抓慕挽歌。
“五皇子妃开恩啊!”绿茵双腿一弯就“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慕蝶舞磕了几个头,戚声说到,“外面寒风凛冽,还下着冷雨,小姐跪在外面定会染上风寒,还望五皇子妃网开一面。”
慕蝶舞闻言冷冷剜了跪在地上的绿茵一眼,心中畅快。她当初费尽了心思地要嫁入五皇子府果然是对的,现在她贵为皇子妃,身份尊贵,她慕挽歌就只能跪在地上狠狠地舔她的脚指头,被她死命蹂躏,却不能明着反抗,毕竟这身份之别,是在这里摆着的。
慕蝶舞一想到这里就心中畅快,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慕挽歌见此却心中不屑。这般得理不饶人,还仗着北辰烈的名头在这里狐假虎威,她以为此举能够狠狠地打压自己,却不会想到,此举也会给她自己,给北辰烈带来极大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她便顺水推舟又如何?
慕挽歌一念及此,嘴角微勾,顺着那些府卫手下的力道便直往外面走去。
慕蝶舞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抬起一脚就踢在了跪在地上的绿茵的双腿之上,声音寒凉,“你这个狗奴才,还跪在这里碍眼!”慕蝶舞自顾自的走到桌案旁坐下,眉眼一挑,冷声喝到,“狗奴才还不下去煨一杯热茶来?”
绿茵眉目间隐隐含着一片怒意。她沉着眉目从地上站起,起身便向着外面走去,看样子是要去为慕蝶舞煨一杯热茶来。
绿茵一走出去就感觉寒风携卷着雨丝扑面而来,让人瑟瑟发抖。她目光一转就看见慕挽歌被几个膀大腰粗的府卫给压着向着西南五皇子府的方向跪了下去。
她虽身形孱弱,可迎着风雪的腰板挺得笔直,她虽是跪着,看似屈辱的姿势,却仍旧让人感觉到她的高贵,那种高贵,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让人很自然地就忽略了她眼前的姿态。
绿茵煨好了热茶给慕蝶舞送去。慕蝶舞轻抿了一口杯中热茶,用茶盏煨着自己冰凉的手,好一会儿她才感觉自己冻得僵硬的手有了一点点的知觉。
她透过微微支开的细格窗子,目光幽幽地向外看去,雪雨纷飞,不住地打在慕挽歌的身上,她的衣袍被雨水淋湿,厚重地裹在她的身上,越发显得她身子单薄。寒风紧凛冽,吹得她的眼睛都微微地眯了起来。
跪了大约大半个时辰,慕蝶舞也觉着时候差不多了,侧头对旁边的人吩咐,“时候也差不多了,让她起来吧。”
闻言,绿茵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落回了胸腔之中,她急步冲出了门外,直往跪在院中的慕挽歌奔去。
“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绿茵心中焦急,要知道这寒冬腊月的,在这寒风呼啸雪雨纷飞的露天地,跪上大半个时辰也不是个轻松的事情。
绿茵伸手扶慕挽歌从地上起身,触手才发现慕挽歌的身体冰得没有一点温度,整个人都好像已经僵化在这雨雪之中,撑着绿茵的手,慕挽歌才颤颤巍巍地勉力从地上起身。
“我……我没事。”慕挽歌一说话上下牙齿就在打着架,让她吐词也有些不清。
绿茵抿了下唇,扶着颤巍巍的慕挽歌就向生着炭火的屋内走去。一进屋绿茵就动作利索地拖去了慕挽歌外面已经打湿的淡紫色袄子,给慕挽歌披上了一袭狐皮披风,将慕挽歌娇小玲珑的身子完全包裹其中。然后吩咐了一个小丫头去庖房准备姜汤,她转身又添了些炭火在炭火盆里。
绿茵动作利索,做好这一切也不过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二姐姐手下的奴才果然都是一些忠心的狗。”慕蝶舞言语讥讽,看着慕挽歌冻得青紫一片的面色,她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痛快之意。以前她被慕挽歌这个贱人压制得死死的,现在她终于翻了身,看着慕挽歌受这等憋屈,她心里如何不痛快?她在五皇子府所受的种种欺凌,她都要在这里一一讨要回来。在五皇子府里她横不起来,在这里,她就不信,她凭着一个皇子妃的尊贵身份不能将她慕挽歌吃得死死的!
慕蝶舞一念及此,眼中闪过狠光。
在五皇子府所受的折磨凌辱,已经完全让慕蝶舞的心灵变得扭曲。她在五皇子府活得猪狗不如,卑贱如同蝼蚁,她的尊严人格被践踏压抑得厉害,所以她急需找到另外一个出口来发泄,来昭示她的尊严,她的人格。显然,曾经与她不和的慕挽歌就成了她昭示尊严的对象。
“哎,刚才蝶儿也不是有意责难与二姐姐的,今日蝶儿前来本是想着前些日五殿下赏了蝶儿一些珍玩,我瞧着珍贵便想着给二姐姐送来一些,谁知道……”慕蝶舞轻叹了口气,给旁边的婢女打了一个眼色,那婢女立马便捧上来一个檀木长匣盒子,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案几之上。
外面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皮靴踩在扑有枯枝的地面上发出“咔嚓”的声音。
第123章 你没资格说她!()
慕蝶舞眉头一皱,若仔细看去便会看到她眼底深处有丝丝微不可察的恐慌。
“侧妃娘娘,五殿下说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他还在等着您回去用晚膳呢。”一个穿着黑色皮靴,青色直裰长衫,头套毡帽的男子半躬着腰立在门外不卑不亢地说到。
“我……我与二姐姐还有许多话儿没说,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慕蝶舞面色微微一白,就算她脸上涂着的厚厚的一层脂粉也难以掩盖。
慕挽歌感觉得出来,那名男子一提起北辰烈时,慕蝶舞身子下意识地紧绷,这是一种戒备,更贴切地说是一种害怕的自然反应。
青衫男子眉目未变,声音仍旧恭敬:“殿下说,侧妃娘娘若不舍回去,他会亲自前来接娘娘回去,而且……”青衫男子眼睫轻抬,幽幽地扫了慕蝶舞一眼,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殿下还说,娘娘若实在想家得紧,过几日等他忙完手中的事情,他便陪你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这番话在外人听来,只觉得这北辰烈对这慕蝶舞是百般宠爱,可这其中滋味,只有她慕蝶舞最为清楚。
慕蝶舞掩在袖中的小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袖袍边缘,一张小脸难掩苍白,她瘦弱单薄的身躯迎着风竟然在微微地发着抖。
“二姐姐,那蝶儿就先回去了。”慕蝶舞转头对慕挽歌轻声说了一句,披上雨披就在旁边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向着外面走去。
“恭送娘娘。”慕挽歌起身盈盈跪送。目送着慕蝶舞几人的身影迎着风雪一个转角消失在了圆形拱门之后。
“小姐,刚才你完全可以不用受那等委屈,你为什么?”绿茵扶着慕挽歌从地上起身,眉眼中尽是不解。
慕挽歌闻言嘴角勾出淡笑,声音清凉,“今日之事,你不经意间透露给其他下人,不用添油加醋,如实说就好。”
绿茵目中闪过疑惑,抿唇思索了一会儿后就明白过其中的意味来。
“小姐放心,奴婢会做好的。”绿茵抿唇一笑。此时姜汤也已经熬好,绿茵从小丫头手中接过姜汤就递给了慕挽歌,慕挽歌伸手接过,仰头就咕噜噜地一口将碗中姜汤喝尽。
由于冬天的白昼总是显得短暂,这才不过酉时,夜色已经渐渐笼罩下来,外面寒风呼啸,如同刀片一般,刮得人脸颊生疼。寒风卷着雨雪,呼呼而过,拍打着窗格,好似张牙舞爪的猛兽,随时都能破门而入。
“小姐,你看。”绿茵掌了灯,打开了慕蝶舞所送的黑檀木长匣子,将里面的东西拿给慕挽歌过目。
“奴婢总瞧着这些东西有些眼熟。”绿茵微蹙着眉头,敛眉看着长匣子的东西,略微思索。
慕挽歌淡淡扫了一眼,嘴角微勾,“这些都是她出嫁那日我过给她的嫁妆。”
“啊?”绿茵小嘴微张,面上神色一时有些变幻莫测。
“她以为隔了两月,陪送给她的嫁妆我心中就没数了。”慕挽歌嘴角微扯,牵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她不知,那些礼都是我亲自过目的,我只要看了,便不会忘记。”
“可她为什么要把这些……难道是为了在小姐面前装模作样一番,暗示我们她深受五殿下宠爱吗?”绿茵眼睛一眨也想明白了慕蝶舞此番行为的目的。
“嗯,她向来虚荣好胜,若是我们知道了她在五皇子府过得并不好,难免她会觉得面上无光,所以,她现在是打碎了牙齿和血吞。”慕挽歌微微眯着眼睛,身子软软地躺倒在榻上。
“原来如此。”绿茵了然一笑。现在想来这般行事倒是符合她的作风,只是她恐怕万万没想到,这些礼都是小姐亲自过目的,她把这些珍玩借五殿下名义送给小姐,却是贻笑大方了。
“唔,现在,我也该生一场病了。”慕挽歌说着眼睛狡黠地眯起,冲着绿茵眨了眨眼。绿茵闻言,眼底闪过笑意,和前面慕挽歌的吩咐联系起来,她自然也就想通了慕挽歌这番行事的道理。
“好,那奴婢这就出去办事。”绿茵说着微微一笑便转身走了出去。
这事要做得不让人怀疑,只怕还是得让赤练来。
绿茵一念及此,转身便向旁边下人居住的西厢房走去。
“赤练姐姐,你有什么吩咐吗?”在庖房帮手的一个婆子一看到赤练来了立马半弯着腰,毕恭毕敬地问到。
赤练绷着一张脸,一把将手中的一个药包递给了那个婆子,没好气地说到,“你把这药用温文煎一个时辰,然后送到清音阁来。”
“这二小姐可是?”婆子斟酌着语气,问得小心翼翼。要知道,将军戍边去了,这慕二小姐,现在可是这将军府的当家主人,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不能小心伺候着?
“哼。”赤练冷哼一声,语气沉了下去,“今日这五皇子妃回娘家可真是好大的排场,二话不说就让自家二姐姐在那雪雨地里跪了大半个时辰,真是好威风。”赤练语气听不出情绪,目光一转看着那个婆子眼珠子上下转着,一副奸诈的模样,她不由得冷喝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小姐染了风寒,正烧着呢,还不去熬药!”
“是是。”那婆子连忙应了几声,转身就忙活去了。
赤练也不耽搁,转身就向着外面走去。赤练并没有离开,她后背紧靠着外面的墙壁,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果然不过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讨论声。
赤练咧嘴一笑,见目的已经达成,这才转身轻轻离开。
女子向来爱嚼舌根子,尤其是这些养在深宅之中的女子,借由着她们的嘴,不过二三天的时间,慕蝶舞狐假虎威的行为就传遍了帝都。众人心中对慕蝶舞鄙夷的同时,对北辰烈也有了一些看法,这事一出,众人又暗暗地将北辰烈两月前的那场断袖风波一事搬到台面上说。
北辰傲天大怒,将北辰烈叫进宫中重重地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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