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赤练轻咳了几声后醒了过来,慕挽歌疾走几步来到她面前,沉声问到:“告诉我,我入宫后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诉我!”慕挽歌声音平静,让人辨不出情绪。
赤练觉得这一刻小姐有些不一样了,周身似乎更加寒凉了几分。
“小姐,你入宫后不久夫人就遭人刺杀,在小姐派去保护夫人的暗卫与蒙面人缠打时,一蒙面人向夫人击来一剑,奴婢为夫人挡住了那一剑,可回头时却发现夫人摔倒在地。在家兵冲进来时那些个刺客全都一跃而逃了。然后夫人就被萧姨娘下令抬进了屋中,请来路大夫诊治,之后由于奴婢晕了过去,所以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赤练说着疼得吸了一口冷气,缓了缓才接着说到,“小姐,夫人怎么样了,可有……”赤练看着慕挽歌悲痛交加的神色,未完的话便生生地卡在了喉间,心猛地往下一沉。
她缓缓转头看向躺在不远处榻上的夫人,此刻她一身衣衫已被血染透,正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副安然入睡的模样。可那已经没有了起伏的胸口清清楚楚地告诉了赤练,夫人已经死了……
“怎么会这样?夫人只是摔倒了一下,就算孩子保不住,夫人也绝对不应该有事啊?”赤练犹自不可置信地低声呢喃,面上更是拢上了深重的哀伤。
是啊,仅仅只是滑个胎又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又怎么可能流血不止!这其中一定有其他的猫腻。
慕挽歌眼眸微眯,射出凛凛寒光。
还有那些蒙面刺客,究竟是谁派出来的?她母亲这十多年来一直闭门不出,就呆在辛仪院里吃斋念佛,从未与京中贵人结下仇怨,又有谁能够雇刺客来杀她呢?慕挽歌想到这里嘴角勾出冷笑。所以……这事除了一直想置她们母子于死地的李姨娘一家,不做他想!还有,今日她一受贤妃传召入宫,母亲就接着出了事,她很难不将这次入宫与有心人的算计联想在一起。恐怕贤妃传召她入宫相叙也只是为了支开她好方便李姨娘等人行事吧?
一想到这里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就紧紧攥紧,指节更是捏得隐隐泛白。为什么,这么多的人都想她们死?她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李姨娘,贤妃,慕挽月,慕绝尘,你们今日联手害死母亲和我还未出世的弟弟,我来日必叫你们血债血偿,生不如死!李姨娘,我慕挽歌必定也要让你尝尝痛失至亲的痛苦!
慕挽歌薄唇紧抿出残忍的弧度,手指关节捏得咔嚓作响,面上神色更是阴霾吓人。
“婉儿,婉儿——”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声的惊呼,然后一个趔趄的身影一下撞开了房门,慕挽歌眯眸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如一股旋风一般一下便席卷至躺在榻上的赵婉儿面前。
“婉儿,你醒醒,我回来了,你睁眼看看我,婉儿,求你了……”慕高枫一把抓着赵婉儿已经冰凉的手就往自己的脸颊贴去,声音已经有了哽咽之意,“婉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我今天上午出门时你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慕高枫说到这里,回头看向慕挽歌,出声问到:“歌儿,你告诉为父,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挽歌看着慕高枫眼中含着的泪水,不知怎么心中突然就有些生气。母亲临死前一直在等他,等他回来见这最后一面,可他为何迟迟不回?现在母亲都去了,母亲到死都还没能和父亲握手言和,母亲临死都没有和父亲结开心结,现在,他们心中的结只怕是越缠越紧了,如此那结可还有结开的一天?
“母亲怀了父亲的孩子,可现在孩子没了,母亲也没了……”慕挽歌说到这里面上仍是难掩痛楚之色,她尽力压抑住内心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努力平静地问到,“父亲今日去了哪里?”
“为父与尘儿一同去军营巡视了。”
原来如此。她们做的还真是滴水不漏,先是用贤妃传召支开自己,后来又利用父亲对慕绝尘的信任,用慕绝尘支开父亲,如此一来,孤立无援的母亲还不是任他们摆弄?
“慕将军和二小姐还请节哀顺变。”一道清冷如同玉石相击的声音传来。
慕挽歌眯眼看去,只见一道挺拔如同孤松傲竹的身影逆着光缓缓走了进来。待得他走近了,慕挽歌才看出来人正是七殿下北辰卿。
“你来此做什么?”慕挽歌凝眉问到。
北辰卿闻言缓步来到榻前,躬身对着赵婉儿恭敬地行了一礼后才幽幽回到,“我遵母后之命前来送夫人一程,顺便劝解一下将军。”北辰卿说到这里眉目间也染上哀伤之色,突然他似是不适地皱了皱眉,奇到,“这屋中为何隐隐有股藏红花的味道?”
藏红花?
慕挽歌闻言心中一惊,弯月眸中写满了冷意。慕挽歌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番,看到了搁在小几之上的瓷碗,慕挽歌立即走上前去将那瓷碗拿在手中,缓步来到了北辰卿的面前,将手中的瓷碗往北辰卿面前一送,冷声问到,“烦请七殿下给辨辨这里面可有藏红花?”
瓷碗中的药汁已经被喝完了,何况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就算有味道也应当早已经散尽,可慕挽歌仍旧怀着最后一丝期望。
北辰卿伸手接过瓷碗,放在鼻端深嗅了几下,他眉头越拧越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那瓷碗从自己的鼻端拿开,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说到:“我很确定,这里面有藏红花,而且量还不少。”
感受到慕挽歌探询的眼神,北辰卿解释道:“我自幼嗅觉便比常人敏锐一些。”
慕挽歌闻言心中猛地一沉。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何母亲会血流不止了。藏红花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主要是用于治疗血淤血滞,而现在,她们竟然把这药用到了滑胎流血的母亲身上,生生地让母亲失血过多而亡,真是歹毒的心思!
慕挽歌眉目冷冽,周身隐隐有煞气涌动。
慕高枫也意识到赵婉儿的死大有文章,本就哀痛的神色瞬间拢上一层愤恨,双目更是隐隐有些血红之色。
“婉儿,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的!还有我们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我没用,十六年前我保护不了我们的孩子,现在,我又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甚至连你……我都没有保护好。”慕高枫语声戚戚,说到这里声音中有些哽咽之意。
慕高枫说着抬脚大踏步地就像外面走去,带起一阵厉风。
慕挽歌转眸看向北辰卿,迎着他沉凝的蓝眸,慕挽歌轻勾红唇对着北辰卿微微颔首一笑:“七殿下与皇后娘娘的心意我们已经收到,不过现在我们还有些家事需要处理,所以七殿下还请移步。”
北辰卿闻言,嘴角似乎勾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一双蓝眸淡淡地瞥了一眼慕挽歌,明明他的眼睛看不见,可慕挽歌仍旧觉得他的目光幽幽落在了她的脸上,透过她看向了远处。
就在慕挽歌怔愣间他就抬步走了出去。
慕挽歌凝眉思索,李姨娘既然你们步步相逼,害死我的母亲和弟弟,那以后我必定让你们生不如死,你们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第71章 势必要一个真相!()
“你们全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来,今日这辛仪院到底发生了什么!”慕高枫看着底下跪了一地的人,面色沉凝地吼道,可跪在地上的人全都恨不得将脸给贴在地上,没有一人敢抬头来看他黑沉的脸色一眼。
“翎儿,你说,怎么回事?”慕高枫将目光转向跪在首位的萧侍妾身上,沉声问到。
萧侍妾也就是萧翎,听到慕高枫点到自己的名字,心咯噔一下,她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这才恭敬地回到,“今日有刺客来辛仪院刺杀婉姐姐,婉姐姐摔倒在地,滑了胎,最后请路大夫来救治,路大夫无能为力,婉姐姐失血……而亡。”萧翎说到这里声音难掩悲痛。
“翎妹妹这话说得可有失偏颇,当时在场的众人可都看着是翎妹妹将姐姐给推到的呢。”柳侍妾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李姨娘闻言嘴角微微勾出一抹弧度。这个柳侍妾,行事真是懂她心,她刚解禁,若是现在出面指证萧翎那个贱人,难免让老爷觉得她是个不消停地,这个时候,由柳烟出面却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她也算是个聪明的,抓住这个机会拖萧贱人下水后,老爷就极有可能将掌府大权重新交到她的手中,如此一来,柳烟虽不可能得到直接好处,可她帮了自己这个忙,自己总会记着一星半点,以后对她们母子自然多些关照。李姨娘一想到这里,眼中暗光闪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侍妾闻言面色一沉,眼中有着一道利光。
“我这话什么意思翎妹妹难道不是很清楚吗?”柳侍妾嘴角勾出薄凉的笑意,“翎妹妹当时推到了婉姐姐,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且婉姐姐倒在地上,面有痛色,下身更是什么流出了鲜血,正是因为这样婉姐姐最后才血流不止而亡。”
“你胡说!”萧侍妾闻言面上露出了急切之意,回头瞪着柳侍妾。
柳侍妾闻言却只是噙着冷笑并不回话。
“烟儿所说的一切可属实?”慕高枫冷厉的目光如刀剑般扫向地上跪着的众人。
跪着的婢女下人无一人敢吭声回话,这副模样无疑是默认了柳侍妾的说法。
“你说!”慕高枫见无人回话,抬手随手指了一个婢女。那婢女看到慕高枫指到了自己,心中一凛,头更加低垂了几分,她目光一斜一瞥间飘忽不定地看向一侧的李姨娘,感受到李姨娘警告的视线,那婢女哆嗦了一下才断断续续地说到:“是……是。”
“老爷,这个奴婢在诬陷贱妾!”萧侍妾的声音更显急切,额头更是隐隐有冷汗渗出,“老爷,婉姐姐确实是贱妾把她撞倒的,可贱妾不是有意的,贱妾当时是想救婉姐姐的,可是后面突然有人推了贱妾一把,贱妾一不小心之下才撞到婉姐姐的,而且贱妾不知道婉姐姐是有了身子的人,如果贱妾知道了,贱妾就是自己死也不会去撞婉姐姐的。”萧侍妾说到这里已是泪水流了一脸,声音中更是含上了急切之意。
“父亲,女儿可以证实确实是有人推了姨娘后姨娘才一时不察撞倒夫人的。”慕心语瑟瑟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到。
“翎妹妹乃是三小姐的生母,自然是要为翎妹妹说话的,所以,三小姐的话做不得证。”柳侍妾说到这里眼里闪着不明的光。
“是啊,夫人死得可真惨……父亲可要为夫人讨个公道!”慕蝶舞也在这时接过了话头,面上竟然有些忿忿之色。
慕高枫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用力到手背上青筋鼓动。
“岂有此理!”慕高枫低吼一声,此刻他正在气头之上,看着赵婉儿惨死,他心中本就悲痛不已,这下一听到众人指证是萧翎撞到了赵婉儿,加之萧翎本身也供认不讳,慕高枫不由得更是怒火中烧,“嗖”一下便拔出了挂在腰间的长剑,一挥手间那锃亮的刀尖就直直地指向了萧侍妾的脖颈。
“萧翎,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把主意打到婉儿的身上,今日我……我……”慕高枫气得似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眉目一冷,手一动就准备将剑送进萧翎的脖颈之中。
“父亲,这事断断不是姨娘的错!”慕心语见此也失了往日的淡定,往前一扑就抱住了慕高枫的双腿,声音急得已经有些失了原声,“父亲,夫人之事我们都很难过,可是姨娘真的是无辜的,父亲不要冲动!”
“让开!”慕高枫沉着一张脸怒吼了一句,面色冷如寒冰,仿佛下一刻就会落下冰棱子一般。
“父亲……”慕心语面色坚定,虽然慕高枫的怒吼让她禁不住浑身打颤,可她还是鼓足勇气抱住慕高枫死不松手。
“让开!”慕高枫说着长剑往前一送,萧侍妾的脖子之上就被划开了一条细痕,鲜血顺着刀痕缓缓流出,划过锋利的剑刃滴落到地上。
慕高枫握剑的手在剧烈的抖动着,眼中满是痛色,看到萧侍妾脖颈上的那道红痕,他手猛地一抖,剑便从手中掉落到地。
对不起……对不起……
慕高枫心里痛苦地呢喃着,突地眼神一狠,他就又一把捡起地上的剑直向萧侍妾砍去。
慕心语心中一凛,她深知父亲深爱着夫人,可是她从来没想到父亲在失去夫人之后竟然会……
“好,老爷,今日你就杀了我们母子,这么多年来本是我们拖累了你!”萧侍妾此刻面上一片决然之色,一把拽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慕心语,仰头闭眼便是一副求死的模样。
“你……”慕高枫面色越发铁青,手抖得更加厉害。
快啊,快一剑砍了这一老一小两个贱人!李姨娘心中在咆哮着。
“父亲,你先不要冲动。”慕挽歌目光轻瞥间看到了李姨娘眼底那一丝碍眼的笑意,嘴角凝着冷笑。李姨娘,这次我先杀了你的狗,来个敲山震虎,以后,所有的帐再跟你慢慢算清!
慕挽歌心念微动间已经来到了慕高枫的身旁,一把抓住慕高枫的手,缓缓将他举剑的手给按了下去,慕挽歌幽幽说到:“父亲,你别忘了藏红花。”慕挽歌一语提醒了慕高枫,慕高枫身躯一震,面上闪过犹豫之色,终是缓缓地收回了长剑,眉目一冷,低喝到:“让路朝生来见我!”
不过一会儿路大夫就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看见慕高枫冷如寒冰的面色,路大夫双腿一弯就哆嗦着跪了下来,面色慌张,整个身子更是完全地贴在了地上,他颤抖着声音说到:“不知老爷唤老奴前来所为何事?”
慕挽歌一听心中冷笑,以往在她们面前一口一个“老夫”自称,倚老卖老,现在,一看苗头不对就立即改了称呼,将自己匍在地上,那样子就恨不得能够舔舔父亲的脚尖才好!真是个无耻之徒!
“夫人所喝的药中为何会有藏红花?”慕高枫一说到这里语气中便掩饰不住愤怒。藏红花有了身子的人是禁用的,这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是知道的,更何况这个狗奴才还是一个大夫,而且他明明知道婉儿怀有孩子,为何却还要开出藏红花这味药来!
路大夫一听,身子不由得抖得更加厉害,哆嗦着回到:“回老爷,当时夫人滑了胎,本来胎儿流干净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可是夫人胎身没有排尽,如果滞留在体内,稍有耽搁势必会危及夫人性命,老奴无法,只得冒险用藏红花以排出夫人体内残留的胎身。”路大夫这番话说来头头是道,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李姨娘和慕挽月等人听到路大夫这番回话,嘴角暗中露出了一丝笑意。
“是吗?”慕挽歌冷冷反问一句,嘴角抿着不明的笑意,“母亲究竟是不是胎身滞留而需要用藏红花,我们再找个其他大夫来一看便知。”
路大夫一听慕挽歌这话,急得额头冷汗直冒,眼中写满了惊慌,不过转瞬他就掩盖了慌乱,强自镇定地冲着慕挽歌凉凉说到:“二小姐这是怀疑行医多年的老夫医术不精吗?”路大夫语气中有一种被人侮辱的气愤感。
慕挽歌闻言眼眸微眯,嘴角勾出冷笑,“歌儿不是怀疑你的医术,歌儿是怀疑你别有目的!”慕挽歌朱唇轻启,一字一句间有种迫人的气势。
李姨娘与慕挽月闻言面上神色均是一僵,她们直觉慕挽歌今日比起以往似是又有些不一样了,她比之以往更加咄咄逼人了,言语之间竟是丝毫也不遮掩了!
“你……”路大夫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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