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挽歌却裹着一袭宽大的披风,身子紧紧地缩在细纱窗户下,一双黑亮逼人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外面,时间一点点地流失,终于,在慕挽歌渐渐迷糊的视线中,一道曼妙的身影渐渐地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慕挽歌原本的点点困意,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她大睁着双眸,直勾勾地看着那个裹着藏青色披风的曼妙身影,提着宫灯越走越远。
慕挽歌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平复了下自己此刻有些紧张的心。
皇后背后究竟瞒着什么事情,或许,今夜,就能知道了吧……
慕挽歌一念及此,不再犹豫,动作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猫着身子,如同一尾灵活的泥鳅一般,动作灵巧地钻了出去,远远地跟在了皇后娘娘的身后。
慕挽歌保持着远远的距离,跟在皇后身后一路前行,走了没多会儿,最终,她停在了凤栖殿的庖房前。
慕挽歌眯眸,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光。
皇后吹熄了手中的灯火,瞬间,一切归于一片黑暗之中。
在茫茫黑暗中,慕挽歌隐隐听得房门被推开的咯吱声,慕挽歌猜测着,皇后多半已经进去了。
慕挽歌放轻了自己的呼吸,一步步地缓缓靠了过去。
慕挽歌身子半趴在门外,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黑漆漆的屋内。
里面虽然漆黑一片,可慕挽歌夜视能力本就极好,所以,这对她来说,也造不成什么阻碍。
第363章 她输在了骄傲上()
慕挽歌微眯着眼,透过细纱窗格,眉目凛然的向着此刻漆黑一片的庖房内望去,隐隐约约间,慕挽歌见得皇后的身影在屋内转悠了几圈,手在墙壁上摸索着什么东西。
慕挽歌见状,心中一凛,眉目间肃然一片。看皇后这副模样,难不成,这庖房之中,还暗藏有机关不成?
慕挽歌不敢马虎,瞪溜着一双眼,牢牢地锁住庖房内的那个人。
“嘎吱”一声门墙转动的声音传来,慕挽歌凝眸瞧去,庖房内的一面墙壁突然凹陷了进去,透出一条暗黑幽深的暗道,一级级地阶梯,仿佛无止境一般直往那黑暗深处一路延伸而去,看得人,无端地有几分胆寒怯步。
皇后看着那个幽深的暗道,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她下意识地抬手,用手抚了抚自己的鬓角,有些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下自己的发饰,然后弹了弹她本来就纤尘不染的衣袖,捋平了袖袍,待得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她才缓缓抬步,拾阶而下,一步步,直往那暗道深处走去。
渐渐地,那抹婀娜多姿的倩影,被那暗道之中漫无边际的黑暗,给吞噬得再也看不见影迹。
在她身后,那道暗门在慕挽歌的视线之中,慢慢合上。
慕挽歌待得里面恢复一片平静之后,这才慢慢地将门推开一条缝,猫着身子,身子灵巧地一闪,就钻了进去,依着刚才皇后的模样,慕挽歌依着刚才自己所见,凭着自己的记忆,在墙上摸索鼓捣了半天,手指突然碰到一个细微的凸起,慕挽歌眼神一深,手指用力往下一按,只听得“嘎吱”一声,不过一会儿,一条暗道就出现在了慕挽歌的面前,慕挽歌嘴角紧绷出一条冷硬的弧度,眼底光芒闪烁不明。
皇后将这么一条暗道藏在这庖房之中,她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
慕挽歌眉头微微蹙起,庖房向来人都不少,人来人往的,也没有人能够想到,这庖房之中,竟然会藏有暗道……
她这般缜密的思量,究竟,是为了掩藏什么东西?
慕挽歌蹙着眉头,看着那个长长地,直往暗道黑暗深处蜿蜒而去的阶梯,眼底暗芒闪动。
她沉了眉目,薄唇紧绷出冷硬的弧度,抬步,就一步步,坚决地直往暗道下走去。
里面果然很黑,很暗,几乎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
里面的空气潮湿异常,隐隐地,慕挽歌还能听到水嘀嗒嘀嗒滴落下到石板地面上的声音,前面,就好像是无止境的黑,让人不由得心声恐慌。
不过幸运的是,这个地下密室里只有一条暗道,所以,慕挽歌虽然不识路,倒也能够跟着这条暗道一直往前走去。
越往深处走,水珠滴落在地的声音就越发地小了,那股潮湿阴冷之气,也渐渐地褪去了几分。
原本黑沉沉的暗道,突然亮堂了几分。
慕挽歌眉头微微蹙起。
她四处打量了,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石室,里面隐隐透着烛火的光亮。
慕挽歌侧耳听去,没错,那若有若无的说话声,正是从里面穿出来的……
慕挽歌后背紧贴着身后的石壁,身子绷紧了几分,面色也是一片冷厉肃然之色。
她后背紧贴着墙壁,一步步地向着那个石室移行着,近了,越来越近……
在距离那个石室还有两三米的距离时,慕挽歌顿住了脚步,她,不敢跟得太近,到这里,能够清清楚楚听得里面的谈话声,就刚刚好。
慕挽歌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凝神聚气,听着里面低低的谈话声。
“你,还是不吃东西?”
是皇后娘娘的声音,里面隐隐透着些无可奈何的味道,虽是无可奈何,却明显的含着浓浓的关切之意。
被问及的人,似乎没有说话,石室内陷入一片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你吃点东西吧,不然再这样下去,你身子吃不消的。”皇后见对面之人,仍旧垂着头,没有丝毫要搭理她的意思,不由得再次劝到。
可对面那个眉眼低垂,披头散发之人,恍然看不见皇后的存在一般,只管低着头或静思,或发呆,仍旧没有丝毫要搭理皇后的意思。
皇后原本眉目之间还带着祈求温婉之意,此刻一看到对面之人那完全一副不识好歹的模样,皇后不由得沉了面色,眉目之间拢上一片阴郁之色,声音也低沉了几分,“你不吃,就活不下去,活不下去,你怎么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皇后双眸里寒芒森森地盯着对面之人,眼底种种复杂情绪纠缠在一团,深邃得让人读不透。
原本如同雕塑一般,静坐在对面不远处的人,闻言,僵坐不动的身子这才稍微动了一下,抬起眸子,直勾勾地盯视着皇后。
他目光之中,不含任何情绪,就那么平静无波地看着皇后,却让皇后的心,在那一刻,止不住地慌了神,乱跳了几拍。
他,仍旧如同以往一样,对于她,疼宠宽容是真,可,不爱也是真……
皇后的心尖,不自觉地弥漫开一股苦涩的味道。
那种感觉,纠缠在她的心间,让她说不出道不明,只能堵在她的心间,日复一日的发酵,让她的心,一日比一日,沉沦下去。
“你,是不是在怪我?”皇后声音低沉了几分,里面隐隐带着几分害怕之意,似乎,是在害怕对面之人说是。
可,那头发散乱,盘腿坐在地上之人,仍旧没有回话,只是一张唇,却抿得紧了几分。
皇后见此,眼神陡然一沉,嘴角勾出冷冽的弧度,声音带上了几分凄苦之意,“你怪我也罢,恨我也罢,那,都是你对我的情。”皇后眼底隐隐染上疯狂之色,看向对面之人的眉目之中,那是又爱又恨,复杂纠结的情绪,衬得她一张脸,看来有几分扭曲。
“我不要你的疼,你的宠,我想要的,你一直都知道,可你总说,你不能给我,那,你为什么又要把它给另外一个女人?”皇后说到后面时,提高了音量,声音里面含着几分责怪之意,那直勾勾瞪着对面之人的眼中,也翻卷上了一些别的情绪。
那人闻言,原本就紧绷着的薄唇,又抿紧了几分,仍旧没有说话。
“大哥,你告诉流珠,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我,我却不可以?”皇后眼底渐渐拢上一层水雾,让她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以至于,她都有些看不清对面那人的脸庞了。
“我明明比她先认识你,我和你同过生,共过死,我和你上过战场,并肩杀过敌,曾经你说过,你说,你希望我们能够一直那么下去的……我一直都记着你的话,可你,你为什么要违背我们之间的诺言?为什么?你告诉我,我究竟哪里比不过她?”皇后看向对面之人的目光更加炙热,声线中也带上了几分颤抖之意,她梗着喉头,一字一句地继续追问,“论美貌,我丝毫不输于她,论才华,武学,智谋,我样样都比她强,你,究竟看上她哪里了?大哥!”
皇后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加重了语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不甘,她怎么会输给那个女人!那个任性野蛮得除了胡搅蛮缠就没有一点优点的女人!
她真的好不甘……
皇后觉得此刻,眼眶酸涨得厉害,那层水雾,在她眼底越来越弥散开来,渐渐的,她的眼前被一片水雾遮挡住了视线,她,有些看不清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的脸庞了。
“我曾经与你的种种,难道,竟然比不过一个插足者吗?”皇后越说越凝噎,抿着的嘴角不可抑制地划过晶莹的泪珠,顺着嘴角,流过下巴,低落到地面之上。
突的,有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颊,他的指腹干燥,顺着她脸上的泪迹,将她脸上滚烫的泪水一点点的擦干……
感受着他指腹的纹理,皇后的泪,再也忍不住地掉落了下来,她身子往前一扑,一下就将那个被她用铁链牢牢锁在石室内的人给抱在了怀中。
她将脸埋在那人怀中,肩膀一抖一抖,抽抽答答地说到,“大哥,流珠不信,你对流珠没有一丁点的感情,流珠不信……”
她抱着那人劲腰的双手缓缓收紧,用力得,就仿佛要将那个人和她自己融为一体般,天知道,从初识起,她就深深地将一颗心遗落在了她的身上,如果,当初,她像那个女人那么恬不知耻一点,她对他说出她的心意,那么,结果,是不是会有些不一样?
她唯一输给那个女人的地方,莫过于勇气了。
她太骄傲,骄傲得连那个“爱”字也说不出口……
所以,这才让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捷足先登了!她悔,她不仅恨那个女人的恬不知耻,她更恨当初自己的懦弱无能!如果,如果……她当时肯说出那一句话,那么……可,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如果?
而且,现在她已经回不了头了,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他还会一如既往地疼她,宠她吗?
第364章 玩的是金蝉脱壳的把戏()
皇后的心里没底。他那么爱那个女人,如果他知道那些是她做的,她想,他一定不会原谅原谅她的……
所以,那件事,就让她一直,一直埋在心底吧。
皇后一念及此,埋在那人胸口之处的脸颊埋深了几分,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慕挽歌一直紧贴着石壁,侧耳静听着石室里面的动静,那淡淡的谈话声,一声声地,全都传入了慕挽歌的耳中。
虽然,一直都是皇后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另外一个人自始自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慕挽歌心里已经有一种预感,那个人……是父亲!
能够让皇后做出那种姿态,说出那番话的人,就只有一个人了……
慕挽歌原本平寂无波的心灵,在这一刻,轰然掀起了滔天大浪,她的心,在胸腔之中,“咚咚”的跳着,有些乱了拍子。
慕挽歌不敢再迟疑,后背抵着身后有些潮湿的石壁,一步步,缓慢而又小心翼翼地向着外面而去。
慕挽歌强按住胸口的慌乱,勉强稳住自己有些虚浮的脚步,一路直奔暗道外面。
身旁水珠滴落砸地的声音,慕挽歌已经听不见,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中一下下重重的砸着。她一路走出暗道,绕过长长的走廊,没有丝毫耽搁地就直走回了自己房间,反手就将房门给紧紧地关上。
慕挽歌后背紧紧地贴着房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从刚刚得知的那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父亲,他……他竟然还活着。原来,皇后,一直将父亲给锁在那个暗黑潮湿的暗室里。
如此想来,那场火,只怕也是皇后故意为之,所为,不过是能够将父亲给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藏起来。
慕挽歌细细回想了下那日的场景,当时是皇后主动提出要带她去见父亲。她没有拒绝,也就跟着她去了,然后……在她们赶去的时候,那里已经着火了,火势滔天,她当时说了句什么来着?
慕挽歌微微眯起了眼眸,细细地回想着,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当时好像是说,“慕将觉,还在里面。”
慕挽歌倏地睁开了眼眸,慕将军!
没错,问题就在这里了。
她与父亲自来关系不浅,而且看得出来,她对父亲也是情根深种,既然如此,当时在那般性命攸关的紧急情况下,她如果是真的担心,脱口而出地应该是“慕大哥”或者“大哥”之类的称呼,怎么还可能是一声带着疏离之意的“慕将军”呢?
当时她一来是被那突如其来的火势给震惊到了,二来,她在思索着皇后的目的,所以,她倒也真没有将皇后那一句称呼上的疏漏给放在了心上。
可是,现在一仔细想来,慕挽歌不由得有些恨自己当时的粗心大意!
那一场火,不过是皇后玩的金蝉脱壳的把戏而已……
她先是告诉自己,她主动请缨前往擒拿父亲,实则是为了救父亲,以此来博得她的好感与信任,顺便,把慕府被灭门一事的嫌疑,全都从她身上摘得干干净净。
然后,她再假意亲自带着自己前去见父亲,之后,玩了一把金蝉脱壳大好戏……慕挽歌想到这里,薄唇不由得溢出一声冷哼,她这步棋真是下得好。
在自己面前,将一个重情重义,为了所爱不惜犯杀头之罪的义女形象演得是淋漓尽致。
自己原本持有的那点怀疑,也在最后她没有丝毫犹疑,奋不顾身地冲进火场时,给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如果不是北辰卿被抓,如果不是她偶然看到北辰卿身上那大大小小,长达十多年的旧伤疤,她想,她大概永远都不会怀疑到皇后身上……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面上神色也是阴晴不定的变化莫测。
按着这根线想下去,慕挽歌心里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这次的慕府灭门一事,是不是原本就是皇后借的北辰傲天的手?如果真是这样,那……
慕挽歌抿了抿唇,心已经沉到了低谷之中。
皇后,会不会就是这一切事情的幕后黑手?
这一刻,慕挽歌只觉得指尖有些发凉,那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她的指尖,一点点往上蔓延,直让她浑身发寒。
皇后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她如此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因爱生恨,所以要报复父亲吗?
还有……她将父亲藏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暗室又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将父亲圈禁起来,然后成为她自己的私有物罢了?
慕挽歌一想起自己的父亲在那样一个潮湿阴暗的地方待了那么一段时间,她这心里,就难受得慌。
慕挽歌心中一时思绪万千,乱糟糟地搅成一团乱麻,让慕挽歌有些理不清。
慕挽歌抬步,脚步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得很……
她抬步艰难地向着床榻旁走去,脱去了身上裹着的披风后,慕挽歌翻身就上了榻。
微微眯着的眼里闪过一丝别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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