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却腹中有子,这事,别人会如何看?那些年,我们过着怎样的日子,你又可知道和体会?”
花思留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手背青筋突起,声音嘶哑,“母亲一出门就会被人戳脊梁骨,也找不到事情可做,那种自小在别人白眼里长大的滋味,想必你这个从小被高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永远也不会懂!”
花思留说着声音又低了几分,面色有些扭曲。
“我究竟哪里比不过你?我不过就输在了母亲之上!”
花思留手指甲深深陷进他掌心的肉中,他却恍然不觉。
花祭渊眉目不动,就站在原处静静地看着那个情绪激动,愤然,而后又慢慢恢复平静的男人。
看着花祭渊那淡定从容得犹如在看一个笑话的模样,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
“你,去死吧!就算现在,你跪下来,我也绝对不会饶了你!”花思留说着手腕一动,一把夺过身旁一个士兵手中的长枪,长枪一震,滑出一道流利寒凉的弧度,就直向着静站在不远处的花祭渊刺了过去。
花祭渊仍旧眉目不动,淡定从容得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一般。
他一双淡紫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那长枪越逼越近,不躲不闪,那柄寒枪在他眼底越放越大,眼看着渐渐逼近,可他仍旧没有丝毫要闪躲的意思。
“殿下——”范泛见着那泛着凛凛寒光的枪尖直逼花祭渊的胸膛,不由得吓得大惊失色,脚步往前一跨就要挡在花祭渊的面前,却被花祭渊眼疾手快地拦住。
“哧——”
一声花思留没有意料到的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惊得花思留手中动作一顿,凝眸看去,就看到了花祭渊胸口处渐渐晕染开的大团血渍。
花思留不由得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他可没敢奢望自己刚才那一枪能够刺中花祭渊……可眼前这是?
“怎么?现在可是尝到了胜利的滋味?”花祭渊嘴角挑着一抹嗜血的笑容,淡紫色的眸子渐渐转身,眼底仿佛有个极深的漩涡,吸附了所有的一切。
花思留一直保持着那最初刺向花祭渊的动作,僵直着身子,许久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那话什么意思?这,这一切似乎太过顺利了点?
此刻花思留似乎在缓缓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哗”一声,原本紫眸含笑冷冷睨着他的花祭渊嘴角突然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下一刻,就在他的眼前,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先前还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一下就化为了一张纸片,悠悠地飘荡在了地面之上。
纸片之上,一滴艳红的血迹,生生地刺痛了花思留的双眸。
花思留握着长枪的手,微微的颤抖着,手背上青筋突突地跳着。
“分身……”
这个不过是那个男人用纸片做出的一个分身罢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男人,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计划的?不,不应该的……
花思留的面色突然一下变得刷白,原本高高扬起的笑容,在这一刻,全都凝固在了他的嘴角,透着一股凄惨的味道。
就要胜利了……明明已经到了如今这步,为什么,还是会是这种结果?不,不可能,他,他不相信!
明明就要成功了的!他怎么甘心?
第336章 扯掉贱人的头皮了()
花思留额角有冷汗滴落,握着长枪的手,也抖得更加厉害了。
“花祭渊!花祭渊——”花思留握着长枪的手用力一掷,当空指向沉沉夜空,一双蛇般阴鸷的眸子,冷冽而又满含戒备地四处扫视着,嘴角绷出冷硬的弧度。
“你给我出来,滚出来!我们决一死战!”花思留双目赤红,一张眼底里布满了血丝,对着空荡沉寂的夜空,厉声大喝到,面部的表情有些狰狞。
“就你还想跟本宫决一死战?”一道低沉性感的声音,被这微凉的夜风,轻轻的送进了花思留的耳中。
花思留身子猛地一僵,视线顺着那令他无比厌恶的声音看去,果然,看到了那一袭綉满的各色大朵牡丹花的大花袍,大大方方地站在了一个檐角之上,夜风撩得他宽大的花袍,跌跌荡荡地上下飞舞着,一头泼墨一般的长发,顺着夜风,在沉沉夜色下,缠缠绕绕。
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就好像是在俯视垂死挣扎的蝼蚁一般。
看得花思留心中憋闷得,快要将他的肺给气炸了!
“花祭渊,你敢不敢给我下来!躲在那上面算个什么屁事!”花思留气得额角青筋突突的跳着,炸呼得他脑袋隐隐作痛。
暗沉的夜色,如水的清冷月色下,他,似乎看到那个该死的男人,嘴角一勾,晕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个失败者,有什么资格跟本宫说话?”花祭渊语调微扬,含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味道。
花思留闻言冷笑一声,嘴角扯出冷硬的弧度,声音沉得仿佛凝结了一层寒冰,“话别说得太早,毕竟你只是孤身一人,而我,还有这么多人!”花思留说着大力一挥手,指着自己身后排列整齐,犹如长龙一般的士兵,嘴角紧抿。
“愚蠢……”花祭渊轻笑出声,抬手,轻拍手掌。
“啪啪”几声响过,不过眨眼间,原本空荡荡的檐顶之上,不知何时,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花思留面色陡然一白,薄唇刹那间,变得没有丝毫血色。
怎么会这样?原来,被瓮中捉鳖的那个人是他才对吗?
原来,那个小太监小禄的作用,并不仅仅是要供出他谋害花容天的事情,也不单纯的只是一个诱饵。
本来花容天之死一事,自己已经摘得干干净净,所有的嫌疑,全部都在灵一兮那个女人身上,还可以顺带着将花祭渊给染黑。
他原本是赢定了的。
可是,他们当场演的那一幕大义灭亲的戏码,轻而易举地就让名威岌岌可危的花祭渊逆转了形势,不仅没被染黑,反倒获得了更高的尊敬,她们到底是哪里来的默契!那场戏,竟然演得那般逼真!
本来,就算是那样,他也算是赢的那方,至少……将那个该死的贱女人给弄倒了。
可是,哪里想到会出小禄那一出!
原本没有破绽的事,原本是他赢的事……可他没想到,花祭渊竟然自己主动制造了一个破绽出来——
他先是让小禄处理赃物被抓,如此一来,原本没有突破口的事情,也变得可以入手了。
然后,他利用那个小太监来让自己慌乱,让自己产生危机感,让自己乱了阵脚。如果,他意识到那个太监是个陷阱,不采取任何行动,那么,谋害王上的一项大罪,就会实实在在地扣在他的头上。可如果,他铤而走险,决定杀了那个小太监以绝后患,那么,自己就会落入花祭渊的陷阱之中,到时将他抓个正着,任他舌灿莲花,只怕是也无力辩解!
就在他无从选择时,他突然想到了这虽冒险,却也是唯一生机地一条路,本以为,已经赢定了……
可是,最后,竟然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那个小太监,根本就是引诱他走出这最后一步的诱饵!
而且……
花思留抬眸,隔着重重的夜色,看着那个笑得运筹帷幄的男子,心中突然起了一股寒意。
从始至终,他看自己,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吧?他心中已经洞悉一切,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那里上窜下跳地卖力演着……
最可恶的是……那该死的男人,竟然,就在他以为自己胜利在握的时候,亲手摧毁他所有的希望!
这种突然云端,突然地狱里的落差感,让他的脑子,此刻有些晕乎乎的。
他的身子仿佛被人掏空了一般,有些支撑不住。
他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差一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以长枪撑地,这才勉力维持住他颤颤巍巍的身子,不让他就此崩塌了下去。
“不,不,还没输……”花思留颤抖着苍白的双唇,这话说来甚是没有底气。
“还有花慕思,花祭渊,难道你不想要慕挽歌那个女人了吗!她的命可是紧紧攥在我们的手中呢!”花思留一咬牙,冲着那高高站在檐角之上的男人厉声喝到。
花祭渊闻言,眉目一沉。
从刚才起,他就很在意,花思留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花慕思那个女人,在一年前的那时,就对那笨蛋做了什么?
花祭渊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眼底阴沉不定。
花思留自然也察觉到了花祭渊的变化,不由得嘴角一勾,一下子,底气也足了很多。
“怎么,现在才害怕了?”花思留话语中含着显而易见的得意之色。
还好……还好……
应该可以靠那件事,求得一命。
花思留心中不由自主地轻松了一口气,可他那口气,还没完完全全地落回胸腔之中,下一刻,一道清脆动听的声音就彻彻底底地,打断了他所有的幻想。
“你还抱希望在这个女人身上吗?”
声音很轻,还含着丝丝的不屑和嘲讽之意。
花思留循声望去,一个一袭紫袍的女子动作闲散地站在花祭渊的身旁,而她素白的手中,正抓着一把黑色的细丝状的东西。
他凝眸看去,正对上了花慕思一张青白交加,痛苦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脸,而她一头漂亮的长发,正被慕挽歌狠狠地抓在手中,而她整个脑袋,被扯得,直往慕挽歌那边靠去。
花思留见此,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那女人不是说她握有绝对致胜的关键吗?怎么会这样?竟然被慕挽歌那个女人整弄成了那副模样?
花思留心中,拢上了一股浓浓的不详之感。
看来,他确实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花思留的心,那一刹那,猛地沉入了谷底之中。
“啊啊,慕挽歌,你敢?你竟敢这般对我?”花慕思头发被慕挽歌紧紧揪在手中,扯得她头皮痛得仿佛要被扯掉一样,不由得痛得她失声怪叫起来,面色也是一片狰狞。
“我如何不敢?慕挽月,以前,你都斗不赢我,现在,你以为,你就可以了?”慕挽歌一双弯月般的眸子浅浅眯起,里面含着凛凛的冷意,这话说得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原本痛得面色发白的花慕思,不由得气得面色又发红发紫。
“慕挽歌,你顶多不过折磨我罢了……呵呵……你敢,杀我吗?”慕挽月头发被紧紧扯着,她转不过头来,只得尽力地斜着一对眼珠子,恨恨地瞪着站在她身旁的慕挽歌,这话说得是,既痛苦,又畅快。
慕挽歌闻言,嘴角勾出毫不在意的笑容,声音磨着花慕思的耳廓,轻而凉地传来,“你大可以试试,我是不是不敢杀,了,你。”慕挽歌最后三个字语气咬得极重,听得花慕思心口一寒,只觉得,凛凛的冷气,顺着她的脚底,直往她的心头窜去。
“慕挽歌,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毒妇!你杀了那么多人,你现在夜夜还能睡得安心吗?你,就不怕,那些鬼魂,全都来找上你吗?”花慕思话语阴测测的响起。
慕挽歌无所谓地一笑,“随你们意就好……”
同样的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花慕思只觉得,那一刻,一口瘀血憋在了她的喉咙间,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那个贱人的意思是,在暗示她,马上,她也要成为鬼魂吗?
可恶!
花慕思面色变了变。
原本听闻了花慕思话后,眉头微蹙,眼底满是不悦的花祭渊,在听了慕挽歌那毫不在意的回答之后,嘴角也忍不住地勾出了一抹弧度,然后缓缓加深。
嗯,这笨蛋颇有几分他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不错不错……
花祭渊眼底也荡开笑意。
慕挽歌斜斜睨了花祭渊一眼,不满地说到,“不要在心里乱打小九九,可不是你一人懂读心术哦……”
花祭渊笑容一窒。
花慕思面色一黑,这两个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当着她的面还**!当真是可恶!
慕挽歌那个该死的贱人!什么都要和她抢!
花慕思气得差点咬碎一口自己的银牙。
“滚下去,碍事!”花祭渊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哪里管花慕思的头发还被慕挽歌抓在手中,抬脚猛地一踹。
“啊啊——”一连串尖锐的怪叫刺破夜空。
“嗯?”慕挽歌也是一惊,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拖拽之力,连忙松开手,然后……目送着花慕思一路怪叫着,猛地砸向地面。
第337章 以失败落幕的戏()
“轰”然一声巨响传来,花慕思身体猛然砸在了地面之上,在那一刻,她的怪叫声达到了极致,将沉沉的夜色凌厉劈开。
而她整个人,就如同一团烂泥一般俯面瘫倒在地面之上,一动不动,只有手指细微的抽搐,提醒着在场众人,那个女人,现在还活着。
“呀!”慕挽歌面有诧异之色的低呼了一声,垂眸一看,手中正抓着一撮长长的黑发,夜风一卷,她手指间的长发,被夜风带着,飘飘荡荡地落了下去。
慕挽歌眯眸看去,躺倒在地面之上的花慕思,右鬓角上方的一处头发被扯掉,露出一小块形状不规则的头皮,那块头皮被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冲力给扯伤出了几小条口子,艳红的血迹正顺着她头皮上那狭小的口子,一滴滴的渗出,在她鬓角处,汇成一条蜿蜒的红蛇,淌过她的脸颊,直往地上流去。
花慕思只看到自己眼前点点红色血迹,吓得面色惨白。
痛,好痛……从未体会过这般的疼痛……
花慕思牙关紧咬,一张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痛苦得整个身子都微微蜷了起来,微不可察的颤抖着。
此刻,她使不出一点力气,头皮传来的巨大疼痛,冲击着她此刻脆弱的神经,一阵一阵,她痛得几乎就要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慕挽歌那个贱人,她,她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在她被踢下檐顶时,她竟然还抓着自己的头发,那是要将她整块头皮都扯下来吗?
贱人……贱人!
花慕思牙齿咬得嘎嘣作响,蜷在地上的手,死死地攥在一起。
那个贱人,她一定饶不了她!
花慕思直到此时此刻,仍是想着要如何将慕挽歌置于死地,她殊不知,她没有那个机会了,永远也不会有了……
这世上,最可悲之人,莫过于没有丝毫自知之明,永远活在自己设定的世界里的可怜虫罢了!
“花思留,你,你死了吗!”花慕思喘了一口气,声线虽不稳,可里面却含着咬牙切齿的恨意,她抬起一张布满血迹的脸,双眸死死地瞪着持着长枪,僵直在原地的花思留,眼底涌着滔天怒意。
那个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和他一条船上的人?对于她现在这般的遭遇,他怎么就能做到那般的冷目相看,连过来扶她一下都不愿意?
“现在还没死,不过很快……你就要和我一起变成死人了……”花思留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面色苍白如纸。
他话语中透出的苍凉之意,让花慕思面色又变白了几分。
花思留说得一点也没错,如今,他们败得彻彻底底,她还有什么资格说,她一定饶不了慕挽歌那个贱人!
她有什么资格!
花慕思心口仿佛灌入了滚滚凉水,冻得她心口发寒。
完了,一切都完了吗?
花慕思心如死灰。
眼前浓浓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