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优面上笑意明媚。
慕挽歌垂着了眼睫,看着桌上的菜肴怔怔发呆。
从以前开始,一直都是他将她宠着,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对她这般漠然。她都已经低下头要为今日的事情向他赔罪了,他却……要对她做出这种姿态?
慕挽歌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罢了。”慕挽歌缓缓起身,不再对桌上的菜肴投去多余的一眼。
小优见此,心里也有些难受。她本来以为殿下看到太子妃这般,一定会什么火气都没了,却没想到。
小优一想起刚才自己去书房的看到的场景,内心就堵得慌。
殿下神色那般漠然,就算是听到太子妃的名字,自始自终,眉眼未抬,全程静默到近乎冷然。
无论她在那里苦苦哀求,告诉他太子妃为了今日这顿晚膳费了多大的心血,他也没有露出多余的一丝一毫的情绪。
那模样,就好像,太子妃是与他不相关的人一般。
甚至,最后,他还嫌她吵,喝止她闭嘴,然后,将她赶出了书房。
可他表现再漠然,她知道殿下心中痛苦,因为,屋中一股浓浓的酒味儿。
“我出去转转,你不用跟着服侍了,下去歇着吧。”慕挽歌淡然吩咐了一句话后,就悠然地向着外面而去。
“太子妃……”小优唤了一句,想跟上,可在慕挽歌斜斜看来的一个眼神中,停住了脚步。
小优垂头,恭声说到,“夜风有些凉,太子妃注意身子。”小优说着拿过一旁的披风,小心翼翼地为慕挽歌系上好,屈膝福了一礼后,恭敬地说到,“奴婢告退。”
小优说着就半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慕挽歌眼深一深,她紧了紧披风的领口,抬步就向着屋外而去。
外面夜色已经很深了,如水的月光投下,给万物拢上一层薄纱。
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两旁,点燃了几盏多角宫灯,只不过,里面的烛火似乎要燃到尽头了,灯火晃晃荡荡,似乎下一刻就会熄灭。
夜风吹来,确实有些冷,慕挽歌打了一个哆嗦。
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脚步虚浮颤抖地往前走着。
不知不觉间,慕挽歌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了书房前。
里面还燃着灯火,摇晃着,将他身影拉长了,投射在窗纸上。
慕挽歌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意味,她站在书房不远处伫立了好一会儿。
她挣扎了好久,最终缓缓抬步,向着书房步步靠近。
一步,两步,近了……
慕挽歌将眼睛靠在窗纸上,凝眸向着地面看去。
“嗯……不,不要……”
里面隐隐传来女子娇嗔羞涩的声音,那声音百转千回,里面含着的媚意让人听来面红耳赤。
慕挽歌双眸一瞠,身子猛地僵在了原地。贴在窗纸上的眼睛,努力地往屋内瞧着,想看清里面的情况。
透过细纱窗纸,慕挽歌看到两个影影绰绰的身影纠缠在一起。
一袭招摇到张扬的牡丹大花袍,在她有限的视线里,悠悠地晃着。
尽管慕挽歌努力睁大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可她也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而已。
透过那双支在地上的双臂,慕挽歌能看到,在他的身下躺了一个女人。
一袭素白的袍子如同花一般绽放在地上。
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泼墨长发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一双柔嫩白皙的柔荑紧紧地抱着他的脖颈,一双修长的腿,从两侧旁伸出,脚跟轻轻地勾在花祭渊的腰身上,那副模样,就恨不得将花祭渊的身子融进她自己的体内。
一声声让人血脉喷张的声音从底下那人的樱唇间溢出,带着勾人的味道。
因为花祭渊背影的遮挡作用,慕挽歌并没有看清那底下女子之脸。
只是,她那副放荡的模样,慕挽歌觉得眼熟得紧。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
“咚——”
一声巨响轰然响起。
正进行着激烈运动的两人,动作一顿,全都回眸怔怔地看向了门口处。
一片浓重的夜色,沉凝在一个瘦弱身影的身后。
而那人,面色比外面沉沉黑夜还要黑,还要沉。
花祭渊面色一变,深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慌,以及什么别的情绪。
他猛地回头,目光凶狠地瞪向软化在自己身下之人,双目赤红。
“花祭渊,这就是你说的还有要事处理?可真是紧要的事啊……”
慕挽歌话语寒凉,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眼底的冷意沉得化不开。
书房的门板,被她狠狠地踩在脚下。
她凛然站在哪里,身形虽瘦弱,却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姿。
这一幕,与前世的那一幕何其相像?孩子没了,亲眼目睹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抵死缠绵,不……这次是作奸未遂……
慕挽歌嘴角一勾,刚才她若不来这书房,不一掌劈开门阻止他们的进一步动作,现在,他们只怕是已经成了好事了吧?
慕挽歌指甲深深陷入自己的掌心,有什么温热湿腻的液体,顺着她紧握的指缝滑下。
枉她重生一世,却还是在同一个地方绊了两次!
花祭渊嘴角绷得死紧,眼角狠狠跳着,怎么回事?他,刚才干了什么事?这个躺在他身下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腹部那越烧越烈的一团火,又是怎么搞的?
“啊——”那原本安静躺在花祭渊身下,似乎被吓傻的女人,此刻恍然回过神来,一声堪比惊天动地的惊叫冲喉而出,直刺这沉沉夜色,劈开了夜色的寂静。
一时之间,神渊殿内喧闹了起来。
花祭渊眉头一皱。
“花祭渊,你,你在做什么!”那女子抬手就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此刻还压在他身上的花祭渊的脸上。
她抬手,动作迅速而猛烈地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花祭渊,“噌”的一下从地上一爬而起。
鬓发散乱,发钗乱斜,衣袍滑至香肩,樱唇红肿,任一个人看了她这副模样,都能猜到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只是……那人好眼熟。
花慕思!
慕挽歌一惊。
“歌儿,对不起……”花慕思眼角挂着泪珠儿,她几个碎米步子奔到慕挽歌眼前,说得满腹委屈,“歌儿,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他强迫我的,我……”
“啪——”
花慕思剩下的话被一记响亮的声音打断。
花慕思双眸微瞠,抬手抚着自己火辣辣痛的右脸颊,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淡然的慕挽歌。
“你,当我瞎,还是当我傻?”慕挽歌一字一句寒凉如冰,那打过花慕思的手,手指微微颤抖着。
“是他,花祭渊,你这个禽兽,我,我可是你亲弟的妻子!”花慕思捂着此刻已经有些肿胀的脸颊,双眸泪水汹涌,声音又尖又利,“朋友妻不可欺,我可是你弟弟的妻子,你这么对我,怎么对得起思留!”
花慕思声声尖利,双眸泛红的恨声指责着花祭渊。
花祭渊神色一冷,眉目间煞气凛凛。
“歌儿才刚小产,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她?你这个混蛋!”花慕思声声悲戚地控诉着花祭渊的桩桩罪行。
“思儿,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几人背后幽幽响起。
“思留!”花慕思泪水更加汹涌,满脸委屈,抬步就向着站在不远处的花思留奔去,一下撞进了他的怀中,抽抽答答,“花祭渊他,他欺负臣妾,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花祭渊眉头一跳,他凝眸看去,原来人都到齐了……
花思留,花容天,灵一兮,慕挽歌,所有的人都来了,真是,好大的阵仗……
花祭渊嘴角勾出嘲讽寒凉的弧度……
第323章 看你装!()
花祭渊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行按压住腹部的那股几欲将他焚烧殆尽的热浪,镇定了神色。
该死,他竟然被人抓住空档给陷害了!
花祭渊一双淡紫色的眸子里风暴酝酿。
他抬眸望去,目光淡然扫过慕挽歌,落向了她的后方。
花思留一手揽过花慕思的肩膀,将她扣在怀中细声软语的安慰,而花容天,那个曾经最疼他的父王,此刻,眉目冷然地看着他,眼底阴霾一片。
“思留,我今日听说歌儿的孩子没……没了,我心中挂忧,便过来看看,却没想到,花祭渊他,他竟然……”花慕思剩下的话语被一连串的呜咽声所取代。她扑在花思留怀中,哭得好不伤心……两个肩膀一颤一颤的,好似下一刻便会哭晕了过去。
花思留轻拍着花慕思的肩膀安抚着,眉目沉凝,他紧抿着嘴角,抬眸看向面色一丝不动的花祭渊,嘴角扯出寒凉的弧度,压着怒气问到,“皇兄,思儿可是我的女人,你这么做,可还有何脸面面对与我?”
花思留话语虽轻,里面却满含着责备之意,在这种难堪的境地下,想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淡然处之的,可偏偏,那个一袭招摇花袍的男人,就那么面色肃然沉静地看着他,不急不怒,看得花思留心头火大。
那个男人,不过是有了个好母亲罢了。这才让他从小在无限荣宠中长大,而他,输就输在,他母亲身份卑微,不讨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的喜爱罢了……
那么一个命不久矣地朽木,有什么资格和他争?他的国家,他的女人,他的地位,他的所有所有一切全都是属于他的!他会一样一样地讨回来,包括那个女人也一样……
花慕思想到这里,阴鸷如蛇的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静站在他身前的那个裹着披风的瘦弱身影。
嘴角勾出一抹隐匿的弧度。
“荒唐!”急厉的暴喝声在这沉默地空气中突然炸响,花祭渊眉头一皱,扫目看去,花容天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掩袖捂嘴,身子一颤一颤的,一阵阵剧烈地咳嗽声从他那紧掩的袖间溢出,听来有几分撕心裂肺的感觉,而他那一张长着细碎皱纹的脸,此刻已然被憋涨成了红色。
他剧烈地咳嗽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停下来。
一双鹰隼般的利眸冷然地扫过扑倒在花思留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花慕思,目光一转,牢牢地盯向花祭渊,语气中含着严厉之意,“自己的妻子才刚小产,你竟然还有心情与别的女人风花雪月!”
花容天眸子中满是怒气,脚步沉稳地一步步向着花祭渊走去,眼底阴霾一片,随着他的移动,他周遭的空气似乎一点点凝固,透着冷煞之气。
花祭渊见此冷笑一声,艳丽的红唇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含着讥笑之意,“本宫眼光可没那么差劲!那个女人不过是自己送上……”
“咚!”
花祭渊话还没讲完,就被一个清脆的响声打断。
原来,就在刚才,花容天猛地一甩宽袖,袖袍中鼓满了厉风,“嗖”一声就狠狠地甩在了花祭渊的胸膛之上。
那股劲气,击得花祭渊脚步猛地往后踉跄退了几步。
花祭渊一脚蹬在地上,这才稳住了自己踉跄的身形。
他抬眸,双眸冷然看向面前那个面色沉稳冷厉的男人。
“哇……”
花慕思原本低低的啜泣声猛然放大,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抬手,猛地一把推开揽着自己肩膀的花思留,朦胧着一双泪眼,又气又急地看着花祭渊,愤愤然地厉声指责,“我可是有夫之妇,怎么会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情!”花慕思说着泪水流得越发汹涌,一颗颗豆大的泪珠直往地上坠去,声音哽咽,“殿下说这话简直是……”花慕思剩下的话被一连串的哽咽声所取代,抽抽答答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会就此哭死了去。
“殿下这话,可是要逼死慕思!”花慕思双眼泛红,喉头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
花容天见此,眉目更加沉凝了几分,看向花祭渊的眸子中满是不可压制的怒意,气得他垂在袖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花祭渊不语,胸口处传来的阵阵震荡之意,他恍若未觉。
就那么嘴角噙笑,紫眸幽深地看着一个劲儿哭嚎的花慕思。
花慕思觉得,他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一般,让她心头微刺。
“如此屈辱,我……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花慕思厉声大喝,用力地就直往一旁的假山上撞去,带起一阵疾风。
这一幕惊得众人手忙脚乱,面上都露出了骇然之色。
花慕思在众人看不到地角度,嘴角勾起一抹隐匿的弧度。
就在花慕思额头即将撞上冰冷的岩石时,手腕猛然一股巨力袭来,一拉一拽下,花慕思本来往前栽的身子,一个翻转,一下仰面朝着身后的地面重重砸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得“砰”一声巨响,伴随而来的还要一道略显尖锐的惊呼声。
“这话还没讲清楚,就这么急着去死,也不知道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呢,还是别有所图。”一道意味深长的声音幽幽而来,含着别的意味。
花慕思四仰八叉地躺在冰冷坚硬的地上,面色痛得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刚才本来也就没想真的撞死在假山上,不过做个样子,让别人对花祭渊欺辱她一事深信不疑,从而,让花祭渊不论是在神帝国子民心中,还是在花容天心中的形象都大打折扣,却没想到,刚才是哪个该死的女人猛拽了她一把,竟然直接将她撂倒在地,让她这么毫无防备地重重摔砸在地面上,真是……痛死她了……
她有些两眼冒星星了。
而且,那该死女人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花慕思泪眼朦胧地向着那声源处看去,正对上一双寒沉如水的眼眸。
灵一兮!
花慕思眼底闪过暗光,不过很快就被她很好地掩盖在朦胧泪眼中。
她瘪着嘴,动作僵硬地从地上翻身爬起,看着灵一兮说得好不委屈,“慕思听不懂王后在说些什么,而且……”花慕思垂下了眼眸,鬓旁凌乱的发髻散下,遮挡住了小半张脸,她咬唇轻声说到,“一个女子,怎么会拿自己的贞洁与名声来撒谎呢?”
灵一兮闻言,淡然一笑,面上云淡风轻得很好说话似的,可那实实在在从她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是冰冷无情,“不要脸的女人,还在乎脸面?这倒是奇闻了……”
灵一兮说着以袖掩唇,笑得好不开心。
那副笑颜,看得花慕思恨得牙痒痒!
她那话里字间的意思,是摆明了说自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灵一兮!”花容天隐隐压着怒气的声音传来,他一双利眸淡淡扫了一眼漠然笑着的灵一兮,又望了望神色冷峻的花祭渊,心头窝火……是不是他以前一直太纵容这对母子,所以才养就了他们这目中无人的性子?
花容天嘴角青筋隐隐跳动,面色阴沉不定。
灵一兮清眸看向花容天,眼底情绪不明,却明显不怎么把花容天的话放在心上。
花容天怒气更甚。
“王后说这话也未免太过分了!”花慕思冷了眉目,褪去之前的楚楚可怜,语气变得强硬几分,“慕思虽身份卑微,可,最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懂的,王后说这话,也……”花慕思说着贝齿紧紧咬上菱唇,唇线倔强而又令人心疼,那副模样,反倒博得了在场不少人的怜惜。
可是,这一刻的氛围却被一个冷然的声音冷冷打断,“看来你确实是不要脸了,软硬兼施,真是好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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