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挽歌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
可下一刻,那个黑亮逼人的双眸就被一层朦胧的薄雾所掩盖,带上了几分惺忪的感觉。
慕挽歌胡乱地抓了抓头发,让自己头发略显几分凌乱,她打着哈欠,动作懒散地打开了殿门,对着外面咕哝不清地唤到,“若水,若……”
原本睡眼惺忪的慕挽歌,在看到殿门外那副场景后双眸倏地睁大,里面布满了不可思议之色,她樱唇微张,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到,“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这般热闹?”
“太子妃不好了,平……”那人张口就想唤平遥,可很快意识到什么,立马改口有些结巴和不自然地说到,“遥……遥主子在这凉风中站了这么大半个时辰,只怕是,动……动了胎气。”那个婢女也是个心思剔透的,话说到后面时,声音明显的低了几分,含着小心翼翼的味道,似乎在尽量避免触及慕挽歌的痛脚。
大概在这些神渊殿下人眼中,不能够为那骚蝴蝶孕育子嗣,是她极为忌讳的一件事吧。
“痛……好痛……”平遥被一群下人手忙脚乱地围在中间,虚弱而颤抖的声音从那厚重的人圈中传出,那股婉转千回的劲儿,听来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那你们还不快去请大夫来,全都在这里堵着做什么!”慕挽歌眉目沉静地低喝了一声,立即便有人快步跑去请大夫了。
慕挽歌步履从容地从那些下人让出的一条道中穿过,来到了人圈中间。
平遥此刻双手捧腹,面色苍白,薄唇颤抖,额头上渗出冷汗,身子微微蜷着,那样子看来,真是让人心生怜惜。
慕挽歌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慕挽歌冷目扫了四周一眼,声音沉凝,“这是怎么回事?”慕挽歌眉头微蹙,声音中含着淡淡的愠怒之意。
其余的下人一看慕挽歌沉了脸色,当即吓得噤若寒蝉,都垂着头,不敢说话。
慕挽歌眉目更加阴沉,低喝了一声,“说!”
那些下人闻言,头垂得更低了几分,就差贴到胸口上去了。
“遥主子说她刚入门,所以想来拜见一下太子妃,可……”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婢女,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壮着胆子说到,“可太子妃没……没有让遥主子进屋。”
那婢女话音一落,感觉到慕挽歌淡淡扫去的目光,当即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说到,“太子妃恕罪,奴……奴婢……”
太子妃天机台上一剑击杀一人,后又打败修为已达化虚的一个大汉之事,早就已经微她们熟知,而且,曾经那个叫阿芜的奴婢挑衅了太子妃后,是何等下场,那都是她们亲眼目睹的,所以,虽然这个太子妃平日里总是眯眼笑着,看来一团和气,可她们,却丝毫不敢轻怠于她。
“有这事?”慕挽歌沉了声音,斜目剜了一眼站在一侧的若水,声音沉了几分,“遥妹妹前来,你怎么没有告诉我?难道我午睡的事情会比遥妹妹的身子更加重要吗!”
慕挽歌语声陡沉,看向若水的眼中寒意凛凛。
若水神色一僵,错愕之色从她眼底一闪而过。
自己明明就是回禀过她的,她现在说这话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将这件事情推到自己身上不成?
可是,为什么,她不是一直都对自己信任有加吗?现在这个突然的转变,不禁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若水抬眸飞快地瞥了慕挽歌一眼,却发现她虽神色严厉,可眼底却有着淡淡笑意。
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慕挽歌对着若水调皮地眨了眨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若水在看到慕挽歌这个小动作时,脑中精光一闪,一个念头猛然浮上心头——原来太子妃刚才那般疾言厉色只是虚张声色。遥主子动了胎气,事情不小,毕竟那里面怀着的可是殿下的骨肉。而此次遥主子前来拜见,她将其拒之门外,导致遥主子出了这等事情,她这个太子妃,一不小心可就会被人冠上容不得人地妒妇之名,所以,她刚才才装做不知情的模样,疾言厉色地训斥她,不过是想做给其他人看而已。
既然如此,她此次承认自己做,太子妃顶多责备她几句,做做样子,定当不会太过苛责惩罚与她,而她,还可以借这个机会,更进一步地博得她的信任。
既然如此,她何乐而不为呢……
若水这一瞬的时间,脑中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念头。
一念及此,她也不再犹豫,“咚”一声就跪了下来,双手扶地,对着慕挽歌“砰砰”的磕着头,嘴中发出“呀呀”的声音,看那样子,那应当是求饶的话语。
慕挽歌见此,神色一冷,嘴角勾出一抹隐匿的弧度。
这么容易就上当了,竟然如此轻易地承认了这个罪名。既然承认了,那你可就别想这么轻易了事了。
慕挽歌眼底闪过冷意。
她转眸一看,平遥面色越发苍白,瘫在地上的双腿微微颤抖着,隐隐地甚至有丝丝鲜红的液体从她下身流出。
看她那样子,不像是在作假。
慕挽歌神色一震……
她本以为,那个叫平遥的女人不过是装装样子,原来确是真的动了胎气?那孩子可是她保命的稻草,她就这么丢弃了,不怕遭到杀害吗?毕竟,她可是一个让皇室蒙羞的存在,要不是看在她腹中怀着的骚蝴蝶的孩子的份上,她现在哪里能好端端地在这里,还如愿嫁给那骚蝴蝶?
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不过,她才不会让这个女人得逞!而且,如果只是为了和她斗,就牺牲掉自己的孩子,简直不可原谅……
前世,那个孩子,她可是拼命想留着却没能留住……
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自私地就剥夺掉一个新生命?
慕挽歌面色阴沉,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紧。
第311章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慕挽歌神色冷戾地看向跪在地上的若水,嘴角勾出残忍的笑意,让人情不自禁地心底发寒。不过,额头触地,匍匐在地上的若水又怎么能看到此刻慕挽歌的神色呢?不然,她是死也不会承受这件事情的!
“不知轻重,不懂分寸,我身边不需要这样的人……”慕挽歌一字一句,异常清晰地从她薄唇吐出,原本还规规矩矩跪在地上听候处置的若水,闻言猛然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慕挽歌,嘴中“啊啊”的叫着。
不需要这样的人……意思是要赶她离开吗?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的,她刚才明明对自己露出了那样的表情,那不是一种暗示吗?而且,往日里她也是对自己信任有加,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地突然对她发难?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露出了破绽,还有,那个女人是从什么时候不信任她的?
若水眼底光芒闪烁,转眼便被晶莹的泪水充盈,她跪行到慕挽歌的裙角边,伸出手死死地抓紧慕挽歌的裙角,泪眼婆娑地看着慕挽歌,那副样子,真实让人又怜又疼。
不过,慕挽歌可不吃这一套。
她神色不变,冷眼瞧着跪在她脚边的若水,更加冰冷的话语从她唇间吐出,“若水不知分寸,差点害了殿下的孩子,此乃大罪,杖毙……”慕挽歌这话说来没有丝毫迟疑。
若水的面色却在刹那间苍白如纸。
慕挽歌睨了一眼怔愣在原地的婢女们一眼,秀眉微蹙,有些愠怒地说到,“还不赶紧将遥主子扶进屋里去,若她肚子的孩子有个什么事,你们……”慕挽歌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那脸上那抹意味深长地笑意却说明了一切。
“是。”那些呆愣在原地的婢女们闻言哪里还敢有丝毫犹疑,连忙应了一声,动作利索地就平抬起平遥直往屋内而去。
不过一会儿,大夫也赶了过来,径直往屋内而去了。
“啊啊……”若水拼命地比划着。
“太子妃,若水,若水究竟做错了什么?”
若水杏眸含泪,泪蒙蒙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嘴角一勾,微微俯下身来,声音平静,“你错在选错了主子。”慕挽歌眼底光芒灼灼,声音又轻又软,轻飘飘得就仿佛在说着无甚重要的事情一般。
若水面色微不可察地一僵,不过很快就被疑惑所掩盖,她故作不解地看向慕挽歌,还在辩解着。
“若水服侍了太子妃一年多,尽心尽力,太子妃这话从何说起?若水对太子妃不敢有半句欺瞒,求太子妃明察!”
若水比完手势后,对着慕挽歌又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慕挽歌见状,冷声一笑。
“还在说谎……罢了,我就好心告诉你,你错在了哪里,也让你死得明白。”慕挽歌眼眸一眯,里面光芒明灭不定。
“你还记得我让你做我贴身婢女时的那场景吗?”慕挽歌眼神变深,看着若水仍旧迷茫的样子,慕挽歌继续说到,“你可以说是因为我而哑,而对于这事,你却完全不在乎,表现体贴善良得超乎正常人的反应,还有,那唇脂,也是你帮我涂上的吧?那就更巧了,你帮我涂上唇脂后,那夜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如此,还不足以让我怀疑你吗?”
慕挽歌说到这里,身子更加前探了几分,声音沉若冰霜,“就算是怀疑,也足以让我除掉你……”
若水身子一震,双眸微瞠,恨恨地瞪着眉眼含笑的慕挽歌,心中恨极。
这个女人,果然敏锐和心狠。原来这一年多来,其实,她并没有真的信任过她,她不过是装作很信任自己的模样,让自己掉以轻心,而她,就在暗处观察着她,如此一来,原本她在明,自己在暗的局面,一下就被扭转了。
若水恨得咬牙。
她虽是思留皇子安排在神渊殿的人,可再怎么样,她也是一个人,不过因为那样的事,自己就被那般残忍对待,她怎么能不恨?怪只怪,自己当时为了得到这个女人的信任,而表现出一副体贴宽宏模样……弄巧成拙,反而惹起了她的怀疑。
慕挽歌懒得再与这个女人浪费唇舌,冷冷睨了满面泪痕的若水一眼,低喝了一声,“拖下去!”
原本规矩站在两人身后几米远处的府兵,闻言如狼似虎地冲了上来,一下将若水瘫倒在地的身子给猛地拽了起来,如同拖一个破布口袋一般,一用力就拖拉着她直往外面而去。
“啊啊——”被府兵拖拽着往外面拉去的若水嘴中哇哇地叫着,发出一声比一声凄厉的高叫,她的双腿,在地上不停地蹬来蹬去,在地上拖曳出两条痕迹,她的双手,被人抓着,根本动弹不得。
慕挽歌斜目淡淡睨了一眼被拖出去的若水,嘴角微勾。
若水,不过是她敲山震虎的工具而已……
如此一来,那背后之人,也该有所收敛了吧?
慕挽歌眼底寒芒一闪。
她轻轻整理了下自己的袖袍,抬步就慢悠悠地直往屋内而去。
屋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慕挽歌眉头皱了皱。
扫目看向正在极力诊治的大夫,抬头走了过去,沉声问到,“孩子如何了?”
那个老大夫闻言擦了擦额头,心有余悸地说到,“还好处理及时,孩子可算是保住了,只不过以后可得小心些。”
慕挽歌闻言,点了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你们退下吧。”慕挽歌轻声吩咐了一声,原本恭站在殿中的下人,全都迅速地退了下去,不过一会儿,殿中就只剩下了苍白着脸躺在榻上的平遥,自己挺直脊背,眉目冷然立于榻前的慕挽歌。
平遥将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在那狭缝之间细细打量着慕挽歌的神色,见她神色冷峻,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更别说睁开眼睛直面慕挽歌了。
平遥这种不入流的小动作,自然逃不了慕挽歌的眼睛。
慕挽歌薄唇一掀,轻声冷笑一声,出声说到,“既然醒了就没必要再装模作样下去了吧?”
平遥充耳不闻,继续装晕。
“嗤。”慕挽歌轻笑一声,满是嘲讽,“你就会这点本事?”慕挽歌声音沉冷。
平遥也知道自己再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心中一狠,也只能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一双黑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慕挽歌,眼底意味不明。
慕挽歌嘴角一勾。
“孩子保住了,你,很失望吧?”
慕挽歌幽幽地反问,让平遥身子猛地一僵,双眸不自觉的就微微睁大,薄唇轻颤了好久才有些磕磕巴巴地问到,“你说……说什么呢?”
慕挽歌一笑,高深莫测。
“孩子不是花祭渊的吧。”慕挽歌这话说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慕挽歌轻飘飘地一句话,犹如惊雷平地炸响,吓得平遥身子一僵,面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青,然后恢复正常。
平遥嘴角一弯,勉强扯出了一个笑意,声音柔弱说到,“姐姐说……说什么呢?这孩子如何就不是殿下的了?”
慕挽歌闻言,眼眸一眯,弯出般的弯月弧度,声音悠悠而来,“姐姐?貌似你比我老吧?你怎么好意思唤我姐姐?”
平遥面色一窒,呼吸似乎也停顿了一瞬。
她尴尬地抿着唇,不再说话。
慕挽歌的话语,却再次幽幽响起,让她心中更为惊骇。
“孩子不是花祭渊的,你害怕生下这个孩子后会暴露事实,所以,你想趁着这个孩子还在腹中时,就让他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可是,你怎么会让这个孩子白白牺牲呢,所以,你就来了这么一出,想把这杀害腹中胎儿的恶名推到我的身上,如此一来,也算是一箭双雕了吧?就算这一计并不会对我造成多大影响,可也会让神渊殿的下人心中对我颇有微词,到时,你再以一个受害者的姿态出现,博取同情,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此番遭遇,自然会惹人同情,神渊殿下人的心,不自觉的就偏向你了,而我,就成了一个连孩子都不能容忍的毒妇。”
慕挽歌眯眼一笑,嘴角微扬,那笑容明媚得几乎要刺瞎了平遥地眼睛,也让她心里恨不得能将那个笑容明媚地女人给撕成粉碎!
平遥手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着,胸口也在剧烈的起伏着。
这个女人,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将所有的情况都分析得如此透彻,看来,她果然不容小觑……
而且,花慕思说得一点也没错,这个女人果然心思玲珑。
但是,她是如何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殿下的?
平遥掩在宽大袖中的手缓缓收紧,面上神色一时有些阴晴不定。
“你一定在想,我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慕挽歌轻拂了下袖袍,在一旁旋身坐下,面上表情不动丝毫,甚至还隐隐含笑,那姿态,就像一个自信美丽的狩猎者一般,让人胆寒。
平遥微微扩大的瞳孔中闪过惊惧之色。
这个女人,那双黑黝黝的眸子,就像是能看穿人心一般,太可怕了……
第312章 给她留下阴影!()
平遥心中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所笼罩着。如果说,慕挽歌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不是殿下的,那是不是意味着……殿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平遥越想越怕,心中也越发没有底起来,不过短短数秒钟的时间,她的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粘糊糊的贴着她的后背,不甚舒服。
平遥身子僵在了原处,面色难看,不知做何反应。
“妹妹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平遥嘴角一勾,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意,继续装傻。
“哦?是吗?”慕挽歌眉眼一弯,轻声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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