肢这才恢复了一些灵动。
慕挽歌站于高处,眉目冷然地打量着下方。空旷的白雪冰地之上,几百个营帐首尾相连,与茫茫雪色连为一片。以营帐为中心,在营帐周围约一两百米处,连绵不绝的山峰三面环抱营帐,可那唯一没形成环绕之势的一面,却有着一条宽大的已经结了冰的大河相阻隔,而且河的另一侧驻扎着密密麻麻的敌方营帐。
也就是说,现在父亲陷入了四面被包围的苦境之中,被山峰环绕的那三面无处可破,而那唯一一处有希望突围的地方,却有大量的敌军守着。
而且,慕挽歌目测估计了一下,南陵国那驻扎在大河对面的兵力大约是北辰国兵力的三倍之多,若过起硬招来,只怕父亲就算是有过人的战略能力也无计可施。
就在慕挽歌沉眉低思间,慕挽歌隐隐看到有两小支队伍,在暗夜的掩护下,从北辰国营帐的后背的一座山峰两侧的暗道上对北辰国营帐包抄了过去。
慕挽歌心中一凛,看这样子,南陵国是想趁着深夜军疲掉以轻心之时来一个突袭。
她可得想个法子阻止才是……
就在慕挽歌这一敛眉深思间,那些南陵国敌军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逐渐逼近了北辰国营帐。
慕挽歌来不及多想,嘴中默念了几句奇怪的咒语,她素手当空一划,立即便画了一张引雷符,她本就目光敏锐,眼眸微眯间,她捏着符纸的手当空一挥,符咒迅疾如电地就直往那正向北辰国营帐突袭的南陵国敌军而去。
“轰隆——”
一声巨响炸破天际。自古玄武大陆便有规定,修炼之人不得用术法伤那些平凡之人的性命,所以刚才慕挽歌那道引雷咒并不劈向那些南陵国敌军,而是用一道雷,炸毁了左边那支兵队脚下的暗栈,一时惊叫之声四起,那些个南陵国敌军还没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就前赴后的掉进了底下的深渊之中。
这一声巨雷让突袭的兵队慌了神,北辰**队的营帐也一下沸腾了起来。
“突袭,突袭,有人突袭来了。”下面有人持着火把,来回地跑着,不住地叫喊着,声音直破夜空,不过一会儿,原本歇在帐中的主帅副将等全都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盔甲,提着长剑便冲了出来,通天的火把一下照亮了整个空地,组成了一条条蜿蜒而行火龙。
“有敌军突袭,全军戒备!”一道浑厚冷峻的声音力量十足地传来,让慕挽歌心中一喜,那是父亲!
慕挽歌趁着下面慌乱的时候,一个俯冲而下,如同一只捕食的雄鹰一般,去势凌厉,直往刚才那声音来源处而去。
“放箭!”一道厉喝传来,慕挽歌身子还在半空之中,密密麻麻的箭如同一张被织得密不透风的网一般,铺天盖地的便朝着这处于山腹包围的盆地而来。
慕挽歌身子如同一只蹁跹的灵蝶一般,左一个扭身,右一个侧身,动作凌厉地躲闪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矢。
慕挽歌被逼得一下落到了地面之上,脚下踉跄了几步后才稳住身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可她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又一波的箭雨冲着她砸了过来,她脚步后退,顺手一把夺过了身侧一个尸体手中的长剑,素手挽了一个剑花,将寒凉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那些向她漫天飞来的箭矢隔绝在外。
慕挽歌黛眉,心中气急。她恨透了现在这种感觉。她们此处的地理位置就像是一个盥洗盆一般,周围都是高高的山峰环绕,而她们正处于这个盆的盆底,而她们此刻更像是一群被赶进圈中的牲畜一般,被死死地困在这个山腹地中,只能任由着南陵国的那群蛮子手持弓箭对她们进行狩猎般的猎杀!
前不可进,后不能退!
慕挽歌一边抵挡着箭矢,一边扫目寻找着慕高枫的身影,可四处全是穿着黑漆漆盔甲的兵士,她要从这些人中找出慕高枫又谈何容易?
而现在,如果不把那群躲在山林中朝这里放着利箭的蛮子给解决了的话,只怕等会儿她们精疲力竭之后便会全军覆没。
而且……慕挽歌抬眸扫向结冰的大河对面的敌方营帐,火把也一瞬间全都亮了起来,映红了半天的天空,看那样子,河对面的南陵**队也准备发动攻击了。
慕挽歌心中陡然一沉,面色冷峻如冰。就在慕挽歌这一晃神之间,一支利箭携着破云之势直朝慕挽歌的后背而来,而慕挽歌竟然毫无所觉。
就在那闪着凛凛寒光的箭矢越逼越近,即将从慕挽歌后背射穿她前胸的时候。
“哐”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从慕挽歌的后背传来。慕挽歌猛然一个回身边对上了一双异常好看的眼眸,细细长长,里面光华潋滟,星光灼目,仿佛漫天的星辰全都沉在了他的眼底。
慕挽歌总觉得那双眼眸异常熟悉,牵扯得她心中一动。她想看看那人长什么模样,却发现他面上带着一张简陋粗糙的铜制面具。
第208章 异于常人的能力()
就在慕挽歌这一怔愣间,他抬手动作利索地砍断了几支向慕挽歌射击而来的箭矢。他伸手一把抓住慕挽歌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就把慕挽歌给拉到了他的身后,他挺直着脊背站在慕挽歌的身前,黑色的盔甲折射出冷冽的光芒,他手中挥舞着长剑的姿势片刻不敢停。
“刚才谢谢你。”慕挽歌直直地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轻声说到。话语一落,她身形几个起跃间就直往一个方向冲了去。
那个戴着铜制面具的士兵,猛然回头,看到慕挽歌越行越远的身影,瞳孔微缩,薄唇抿着的直线绷紧了几分。
他一剑挥开面前挡事的箭矢流光,拨开四周的人群,冲着慕挽歌远去的背影就追了过去。
“父亲——”慕挽歌厉喝一声,纵身用力一跳,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剑就劈开了射向慕高枫的几支箭矢。
慕高枫原本冷峻的面色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之后,微微一僵。他猛然向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就对上了一双黑曜石般眸子,那张他熟悉无比的脸上此刻正胡乱的糊着一些黑灰,一看就知道,她刚才也是经过一番苦战才找到他身边来的。
“胡闹!”慕高枫厉喝一声,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气急地吼道,“你一个女儿家,战场这种地方又怎么是你能来得!”慕高枫几步冲至慕挽歌身旁,大掌一拉就将慕挽歌给护在了身后。
“父亲,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等现下的危机度过之后,歌儿再给父亲慢慢解释。而且,父亲以前不是一直都跟歌儿讲杨家女将吗?歌儿也可以的。”慕挽歌看向慕高枫的眼中满是坚定。
慕高枫闻言,身躯一震,随之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意,“好,无论何事,我们父女共同进退。”
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父亲,我去解决掉山峰上的那些弓箭手,父亲注意些河对面的南陵国敌军,他们估计马上就会发动进攻了。”慕挽歌沉声说完后就身形如同游龙一般地在人群之中穿梭而去。
“歌儿,危险——”慕高枫想阻止慕挽歌,可慕挽歌动作极快,眨眼间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慕挽歌在地上迅疾地奔跑着,扬手将手中的长剑甩出,脚尖在地上一踮,身子如同一尾灵活的雨一般一跃而起,纵身便跳上了那柄长剑之上。
慕挽歌驱使着那柄长剑,直往山峰上那些南陵国敌军而去。
慕挽歌越逼越近,那箭网就交织得越来越密,慕挽歌尽管使尽了全力,可仍旧觉得有些吃力,额头渐渐渗出了汗水。
慕挽歌眉目一冷,手紧紧攥紧成拳,眼中闪过犹豫之色。
如果,她此时催发一个火咒,一定可以将那些躲在丛林之中的蛮子给杀个精光。可是……如果她那样做了,她就会遭受反噬,而且以后她的修尾会很难再提升,甚至会停滞不前,那就意味着,她以后极有可能就会与修真无缘了。
慕挽歌眼中犹豫挣扎之色更浓。可听到底下不停地惨叫哀嚎,慕挽歌的心就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攫住一般,透不过气来。
那些人,全都是与曾经与父亲同甘共苦的生死兄弟,甚至,高参将也在里面,那是赤练心中最挂念之人。
慕挽歌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定,眼中闪过一道利光,一念及此,慕挽歌素手伸出,“嗖嗖”几下便在空中画出了一张符咒,符咒四周燃烧着熊熊的烈火,慕挽歌眼神一冷,手一挥那张符纸就冲着山峰之上的那些人而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一把抓住了那张燃烧着的符纸,用力一掐,那符纸瞬间在她的眼前化为了灰烬,一点点地从空中飘落。
慕挽歌心中一惊,眸光顺着那只白皙纤长的手看去,首先撞进了一双浮光碎金的金眸之中,竟然是许久没再出现的金曜。
慕挽歌眉目一沉,声音沉了几度,“怎么?金曜,你要在这个时候来挑战我?”
“哼!”金曜冷哼一声,眉目冷峻沉凝,声音冰冷,“我从来不做趁人之危之事。而且,你知不道你刚才那样做了之后的后果是什么?”金曜眸色更加冷凝了几分,声音不屑,“笨蛋,利弊这么明显的买卖你还要做错选择。”
金曜狠狠地剜了慕挽歌一眼,大手一下推向慕挽歌的肩膀,慕挽歌猝不及防下就被金曜那一推给推得直往下面坠去。
而金曜则一个利落的转身,动作迅疾得如同一抹幻影一般直往那山峰之上掠去。
他掩在长袖中的手寒光凛凛,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更加令人惊叹的是,那如同一张大网般向他射去的箭矢,仿佛被一股无形分力量操控了一般,竟然全都失了准头,从他身周绕了过去。
而他此时也已经一跃上了山峰,他手中的寒芒一道接着一道闪过,尖叫声响起,不过一会儿,山峰之上埋伏着的弓箭手就被金曜给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了。
而几乎于此同时,河对面的南陵国敌军也发动了攻击,持着长枪长剑就源源不断地冲着这边冲了过来。
北辰**士经过刚才那一番苦战,本就已经有些力乏,此刻应付起来不免显得更加吃力。
“父亲,依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只有退守到后面的山上去,到时我们就可以不要处于这么被动的场面了。”慕挽歌一剑砍掉一个南陵国士兵的头后红着眼说到。
慕高枫回头看着慕挽歌脸上点点的血迹和凌乱散掉的发髻,心中疼惜,他慕高枫此生得这样一个女儿,真是他积了十辈子的福气。
“歌儿言之有理。”如今后面的山上也没有南陵国的弓箭手埋伏,他们若真能退到那山峰之上,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
“传令下去,全军往山上撤退!”慕高枫一声令下,北辰军连忙且战且退,不住地往身后的山峰退去。
在这撤退的途中,北辰军不过一会儿就已经折掉了将近一千多人。
“金曜,帮帮我。”慕挽歌看着身边冷峻着一张脸,仅仅只是为她抵挡明枪暗箭的金曜,声音低了几分。她知道,金曜对于金属武器有着一种特别的操纵能力,所以,如果他愿意,一定可以帮他们的大忙。
“嗯?”金曜第一次听到慕挽歌对他说出这样的回话来,不由得惊奇地挑起了长眉,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暗潮涌动。
“如果你不帮忙,只怕能够安全退守至山上之人不足十分之一。所以……还请你能帮帮我。”慕挽歌声音真诚,看向金曜的眸中光芒不明。
金曜闻言心中一震。这个女子,骨子里是个那般狂妄之人,就算当初,也是在战场之上,那次他差点杀了她,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向他说过一句软话,更别说了求他这样的话了。她的目光永远是那边的自信从容,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那时的她是那么明媚。他也记得,在慕将军府那一次,她将他打败,把他狠狠地踩在脚下,眼神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可能有的狂妄霸气,她睥睨着他,告诉他,古时有孔明七擒孟获,那便有她那个后人仿之。
可是,现在,她的眼中满是他所陌生的光芒,那般绝望而又坚定的看着他,他心中突然有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我只在乎你,那也不过因为我想要你的血而已。”金曜说得毫不在乎,长眉微挑,一脸冷冽的看着慕挽歌,眼中尽是对生命的漠然。
“你不会是这样的人,你的眼神出卖了你。”慕挽歌盯着金曜说得坚定,随即淡然一笑,尽管她面上满是拼杀之后的血污,可仍旧不掩她丝毫的美色。
“如果我看错了,那就让那些南陵国蛮子杀了我,你也不用救我。”慕挽歌眯眸一笑,弯成了月牙的弧度。
金曜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慕挽歌身子一转,就朝着南陵国敌军冲了过去,她手中的剑招越舞越凶狠,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你这个笨蛋!”金曜眼眸一沉,低声咒骂了一声,身影疾掠向前,一下便挡在了慕挽歌的身前,他双手一挥,眼眸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千军万马,眼中闪过一道金色的利光。
就在那一瞬间,南陵国兵士手中的长剑全都不听了使唤,从有章有法的攻击,变成了毫无目的的乱挥乱砍,一时之间,南陵**士乱做一团。
“退,快撤退!”敌方将领怒吼到,不过一会儿,那些个越过冰河的南陵国士兵全都慌慌张张地直往后退。
他们全都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金曜,眸中闪过惊惧之色,口中失声大喊,“怪物……有怪物啊——”
就在他们惊慌乱窜的时候,北辰**队都已经陆陆续续地退到了山峰之上,掩于丛林之中。
“快走。”慕挽歌一把拉过金曜的手,拉着他纵身一跳,几个起跃间就直往山上奔去,速度快得惊人,就连金曜都觉得有些惊心。
第209章 大战之前()
北辰**队一路疾退,不过一盏多茶的功夫便推退到了半山腰之中,掩于丛林之中。慕挽歌扫目打量了一下从刚才的战争中战后余生的士兵,竟然不足两千人。这支队伍,都是随着父亲南征北战之后活下来的精锐,此战却是损失严重。
“歌儿,究竟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慕高枫缓了一口气,转头一脸凝重地看向面上满布血污的慕挽歌。
慕挽歌嘴角勾出冷笑,猛然起身,大步地向着一个方向而去,手一抓,一下便将一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给揪了出来。
慕挽歌面上笑意冷意森森,眼眸微眯间冷意乍现,“父亲,这个可是圣上派来的监战员。”慕挽歌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慕高枫眼底阴霾一闪而过,绷紧了嘴角沉思回到,“正是。”
慕挽歌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提着那个监战员的衣领口就直往慕高枫走去,“父亲,这哪里是圣上的人,他明明是右相的人!”
慕挽歌话音一落,那个被她提在手中的监战员面色微微一变,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不过很快就归于平静。
他挤着一张笑脸,声音奉承,“二小姐,微臣是陛下派来的监战员,又怎么可能是右相大人的人?二小姐可真是会说笑。”
慕挽歌眼神陡然一沉,扔手一甩就将那个监战员给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抬起一脚就毫不留情地踩在了那个监战员的胸口之上。
“歌儿,你这是……”慕高枫看着慕挽歌这个动作,面上闪过惊骇之色。
“圣上派来的监战员死在了流矢之下,这想必没人怀疑。”慕挽歌说着踩在那个监战员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