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右相府着火了。”绿茵看着面色不动的慕挽歌,再次重复了一遍。
“死人了。”慕挽歌目光没有从书上移开,薄唇轻启间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她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所以,绿茵想小姐心中定然是已经料到发生了什么事了。
“李姨娘被火烧死了。”绿茵说出这话时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说来,那个李姨娘也是可怜至极的,一腔真心错付,最后落得个那般的下场。
慕挽歌将书缓缓放到石桌之上,目光转向绿茵,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今日傍晚时分,李姨娘将自己一人锁在房中,她亲手放了一把火将自己结束了。当时还在刮风,火势顺着风燃烧得极快,据说那火衬着天上的火烧云映红了大半边的天,烧得右相府所在的整条街都知道了。火势猛烈,人根本就闯不进去,可在右相大人的强逼之下,有几个下人冲进了火海,可……可只不过搬出了一具焦尸罢了。”绿茵说到最后时话语之中带上了几分怜悯之意。曾经那般风光的一个人,如今竟也不过一具焦尸,甚至连面目都无法辨清。
慕挽歌黝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别的情绪。她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幽幽而来,“我本以为她不过心如死灰,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却没想到她竟然一把火结束了自己的所有。”慕挽歌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父亲知道此事了吗?”
绿茵面色一时有些僵硬,顿了顿才说到:“老爷已经知道了。”
“他……”慕挽歌想开口却又觉得无从开口,因为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老爷当时听闻了之后,只是面色僵硬了一瞬间之后就没有别的反应了。”绿茵沉声说到。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
李姨娘曾经有多风光,对比起来她现在过得就有多不甘。她那般的人,定无法忍受自己这般窝囊的活着,所以一把大火结束所有,对她来说又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慕挽歌眼神深了几分,李姨娘心思毒辣,可她对父亲的这份真情倒让她对李姨娘有些刮目相看。她知李姨娘情深,却不知她深情竟已至此。
“罢了……”慕挽歌轻叹了一口气,“人死如灯灭,过往种种恩怨,我便与她一笔勾销。”
“小姐,听说右相大人看到李姨娘被烧焦的尸体时,当即便痛哭出声,甚至最后一口气没顺上来,晕了过去。只怕……”绿茵眉头微蹙,声音中隐隐含着担忧。
“担心他不会放过我,要为难我?”慕挽歌眉尾微挑,这话问得意味不明。
绿茵闻言没有回话,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呵呵……”慕挽歌轻笑一声,声音讥讽,“他若不惹我,我便也给他一段清净,他若动手,我必定以牙还牙。”慕挽歌眉目一冷,话也说得寒意十足。
“对了,明日大姐姐就要回来了,到时送她的这双重礼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慕挽歌嘴角晕开一抹笑意,声音中含着意味不明的味道。
绿茵闻言嘴角咧出一笑,声音含着丝丝戏谑之意,“大小姐知道了,必定会惊喜得夜不能寐。”
慕挽歌闻言与绿茵对视了一眼,里面各种意味彼此心领神会。
次日天还未亮慕挽月就直奔向了清音阁,清音阁服侍的下人拦都拦不住,就眼看着慕挽月直冲向了主屋之中。
“慕挽歌,你给我起来!”慕挽月还未走近床榻就怒声喝到,脚步生风地走到床榻旁,用力一甩就将床上的锦被给掀了开来。慕挽歌微微睁开了眼睛,眸中含着怒意,冷声说到,“大姐姐这么做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慕挽歌,你干的好事,你自己清楚,你少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慕挽月面色有些扭曲,眸中风暴卷涌。
“歌儿确实不知大姐姐这话什么意思?还望大姐姐明示。”慕挽歌嘴角一勾,眼眸微眯间噙着一抹笑意。
“什么意思?哼……我一回来,所有人看我的脸色都变了,都在背后议论我是一个水性杨花之人,还搬出了明德殿偏殿一事,这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除了你,又有谁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第201章 慕挽月的质问()
“如果大姐姐没有做过,又为何这般怕人提起?”慕挽歌缓缓坐了起来,身子斜靠着身后的软靠,声音平静,一双眸子更是镇定无比。
慕挽月所有的怒气堵在心口,就如同一座压抑了许久,即将要爆发的火山一般,可慕挽歌这一句话,却实实在在地一下便让她蔫了,她瞪着一双美眸,死死地看着慕挽歌,鼻翼扇动了好几下,愣着半天硬是一句话都没有讲出来。
“大姐姐这是无话可说了?既然如此那还请大姐姐行行好,让歌儿好好睡一觉。”慕挽歌说着轻轻打了一个哈欠,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我要睡了,还请你自觉些。
“你胡说!”慕挽月厉喝一声,声音刺耳难听,“你颠倒黑白是非,无故诬陷诋毁于我,真是可恨之极!”慕挽月双目圆睁,那样子恨不得能够将慕挽歌粉碎撕裂。
“是不是诋毁你在我面前还要装吗?”慕挽歌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声音讥讽,“你母亲去世了,你现在还有心情在这里与我闲扯这些,看来大姐姐果然是个重孝道之人。”
“你说什么?”慕挽月声音中透着不可忽视的颤抖,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恨意涌动,“慕挽歌,你以为你说这话我就会相信吗?我不傻……”慕挽月露出了一抹自以为是的笑意,眼中光芒大盛。
“你总是这么自作聪明。”慕挽歌讥讽一笑,双眸弯成月牙弧度,“不知大姐姐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没?”
“你什么意思?”慕挽月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指甲深深扣入掌心的肉中仍不自觉。
“大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蠢了?”慕挽歌冷笑一声,冷眼睨着慕挽月,“你与其与我在这里毫无意义地耗下去,还不如自己去看看。”
慕挽月嘴角紧抿,眼神幽深地看着慕挽歌,声音阴冷,“慕挽歌,今日之事,我记住了。”慕挽月冷然一哼,转身就急步往外而去。
“小姐,你现在可还要继续睡觉?”绿茵嘴角含笑地看了一眼不住打着哈欠的慕挽歌,声音含着笑意。
“被破坏了心情,也没心思睡了。”慕挽歌从床榻上起身,努了努嘴后吩咐到,“绿茵,替我梳妆吧。”
绿茵应了声是,对着外屋吩咐了几句,不过一会儿就有几个丫鬟端着梳洗用具鱼贯而入。
“今日一大早圣上招老爷进宫了。”绿茵一边为慕挽歌挽发髻,一边沉声说到。
“可打听到所为何事?”慕挽歌怔怔地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面上不动神色。
“听说前些日子才稳定下来的边关最近又起了些变化,时不时有些盗匪贼人打枪骑马扰乱边关,弄得边关百姓不得安宁。”绿茵眉心微蹙,面上神色难看,“依奴婢看,那哪里是什么盗匪贼子,奴婢看就是南陵**队乔装打扮而成。他们也没有什么大动作,仅仅只是打马扰乱一下边境,待得我**队前往追击时,他们便骑马逃得无影无踪,真真是可恨!”
绿茵说到这里时面上难掩气愤之色。
慕挽歌眉心微微蹙了起来,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弧度,“就算是扰乱边境,那他们也总该有个目的吧?”
慕挽歌轻声反问一句,瞬间便让绿茵眉目凝重了几分。
“小姐的意思是?”绿茵眉头越皱越紧,眼中不解之意更甚。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轻轻地搓着广袖边缘,陷入了深思之中,这次,只怕南陵国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圣上今日召父亲入宫定是让他去平定边关了。”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声音意味不明。
“小姐你说,这南陵国一小支军队扮做的盗匪贼子,也不是什么铁骑强将,就这么一支队伍,圣上就派老爷出面,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绿茵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一支簪子轻轻地为慕挽歌别进了发髻间。
“谁知道呢。”慕挽歌嘴角抿着一抹不明的弧度,其实,圣上这种时常派遣父亲前往边关戍守或平定的举动,表面看来是圣恩正隆,其实,这何尝不是变了相的流放?
父亲一年之中,大半的时间都在那寒苦的边关度过,能回府的时间简直少得可怜。比如此次,慕绝尘战死沙场,圣上怜惜父亲的丧子之痛,特允父亲回府休沐半年,可现在呢,不过才三四个月的时间,他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又将父亲重新遣往边关。
慕挽歌心中冷笑不已,只怕当今这位圣上的心里,对父亲的兄弟之情没有存留几分了吧?可他那个父亲,却还在一根筋地认为他和当今圣上是好兄弟,将那份兄弟之情看得异常珍贵,却不知,他和他如今并不同心了。
“小姐,奴婢总觉着,当今圣上对老爷的态度颇为奇怪。”绿茵抿了抿嘴角,“奴婢听说,曾经圣上,皇后和老爷那是拜了把子的,行侠仗义,更是被人称为侠三角。如此看来,他们三人关系应当是极好的才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还是说,一个无论再至性至真的人,只要坐上了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在权利的熏染下,都会变得铁石……”绿茵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慕挽歌斜斜飞来的眼神,绿茵喉头一梗,下意识地吞了一下口水,就将那未说完的话给吞回了腹中。
“奴婢知错了。”绿茵躬身垂头低声说到,面上神色有些懊恼。
“下次注意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要有个数。”慕挽歌面上神色不动。
“奴婢知道了。”绿茵应了一声后便继续为慕挽歌梳妆,绿茵从妆奁盒中拿出一对耳坠,声音含着笑意,“小姐可要戴这一对耳坠子?这耳坠真是好看,做工可真精细。”绿茵看着自己拈在两指中间的那对耳坠啧啧叹到。
慕挽歌闻言目光转向那对耳坠,目光深邃了几分,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清雅绝伦得如同画中仙人般的男子,这对耳坠,是他曾经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自己那日从苗禾居回来后,就将这耳坠给放入了妆奁盒的底部,没有戴过一次。
“就它吧。”慕挽歌不知道今日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地就说出了这句话。
“小姐平日里对这耳坠子珍贵得很,从来不舍得戴,今日小姐倒是舍得了。”绿茵抿着唇笑得灿烂,一张脸如同一朵花儿一般。
“你哪里这么多话了,尽管戴上便是?”慕挽歌无力地白了绿茵一眼,绿茵轻声应了一声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对耳坠子戴在了慕挽歌的耳垂之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嘴中啧啧叹到,“小姐戴上这耳坠真是好看,这样一比起来,那什么帝都第一美人,都是庸脂俗粉了。”
“你也越发地贫嘴了。”慕挽歌轻声嗔了绿茵一眼,缓缓从凳子上起身,拂了拂袖袍,抬步向着外面走去,“萧姨娘一事处理得如何了?”
“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清月的本事,他那易容术出神入化,又有谁能认出来?我们让大小姐在青灵山里亲眼目睹了萧姨娘的死亡,她那般自负的人,只有亲眼见了才会相信,所以她对于萧姨娘之死深信不疑,然而,真正的萧姨娘早就已经被转移到了觉明寺中。”绿茵说到这里眉眼之中笑意盈盈,一副自傲的模样。
“如此这事也可以告一段落了。”慕挽歌轻舒出了一口气,眸色深邃了几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李姨娘之死一事,慕挽月和右相只怕会被逼急,我们还是要早训准备。”
“不管他们使出什么阴毒的招数,小姐一定都可以化险为夷。”绿茵说得异常自信,那副样子倒比慕挽歌本人还要自信几分。
慕挽歌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父亲估计立马就要启程前往边关,现在我们还是去府门等着吧。”
慕挽歌说着就当先走在了前面,绿茵紧随其后。
事实证明,慕挽歌一点也没有猜错,慕高枫一接旨后就没有多加逗留地启程前往了边关。慕高枫一走,慕挽月就气势汹汹地前来找慕挽歌“算账”了。清音阁里,瞬间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慕挽歌,你真是好本事。”慕挽月瞪着一双美眸,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我的本事难道大姐姐是第一次才见识吗?”慕挽歌眉目不动地反唇相讥,声音含着戏谑的笑意,她端起桌上茶盏,慢条斯理地饮着热茶。
慕挽月看着慕挽歌那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气得整个肺都要炸了。几步疾走上前,掀手就将慕挽歌手中的热茶给一下打翻在地,杯盏“哗啦”一声在地上碎做数片,滚烫的热茶还在地上冒着热气。
慕挽歌低眸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眸底深处涌起一丝怒意,可嘴角却勾出了一抹笑意,她抬眸意味不明的看向气急败坏的慕挽月。
第202章 我姓李不姓慕!()
“怎么?帝都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就是这般风度?歌儿想问一句,此刻大姐姐的样子与那街边泼妇有何区别?”慕挽歌声音讥讽,嘴角勾出的笑意在慕挽月看来异常刺眼,让慕挽月恨不得能够扑上前去将慕挽歌给狠狠撕碎。
慕挽月强自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强行抑制住自己胸腔中奔腾汹涌的愤怒。
“慕挽歌,你少拿这个来讥讽我?”慕挽月说到这里冷哼一声,“什么帝都第一美人,哼……你难道会不知道这个帝都第一美人早已经易了主?”慕挽月嘴角勾出阴冷的笑意,双眸如同淬了毒一般狠狠地瞪向慕挽歌,“我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可以让原来一个愚蠢至极的废物丑货就这么开了窍。”
慕挽歌闻言没有说话,紧抿着嘴角冷冷地看着慕挽月,目光中满是嘲讽。
那目光如同刺一般,扎得慕挽月差点就要暴跳而起。她讨厌极了慕挽歌的这种目光,那目光好像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什么都明白,而她自己,却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傻子,演着她想看的戏。
“慕挽歌,不要用你那令人恶心的眼神看着我!”慕挽月提高了音量怒吼,她一步奔至墙边,一把抽出一角的木架上所托着的长剑,剑刃寒凉,长剑直直地指向面色不动地坐在远处的慕挽歌,声音阴冷,“如果当初不是对你下那慢性毒药,而是一剂猛药,直接了断了你的性命,今日又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如此一来,大哥不会死,母亲也不会死,我也还是以前那个人人艳羡的帝都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一切都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你现在是要杀我?”慕挽歌眉尾微挑,冷冷问到。
“我早该杀了你!”慕挽月说得坚定。
“问题是你杀得了我吗?”慕挽歌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冷意凛凛,本是极为张狂的一句话,可是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竟不显丝毫张狂,只让人觉得,她说这话一定是可信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今日倒想试试你这个废物的身手!”慕挽月说着手腕一抖,空中掠过一道寒芒,剑刃如同银光闪电一般直往慕挽歌略去,慕挽歌眉目不动,静静地看着那剑刃越逼越近,在她瞳孔中逐渐放大,慕挽歌见此非但不慌乱,嘴角反倒还勾出了一抹笑意。
寒芒在两人的眼间划过,凛冽的剑光折射着慕挽月凌厉的眉眼。
慕挽月不知慕挽歌是如何动的,她只知道,前一个那个人还在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