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所有人好奇,陈使司去了云贵就没回来过,都想看看他现在如何,会不会是想象中的黑瘦憔悴。
乐安县主听到信立马回了娘家,没带左明珠。
她是陈使司的姐姐,从小这个弟弟和她感情一向好,陈使司小时调皮,经常挨揍,总是乐安护着他。
乐安县主回到郡王府,推开门,一屋子人,就看见坐在左侧上位的陈使司,她喊了声:“小弟。”
陈使司站起来,走过去给乐安行礼:“姐,我回来了。”
乐安上前一步拉着他,泪眼朦胧。
“小弟,真的是你,知不知道姐姐惦记你,父王每年过年都要掉眼泪,你怎么才回来,呜呜……”
陈使司给姐姐擦泪,轻声道:“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也想父王,想大哥二哥,还有姐姐。姐姐快坐下,见见我媳妇金玉和侄子侄女。”
乐安县主擦了泪,坐下,这才注意看一个妇人和一对少年少女。
就见弟媳身穿汉人襦裙,发髻也是汉人样式,一个十三四的明亮眼睛的小娘子,还有一个十岁出头的儿郎,都是穿的汉人衣服。
“金玉给姐姐请安。”
“侄女陈阿芒给姑母请安。”
“侄子陈冬至给姑母请安。”
乐安挨个扶起,弟媳陈金玉汉话不标准,侄子侄女还好,说话清楚。
“好好,快起来,咱一家终于团聚了。”
陈冬青和妻子吴如珍一旁站着,他呲着牙乐。
父母和兄弟姐妹对于他是怀念中的最亲的人,一直没见过,每年只收到礼物和信件。过年过节看堂兄妹和父母在一起,他羡慕,小时候自己回屋偷偷哭。
这会终于见到,母亲看到他,抱着掉眼泪,弟弟妹妹眼里含泪,陈冬青忍不住失声痛哭,一把一把的抹眼泪。
陈金玉更是抱着儿子哭,还是陈使司上前安慰。
阜阳郡王老泪纵横,儿子一去快二十年,走时是个不知事的混账小子,如今魁梧高大,举止稳重,说话老练,心疼呀,后悔儿子在家没好好待他,因为捣蛋,没少揍他。
所以对孙子陈冬青,郡王爷从来不揍,总是护着。好在家里人也怜惜他父母不在跟前,没人因为这吃味。
陈金玉不姓陈,是陈使司让她随了夫姓,不然她的名字回京不好称呼,一大串。
一家人又哭又说的,陈使司住在他以前的院里,陈冬青一直在这住,成亲后小两口住在里面。
阜阳郡王和世子商量,等儿子进宫后,歇息几天,请下客,得让别人看看,我儿子回来了,可不是什么上门女婿,一家子姓陈,堂堂正正的回来了。
陈使司说不急,他先熟悉熟悉再说。
第二天带着妻子二女进宫请安,皇上单独接见了陈使司,两人也是堂兄弟,皇后见了陈金玉母女,给了一堆礼物。
五月二十八,鲁国公大摆宴席,门口马车热热闹闹,世子和几个兄弟门口亲自迎客。
阜阳郡王带着陈使司来了,乐安县主和嫂子带着陈金玉母女,陈冬青带着弟弟陈冬至算是和花三爷的交情上门了。
所有人都打量陈使司一家,女眷对陈金玉更是好奇。
年纪大的还记得当年那个穿着古怪的南蛮小娘子,如今穿着汉家襦裙,但一看就不是同族的陈金玉,好奇的窃窃私语。
鲁国公夫人亲自迎上去,世子夫人介绍,尤太夫人过来,又是一番引荐。
“哎呀,陈夫人怎么和以前一样,一点没见老,你们母女站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妹,你肯定不记得,那年你来京,我在宫里见过你,长得可水灵,我还说不知要便宜哪个臭小子,没想到是郡王爷家的老三,回来好,你家老大和我外孙玩得好,我就当他是亲外孙一样,你看哪天得空,我请客。”
陈金玉落落大方福身,起来后说了谢谢。
“听东青说了,金玉感谢夫人,等我家大人在郡王府请客,请夫人。”
旁边人听陈金玉说话别别扭扭,不过没出错,再听她女儿陈阿芒张口,还好,比她娘强。
平武大长公主并没摆什么架子最晚来,她一到国公府,世子夫人和国公夫人亲自扶下车,杨书桃跟在后面。
进到国公府,先来的一些女眷全部起来,陈金玉不知怎么回事,乐安小声和她说,她注意看过去。
等平武大长公主坐下,乐安姑嫂带着陈金玉母女上前请安。
平武知道阜阳侄子的儿子回京,今天肯定会来国公府,准备了见面礼。
陈金玉母女一个叫姑祖母一个叫曾姑祖母行礼问安,平武和蔼让起身。
“这个就是小三的闺女?过来我瞧瞧,长得像她娘。”
递上一对水润玉镯,亲自给陈阿芒戴上。
“多大了?好不容易回来,在京里多住一段时间,陪陪你祖父,有空跟你娘去我那,去找我大孙女玩。”
陈阿芒恭敬回道:“阿芒十三了,芒种节出生,所以阿娘起名叫阿芒。”
其他人脸上各种表情,平武还是一脸柔和,道:“好名字,出生的时辰好,时雨及芒种,四野皆插秧。我们有这好日子,是上天给了好时雨。”
尤夫人那是更加笑得满脸开花,跟着夸赞:“是好,五月女,孝女也,芒种忙忙割,农家乐启镰。芒种节出生的更好。”
陈金玉见她们夸女儿,一脸喜气道:“我家阿芒是我们那的芒种娘娘,每年都要带领寨子祈求上天给个好收成。”
922 很热闹()
陈金玉知道众人脸上的奇怪神色是为何,觉得不可思议。
女儿出生时,陈使司说幸亏是在云贵,如果在京里那就麻烦。给她解释了京里对五月女的忌讳。
陈金玉觉得好笑,五月是种庄稼的季节,女儿出生在芒种节,寨子里的人欣喜若狂,被称为芒种娘娘,每年都是女儿领头祈求上苍。
回京后,夫家问起孩子年龄,说了后,她见到的神情就和现在众人的神情一样,有这诧异,还有点古怪。
别人听了陈金玉的说法,觉得南蛮风俗和汉人不同,也就没啥奇怪的了,又不要和陈家结亲,管她是不是五月女是不是芒种娘娘。
所有人夸赞陈阿芒长得好,递上见面礼。
因为尤太夫人的广而告之,知道平武大长公主会来,所有能出面的女眷都来了,各府的太夫人,郡王妃等。
平武和几个老诰命坐在一桌,清河郡王妃罗老太夫人等。
高家自然来了,除了贵重礼物外,带来了高家新出的黄金糕。
那名字、品相就让人好奇,吃了后,更觉得没有过的美味。
平武大长公主也是第一次品尝,连连点头,心里想母妃肯定喜欢。
黄金糕在男客那引起轰动,鲁国公大赞,陈使司尝了后知道里面有椰汁,奇怪京里怎么会有人用椰汁做了点心,云贵也有椰汁,从来没见过这种点心。
高家带的不多,高文林解释说新品种,还没上市,料不够,只做了这些。
好些人说等十子饽饽店出了后就去光顾。
陈使司知道这个七品官能够坐上席是为何,回来后和世子哥哥聊了两个晚上,把京里的事了解清楚,知道高家奇怪现象,儿女个个是高攀。
江氏今天很别扭,安排和平武大长公主一桌,几个老诰命就她白身不说,又最年轻,好在有尤太夫人一直在说笑,还有罗老太夫人招呼她,其他几个对她态度和蔼。
花贵宝非拉着高天意给每桌行礼,见到认识的就笑眯眯说:“好久不见,花花可想你了。”
逗得人哈哈笑,她接过礼物,转头给高天意,说送给你了,又逗得人笑个不停。
总之这个生辰宴出乎想象的热闹。
有女眷带着适龄小娘子出席,没见过的互相问安,小娘子就安排了好几桌,吴琼和郡王府里的几位坐一起,熟悉的热情招呼,不熟的互相介绍。
她也好奇的打量陈阿芒,因为吴琼辈分最高,一起坐的小娘子都得给她行礼。
陈阿芒搞不清亲戚关系,有堂姐在一边介绍,她跟着称呼就行。
心里觉得好累,难怪父亲一直提醒她,不要多说话,点头微笑就是,遇到长辈态度恭敬,没准没你年龄大的辈分会比你高。
尤太夫人对吴琼很是亲昵,夸赞没完,让吴琼含羞又欣喜,能得夫家长辈欢心,小姑娘松口气。
众人一听尤太夫人的话,再看平武大长公主的笑脸,心里有数,吴家尤家要结亲了。
男客哪里,年轻人做一桌,今天是陈冬青得瑟的场地,直接盖过花三爷。
他激动呀,挨个给人介绍他兄弟陈冬至,说冬至那天出生,刚好他这一辈又是冬字辈,父亲给起名陈冬至。
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别提多得瑟了,花三爷理解他的心情,好不容易见到亲爹娘和兄弟,孤单的他心里难免兴奋。
小时被人笑话是南蛮子,被人笑话他爹去当上门女婿,还是给南蛮女,陈冬青没少因为这个和人打架,想象中的父亲就不是别人嘴里的窝囊废,好在这些年父母就没忘记过他,弟弟妹妹懂事后常来信问候哥哥,陈冬青才没觉得自己是爹娘不要的孩子。
长大后,明白父亲的不得已,更不会怨恨,只有想念。
他成亲父母没来,很遗憾,祖父给他说有事耽搁,父亲之后又来了信,陈冬青也不会计较,原本他的性子不是小肚鸡肠,不愉快很快忘记。
花三爷的好友自然来捧场,带着媳妇,唐舒月和吴如珍,由华美倩招呼,三人都是新妇,都没怀孕,好巧不巧的每人拿起黄金糕,尝了一口,感觉一股怪味,强忍着扭头离席。
在场的妇人哪有不明白的,国公夫人老远见了,那是欢喜的叫大夫,把三人安排偏院歇歇,大夫来了,然后是恭喜。
这下席上更热闹了,一片恭喜声。
高兆没有去参加,一是因为金豆还小,二是这种场合嫡长媳出面比较合规矩,她送上礼物即可。
她在公主府吃着魏妈妈送来的黄金糕,惊讶,这么快大姑就做的差不多,再做几次就完全入味。
“大姑太太没黑没夜的在厨房试做,说要赶在贵宝小娘子生辰做好,还说要一炮打响,让京里人都知道咱十子饽饽的黄金糕。太太和老爷尝了都说好,才带去了国公府。”
高兆心喜,太棒了,没想到大姑这么有销售理念,她还在琢磨要怎么广而告之哪,大姑做到了。
“魏妈妈回去给大姑说,别太急了,身体要紧,椰子现在也不多,慢慢来,等我一会,我给大姑捎个信,哪里还要注意。”
魏妈妈走后,高兆哼着小曲,心里美滋滋,以后十子饽饽店那就是生意兴隆,别的可以模仿,可黄金糕可是独一份,没有方子绝对是做不出来。
哈哈!如果能卖方子,那可是赚快钱,只要不在京里卖,最好是南方,一个省卖一家,立马可以解决娘家这几年的花费,没准连天意娶媳妇的银子都能赚回来。
中午吴长亮回来,高兆让他尝尝黄金糕,他吃了一块说了句有嚼头。
高兆道:“还差点,再松软点更好,不过大姑短时间能做成这样很不错了,我都没想到,还想最起码得一两个月后才能琢磨出个大概。”
吴长亮说:“我已经让人给乔大捎信,以后让他给岳家运送椰子,现在他仍旧跑水路,说习惯了。”
高兆知道,上次跟他们去福建的乔大,后来父亲平了反,恢复他户籍身份,他回家乡置了房产家业,但手下一帮兄弟要吃饭,所以继续跑买卖,不过从暗地走向明处,不用东躲西藏。
923 推前浪()
对于细节帝高兆很满意,和她性格互补。
吴长亮知道高兆惦记娘家,他没有出嫁女是泼出去的水的观念,自己也有两个姐姐,当兄弟的会为姐姐着想,姐姐又会为当兄弟的着想。
一家人就该如此。
高兆如今每天面对金豆,准备了个本子记录,封面是金豆日常。
只可惜没有手机拍照,但里面有插图,这个归二爷,亲自参与闺女的成长,感情才会深。
外面的京城热热闹闹,六月上旬,阜阳郡王府大摆宴席,能请的全部请了,这次平武长公主没去,吴长远夫妻去了。
陈使司请了他年轻时的玩伴,其中就有唐舒月的父亲唐堰文,还有王同化的父亲王琪瑞,怀家怀尚书的次子怀家和,也就是王同化的未来岳父,还有将军府的一个,王荆州的叔父王延杰,另外来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奚府那个酷爱书本的奚树正,就是奚木兰的父亲。
宴会过后,陈使司单独请了他们几位,在城外庄子里,没带家眷,就他们几个,像当初年轻时一样。
天热,屋里放了冰,几人围着桌子开怀畅饮,除了陈使司,个个是须眉中年。
王延杰武将出身,如今在京卫指挥使任个七品官。
他把酒给几位倒上,陈使司要拿,他阻止道:“我来,我最小,今天让我来服侍几位哥哥,别让下人进来,今儿咱们尽兴喝个痛快。”
王琪瑞道:“让他服侍一回,我们哥几个自从你走后,聚到一起,没滋没味,后来各自成家,聚的少,今天好好喝。”
陈使司感叹道:“光阴似箭,真没想到,二十年了,我们全都变了,变化真大。更没想到王琪瑞去了国子监,当年你多痛恨先生,说总有一天要把先生套麻袋打一顿,怎么?你现在有没有被你的学子套麻袋?哈哈!”
王琪瑞笑道:“别提了,现在想想,先生那会对我算好的,我现在要是遇见像我那会的学生,绝对天天揍他。别说别人,就我那儿子就能把我气得吐血,恨不得套麻袋打一顿。”
说完又对怀家和说:“表哥,以后交给你了,怎么收拾他,我绝对不说一个不字,随便打,替我出出气。”
怀家和乐道:“你的儿子你舍不得打,交给我?到时再来找我,我可惹不起。”
“不是我舍不得,我追不上呀,你是岳父,喝他一声,看他敢跑?我那混小子,他祖父给惯的,到头来怨我没教好,可是我要揍他吧,我爹说你小时又如何?我揍你了吗?我小时我爹训我,我可不敢跑,那个臭小子,知道他祖父虚张声势就会嗓门大,所以每次跑的飞快,有回我帮着拦着,你们猜怎么样?我爹追上来对着我打了几下,说子不教父之过,气人不?”
几人哈哈大乐。
陈使司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我们老了,我听说京里怎么还有了四小王?王琪瑞,有你家那个小子。”
王琪瑞摇头道:“别提了,咱们那会四大纨绔,如今谁知道?他们就一场官司露了头,我儿子天天嘴上挂着: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一浪更比一浪强。都是什么跟什么?”
奚树正道:“那是锦画奇缘里的话。”
王琪瑞道:“我知道,我也看了那个话本子,不知哪个书生写的,我爹说要是找出来,非得好好教训一顿,乱七八糟,胡说八道。”
王延杰却拍手道:“我喜欢看,我祖父不爱看话本子的,听了那戏后,让我给他买了本,眼睛看不清,让下人念给他听,笑得我,有次把我拽住,打听是谁写的,怎么不写了。这我哪里知道,庆王爷说写书的书生离京回乡了。”
奚树正还是平静说道:“我觉得写的不错。”
陈使司笑道:“我就说奚兄有颗闷骚的心吧,我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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