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小妾,通房都没,妇人眼里有福之人。
这个福气谁都想沾沾。
所以江氏就请了严大太太当全福太太,可把她欢喜坏了,据严芹说,每天揪着她梳头,虽然早已熟练,可还是怕出错,把梳头歌背得滚瓜乱熟。
嫁妆昨天已经抬过去,和聘礼一起,高家一点没留。
吃了早饭,回屋沐浴,出来换上全套嫁衣,然后坐着。
严芹、梁梅雪和吴迎春来送嫁,和江琥珀陪着高兆屋里坐着说话。
上午冯秀华来了,苗家表姐带着张玉梅也从武成县赶过来。
好久不见,高兆发现张玉梅长高了,她抿嘴一笑,比以前矜持。
说她娘在正院,送给高兆一个礼盒,还小声说晚上再看。
说完眨下眼睛,这模样才是熟悉的张玉梅。
江氏那屋,张夫人给江氏道喜,江姥姥赶紧让座,李氏妯娌见是县令夫人来了,起身行礼一旁站着。
张夫人含笑招呼都坐下,说一家人了,别外道,李氏妯娌才规矩坐下。
这时外面有声音,屋里熟悉声音的人都变了脸色。
谁都没想起,高家还有个二房。
虽然高文林给宣庆府二房捎了信,他也忘到脑后勺。
等下人把高成望、高文才领进来,高文林才想起他还有个叔。
内院高吕氏一进来看着宅院,撇撇嘴,对媳妇梁氏说道:“不定怎么得了这么个大宅子,难怪能调入京里,卖……”
反正在高吕氏心里,能看上大房高兆的人家绝对有问题。
没等梁氏拽她,领路的魏妈妈怒目道:“二老太太。”
二房重阳节回了宣庆府,一直没回武成县,因为高成望和高吕氏打架,在炕上,高吕氏身强力壮,高成望酒色掏空,被高吕氏一脚踹下炕,伤了腰。
高成望一直休养,高吕氏伺候没机会回去,所以不知高兆要嫁入公主府。
接到高文林来信,说高兆成亲,原本高文才打算带着媳妇梁氏来就行了,可高成望非要来京看看,高吕氏如何能落下,梁氏带上了女儿高芸娘,无非让她死心以后好好嫁人。
进了正院,高吕氏大嗓门喊道:“侄媳妇,婶子来了,生了没?也不捎个信,没个长辈教导就是不行。”
江姥姥呼的站起来,江氏使劲拽住,女儿大喜日子,吵起来那就麻烦了。
门推开,高吕氏打头进来,一看,县令夫人在,她急忙上前赔笑。
张夫人道:“身为长辈,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也是我失职,我家大人管辖之地,作为县令夫人的我没好好教化百姓。”
说完对着江氏歉意的笑下。
高家两房的矛盾张夫人如何不知,也知道处于孝道,晚辈不好和长辈争执,所以高吕氏屡屡欺负大房江氏。
再加上江氏一看就是性子柔软的人,哪里说的过蛮不讲理的高吕氏。
没看见罢了,遇见了张夫人自会相帮江氏。
江姥姥虽说性子厉害,可她是外家,出声又不占理。
张夫人一开口,明晃晃的打脸,高吕氏赔笑的脸僵住了,弓着腰伸着脖子不动。
梁氏是一脸通红,拉着女儿给张夫人行礼,又道歉。
张夫人道:“难为你了,母不慈,当媳妇难做。”
不是因为今天是喜日子,梁氏都想掉眼泪。
她赔笑,一屋子人坐着,她一家三个站着,没人让座。
张夫人对江氏说道:“陪我去看兆姐儿。”
江氏领着张夫人出去,又招呼着涨红脸的高芸娘去了高兆院里。
江姥姥这才一脸笑的招呼:“她婶子,赶紧坐,芸娘她娘,坐,路上辛苦了吧,一会还有贵人来的,我家兆姐儿成亲,诰命夫人都来贺喜。”
又对高吕氏像自家姐妹似的说道:“不是我说老妹子,这可不是咱武成县,哪能乱说话,这要是让贵人听到了,那就要连累儿女。前阵子国公爷来女婿家,兆儿他外祖父都不敢坐下,还是国公爷不见外,当兆儿外祖是自家人似的招呼一起下棋,来这我可算是见了世面,宫里贵人给我家兆儿添的妆,闪的我的眼哟,夜里都明晃晃的。”
高吕氏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得意的江姥姥,就是梁氏也是疑惑。
没人敢这么吹大的吧。
旁边冯老太太说了一句:“活到这个岁数,能见宫里出来的礼,我可没算白活。”
619 来娶我()
冯老太太自然给高家做脸,看着一脸惊愕的高吕氏,心里耻笑。
如果不是这个老虔婆,高家两房如何能分宗。
现在可好,大房飞黄腾达,你二房毛都沾不着。
“在武成县,我可没见过哪家嫁闺女有二十八台,就算有,那也恨不得一个簪子算一台。可兆姐儿的嫁妆,可算让我开了眼!整整二十八台,一点空隙都没,满满当当,头一抬是成宗太妃给的,一箱子首饰,打头是个玉如意。别说我没见过,刚县令夫人说她都没见过。”
听了冯老太太说的,高吕氏惊呆了,梁氏也诧异万分,不知大侄女嫁的何人家。
高吕氏忍不住问道:“兆姐儿的婆家是干嘛的?”
江姥姥道:“我说了你可得坐稳了,我怕把你吓着。”
看着高吕氏睁大眼,江姥姥心里那个得意呀。
“平武公主知道吗?成宗太妃知道吧?”
高吕氏点点头,光说平武公主她想不起来是哪个公主,她也不知道宫里有几位公主。
一说成宗太妃那是知道了,平武公主是成宗太妃生的,听说辈分极高,皇上都得喊她姑。
“我家兆姐儿的婆婆是平武公主。”
高吕氏身子晃了晃,江姥姥一把扶住:“我说让你坐稳了,别吓着。一会来的贵人多,老妹子要是头晕就后头歇着,也省得不会说话得罪贵人。”
高吕氏立马说道:“我不头晕,我不乱说话,今天绝不乱说话。”
梁氏也呆住,怎么回事?那个吴公子看着没毛病呀。
任谁想这婚事,门第差太远了,都会往男方身子方面去想。
高吕氏反应的快,满脸是笑的说道:“我就知道兆姐儿有福,她娘生她那年,刚生下她就是一夜大雪,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儿,好兆头。可不就是好吗?”
变脸变得太快了,冯老太太心里直撇嘴,真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江姥姥只是想在她面前显摆,可是见到她这副笑脸,顿时没趣。
“喝茶,喝茶。”
招呼完江姥姥起身,冯老太太也起身,俩人让高吕氏婆媳屋里坐着,说去外面看看。
李氏妯娌原本和高吕氏她们不熟,听说过恶名,出于礼貌,招呼她们喝茶,过多的一句话不说,笑脸也没。
梁氏有点尴尬,高吕氏不管那些,对着李氏妯娌一顿夸高兆,好像从小她多稀罕高兆似的。
外客一般吃了午饭后才来,高家午饭是男的在前院,女的在内宅,小娘子在高兆屋里。
高芸娘除了刚进来给堂姐说了恭喜外,再没多说话,只是一副幽怨的眼神看向堂姐。
高兆想你这个表情,好像我移情别恋抛弃你似的,太渗人了。
别人发现了,也以为高芸娘知道堂姐高嫁,心里不舒服,所以才会那么看高兆。
谁也不知身为堂妹,竟然不知道堂姐要嫁到谁家。
半下午客人陆续来了,严大太太第一个到场,穿戴一新,严芹悄悄给高兆说她祖母陪着去买的面料,这两天赶出来的新衣。
有几个街坊小娘子跟着母亲或者祖母来的,也来了高兆这里。
前院就是热闹开始,恭喜声,笑声,高吕氏很想往上凑,梁氏死死拉住她,气的她拧梁氏,被注意着她的张夫人看到,吓得高吕氏松开手。
张夫人走过来说道:“吕老太太,我看你累了,让你媳妇陪你去兆儿大姑那歇会去吧。”
又对梁氏道:“辛苦你了,送你婆婆歇下,你过来跟着我,今儿就当服侍我一回。”
张夫人身上有诰命,说这话不算过份,也是帮梁氏解围。
梁氏福身应了,强搀着高吕氏跟着下去去了高翠那。
今天高翠不会露面,见婶子表弟媳妇进来,马上明白。
“我婆婆累了,县令夫人让婆婆来这歇会,麻烦堂姐帮着看着。”
“弟妹,交给我了,你去前头吧。”
气的高吕氏呼呼的,也不敢大声,看着梁氏出去后,恨恨坐下。
“婶子,这也是为你好,要是乱说话,得罪了哪个贵人,看你年纪大不会把你怎么着,可害了文才前程那可怨不得别人。”
“谁敢?我可是兆儿她叔祖母!算起来可是成宗太妃那一辈,皇上都得叫我……”
高翠一把捂住她的嘴,厉声道:“婶子不想活了,别连累我!这话让人听到了可是杀头的罪!你以为是在你二房?”
高吕氏使劲扒拉开高翠的手,道:“我傻呀?就和你说说,别以为我没见过世面,我在宣庆府可是高家老太太,知府夫人我都见过。”
高翠为了防止她胡说话,故意装着感兴趣,又学着侄女说过的,后来哪,然后哪,你说的对,真让人羡慕这些话。
引得高吕氏说个没完,茶水喝了几壶,蹲了几回马桶,高翠不嫌脏的伺候。
就怕她要去前面。
又让下人送了一堆吃的,说完宣庆府的事,高翠知道婶子是个戏迷,又爱看热闹的戏,引得高吕氏说宣庆府最近有什么新戏上面。
然后高翠就听了侄女写的锦画奇缘在宣庆府如何红火。
不知不觉一直说到天黑,才想起前头的婚礼,慌得高吕氏跑过去,新人已经出门了。
高翠在后面捂嘴大乐。
时辰到了严大太太给高兆搅面开脸,然后唱着梳头歌。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然后是江氏给女儿上妆,涂腮红画眉毛。
外面敲锣打鼓,新郎前来迎亲。
新人跪别高堂,高成继还好,江季同夫妻受礼时两人都泪涟涟。
江姥姥说完吉祥话就是我的兆儿好好过日子。
轮到高文林父亲,高文林面上镇静,可是几次说话都停顿,听的出来强忍着泪。
江氏哪里忍得住,眼泪哗哗的,连哭带说。
高兆哭的不能自忍,吴长亮搀着她。
盖上红盖头,新人出门,高兴荣背着大姐上花轿,临了给吴长亮说:“不准欺负我姐姐,不然我揍你。”
吴长亮道:“放心,我对师妹好一辈子。”
花轿里的高兆猛地想起很久以前做的那个梦,一个人伸手,她拉上,两人腾云驾雾,那人就说过“一万年”
好一辈子!一万年!
那个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了!
师兄身穿大红衣,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了!
620 赶出去()
新人出门后,高家宴请来客,依旧是请的外面酒楼里来做的席面。
恭喜声祝贺声,欢声笑语。
这时高成望父子已经知道大房的亲家是谁,高成望那个后悔呀。
高文才是面上恭喜,心里发酸。
男客这里,高文林同僚来了许多,刘府尹倒是想去公主府参加喜宴,没帖子呀,能来高家也不错。
严博士来了,还带着他小舅子,国子监的贾教授。
去不了公主府的能和高家联系上的都来了。
玉大人满场敬酒,句句都是和高经历是知己。
走哪不忘带着儿子和女婿,闺女去贾家给贾娘子送嫁去了。
女客这更是热闹,江姥姥怕给女儿出丑,尽量稳稳端坐,只含笑点头。
江氏原本不爱应酬,平时没见过大场面,好在事先公主知道江氏是什么性子,又知她身体状况,安排了个能说会道的李夫人来,带着江氏把场面撑下来。
笑着恭喜的人中自然有羡慕嫉妒恨的人,看看高家亲眷,哪个能上得了台面?
高芸娘在小娘子那桌,梁梅雪受了高兆所托照顾着她,看到她听到新郎进门眼里发亮,明白了高兆为何让自己照顾高芸娘。
小娘子们起哄看新郎,梁梅雪紧紧跟着高芸娘,故意拉着她躲开往前凑的人,尽量站在后面。
高芸娘看到吴公子脸绯红,眼里都是笑意,她觉得是往她这里看,是看到她了才这么笑。
她使劲踮脚尖,梁梅雪拉着她说:“芸妹妹,你娘叫你哪?”
其实并没有,到高芸娘回头看见母亲正看向她,她眼神暗了。
之后高芸娘心不在焉,梁梅雪想法和她说话,又拉上严芹这个话多的。
严芹见梁表姐头一次和她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话,激动,高兴的说起来,又觉得高芸娘是高兆堂妹,不能冷落,她热情招呼。
宾客走后,高家亲戚坐在前院,一个个都是喝了酒的红脸。
江氏一直是巧云跟着,又有李夫人替她喝酒,所以没有多喝。
这时高翠把高吕氏说皇上要叫她什么的话说出来。
全体惊呆!
高文林气急,高吕氏解释说只是家里说又不去外面说。
高成望上前就想抬手,高文才紧紧抱着父亲。
“家里说?这话敢胡乱说?你不害死我全家你不死心?”
说完对着高成继跪下,哭道:“大哥,对不住,是我错了。”
他也不说他哪里错,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指的是分宗。
高成继这会是气了,大喜的日子,你二房又闹又哭?
“今天是我大房大孙女出嫁,你们这是干什么?谁要作死谁担着!既然已近分宗,抄家灭族也和我大房无关。文林,派人送你叔父一家回宣庆府。”
高文林扶起痛哭的高成望,黑着脸,强拉着出去。
高成望回头喊:“大哥,大哥,我可是你亲弟弟!”
江季同道:“既然是兆儿亲叔祖,你哭嚎想为难谁?”
高文才夫妻是满脸涨红,好歹知道礼义廉耻,但自己亲身父母做的这事,他们连赔礼的话都说不出口。
高文才扶着父亲,其实是硬拉着一起和堂兄把父亲拉出去。
出了门,急忙送上马车,他匆匆对高文林说声对不起,赶紧上车去捂父亲的嘴。
在人家门外哭嚎算什么事。
高吕氏早己经吓懵,媳妇拽着她出来都不知道,只是跟着走,上了马车才反应过来,这是被大房赶出来了。
以前她怎么闹,高成望一去赔礼就没事了,这回怎么就赶出来了?
高吕氏恼羞成怒道:“我看大房就是故意,攀了高枝了,故意找茬轰我们走!就是不想认我们!没门!我去他门外哭去!有了公主亲家就不认穷亲戚,还算是人吗?我要让京里人都知他大房是什么德性!最好那个死丫头被休才好,原本是我看上的人,他大房抢了我家芸娘的婚事……”
没说完就被高成望一个巴掌打个头撞到车。
高成望想到刚才大哥说的抄家灭族也连累不到大房,他觉得明白了大哥为啥要分宗。
这个老虔婆会惹事惹到抄家灭族的祸事,大哥早就算出来了,所以才会什么都不要的搬离祖宅。
“我打死你这个祸害!你要害得全家上断头台!我先打死你再说。”
高文才痛苦的闭上眼睛,也不拦着父亲在马车里揍母亲。
梁氏盯着女儿的脸,看到她听到抢了她的婚事时,女儿脸出现忿恨,梁氏心沉。
“这门婚事,是公主府按照八字找的,不然为何娶了兆姐儿?京里高门闺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