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大门,江二舅出来,看见姐姐她们回来,忙上前接过高翠手里的大包小包,“大姐,我来拿,我正想迎下你们,好帮个手。”
高翠也没客气,欢喜道:“江家兄弟来了,正好,一会我做饭,今儿买的东西也多,兆儿几个一直念叨江家舅舅的。”
高兆在屋里就听到几人说说笑笑进来,对表妹说道:“今儿你有口福了,我大姑肯定做烧排骨。”
“太好了,这个就大姑做的好,我娘做了几次都做不来。表姐,你给我爹说,让我留下来陪你吧,我想住表姐这。”
“好呀,一会我给二舅说,对了你刚说你哥定亲了,是刘表妹吗?”
“是的,我哥可高兴了,我来前,还让我给你带个东西。”
“啥东西?”高兆好奇,平时去外祖家,和表哥也熟悉,除了没往那方面想,相处起来也跟家人似得自然。
江琥珀从带来的包裹里拿出本书,递给表姐,高兆接过一看,是乐府诗集,她觉得莫名其妙,干嘛给她这个,随意打开一看,我擦!想起来了。
刚好打开的是木兰辞,去年去外祖家,见表哥在教表妹这首,她想起前世的搞笑版,就上前说她也会背,改了下就背了。。。
唧唧复唧唧,想吃老母鸡。不闻口水声,惟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把鸡腿思,女把鸡翅忆。
就背了这几句,自己就哈哈笑,表妹也跟着笑,高兆看着表哥一脸的纠结,笑的跺脚。
这会想起,估计表哥中意的是那种婉约小娘子,而不是她这种换上男装就是砍柴家的小子。
高兆回想见过几次的刘表妹,好像就是温温柔柔,经常请教表哥学问的。其实刘家也是乡里富户,估计她早就看中江表哥了,才努力往读书小娘子方向靠拢。
幸亏呀,就算不是表亲,也幸亏没结这个亲,不对版呀,强凑合一起,不是怨偶才怪。
可江表哥送这个为何?
江琥珀摇头,说不知道,她哥就说送来就好了。
那肯定是想高家是读书人家,她就应该多看看书,不然把那个木兰爱吃鸡说出去丢死人了。高兆想肯定是这么回事。
中午吃饭,高父带着江二舅去了祖父那里,其他就都在高母这屋吃的。
高翠热情的给弟媳侄女夹菜,她刚看了,弟媳娘家拿了不少东西,那江家来了就是客人,得好好招待。
江琥珀啃着烧排骨,一顿夸,高翠笑咪了眼,这道菜是她拿手的,是跟她娘学的,高家人最爱吃,特别是父亲,过阵子就要女儿做个。
都是自家人,也就不讲究,都手拿着根排骨在啃,高兆更加吃的呲牙咧嘴,她最爱啃连着骨头上的那层,吃相就不雅。
江氏没出言制止,因为娘家侄女也在,她要是说女儿了,侄女怎么好意思吃,所以一桌子,除了江氏,都歪着脖啃排骨。
高翠就啃了一根,满足的看着大家吃,刚在灶台忙乎的累劲就不觉得了,多好呀,都爱吃她做的菜,她就是这个家里缺不了的人,没她在,弟媳这个斯文的,下厨怎么忙乎呀。
“姑母,让我住这里吧,我陪表姐,扶着表姐走路,我肯定不哭,让我留下吧。”
江琥珀吃饱了拿帕子擦了擦手,殷勤的给姑母夹个排骨。
江氏一听侄女这话,就知来前交代她不能住着,这个小侄女爱哭,估计爹娘怕她留下老哭让兆儿没法休息了。
“娘,就让表妹留下吧,和我住一屋,我绝对不逗表妹哭鼻子。”
江氏笑了,侄女在这哭鼻子十次八次是女儿逗哭的,可俩人又爱在一起玩。
“好,你爹同意你就住姑母这。”
“那得姑母给我爹说,我说我爹肯定不答应。”
“一会我来说,表妹放心,二舅会答应的。”
见女儿和娘家亲,江氏也愿意,留下来住也不是多大问题,两个儿子啃着排骨光顾点头,大姑姐也一个劲说就留下和兆儿作伴。
等江二舅要走时,江琥珀如愿留下了,在表姐屋里炕上打滚乐。
晚上,高兴哥俩也进了屋,听高兆讲什么耗子精的故事。
027 你啥事()
江琥珀就和表姐睡大炕屋里,如今高兆下炕上炕的都可以自己来,就是慢点,琥珀看着表姐那爬上炕的动作,直吸溜。
“表姐,慢点,别碰着了。”
“没事,天天爬上爬下的,不知要上炕几回,早就熟练了。”
都洗漱完了,俩人上炕钻被窝,江琥珀就又给表姐八卦了,“表姐,珊瑚堂姐正在相看人家哪。”
“定了吗?哪家的?”高兆上次给珊瑚表姐说了表亲的问题,不知她听进去了没。
“还没,原本以为会嫁到堂姐外祖家的,可不知怎么没提这事了,我听我娘说,是相看县里的一个人家,所以这次我想留下来住,偷着去看看那人怎么样,可得帮堂姐打听好了,可别像村里的榆钱家的,图了媒婆说的好听,嫁进去后才知道是个恶人。”
“你知道是哪家的?告诉我,我找人打听打听。”
“知道,我娘还以为我不知道,她们说话时我就听到了,是县里东街张家开私塾的,他家的最小的儿郎。”
“不熟悉那家,我问问我爹,我爹肯定知道。”
“表姐最好了,我来前偷着给堂姐说来找你打听,堂姐脸红了,没吭声,我就知道她也愿意。”
高兆也嘿嘿,她和这两个年龄接近的表姐妹关系最好,当然都愿意她们嫁的好,要是嫁到县里,离得近将来也好彼此照应。
第二天高文林要去衙门时,就被拄拐荡过来的女儿拦住了,偷摸给他说了这事,高父笑了,摸摸女儿的头,说他去细打听下。
这事,昨天二舅兄也给他说了,高文林见女儿还神秘的说别让她娘知道就好笑,小儿性情,哪家结亲不里外打听清楚的?还等她们小娘子来费心。
高兆得意的回屋给表妹说了,“放心吧,我爹就管户籍的,哪家事他不知道?就是还得再打听清楚。”
“表姐,将来我的事也帮我打听清楚哦。”江琥珀凑过去小声说。
“你啥事呀?”高兆装傻。
“就是那个吗,和堂姐一样。”江琥珀扭捏道。
“哦?你也相看人家了?”
“还没,我是提前给表姐说好。”
“哎呀,表妹就是大了高兴几岁,不然给我做弟媳就好了,咱俩就是一家人,多好。”
高兆故装遗憾的说道,被表妹推了把,她歪倒在炕上,哧哧的笑,琥珀也掩嘴笑。
高翠进屋见俩小娘子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的,也笑道:“今儿天好,兆儿要不让琥珀陪着走几圈?”
高兆坐起道:“好咧。”
她做炕沿上,春竹过来给她穿上鞋子,几人出去。
江氏在院里,巧云围着转圈,看见姐姐出来就拍手。
巧云最爱看姐姐拄拐荡着往前走,每次看到就嘻嘻笑的拍手,估计以为是好玩才那样。
高兆就在院子里拄着双拐荡来荡去的,逗得巧云使劲的拍巴掌,琥珀一旁跟着,想帮忙也帮不上,只好陪着走。
刚走到二门要掉头,看见魏枣儿领着隔壁吴伯娘进来。
“吴伯娘来了。”
“兆姐儿,都能下地走了?你娘在不?”
院不大,来人都可以看到,江氏迎上去,“吴嫂子来了,快里屋坐。”
“兆姐儿,伯娘先去你娘那,一会来和你说说话。”
吴伯娘手里还拿着个礼盒,跟着江氏进了正屋。
正屋进门是个堂厅,对着门是方桌,两边各一个方椅,两侧都有两个方椅,一般来客就是坐这里,亲戚家人女眷那就随意了,里屋炕上坐。
江氏招呼吴家的方桌旁坐下,吴家的客气几句坐下,把礼盒放在桌子上。。。
“高太太,今儿来是想告知你件事,我当家的有个族亲,在京里开武馆,让我当家的和我家老大都去那帮忙,收拾好了就走。”
吴家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女儿为长,嫁到宣庆府,大儿子十五岁,小儿子十二岁,当初是在宣庆府开武馆,这几年才回了老家。
吴当家的比高父大一岁,所以高兆姐弟就称呼他们吴伯父吴伯娘。
“恭喜吴嫂子了,来说一声就行,还拿什么礼,这么多年的邻居,还客气啥?我家那几个没事就窜你家去了,没少给你添麻烦。”
江氏见人家拿着礼物来,这几年吴家没少送个啥的,虽然不是大礼,也看的出人家客气又热情。
“我今儿是来说声,临走前我当家的说再请下街坊邻居,到时高太太可得赏脸来,这不是要去京城,得开路引,就拜托高主簿了,不过吴家在武成县也是老户,不就是想,咱隔壁邻居的,熟人好办事吗。”
江氏是一口应了,吴家去衙门一样开路引,不过找个话题和高家近乎罢了。
吴家的又说了,老房子让个乡下族亲来住着好看房子,以后也拜托高家多照应。
江氏都应承了,送了吴家的出去,高兆和表妹在院里坐着,吴家的满脸心疼的走上前。
“兆姐儿,腿还疼不疼了?伯娘给你预备了了些药膏,都是吴家祖传的,等你去了夹板,每日的敷上,坚持贴个把月就好了。”
江氏露出欣喜,吴家黑药膏很有名,吴家就是不开武馆,薛家医馆长期要吴家的药膏,上门来买药膏的人都不少,什么跌打损伤、活血化瘀、消肿止痛、接骨续筋,那是一绝,原本就打算等女儿拆了夹板上门去买的,没想到人家记在心上,主动提出给了。
“兆儿快谢谢你吴伯娘,这可是好东西。”
高兆拿起拐杖要站起来,吴家的一把扶住,“可别动了,和伯娘还客气啥,你好好的,伯娘就心安了,多好的小娘子,偏偏糟这罪哪,又是长身子的节骨眼上。”
江氏拉着吴家的坐下,听她这么说也是一脸心疼,俩人就越说越热乎,吴家的走前还说走前给包药粉,是专给小娘子泡澡用的,不外卖,只是吴家女儿专用。
这个可比什么大礼都强,江氏一连声的感谢,非让吴家的拿了好些娘家才送来的物产回去。
028 奇怪事()
高文林散衙回来,听了媳妇说的,也觉得问题不大,第二天一早就拿了吴家的写好的名单,到了县衙,就去办这事。
高文林就负责登记调查人口情况,这里的户口册用黄色布作封面,所以叫做“黄册”,黄册上登记着每户每家的人口数、性别、年龄、婚姻、田宅、资产等情况。按十户为一甲,一百一十户为一里,实行“里甲”编制,向国家纳赋服役。
户籍登记以职业称户主,一般称呼是“粮民”、“民户”、、“织户”、“乐户”、“军户”等,有户口的人家就得按户丁缴赋服役。家有人丁,缴人头税;有土地,纳田赋。最穷的人家,也得缴纳按户和丁计算的两种税。为了控制人口流动和维持社会秩序,就有了外出人员必须要有路引,走哪都要盘查,
翻出民户册子,找到吴家的户口册,上面写着:男子三口,成丁一口,户主吴全建安六年出生,不成丁两口,嫡长子吴清平,建安二十六年出生,嫡次子吴清山,坤平二年出生,妇女一口,吴海氏建安六年出生,另嫡长女嫁与宣庆府王家,齐国顺天府武成县坤平十三年记册。
十八岁以上为丁,六十岁为老,丁正式向国家负担各种差役、兵役,六十岁的老人则免除。
高兆出生刚好是新帝登基当年,年号坤平,之前的年号是建安。
吴全父母皆以过世,当初也是跟着吴全长兄为一户,所以没有记录在册,每户分家都必须到衙门登记在册才算数,所以没当哪家分家,就得请相邻、岳家、还有里长来证明,然后拿着分家文书来衙门登记。
高文林的工作之一就是整理这些户籍,每年出生的人,过世的人都要登记,户律中规定,如果不上户口,家长劳役三年;如果户口没有按要求登记清楚,或者少登记了人口,少登记一人劳役一年,两个人罪加一等,如果逃亡一人,责打三十楠竹板子并罚银。
这些细致的工作,不可能高文林一人完成,他手下还有多个文办,还有甲长里长做基础的登记和汇报。
有严格的户律规定,减少了流动人口,所以,高兆在问清了父亲这些基本后,才明白有些受苦人为何不跑的?没法跑呀?。。
这只是良民的,那还什么贱民,良贱禁止婚,严厉规定良贱婚娶为犯罪行为,奴隶、百姓平民与贵族互不通婚姻,高兆在这方面曾看了律法,有一条就是:若妄以奴婢为良人,而与良人为婚者,杖九十,各离异改正。
高兆不懂,偷着问了大姑,那些把妾室扶正的又怎么说,高翠给侄女解释道:“一般没人敢这么明晃晃的做出把妾室扶正的事情来,出门不要做人啦,让别家的主母和个曾是贱民的姨娘平起平坐,打人脸?如果有,首先那些人就是没规没距的人家,还得暗地里操作,咱县里不是有一个,正室无子,把庶长子生母扶正,那也是去了贱籍,认了原配家为养女,顶着原配的养妹再嫁进来的,那也是原配死了后,娘家破落,贪图女婿家出的银子,这种事出来还不是被人笑话?”
看着侄女一脸的诧异,高翠教导说:“你好歹是官家女,要是嫁了平民就是低嫁,怎么也得找个匹配的,不然你兄弟和妹子以后的婚嫁该如何?”
这是高兆最近在屋里闲着时,突然想看看这里的婚姻法,就问父亲要了律法来看看后问大姑的。
……
高文林叫来个文办,让他照着户籍去刻路引,登记在册后再交给他,他到时带回去给吴家,这时一个衙役来找他,说张县令找高主簿。
主簿有独立的办事房间,大堂两侧是议事厅,高文林出了主簿衙,来到议事厅,见张县令悠哉的喝着茶,看到他进来,放下茶杯。
“高主簿过来坐,尝尝我家乡捎来的毛尖,这可是今年才下来的。”
高文林谢过坐下后,有衙役上来倒茶,他尝了尝,点头称好。
当年武成县没有县令,只有主簿和县尉俩人负责衙门里的诸事,三年前朝廷指派了张县令来此,他是河南人氏,中举后在别处当了几年县丞,来这当了县令,和高文林和钱县尉相处还算愉快,只要是这人颇为识时务,做事也聪明。
一般为官,都是异地为官,不得在本籍担任地方长官,为流官制度,可是当初高文林中举后却被指派到原籍武成县当主簿,当时没有县令,等于他兼职了县令一职,他上任后都莫名其妙,问了父亲,父亲只是让他当好父母官,清廉第一,好好干,别的就没多说。
也有觉得奇怪的,但谁也没多嘴问,高文林就这么一直干到现在,还是主簿。
“高主簿,是这样的,如今刚播了种,看今年也会是个好收成,刚郑平口所送来些野味,不知这个季节,那些兵卫哪里打来的,你家大娘子不是伤着了吗?你拿回去一只,还有些药材,好好给你女儿补补。”
武成县原来属于宣庆府,是十三年前归属顺天府的一个畿县,离京有百十里路,周围有个郑平口所,属于军队编制,归都指挥使管辖,但相邻挨着,所里经常问武成县要些粮食物产啥的,没法,总要多少给点,但大都是有借无还,偶尔会派军士送来些别的物产。
高文林原来自己管事的时候,也经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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