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龙图他们还在查踪迹,据说其中一个正放在正白旗的人那儿,至于是不是都统家里却还不确定。想让你去查查。事成之后,可不止是这么个价钱。”
“正白旗?呵呵,好地方,好地方。”
白术晃荡着一只脚丫,银铃与晶石交映成辉。吴放站在底下看着,突然有一种在白天窥见了一抹残月的错觉。只见她正眯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下一秒便是一个闪身,再也不见其踪影,只留下一席话回荡在空气之中。
“告诉那帮人,三日之后,给他们答复。”
吴放瞧着那根还在摇晃着的绿竹,那上面早已经空无一人。突然,他恍然大悟地低声叫了一声。抬头想去追白术,可是哪里还能偶找得到那个鬼魅的身影。吴放铁青着脸色,紧握着的拳头里也出了一层薄汗。
“糟糕。”
他呢喃地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转身快速离开了这片一望无际的青竹林。
第十九 诡计()
又是一个将近满月的夜晚,算来弘翊蹲守在正白旗大都统府邸之中,已经有一个月有余了。在这一个月之中,弘翊做足了各种准备工作,就是为了能够等着白术等人前来,好让他瓮中捉鳖。众所周知,龙图被离错宫的人拿得只剩下了两件,一件其实就是由正白旗的人保管,另外一件则是正黄旗旗下,保管他的人正是当今圣上,雍正帝。
本来四件龙图都归清廷所有,雍正建立起来的血滴子和粘竿处其实都是用来研究与保护这四件神秘的图纸,在没有彻底弄清楚他们的用途之前,雍正本来是打算封死了消息,免去外人的觊觎。可是离错宫接二连三地犯下惊天命案,目标直指龙图,这样的举动已经让雍正所有的打算都泡了汤,也难怪他会如此震怒。
那帮宵小让为数不多的知情人有这样的错觉,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什么龙图与弱水剑,比起这些江湖之中人人争夺的玩意,他们仿佛更对于这样的过程乐在其中。这也是为什么虽然每次灭门命案的结果都是同样的惨不忍睹,手法却相去甚远。更有甚者,对于弘翊来说,离错宫人留下的残局根本是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那日无双会灭门,确实有人没有死绝。然而这样的猜测皇上没有说出来,他更是不敢提。可是像他一般骄傲的人,又怎么受得了这种变相的侮辱。
这个时候的弘翊还并不知道离错宫这个名号,却已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为了能够尽快捉到抢夺龙图,犯下命案的这帮人,弘翊甚至不惜用大价钱买了大把死士的性命已经许多不知内情的妇孺,将他们带到内城里来佯装成正白旗都统一家人生活了一个多月之久。而真正的大都统以及龙图,早就已经转移到了紫禁城内,连着那个在皇上手中的龙图一起,严加看管起来。而自己则是带着一帮血滴子夜夜埋伏在正白旗统领府邸周围,营造出一个人心惶惶的假象。
这一夜,似乎如平日里一样。眼看着月色已经渐渐变淡,却还不见任何动静。弘翊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正前方的那个思过堂,黑洞洞的门口似乎是要将他吞噬一样。
“大人,咱们是否该撤了?”
为首的一个血滴子趴伏在弘翊身边,抬头见天快要亮了,这才适时提醒一句。
“嗯。”
弘翊不甘心地点了点头,因为这是他今天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开口。声音都有些不像他,实在是有些沙哑地可怕。
“你差个人去找毅康贝子爷,便说这一带还是要巡逻,不能懈怠。”
“嗻。”
这是弘翊每天收队前必然嘱咐的一句话。虽然他和逢时共同办理这个案子,可是因为他知道的比逢时多得多,自然就要多担待一些。大方向他把持,如果是有什么闪失,主要责任自然也是他负。或许逢时并不知道,弘翊这一次已经是失败不得了,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上一次的办事不利遗留祸根所造成的。
可是没有亲临现场的人自然也不知道弘翊那一日是遇到了什么样的拼死抵抗。而那妙龄女子舞动弱水剑时的曼妙身姿也似乎是魔障一样,这么多年以来在他心中都不曾磨灭过。反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印象就更为深刻。
独独让他看不清的,竟然是这女人的脸。
夭儿。
弘翊只是记住了那个女人的名字,如果她就是无月与无明的掌上明珠,无双会的少宫主的话,那么她就应该是姓白。弘翊想到这儿,心中不禁一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敲敲从他的灵魂深处爬了出来,激起了几圈涟漪。
“大人,你看!!”
正在这时,已经退下房顶的血滴子突然却指着思过堂的方向低声叫了一下。弘翊赶忙扭头看去,却只来得及瞧见几个黑色与白色的影子越过围墙,灵巧而去。而大都统的府邸之中,已经有几处被人放了火。如果放任不管,火势必然一发不可收拾。而且今日的夜风,都是往着紫禁城刮的。
弘翊一咬牙,将血滴子的人数一份为四。两队人马依旧待命,另外一队去熄火,而余下的一队去追那几个小喽啰。
“大人,你看正蓝旗都统的府邸!”
弘翊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异之中缓过来,血滴子手指的南方也渐渐起了火光。不止如此,就连北方,东方,东南等八个方向各自都被人点了火。霎时间内城里火光冲天,大火乘着风刮的方向缓缓向紫禁城的方向袭去。突如其来的火灾显然是让内城里的人都乱了阵脚,弘翊的耳边突然间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与锣鼓打更的声音。
“……大人,怎么办?”
站在弘翊身边的四路血滴子首领还等着他下命令,弘翊一咬牙,恨恨说道。
“按原计划行事,其他两队分别去东边和南边。再拨两个人去内廷里报信,多派些人来。不论代价,先将火势扑灭。在它到紫禁城门前时就给我截住!”
“嗻!”
四排黑衣人纷纷跪下领命,尔后便四散开来火速向火灾的地方行进。弘翊黑着一张脸,恼怒到了极点。在自己的手下离开之后不久,他也立马转身往正蓝旗都统的府邸方向奔去。只不过他这一去并不是为了救火,而是为了能够和逢时以及他的近卫军会和。仔细算来,现下这个时辰,逢时就应该带队巡逻到了那个区域才对。
可是弘翊还没有跑几步,身后的爆炸声又让他赶紧趴伏了下来。等到这声音平息之后,他才敢向后望。只见原先他所站立的正白旗府邸早就已经灰飞烟灭,火势更是猛烈。
弘翊一咬牙,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原先他精心布置的局,现下却成了别人用来束缚他的网。弘翊怒极反笑,笑脸在火光的映衬之下透着几分狰狞。
就算此后身后的爆炸声又起了几次,弘翊却头都没有回。一心一意地往逢时所在的区域奔。现下他和那个不曾谋面的凶手团体已经拉开了战争,他不希望在没有见到对手的情况下还被人一直牵着鼻子走,而狼狈不堪。
可是弘翊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次他还是晚了别人一步。有人在他之前,已经与逢时见面了。
这个人,就是白术,三年前的白夭夭。
二十 妖娆()
毅康一身戎装,带着将近二十名御前侍卫,前前后后几乎将内城的几个主要区域都逛了个遍。本来允鎏为他在兵部挂的不过是个闲职,却没想到一次围场狩猎,让雍正一眼就相中了毅康。无论如何都将之提拔成了兵部侍郎,直接管辖内廷之中的带刀侍卫。面对这样从天而降的殊荣,允鎏虽然心中对于儿子的优秀感到欣慰却又有些无力之感。他太过于明白皇上的用意所在,也就对于这样的提拔感到了一丝担忧。
不过,自毅康坐上兵部的位置以来,倒也没怎么真正做过什么大事。这孩子从小便跟着母亲在内廷外生活,接回到允鎏身边时早就已经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性格都已经成形。直到现在,人都已经二十多了,仍然脱不掉身上那股子闲云野鹤的气质。所以像这一个月以来这么忙碌,还真是头一次。
就像弘翊原先安排的那样,当弘翊在正白旗都统府邸里蹲守的时候,毅康则在几个主要地方负责巡逻,弄出草木皆兵的样子,混淆视听。所以当爆炸声响时,弘翊正带着自己麾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侍卫走到了正蓝旗都统废弃的老宅周围。
“什么事!!”
几声巨响之后,毅康派出去查探情况的侍卫忽然回来了。
“大人,内城里头好几个宅子都起火了。火势正是往紫禁城奔的。”
毅康一皱眉,心里忍不住便担心起弘翊起来。几个位于内城不同方向的宅子同时烧起来,一定是人为所致。就算毅康再蠢都可以想得到,谁能够在内城里头干出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那几声声响,是怎么一回事。”
“……这……好像是正白旗大都统的府邸传来的。”
那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确定。说出来的猜测却让毅康忍不住心中一紧。因为担心弘翊的安危,毅康在短时间内便决定让一队人先去离得最近的正蓝旗都统老宅那儿灭火,余下的人继续巡逻,而他一个人却选择只身前往正白旗的地方。
这二十几名御前侍卫刚得令分散,忽然间便刮过一阵轻风,让人浑身都感觉不到大火的灼烧,只是觉得冷。这几个兵士只不过是数一数二的满蒙勇士,根本就没有研习过什么内力心法,自然觉不出来有什么异样。只有毅康一个人感受到的是冰冷刺骨的锥心之痛。
这是寒气!更是杀气!
毅康反应过来时,赶忙回过头来对自己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发出了警告。
“闪开!!”
话音刚落,便听到噗噗几声响,他们之中有人凭空便裂成了几个碎块,血气喷洒到天空之中。让那些不显行的银丝都依稀现了形状。有那么一会儿,毅康愣在那儿大脑一片空白。因为他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的四周早已经布满了丝线。而刚才那几个枉送性命的家伙就是因为贸然行动,而被这鬼魅的银丝无情绞杀了。
“不要乱动!”
毅康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了随身宝剑。这把宝剑还是当年白夭夭赠给他的,自从夭夭消失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离过身边。宝剑削铁如泥,就连这样看似坚韧的铁画银钩都可以砍断。当当几声响,那几个呆在原地的侍卫只是听到了一些兵器摩擦空气呼啸而过的声音,却因为站在暗处,并没有办法知道自己刚刚有多危险,而毅康又已经连续砍断了多少丝线。
“我去拿火把!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
毅康咬牙又砍断了几根银丝,回头对几人再三嘱咐。眼看他人都已经到了正蓝旗都统宅子的房顶上了,只消一步,便可以接近火源。却让身后几声惨叫给止住了脚步。
因为站在房顶上,毅康瞧得清清楚楚。自己的几个部下,被人绞杀得只剩下了四个不到。在他们周围,都是残缺的尸块,而那些活着的人身上也被喷了不少鲜血。月光下,闪着微光,染着赤红的丝线似乎是有生命一般,眼看着又要缠上这为数不多的几个漏网之鱼了。
“赫那拉毅康,你最好别动。你一动,他们可都没命了。”
这脆生生的嗓音带着几分俏皮,说出来的话却让毅康不寒而栗。他绷紧着身上每一根神经,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周围,却都没有发现一个可疑的身影。突然间,又是一阵子令人窒息的寒气刮过,毅康的耳边响过一串银铃的声音,当他再一次回头时,原本空无一物的前方不知在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
她穿着异邦女子的白纱,落在脚踝处的衣带随着大风翩翩起舞。一头棕褐色的长发并不是最起眼的,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是她的一双金银双色的眼眸,在火光的映衬之间,似乎有流金飞银在她左右眼之中转动。
“赫那拉毅康,咱们好久不见了。”
虽然这神秘的女人戴着白纱遮面,让人瞧不清楚她的真容。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起来好像她与毅康相识已久一样。毅康眯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抹白,步子略微张开,已经做出了随时准备攻击的模样。那神秘女人见状,忽然便笑了出来。
“咱们也有好多年没见了吧,怎么一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的?赫那拉毅康,你好狠的心啊。”
说着,女子忽然便腾空而起。左手间缠绕的长纱准确无误地勾到了那些银丝之上,毅康这才发现,原来她一直都赤足站在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银丝之上。看样子,这些丝线以及天罗地网是她的杰作没错了。
本来毅康还想了一些反驳的话,可是这话还没出口,就被这女人左一句薄情又一句无义给堵了回去。那似笑非笑的语调,似乎真的是藏着什么些故事。毅康越是这么想,便越没办法将那些话给说出来。只好沉默相对。又因为心系部下的安危,总会时不时地往那几个人身上打量几眼。
“你最好别有其他的想法,乖乖告诉我龙图在哪儿,我便放了这些人。可是你敢乱动一步……”
忽然,白衣女子笑开了。手上白纱微微向上一提,毅康的耳边便想起了皮肉崩裂之声。他赶忙回头一看,果然见到那些缠在他的部下身上的银丝线越拉越紧,似乎已经勒进了皮肉。
“……龙图,我不知道在哪里。”
毅康一咬牙,选择不去看这后面的惨状。这样的回答似乎在她意料之中,所以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便低低笑开了。
“赫那拉毅康,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还是这么不会说谎。”
她太了解他,他的每一个动作与习惯都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不去想都不行。这一刻,当真人时隔三年之后又站在她面前时,她真的迷惑了,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爱,是恨,还是虚无。
忽然,她纵身向后一跃,清冷的眸子更加沉寂。
“……你到底是谁……”
毅康皱紧了眉头,瞧着平静的她。
“……三年前,飞来峰上……赫那拉毅康,你还记得三年前飞来峰上的白夭夭么?”
白术低着头,像是在回忆往事一般。在说出这句埋藏在她心中三年之久的质问时,她的双手忽然一翻转,白纱落下,又在她身侧随风舞动。可是那些本来还有着生命迹象的人却爆裂成了一阵血雾,蔓延在白术与毅康之间。
当弘翊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是她?”
弘翊看着那个双足轻点在铁画银钩丝线之上的女子,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无双宫内。只不过现下这女子满眼的痛,都只是因为一个人。而这个人,也不是他,而是他的好朋友,赫那拉毅康。
二十一 相逢()
“……三年前,飞来峰上……赫那拉毅康,你还记得三年前飞来峰上的白夭夭么?”
白术低着头,像是在回忆往事一般。在说出这句埋藏在她心中三年之久的质问时,她的双手忽然一翻转,白纱落下,又在她身侧随风舞动。可是那些本来还有着生命迹象的人却爆裂成了一阵血雾,蔓延在白术与毅康之间。
当听到夭夭的名字时,毅康便觉得心里好像被人狠狠挖去了一块,身体连带整个灵魂都轻飘飘的,让他有些站不稳,甚至有些头疼欲裂。
“你到底是谁……”
毅康一手扶着头,再看向白术时,眼睛已经在不知不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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