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两个人就这么冷漠相对了好一阵,突然,吴放站起了身。
“行了,说吧。到底什么事儿。我陪着你这么枯坐了半个时辰也够意思了,你要再不说出个什么事儿來,我可请下个客人了。唠嗑的事儿,还等我做完养家糊口的活计以后再说,成么?阿航,请毅康少爷到后院去坐。”
“唉唉,你怎么说风就是雨的?坐下坐下,谁说不打算让你做生意了?我这不是送上门來的生意么?”
毅康皱了皱眉头,连忙招呼着吴放重新坐了下來。毅康都这么说了,吴放也洠в新砩献聛淼囊馑肌C蜃糯揭桓鋈苏驹谀嵌芫茫坪醵杂谝憧邓档哪驯嬲婕佟A礁鋈司驼饷匆蛔徽镜亟┏至撕冒胩欤夥挪怕肿讼聛怼
“……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什么事情我都想问一问。”
毅康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把自己一团乱麻的心情首先抒发了一下。
“不打紧。一件归一件,我会明码标价再说解决办法的。”
吴放倒是回答得气定神闲,言下之意让毅康不得不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钱袋。
“那好吧……这第一件事,我想问,你对九魂丹到底是知道多少?”
“我到底知道多少,你上次偷九魂丹的时候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如果我知道得比你多,我又何必让你去偷呢?”
吴放低着头,不着痕迹地将这谎话说得很圆满。他做事平日里就圆满惯了,放在平常毅康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眼下吴放的这种狡猾在毅康看來,有一股子说不上來的厌恶。
“少爷您这就说笑了吧。这两件事好像不能混为一谈,您让我去偷这九魂丹是当初那位客人指名道姓,有意而为之。至于您自己为何会被说动,自然有您自己的理由。在毅康看來,这理由就是……你很明白九魂丹是做什么用的,只不过传闻就是传闻,百闻不如一见。忘忧庭院想要卖出去消息,之前就得先应证。你让我去偷,既可以满足那个客人的要求,小赚一笔。再一个你自己还可以顺便验证下这药性,何乐而不为。不是么?”
毅康这人就是这样。随意起來,什么都好说话。可是真要认真起來,说起话里头头是道,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吴放盯着毅康一开一合的嘴唇看了很久,突然脸上冰冷的表情缓和了很多。毅康有些意外地发现,吴放脸上竟然洠в幸坏惚蝗舜链┑哪芽啊
“洠Т恚肥等绱恕<热槐荒闼抵辛耍蔷椭缓贸腥狭恕N沂侵谰呕甑さ囊┬裕饶慊骨宄2还阆胍艺飧龃鸢福偷媚们畞怼!
吴放一边笑着,一边举起了一根手指。毅康看着那根手指,表情有些奇怪,可是他要这消息要得急,只不过是花了一锭金子就能在忘忧庭院买到条消息。这算是他懂事以來,所知道的最轻松的交易了。吴放伸出手掌來,掂量了一下那金子的重量,这才转手将金子放在了阿航手上的托盘上。
“谢谢惠顾,那在下便说了,毅康贝子你可听好了。”
毅康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洗耳恭听。
“这九魂丹不仅是有给人洗脑的作用,也有催发功力的作用。药性千变万化,什么都有可能。咱们练武之人都知道,这内功有阴有阳,有寒有热。这九魂丹的妙处就在,既可以是当主药,也可以当药引。就看你怎么配,才能够让自己的内力被催发到最大化了。毅康,本公子这么说,你可明白?”
毅康沉默了一小会儿,终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第二个问睿枪赜谖宥窘痰摹!
五毒教三字,似乎就好像是一颗珍宝,让吴放的眼神瞬间发亮,身上漫不经心的气质也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灰飞烟灭了。毅康瞧着吴放兴奋成这样,心里就一阵七上八下。
他心疼的,自然是自己的钱包。
“我就想问……你知道五毒教的教众有什么特征么?或者是说,茫茫人海之中,你如果碰到了五毒教的人,你一眼能瞧出來?”
吴放摸了摸下巴,并洠в屑弊呕卮鹨憧担鼪'有问什么话。毅康见他那样就知道,他一定是在考虑提出什么样的交换条件比较合适,能够让他能够得到最大的收获。
一盏茶的功夫,吴放当即放下了手,手掌有意无意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不然这样吧 。咱们一个答案交换一个答案,你先说你的,我再说我的。如何?”
吴放修长手指一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毅康。毅康盯着这手指,心里似乎隐隐明白他要什么答案,所以还有些犹豫。可是思來想去,忘忧庭院是整个江湖里头得到消息最快最可靠的地方,只有他们查不到的消息,绝对不存在他们卖出去假消息。所以,毅康在思量了很久以后,还是决定点了这个头。
“我的问睿牵闶且锸裁慈宋收饧拢俊
毅康一愣,因为这问睿诩虻ィ盟皇奔涠纪橇搜谑巫∽约壕鹊纳袂椤
“你问的……就这么简单?”
他有些不相信地确认了一遍。
“就这么简单。”
吴放点了点头,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是为了弘翊。”
“哦……原來如此。”
吴放的这哥哦字,音符拉得特别长,颇有些玩味的味道。毅康皱了皱眉,有些烦躁地打断了他的感慨。
“怎么?现在应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睿税伞!
“当然。”
吴放点了点头,突然击掌三下。阿航听罢,连忙转身就往忘忧庭院后头去了。毅康看着那方向,估摸着阿航就是往忘忧里去洠Т砹恕
“怎么……难道这消息的答案还挺多的?”
“不多,也不少。”
回答毅康这问睿氖焙颍夥呕固匾饴袅烁龉刈印>驮谡飧鍪焙颍⒑骄陀峙踝鸥雠套踊氐搅颂铩V徊还信躺戏抛诺脑僖膊皇悄嵌Ы鹱樱且徽疟≈健
吴放看都洠Э窗⒑剑皇帜昧四钦疟≈骄偷弊乓憧档拿嬲箍獊怼R憧嫡獠欧⑾郑馐且徽徘宄涟嫱迹贤酚行┦∈星炅撕枚嗪斓恪
“这是……”
毅康彻底不明白吴放这是唱得哪一出了,一张充满着他要的答案的地图放在他手里,洠в形夥诺慕馐停揪褪且徽欧现健
“五毒教,又名五圣教。当然,也就只有西南那边的南蛮们会这么称呼。他们族人有什么特征,忘忧庭院还真不知道。众所周知五毒教的教众都是擅长养蛊毒,特别是他们的圣女和护法,不是极美之人,就是极丑之人,全部都是这养蛊毒的个中好手。另外,还有一件事可以辨认他们。他们这帮人,几乎都姓花,当然经历了那种惨事,又过了这么多年。好多花姓人都隐姓埋名了。这些红点,就是标记着那帮人的去处。”
吴放神秘兮兮地点了点地图上的红点,他洠Т烈幌拢憧稻途醯檬掷锏牡赝汲林亓思阜帧
“……好一张地图,这要是朝廷里的人要买了它,你真卖?”
吴放这要是洠恚憧滴实幕安唤龃诵┭任叮勾诵┲饰实奈兜馈U庖材压郑饷匆徽诺赝既粽嬉涞搅寺宄⒌氖掷铮兰浦徊还窃谡庑┗ㄐ杖说募易謇飞显偬硪荒氐谋实鳌K挡欢ǎ哟耸郎显傥藁ㄐ杖耍彩怯锌赡艿摹
“卖,怎么不卖。不过啊,这地图仅此一份,现下,都已经到你手里了。你觉得,我还会做第二封么?”
吴放冷着一张脸,带着些戏弄的味道,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毅康低着头,将地图看了又看,突然他站起身來,竟然转头便将这地图烧了。这样突兀的举动,别说是吴放,就连跟着來的阿宝都吓了一跳。
“爷,您这是……”
烧了地图,岂不是之前大费周章的问五毒教的事情,都白费心机了嘛。
“行了,我自有分寸。今日谢过了,改日办完了事情,再找你來饮酒。”
毅康挥了挥手,转过头來和吴放道了谢以后,就带着阿宝出去了。吴放瞧着他的背影,思索了半天,突然脸上掠过一丝了然的神色。
“……少爷,您看毅康少爷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航倒也不是平日里就这么多嘴而又好打听,因为他也是头一次碰到毅康这种客人。千辛万苦换來一个答案,却转头什么都不要了。
“嗯?他已经要到他要的了。所以,那个东西就洠в写嬖诘谋匾恕I樟撕茫糇乓彩歉缁龊Α!
吴放说着,视线落在那一堆灰烬上。突然他一挥手,顿时那些黑色的烟灰就再也寻不到任何踪迹了。
一百一十三 惊动三方()
一说花姓人,毅康的脑子里就突然闪现出來一个女人的模样。这个女人,自然就是花浣儿。可是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在还洠в腥范ɑㄤ蕉褪亲约阂业奈迨ソ毯笠岬那榭鱿拢庵质禄故遣灰宜当冉虾谩
毅康前脚刚从忘忧庭院里头出來,后脚就直接进了内城,就连着急等消息的玉宁他都洠в腥ゼV钡娇煲酵矸骨埃述桃不馗耍糯幼约悍考淅锿烦鰜怼R患胰擞质亲诓妥郎希髯粤淖判孪仕鍪拢渲幸砸愣鞯幕白疃唷1緛砭湍芩祷岬赖乃裉煲蛭辛税⒙甑亩髯迹墙巢谎缘慕鹂朴衤膳字钅院罅恕
“阿玛,那个,弘翊贝勒回家以后怎么样了啊?”
突然毅恩话锋一转,就提了这么一个让大家都尴尬的名字。本來就话不多的毅康,吃饭的动作更是一顿,索性就放下碗筷來一心一意地听着。
“……平日里就洠Э茨阍趺垂匦墓腭矗趺矗拷裉焓谴档氖裁捶缒亍!
还洠У仍述檀鸹埃衲拖冉庸蝗ィ《拥髻┝艘欢佟V患愣骶锪司镒欤ё磐胗植凰祷傲恕0抢肆娇诜梗獠庞执鸬馈
“可不是我要问,是灯草想问。可是又不敢问。”
毅恩的答案让在座的两个大男人都摆出了一幅很怪异的表情,就连早春这种训练有素的仆人瞧见了,都捂着嘴才能够止住笑意。
“……她问这个做什么。”
允鎏轻咳了一声,算是缓解了刚才的尴尬。
“不知道。”
毅恩歪着头想了想,过了半晌又很是确定地点了点头。
“她洠Ц宜担皇墙蚕胫馈4蟾潘且┩豕瘸鰜淼娜耍加姓饷 !
毅恩这嘴一快,立马就连说话都不看场合了。他就不想想,他的亲生娘亲也算是药王谷里出來的人。
“毛病?什么毛病?你怎么就不说说自个有什么毛病?人家小姑娘叫你去问件事,你不问清楚个前因后果就來了。难怪别人都说,你是灯草的小跟班。”
毅康皱了皱眉头,拿着筷子打了几下毅恩的头。毅恩倒也洠Х床担皇嵌宰抛约捍蟾缱隽烁龉砹常夥富埃退阏饷垂恕R患胰诵Π眨烈髁撕芫玫囊憧低蝗挥种馗戳艘槐楦詹乓愣鞯奈暑}。因为他知道,时不我待,眼下说不定是探听弘翊状况的最好时机。
旧事重提,还是从毅康的嘴巴里头听到,这也洠в腥迷述叹醯糜惺裁雌婀值牡胤健1暇挂邓且憧低娴米詈玫呐笥眩戮椭挥锈淄醺系恼飧鲈述瘫蠢樟恕
“他那天回家以后不久就醒了,之前我就跟怡亲王说过,让他稍安勿躁,也不好直接问允鎏些什么关于军机处粘竿处的事情。问了弘翊因为有皇命在身,怕也不会老实答。这么一來,不问也罢,也省的怡亲王自己找气受。”
“哦。倒也是。”
毅康点了点头,意兴阑珊地回了这么一句。说话间,又重新拿起了碗筷。
“只不过……”
允鎏意味深长地一句话刚开了头,却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
毅康忍不住问了一句,颇有些刨根问底的架势。
“只不过。也不知道这弘翊的身体,能不能让咱们这么静观其变下去。”
毅康点了点头,连连称是。这一顿饭,又因为这么一个沉重的话睿巢恢镀饋怼7拱眨愣饔彩峭献乓憧岛妥约合铝伺唐澹智写枇讼鹿Ψ颍旁敢夥潘飧龈绺缍雷岳肟
等毅康回到自己房间里的时候,夜已深。他挥退了阿宝让他下去休息,可是自己却全然洠в兴狻0壮阍谒背趵肟蓙矸宓氖焙蚋哪墙匕字瘢谒掷锸撬烈獍谂H床'有打开往天上放白色礼花,也洠в蟹畔拢痛俗靼铡;ㄤ蕉纳矸荩蛭馔蝗惶鰜淼奈宥窘蹋昕碳渚捅涞闷怂访岳肫饋怼
“到底是放……还是不放呢……”
毅康一边想着,一边慢慢躺在了床上。只是片刻的功夫,突然他拿着白竹的手一紧,瞬间就消失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当夜,北京城城郊,无端端地出现了一片绚丽烟火,那犹如白昼一般的火花,大概持续了六七秒的时间,待得守城的官兵将此异象报到紫禁城的时候,那团白得异常的火光又无所遁形了。
……
就在毅康隐身在小树林里发出信号的当儿,飞來峰内的白炽夫妇以及白夭夭,则是在各做各的事情。在看到这团烟火绽放之前,他们本來还是陌路人,并且深深以为彼此还有继续陌路下去。
这天晚上,花浣儿正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花珩哄其入睡。白炽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书,眼睛时不时地就会往自己的妻儿身上瞟。只等着自己的这个臭小子睡着了,可以和妻子好好温存温存,行周公之礼。
所以花珩一睡下,还洠У然ㄤ蕉韥淼氖焙颍吮阋丫桨壮慊忱锪恕d蕉澄⑽⒑熳牛崆崞部罚床'有挣扎得很厉害。
“行了,别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儿子,你这么一闹,他待会肯定又得醒。”
这一茬儿花浣儿不提还好,一提让白炽这几天压下來的**更甚。浣儿话还洠低辏捅蛔约赫馊缋撬苹⒌恼煞蚋ё欧诺搅舜查缴稀6苏谖值氖焙颍巴獗緛砘璋档奶焱蝗痪捅淞搜丈淙恢挥心敲醇该氲氖奔洌醋愎蝗梅蚱薅说耐胬种娜蕖1緛砘乖谝±豪锿钒参鹊厮诺幕ㄧ瘢切∽煲槐猓笊乜蘖似饋怼
浣儿与白炽对望了一眼,眼中都有着担心。她轻轻拍了拍白炽的肩膀,似乎是为了抚慰她,尔后便出去将花珩抱进了内房。与此同时,白炽夫妇二人的大门,也被黑弦敲开了。
“姐姐。”
白炽一开门,见是自己的姐姐,倒也不怎么觉得意外。黑弦自从毅康离开以后,倒也洠г傥唁蕉氚壮悖徊还故腔岫运欠蚱蘖├浔摹
“嗯。那个信号烟火,你瞧见了吧。”
黑弦径直走了进來,转头瞧见摇篮是空的,又隐隐约约地听到婴儿哭闹的声音从房间里头传來,她忍不住就很是烦躁地皱了皱眉头。
“嗯,看到了。弟弟正想去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白炽点了点头,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
“……看那方向,好像是内城那边放出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山上的那个丫头弄出來的事情。或者……是你那好兄弟做的好事?”
黑弦说这话的时候,语调特意拉长了不少。白炽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儿一语不发,任她去猜。姐弟二人就这么沉默了一阵,忽然,黑弦便从位置上站了起來。
“不然,这趟由我去查好了。”
“姐姐,我看,还是我去吧。这一來你的伤势还洠耆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