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在本子上写了写,头也不抬地继续问:“雷达,意思是?”
王女士双手举到胸前,摆出一个【叉】的手势,说:“你是个很讨厌的人。你听我说,我们开始得很糟糕,王景舒很重视你们杂志社的这次采访,你们杂志读者众多,但你有偏见。为什么不让王景舒讲讲她的未婚夫,他们一天做次。未婚夫是个有水平的概念派艺术家,他用彩纸吧篮球糊起来,一个令人称奇的想法……”
夏原打断说:“王女士,首先,你说得这些都毫无意义。其次,我听到现在,听见的都是无法发表的废话。如果你觉得可以糊弄我,说些诸如【我是艺术家,不必解释】的话,那就错了。我们杂志社有一群严厉而有教养的读者,他们不想被糊弄,而我,为这群人工作。”
夏原直视着王女士。
王女士站了起来,愤怒地说:“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谈谈我崎岖不平且充满伤痛又不可或缺的艺术家道路!”
夏原表情无语的很:“对谁不可或缺呢?苍天啊……王女士,到底,什么是振动。”
王女士看着夏原,流下泪来:“我不知道什么是振动,我不知道!”
夏原脸色不耐烦地道:“你不知道?”
王女士:“我不知道!也许就是个扯淡的象征。”
夏原肯定地点点头,说:“说的是。”
王女士看到哭得更凶,哽咽着说:“我要和你的领导谈谈……,让她换水平更好的记者来。”
夏原嗤笑一声,说:“一个建议,希望你跟我领导谈的时间久一点,她年纪大了,而你蠢得太治愈了,你会让她开心很多的。”
听到这里的韩觉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亲眼目睹了一场刻薄记者戳穿了故弄玄虚艺术家的事情。
从一开始的艺术家表现的很有气场到最后的狼狈不堪,韩觉甚至觉得这个过程才是一种艺术表演。
韩觉这么一笑,瞬间把两位女士的视线吸引了过来,台下的面无表情的盯着韩觉,台上的凶神恶煞地怒视韩觉。
韩觉马上拎着包,对她们点点头,一点一点往路口挪,伸出手示意她们继续,继续,然后就一溜烟跑掉了。
韩觉跑出了一条街,停了下来,把所剩不多的水都喝完,看看时间,已经下午4点24分。
天还很亮,但没那么炎热了。
差不多该回家了。
韩觉转头看了看周围,在找离开园区的路,结果发现前面居然有一家文身店。
文身店的招牌很干净,只有黑白两色,字体是设计过的黑色字体,招牌的其余地方,则大面积留白。
噢?这家店格调看起来蛮高的,那么,择日不如撞日,韩觉就打算今天把前身的历史遗留问题给解决掉。
韩觉就走了进去。
韩觉的文身完全出于实用主义考虑。要他说为什么要去文身,他是说不出来的,他总不能告诉别人这个位置曾经有不止一个疤吧?
韩觉进到屋内,看到文身师时是真诧异了。文身师除了身上的文身证明了她跟【文身师】这一职业挂钩之外,她瘦瘦小小,细声细气地,完全是一副高中生的样子,还是学习很好的那种。完全不符合韩觉脑海中的短发健硕壮汉,或者穿着宽松,身体瘦弱,头发长长的一副落魄男性艺术家风范的形象。
“你有想好的图案吗?”文身师轻轻地问韩觉。
韩觉哑然,完全没有想过要文什么,于是摇摇头。
“那你打算文在哪里呢?”文身师转身去翻找着什么。
“手腕,”韩觉说,“小臂内侧。”
文身师点点头,就拿来一本画册。里面的图案大多是在纸上的平面图形,都比较小,也不复杂,适合文在手腕处。画册上也有已经被文在了别人身上的照片,也供参考。
韩觉翻了一会儿,发现上面的图案不是形状盖不住伤疤,就是图案太丑,遭韩觉嫌弃。
韩觉把画册合上,站起来踱步思考,要文什么。
【女朋友的名字加大白的狗的样子?不行不行,不知道的以为边上那个名字是狗的名字呢。】
【写一句话?这个可以考虑考虑。】
【如果是前身,他想文什么呢?……啊呀,不知道。】
韩觉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就飘到了过去。
韩觉和他的女朋友,坐在公寓的沙发上,一人拿着一本书在读。
气氛安静,大白匍匐在他们的脚边。冬天很冷,他们就把脚放在大白的肚皮上。
他女朋友突然说:“诶,你听,这句话蛮有味道的。”
韩觉看着书,嘴里说:“什么。”
“过去并未给我们启发——可它依然想要,说出些什么。有关历史的污垢,那只乌鸦,或许比我们知道得更多。”他女朋友缓缓念出。
韩觉抬起头看向他女朋友,女朋友拿着一本《托马斯·温茨洛瓦诗选》,眼睛亮亮的,正期待着看着韩觉的反应。
“不错噢,蛮冷峻的。”韩觉仰着头,仔细品了品,点点头表示肯定。
“对吧对吧~”他女朋友笑了起来。
韩觉也笑了起来。
韩觉笑着对文身师说,就文一只乌鸦吧,不,几只乌鸦吧,停在树枝上的那种。
文身师点点头。她敏锐地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笑着,但是这个笑像一个易碎品一样,一触即碎。笑得好像很勉强,但那幸福感也做不得假。
【想到前女友了吧。】她想。
文身师取来速写本,唰唰在纸上画起概念草图,把她脑海中的图案画了出来。
“这样的?这些怎么样?”
“最上面再加一只吧。”
最后改出来的图案是:几只乌鸦立在光秃秃,线条繁琐的树枝上,树枝割裂皮肤上的空间,像是要把它们困住。树的顶端,有一只乌鸦正往小臂上飞去。远远看去,那些站在树枝上的乌鸦像是所剩不多的叶子。
文身的价钱在韩觉的可承受范围之内,尽管接下来有一段日子不能好好吃饭了,但是大不了就去蹭饭吧。
韩觉对文身师伸出手。
文身师看着那些伤疤没有表示什么,面色平淡地开始工作,显得很专业。
韩觉看着那些颜色跟周遭不同的伤疤,那微疼的疼痛,一下一下的,韩觉竟然还有些喜欢。
喜欢这种需要痛苦方能获得美的行为。
文身大概花了2个小时,最后结束之后,在疤上的树枝,看着还挺有立体的感觉。韩觉很满意,说下次要文身还找她。
等韩觉听完文身师关于注意事项的告诫之后,出来的时候,太阳将将要下去。
韩觉打算回家去附近吃价钱划算,分量多的面条。遮住了那些疤痕,也像遮住了韩觉内心的一些东西,韩觉走路的时候变得更轻松了。
黄昏,煮了一天的太阳终于成熟,红而圆,照着云彩和韩觉远去。
————
在魔都的另一边,在办公室等了韩觉发消息告知海选情况的关溢,已经等了快一天了,因为实在等不到,就主动打电话给韩觉,而恰好韩觉在文身,没有听到包里静了音的手机。
关溢把手机从耳边拿下。
关溢拿着手机,皱着眉头琢磨着。
【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
关溢想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迅速地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办公室,发动了车。
车子前进的方向,正是去往韩觉家里的方向。
第28章: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ps作者的话:写之前的两章,也是为了做个尝试,但似乎效果很不好,有点挫败感,以后会慎重尝试了。一是为了给一个重要人物埋个伏笔,稍微刻画一下,二是为了展开一点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就是说娱乐业高度发达,有大量优秀的作品的同时,那么就会有更多的垃圾,更多的工业化流水线产品,这个地方并不如主角想象中那么尽善尽美。而之后的主角呢,他就……(省略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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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男人最喜欢的事情有两种,危险和玩乐。
韩觉走在异世界的街道上,就时刻处于一种危机氛围里。他没有接受过间谍训练,对眼前出现的一切陌生东西,都无法做出最自然、最习以为常的表现,有时候就表现得像个傻瓜。他不在意自己表现得像个土包子,他只管享受着不停探索的感觉。
像是孩童探索自然一般,丛林的蚂蚁,路边的野草,都值得他挂着笑,睁大眼睛端详许久。
之前的韩觉整个心思扑在准备比赛海选上,已经没有再像样子地逛过街了。这一次久违地逛了一下街,感受到了异世界的新奇,但同时也勾起了对前世的怀念。
来到这里才一个月都不到,韩觉却恍惚觉得过去了很久。
其实使人觉得遥远的不是时间之长,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
天色已经变暗,韩觉慢悠悠走在路灯下,路灯把韩觉的影子拉得很长。擦肩而过的路人与居民,在暖洋洋的傍晚,老人们结伴着散步,小孩吃了饭就在路边乱跑,偶有单独行走的年轻人,拿着手机说笑着些什么。
韩觉一边哼着“想留不能留才会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心碎前一秒……”一边走,有时候则换成“我最亲爱的,你过得怎么样。没我的日子……”,看着路人,眼神闪烁。
每当韩觉想念起前世的时候,整个人就会变得异常敏感,十分脆弱,仿佛任何东西都能让他伤感,为了不使自己像个哭包,于是他就只想宅起来。
触景伤情对于他来说实在算是一种残酷的刑罚。
韩觉走到家楼下的时候,透过玻璃,猝不及防看到了关溢正坐在一楼的长椅上,浏览着手机。
韩觉看到关溢,先是感到奇怪,然后才是惊觉自己这个艺人当得太业余了!都忘记把比赛情况汇报给经纪人了!
韩觉揉了揉脸,深呼吸,整理了一番情绪,回忆着前身的性格人设,设想了一下场面。一切没问题了,才放慢了脚步,半表演半真情的,哼着《离歌》的调子往电梯走去,走了一半像是才看到关溢一样,转过头惊讶地挑了挑眉毛,举起手一扬,说:
“哟。”
关溢从韩觉进了玻璃门开始,就一直在看着韩觉的“表演”,也在观察着。
尽管韩觉收拾了情绪,强作正常,但关溢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韩觉的一种疲态,和一种脆弱。
【海选失败了?】
关溢嘴角很快上挑了一下,又马上消失不见。
看到韩觉轻佻的招呼,关溢也没有太多反应,一如曾经跟随到韩觉家里一样,默默地站起来跟上韩觉,进电梯,换鞋,进屋子。
韩觉换了衣服,洗了洗手和脸,就出来给坐在沙发上的关溢倒水。
送茶的时候,却被关溢看到了手臂内侧的文身。
刚才在楼下的时候,韩觉文了身的手臂是藏在了衬衫长袖里面,以至于关溢现在才看到。
看到韩觉手臂大面积的图案,关溢狠狠皱着眉头,用一种很严厉的视线,盯着韩觉的双眼。关溢没有自我猜测那是画上去的。因为他就陪着发小阿翔去文过身,文身的部位在文好之后的几小时内要包裹着保鲜膜。而且线条的周围是红彤彤的一片。确定韩觉去文身无疑了。
韩觉把水杯放到茶几上,直起身来就看到了关溢眼神中充分的不满,像要吃了韩觉一样。
韩觉摸摸脑袋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关溢。
是没汇报情况吗?还是让他在楼下等太久了?
“我手机静音了没有听到。忘了跟你说,我通过海选了。还有,我也不是故意要……”韩觉说完后,就假装让自己忙碌起来,拿了一个苹果打算去洗,好逃避接下来的问责。
“现在不是说那个的时候,你这手上什么时候……”关溢皱着眉头语气不善地说着,但是说了一半才醒悟过来韩觉刚才说了什么,“你海选过了?”
“啊,过了……”韩觉的声音从厨房那里传来。
关溢双手抱胸往沙发上一靠,幽幽地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韩觉洗一个苹果洗了很久,洗了好几遍都没等到来自冷漠经纪人的问责,就硬着头皮,顶着关溢如针一般的视线,到远离关溢的沙发上坐下来。
还打开了电视。
韩觉嚼着苹果,假装很投入地看着电视。
关溢一直等着韩觉把一个苹果吃到只剩一个核了还在继续啃,才身子前倾,问韩觉:“第二轮要到什么时候?”
韩觉看着电视说:“半个月之后,具体的会短信通知。”
“嗯。”关溢点点头。
不等韩觉悄悄吐出一口气,关溢就继续问了:“你手上那个文身,什么时候弄的。”
韩觉看了看手上的文身,然后看了看关溢,小心翼翼地说:“下午。”
“你,难道不知道你要重新出道当个偶像?你还在这个时候文身?”
韩觉看着关溢质问的视线,恍然大悟关溢为什么生气。
前世国内的明星,特别是偶像,是肯定不会被允许文身的。这和国内的文化有关,自古以来有文身的人是会被区别对待的。文身是被看做不学好的行为。
到了这世,即便是包容宽松了很多,但是文化的根子没变,对于文身没有想象中那么苛刻,但至少偶像艺人方面,作为一个工业商品,是要被精美包装然后贩卖给粉丝的,怎么能够允许有文身这种东西?
“你是打算当说唱歌手了?”关溢面无表情的脸说出了嘲讽意味十足的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韩觉知道自己理亏,他也明白文身对于偶像艺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关溢轻轻的问。
以韩觉前世的性格来说,他会答【我文个身关你p事啊!】,这一世按照前身的性格,也可以这么说,但是说了就干脆散伙吧,别玩了,还合作什么赚什么钱呀。
要知道连海选名额都是关溢帮韩觉加塞进去的,跟经纪人闹翻了,这对韩觉没有好处。
韩觉沉默了,关溢则是耐心地在等一个解释,没有催促,也没有说话。
气氛沉默了许久,只有电视传来声音。
当关溢感觉压力施加的差不多了,就毫不做作地叹了一口气:“唉~”
韩觉有些内疚,目前为止他对他的经纪人还是很满意的。先是让自己任性参加说唱比赛,又是给自己找说唱老师,又是给他时间瞎逛磨练说唱,还帮自己走后门去参加海选。
想到经纪人为自己尽心尽力,而自己我行我素韩觉更加内疚了。
“反正说什么也晚了,你以后活动就穿长袖吧,不然会被粉丝的家长抗议的。我们商量一下你接下来要上的真人秀吧。”关溢揉着太阳穴,很是“苦恼”和“无奈”的表情。
“好的好的。”韩觉乖乖端坐在沙发上。只是想到文了身之后还是要继续穿长袖,这让他有点想哭。
“帮你接下来的真人秀叫作《我们恋爱吧》,你到时候和一个女嘉宾扮演情侣,注意别假戏真做……”关溢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用食指点着大腿。
“等等等等!”韩觉打断道,“演什么?演情侣?”
韩觉一脸的诧异。
关溢“疲惫地”看了韩觉一眼,点点头,然后又打算继续介绍情况。
“不行,这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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