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解释解释?为什么资敌!】章依曼的眼神仿佛在这么说,还有点委屈。
这么复杂的句子当然不是靠语言表达出来的。韩觉是通过他腰上章依曼蓄试待发的两根指头推测出来的。
“啊,是因为在你向我邀歌之前,我就已经把歌卖给他了。后来你向我邀歌,也来不及拿回来了。”韩觉小声解释道。
章依曼也知道她无法管住韩觉选择把歌卖给谁,但心里就是不舒服。原本“御用”的词曲作家,竟然偷了腥,这让她感到难受。她又不是没有钱!
“大叔你还要给我制作一整张专辑呢,你把歌给我留着,”章依曼勉强解释清楚她不假思索就生气的原因,“万一我输掉了,就要被笑死掉啦。”
“放心放心,只是帮帮唱的歌而已,好的歌我都给你留着呢。咱们的帮帮唱歌曲和独唱的歌,去秒宋寅的歌还是绰绰有余的。”韩觉宽慰道。
“哼哼哼,最好是这样,”章依曼皱着鼻子,露出小虎牙,吓唬道,“不然大叔你就死定了。”
“……”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交头接耳,说悄悄话,咬耳朵,不掺和其他人的聊天,自成了一个小世界。别人的笑声离他们很近,也离他们很远。
韩觉不是木头。
他知道章依曼本不必如此。傻妞那么惹人喜爱,大家都争先恐后要跟她讲话,但是她还是毅然选择陪他一起“被孤立”,这些傻妞不说,但韩觉还是知道的。
应对别人的恶意,韩觉经验十足。但这种生涩而坚定的好意,他很没有经验对付,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韩觉他们到大厅的时候,其他歌手已经坐了挺久。现在大家就要各自回到休息室去,化化妆,放松放松,就要准备之后的直播了。
在此期间,节目组则快马加鞭地把下午的那些赛前的素材进行整理和剪辑。
韩觉又一次来到了章依曼的休息室。和上一次来相比,韩觉发现休息室稍微有点变化的就是,多了一些乐器。章依曼说是给她解闷用的。用章依曼的话来讲,就是没有韩觉在边上,她一个人待着好无聊,就只能玩音乐了。
韩觉就纳闷,怎么会一个人呢,不是应该有什么歌手合伙人的吗?
虽然韩觉从来不会感觉无聊。但他在美利坚不想睡觉,又不想看书的时候,就会逗凯瑟琳来解闷。
然而,章依曼用神情诠释了什么叫【一言难尽】。
在十分钟之后,韩觉就切身体会到了傻妞这一言难尽究竟有多难。
在韩觉他们到了休息室没多久之后,章依曼的歌手合伙人就找了过来。是一位年轻的男主持人,微胖,皮肤白净,着装喜庆,像一块年糕装在红包里。
“啊呀,小曼!好久不见!~~”这位歌手合伙人用十分浮夸的肢体语言表达着对章依曼的想念,作势要拥抱章依曼,但章依曼手里抱着抱枕,丝毫没有要拥抱的意思。
歌手合伙人毫不在意地挤到了章依曼的边上。
章依曼挪动了一下位置,歌手合伙人再挪动一下。
于是这位歌手合伙人就坐在镜头的中央,不动了。
相比起敬业的章依曼,韩觉就没那么不动声色了。他看着此情此景,倒吸了一口冷气,胃部稍有不适。
看向摄像师,摄像师也无奈苦笑了一下。
“小曼!我今天紧张死了……”
“小曼,今天总决赛了,你有没有自信拿冠军?”
“我昨天去杭城的灵隐寺拜了拜……”
油腻是一种毫无克制的表达欲。无关外貌,只关乎心性。
这位歌手合伙人就给韩觉一种满满当当的油腻感。十分积极地拉着章依曼,想要在镜头前面表现出和章依曼的热切。
章依曼保持着开朗的笑容,也不怎么说话,光在那笑了。
韩觉以前没有当艺人,就很讨厌看到镜头里玩的那些什么塑料花姐妹情、兄弟情。满屏幕写满两个字——【尴尬】。
这一世当了艺人,他也依旧讨厌那些,但也算能够理解。他也并不会去痛斥了,而是会选择不看,不听,不接近,不去管别人的事。进了这个圈子,大家在某种程度上都是演员,有些事情并不是能随心所欲的。参加一个项目,就要有遇到垃圾队友的心理准备。如果没有资本选择队友,那么只能忍受。
如果能够随喜好挑选客户,那么x工作者将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职业。
其次是明星。
现在韩觉能够感受到章依曼为啥要在休息室里放置那么多这么多乐器了。
韩觉站起来走到电子琴边上,弹了几下,然后对着章依曼说:“章老师,我最近新想到一首曲子,你来帮我听听看?”
“好吧,大叔,不是我说你,你那钢琴还得多练……”章依曼喜上眉梢,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然后才慢慢地走向了韩觉。
章依曼的休息室就响起了叮叮咚咚的音乐声。
韩觉心想,总算听不到那鸭子嗓了。
“没办法啦,他是副台长的儿子。”章依曼凑到韩觉耳边,遮住嘴唇小声道。
【辛苦你了。】韩觉一边弹琴,一边对章依曼抛去一个眼神。
韩觉还奇怪呢,什么样的主持人敢这么喧宾夺主。秦姐和节目组也不出来说点什么。结果,这么棘手的问题抛给傻妞,也亏傻妞实力过硬,没有被猪队友给弄死。
抬头一看,只见那位歌手合伙人,正一个人对着镜头絮絮叨叨。
……
时间就慢慢接近到直播开始的那一刻。歌手们都被通知马上就开始直播了。韩觉就用着章依曼的造型师,在休息室里化着妆。
阑海走到热闹不已的观众席最后一排,坐了下来,身边是节目组的领导和请来的音乐顾问们。阑海张望了一下四周,最后确认了一下各小组都已经准备无误,再看看手腕上的时间,拿着对讲机说:“各单位准备,直播倒计时。”
“五。”
“四。”
“三。”
“……”
“开始。”
第243章:《歌手》总决赛(中三)()
华灯初上,太阳下去,空气就冷了起来。
红毯旁的粉丝们见不可能再有明星了,就纷纷收起横幅和海报,哆哆嗦嗦地穿回大衣和羽绒服,准备撤离现场。
有的人饿着肚皮散了开去要吃晚饭,有的人就在羡煞旁人的目光中,凭着身份证和短信进了场。
小池就裹着大衣,带着小夏通过层层的检查,把设备保存后,进到了录制现场。
《歌手》的录制现场他是第一次来,平时只在电视里见过冰山一角,此时就很兴奋。在镜头后面看现场,往往能看到很多屏幕外看不见的东西。
比如小池就看到现场的工作人员们一个个神情紧张而忙碌,暴脾气的小组长们把员工指挥得团团转。
毕竟当着全国人的面直播是件大事。一般的电视台可能还没有胆量和能耐玩现场直播,一是因为不可控因素太多,稍微弄不好就要出笑话,二是难度会呈倍数上涨。但他们是湘南电视台,他们就是要现场直播。
小池他们这样的关系户,比不得通过正规渠道历尽千辛万苦的观众们,关系户只能坐过道。他们进去的比较晚,等所有正规观众坐完了,他们才能进去按着号码坐在过道上。
坐过道听起来就比坐椅子矮一截,但录制现场的过道还是挺干净的。不少衣着体面的男男女女,不管老少,坐下来就开始叽叽喳喳。
这些关系户走的是冠名商、赞助商的路子,有的是从电视台领导那里讨来的票。人情往来是无法杜绝的,节目组为尽力保证赛制公平,就让这些关系户只能看,不能投票。
关系户是没有投票权的。
但小池认为,没有投票权不一定是坏事,他们可以更纯粹地享受音乐,不用纠结到底要给谁投票。
小池可以中立客观地享受音乐,如果韩觉不来给章依曼帮帮唱,那么小夏也能轻松客观。但她是韩觉的粉丝,还是很铁的那种,所以这场比赛从一开始就注定她要胆战心惊地看完,知道最后出结果。。。
小夏就想给韩觉投票。没有投票权没有关系,因为她可以拉票。
“姐,你是谁的粉丝?等会儿你投谁?”小夏逮着了边上的一位气态端庄的中年妇女就问。
“哼哼。”
这位阿姨瞥了一眼小夏,用一种唱美声的方式,闭着嘴巴用鼻音发出笑声,好似在说:【你都没有投票权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我不要跟你讲话。】
“你们靠走后门的,连投票权都没有,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我不要跟你讲话。”这位阿姨讲。
“嘿,”小夏用舌头舔着牙齿,无语地一笑,“瞧我这暴脾气。”
“冷静一点!”小池连忙用手捂住小夏的嘴。他知道小夏不会打人,但让小夏骂人骂起来,杀伤力和打人也差不多。
“麻烦让一下。”一个低沉的嗓子从小池小夏他们身后传来。
小池和小夏就分了开来,让这位姗姗来迟的中年儒雅男从过道走了下去。因为小池他们的位置比较靠前,可以看到儒雅男走到了最前面的板凳区。
是的,关系户也是有区别的。
“唔呼!”小夏看着这位中年男子的背影发出了唔呼声。
“你干嘛发出这种怪声?”小池嫌弃地看着小夏。
小夏没理小池,而是指着那位男子的背影说:“你看他,眼熟不眼熟?”
“这种老掉牙的套路……诶?那不是章依曼她爹吗?”小池看了一眼也惊讶了。作为韩觉【非法补习班】的小头目,认识偶像的“岳父”是必修课。
“岳父好帅。”
“岳父好宠女儿。”
“岳父好有钱。”
不等小池和小夏多多观察,一个拿着话筒的人就走到了舞台的下方,正对着观众,说直播马上开始了。
现场的观众们就严阵以待,等了半天。
现场的观众和电视机前收看的观众不一样。
在现场观众们焦急等待的时候,此时电视里刚就放着那些赛前的素材,观众们看着歌手们携伴出场,看着他们说冠军宣言,再看着歌手大厅和休息室的内容,等到直播倒计时出来的时候,就十分期待了。
但是现场的观众都快等得不耐烦了。
当直播开始的时候,在场观众连忙将注意力放到了舞台上。
在一阵欢呼中,湘南电视台的【一哥】之一,伴着激昂的音乐,从舞台后面的光圈里走了出来。
“大家晚上好!”何涂笑意盎然地对观众们打着招呼。
台下对着何涂这张老面孔欢呼。
“今天是《歌手》的最后一期,也就是总决赛,今天的赛制是分为两场。上半场为【歌手帮帮唱】,由歌手和邀请的帮唱嘉宾,一起完成一首作品……”
“而【歌手帮帮唱】的出场顺序,则由官方网上的投票来决定。票数越高,则越后面……”
“下面最先出场的,是我们的民谣诗人——宋寅!”
“宋寅是歌手,在过去的十一期,留下了不少好听的作品,也让大家认识了不少好听的作品。但是今天,应宋寅的要求,我必须告诉大家一件事,”何涂环顾一圈台下的观众,“他说,他翻唱了那么多的作品,今天,想唱一首原创的民谣给大家听了。而他这首原创歌曲,则是由韩觉作词,韩觉作曲的最新作品!”
台下的观众们惊讶了一下。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并且听到的不是同名同姓的话,是章依曼的帮帮唱嘉宾给宋寅写了新歌?
电视机前的屏幕切换到了章依曼休息室里。
“韩觉!你难道不知道这是资敌吗?”章依曼的歌手合伙人突然一惊一乍,一脸夸张地质问着韩觉。
“啊?不知道啊。”韩觉用一种十分懒散的语气回了一句。
“不知道?”歌手合伙人十分活跃地引导着话题,听到韩觉的回答觉得被拂了面子,作势要打一下韩觉,但在韩觉的目光下讪讪地停止了动作,“你觉得用三个字来解释就够了吗?!”
章依曼听到这样的诘问顿时有些不舒服了。
但韩觉依旧很懒洋洋的样子,斜靠在沙发上,看着这位歌手合伙人,想了一下,像是妥协了一般点点头。
歌手合伙人心里一喜。
韩觉一字一句地解释道:“我不知道我那样的行为会是资敌。”
“……”
“哈哈哈哈~”章依曼扶着韩觉的肩膀笑了。
【确实够长了,但是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喂!】合伙人心里气急败坏,但面上还要跟着一起笑。
回到比舞台。
在热烈的掌声中,宋寅出场了。
腾挪着浑圆的身躯,一边走一边像个领导一样挥着手,就差喊【同志们辛苦了】。
观众对于这个嬉笑怒骂尽显真实的宋寅还是很喜欢的,虽然他第一个出场,代表最没人气就是了。
而让观众们掌声更上一层楼的,则是宋寅身后的小伙伴们一个接一个上台的时候。
这个场景像华夏某部叫作《葫芦侠》的古老动画片似的,宋寅的帮唱嘉宾一个接一个地从通道尽头的光圈里跳出来,每个出来的姿势还都不一样,跟来玩儿似的。
一共七个,数量正好。
大家嘻嘻哈哈地站好。
舞台还算够大,一共七个人站台上也不显得拥挤。
他们人手一把吉他,一人面前立着一根立式麦克风。对着观众笑笑,就要唱歌了。
“咚咚。”
灯光黯淡,全场噤声。
三声吉他轻轻地拨弦之后,手风琴的声音紧随其后,悠扬响起。
风琴的声音浪漫而复古,然而这浪漫中隐藏着某种悲壮的忧伤。
宋寅那低沉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仿佛把所有人拉进了一部老电影中:
【啊朋友,圣贤说那坚持一定成功的事,头悬梁锥刺股三顾茅庐。相信它的人就像相信一个漫长玩笑,不信它的人已没了灵魂……】
这些歌手们全然没有了表演前的嬉笑。此时的他们,认真地弹着吉他,像个被现实锤伤了的大男孩在疗伤。也像是在压力下老去了的前辈们,回头对所有怀有理想的朋友们,说些什么。
观众们听着犹如秋风般萧瑟的调子,再看着歌词,心有戚戚。
曾经的他们无比相信【坚持就有收获】,但什么时候,这个信念远离了他们?
长大的时候。
【啊朋友,千里夜奔是件快意恩仇的事,醒来后那总是梁山一梦。在路上在七月在我们的清晨日暮,谁不是运数不定的蝼蚁……】
浪漫和现实就像最不登对的情侣,相爱相杀,偶尔热烈,却不相容。
此时韩觉听着这句歌词,怅然地叹了一口气。和歌词很巧合的是,七月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月份。而他,在命运面前确实如同一只蝼蚁了。
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有些变化,是不得不进行的。
他从前世女朋友的层层保护里一下子脱离了出来,直面生活的残酷。曾经感性的他,也学会理性,学会现实。他在一步步长成坚强的、谁也伤害不了的大人。
但他依旧怀念曾经那个大男孩的自己。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如果我在生活中牺牲,你一定把我来埋葬。如果我在生活中牺牲,请不要把我来怀念。】
歌词清醒而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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