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拜见陛下。”元无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许久,没有声音传来,凤无梓也没有叫她起来,御房很是寂静,只有他翻阅着奏章的哗哗声。
“起来吧。”好一会儿,凤无梓才让她起来,放下手里的奏折,按在桌子上,眸子幽深难辨,复杂中掺着挣扎,随后恢复了平静。
“此次玄武国之行如何?”
“玄武女帝很是热情,并没有丝毫的怠慢。”
“无华,你是朕的外甥,朕就你母妃这么一个同母的亲妹妹,你和元傲离倒好,竟敢隐瞒这么久?玄元宗宗主和少主?当真是对得起锦宛啊”
帝王的语调微微上扬,听不出里面是否有恼怒的成分在,元无华却是忍不住撇撇嘴,什么叫对得起锦宛?明显就是你自己觉得被耍了,想要找回面子罢了,这么扯上母妃,是不道德的
“还有,你为什么要装成纨绔恶少呢?若非此次玄元宗和青冥宗的比斗,朕还要蒙在鼓里。”
继续兴师问罪,元无华却是挑了挑眉,道:“皇帝舅舅,我的确是个纨绔恶少啊,这点我哪里在装了?我喜欢流连青楼楚馆,喜欢仗着父王的权势横行霸道,喜欢教训那些在我面前还敢嚣张的世家子弟,气跑夫子也是我的爱好之一,所以我是纨绔二世祖这点是真的,又哪里在伪装?”
凤无梓蓦地愣住了,这番话似乎很强词夺理,但仔细听来又非常有道理,元无华干下的那些事,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她从未承认自己是废柴,这不过是世人强加于她身上的臆想,而她本人从没有承认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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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第两百三十一章()
“皇帝舅舅,你的接班人会是君尧哥哥,我是他的亲表弟,你觉得我会背叛他?说到底,你最担心的莫过于我身为定远王世子,将来可能会继承定远王的兵权,加上强大的实力,会想要取而代之,那我可以在这里向你保证,有我元无华在的一日,我就会忠诚于君尧哥哥,他永远会是我的君,我是臣,若违此誓,必定天打雷劈”
“够了,父皇我相信无华,您还要纠缠不休么?您和定远王一同长大,莫非还不相信他的忠心?这样一来,恐怕会寒了人心。 ”
凤君尧听闻元无华从玄武国出使回来,立刻就赶来御房,他深知帝王之心幽深莫测,元无华是外甥又如何?
触犯了帝王逆鳞是大忌,她掩藏自己的身份和实力这么多年,父皇很有可能会认为她居心不良,帝王的猜忌是最可怕的。
凤无梓没料到凤君尧会进入御房,面色不由得阴沉下去,他的这一行为无疑是在自己脸上打了个重重的耳光,他这个儿子……事事以元无华为重,太过于重情,要知道在权势面前什么感情都不值得一提。
元无华也有些讶异凤君尧竟会这么说,她和凤君尧虽是表兄弟,交情确实不错,却想不到他可以为了自己顶撞自己的父亲,尤其那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皇。
“多谢君尧哥哥为我说话。”她心中涌起一阵暖流,重生一世她拥有不逊色于前世的亲情,除了父王母妃还有君尧哥哥,他们都是深深的关爱着自己,将她当做珍宝。
“也罢,你能发下重誓的确出乎朕的意料,怎么说你都是朕的亲外甥,不比其他异母姐妹的孩子,锦宛是朕最疼爱的妹妹,你自然也是朕最疼爱的外甥,只要你能忠诚于君尧,愿意与他一起面对将来的风雨,朕不会多追究。”
元无华前面听着感觉还好,越是听到后面愈发的黑线,与他一起面对将来的风雨?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夫妻生死不弃的感觉?
“无华,朕对你寄予厚望。”
如果元无华坚持站在君尧这边,除了她将来会继承的爵位和兵权,还有那一身强大的武道,对于君尧来说有利无害,更甚者可以巩固君尧的统治,不敢有宵小之徒窥视这皇位。
实际上,他也对元无华做不了什么,毕竟她背后是玄冰宫的青霄上人,当世公认的最强高手,辈分远远高于六大宗门的宗主和长老,无论谁想动元无华,都得考虑青霄上人才是。
“是,无华不会让皇帝舅舅失望的。”
她对皇权没有多大的兴趣,凤君尧会是个好君主,这点毋庸置疑,只是……她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如果对手是萧月朔,恐怕没那么容易,萧月朔此人城府极深,如果不是作为敌对的人,他会是最好的朋友。
“无华,这次的玄武之行……我听说了……”离开御房,凤君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在介怀着什么,元无华又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想说九方月隐的事情?” 估计这段时间讨论最多的便是九方少主身为男子恋上同为男儿身的元无华,不顾天下指责为她遭到星云宗驱逐,连少主之位都不要了,相比之下林妙音之事和元无华是武道高手的事情要略为暗淡些。
“不错,世间男风虽然盛行,但还是以贵族居多,何况这在世人眼中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即使是贵族也不敢当众养男宠,多是私下里豢养或者去小倌馆寻欢作乐,国都就有几家出名的小倌馆,不少官员也去,实在可恨”
凤君尧不是憎恨龙阳之好,而是憎恨那些官员想着寻欢作乐,不想着如何造福百姓,这几天国都的纨绔们蹦跶的厉害,似乎元无华离开后他们变本加厉的嚣张。
“君尧哥哥要我怎么做呢?”元无华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看的凤君尧有些心惊,他似乎忘记了元无华的性格,她最不喜欢别人对她指手画脚,少时一个纨绔子弟曾经干过这样的蠢事,事后被她折腾的体无完肤。
“无华……我……”不等他说完,元无华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语:“君尧哥哥,我的事我自己处理,九方月隐的事情我必会给个交代的。”
相比起元无华和九方月隐的事情,另一件轰动至极的事情远远令国都百姓们议论纷纷,毕竟那时元无华远在玄武国,即使天下皆知也觉得没多刺激,可是……这次的事情发生在国都,还有不少百姓能绘声绘色的描述当时的情景,就相当稀罕了。
继元无华之后,慕容家的少爷据说带了个男人回去,还鼓起勇气告诉慕容老爷两人之间的旷世绝恋,用句比较形象的话来说,就是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那种,差点没把慕容老爷给气晕了,直骂不孝子。
几乎百姓们一有空,就会齐齐聚在一起,讨论这件惊世骇俗的大事,时不时能听到以下的谈论。
“喂,你说这事是不是真的?”
“啥事啊?你不会又想问慕容家的事情?不会错的,这是我家婆娘的二姨的干儿子的婆娘的干娘亲眼见到的,这位老婆子在慕容府尽管是普通的下人,可消息灵通的很,慕容老爷的嗓音都吼得府上抖三抖”
“诶,有钱人就是跟我们不一样,玩男宠也就算了,这回还搞个什么真心的,啧啧,实在是难以想象。”
“照你的意思,慕容家要绝后了?”
“指不定咧,除非慕容老爷老当益壮,再生个大胖儿子出来,反正他不是有好几房妻妾么?”
说着,男子露出些许心照不宣且猥琐的笑,另一人闻言立刻露出同样的表情,二人嘿嘿笑了起来。
“你被你爹赶出来了?”元无华看了看眼前的两人,慕容永都不敢坐在椅子上,一坐下去就会吃疼,明显是屁股被打了,就如她猜测的那般真的被打烂屁股了。
“元无华你个乌鸦嘴,竟敢诅咒我,结果成了事实,你说怎么办?”
“喂,我不过是根据你父亲的性格做的推测,哪里算诅咒?扫地出门也是肯定的,你们家一脉单传,你认为慕容老爷会允许你这么干?”
元无华敲了敲桌子,看向另一边的凌华,他的脸色铁青,显然是没有预料到慕容老爷会这么雷厉风行,打完人就把人给逐出家门,勒令慕容永跟外面的野男人断清了再回来。
“那你这边呢?你应该比我更严重才是”
“你不要乱说,我从来没承认过我和九方月隐的关系,而且我也没有把人给带回来火上浇油,这点我还是做得很好。”
何况,萧月朔那厮估计正在青龙国焦头烂额,她顺便让暗香楼的人推波助澜一番,所以呢天纵奇才的萧太子想要完全搞定后院起火的那些个兄弟们,得费上不少功夫。
“你……”慕容永一向知晓元无华无耻,结果没想到她这个无耻的程度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逐渐向变态的方向开始走,让人着实汗颜。
“这几日你借住在我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呢你们俩别给我母妃刺激,最近她心情有点不爽,小心被波及。”
她回来之后母妃就带着一大堆世家少女的画像有备而来,直接把她看的审美疲劳,尼玛的老子当初文不成武不就,只知道调戏良家美人的时候,你们个个就跟躲洪水猛兽似的,现在又一个个眼巴巴的靠上来,元无华对此只有一句话来形容她们,那就是贱人一般比较矫情
所以她用鸡蛋里挑骨头的态度直接刷掉了所有女子,不管母妃拿来多少,她就弄掉多少,这几天全府上下压力很大,有种更年期提前到来的感觉。
慕容永愣了愣,看来定远王妃最近不能惹啊
“呀,这不是姚娘吗?你又要给哪家人接生?”
五大三粗的妇人穿着粗布衣衫看到前面走着的熟人,立刻赶上去问道。
这姚娘,那不简单哪,在国都也是赫赫有名的接生婆,最厉害的一次听说是给定远王妃接生呢,那身份摆着呢,不少人羡慕她从定远王府得到王爷赏赐的一对白玉镯子,身份一下子高了不少,请她接生的人家越来越多,直把姚娘乐的合不拢嘴。
“我刚刚给城西刘员外的四夫人接生完,是个大胖小子,刘员外别提多高兴了赏了我不少银子,打算去吃一顿。”
姚娘笑眯眯的回答,自从她为定远王妃接生后,生意越来越好,还有手上的这玉镯,依照她的身份那是几辈子都买不到的。
“哎呀,早就听闻姚娘你的厉害,要不请姐妹吃一顿?”
妇人讨好的说着,这姚娘肯定去的好酒楼,自己要是能占个便宜也不错啊自己家里那口子哪里懂得让她过舒坦的日子,她反而相当羡慕姚娘,没有家室连累,一个人活得多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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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第两百三十二章()
“没问题”若是放在平时,姚娘肯定会拉长着脸,直接大吼道老娘连自己都喂不饱,还有空来理你?
然而今日她刚从刘员外那里得了不少银子,加上自己因着给定远王王妃接生过,那可是皇帝的亲妹妹,实打实的公主啊,自己的身价也一下子上去了不少,找她接生的人越来越多,不乏达官贵人。
“哎呀,姚娘你真大方,不忘姐妹啊。”妇人继续谄媚的说着,心中着实心花怒放,白白吃上一顿好的,哪里能找到的好事?
“哼,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那些心思今天老娘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此话一出,妇人的脸色有点难看,这个姚娘仗着自己给定远王王妃接生过,还抱过现在的定远王世子,早就对他们这些邻里街坊开始趾高气昂,他们还要依仗姚娘,否则谁愿意理她?
不过两人还是去了国都数一数二的酒楼,虽然不是顶尖的,但在他们这些平民眼里也是一流的,达官贵人们去的地方那是一掷千金,普通百姓哪里的上的去?有些专门是富人们去的酒楼,就是他们比较向往的,如意楼就是这么个地方,里面的菜肴很精致,不是平常家里粗茶淡饭能比的。
姚娘非常财大气粗的学着那些富人们包下一处雅间,里面眼花缭乱的装饰让妇人看直了眼,啧啧……这花瓶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和家里那个灰色瓷瓶简直是天上地下,还有桌椅全是红木的,这得多少银子?
“坐下,不要弄得跟乡巴佬似的,多丢脸?”
阴阳怪气的话语从姚娘口中吐出,妇人眼底是一闪而逝的冷光,随后又转为奉承:“嗨,我还不是没见过这地方,说起来真是托你的福。”
这话听得姚娘飘飘然,得意的忘乎所以,妇人暗自冷笑,你不是看不起人吗?如果你变得一无所有,你还敢这么嚣张不?跟他们一样的出身,凭什么高人一等?
于是,从开始到最后,妇人就一直不停的在向姚娘劝酒,不断地夸奖称赞她,其中不乏阿谀谄媚之语,姚娘的酒量尽管不错,可也经不起这样的狂轰乱炸,很快就面颊泛红,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见状,妇人窃笑不已,她推了推倒在桌子上的姚娘,对方没有丝毫反应,这才放心大胆的慢慢搜索她身上的钱袋,果不其然收获不少,她惦着手里挺有分量的绣花钱袋,哟哟,这还是上好丝绸的,敢情她拿到了好东西。
正当她想要开门时,身后倏地传来动静,姚娘的声音陡然响起:“王家娘子,你往哪里去?”
王家娘子心里一惊,赶紧七手八脚的藏好手里的钱袋,重新换上谄媚的笑:“我这不是酒喝多了,想要去茅厕。”
“哦哦,来继续陪我喝不醉不归嘿嘿,我要告诉你个秘密哦”
姚娘嘿嘿笑了起来,王家娘子愣了愣,秘密?这人大概是喝醉酒了,随便乱说的吧?她能有什么秘密?她的那些秘密左邻右舍清楚的很,在外面包养小白脸,前段日子又和哪家的汉子有染,真把他们当成白痴了?
“是个非常大的秘密”姚娘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嗓音,打了个酒嗝,继续道:“这个秘密我藏了十六年,是和定远王有关的。”
定远王?王家娘子这回竖直了耳朵听下去,而不是选择离开,她家那口子在秦侯府里做事,做的只是下仆,但整个府里的人几乎都清楚秦侯和定远王之间的恩恩怨怨。
定远王和秦侯那是势成水火的,定远王世子和秦侯嫡子亦是仇敌,这两家的怨恨那是说上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
如今听到姚娘说的这个秘密是与定远王有关的,顿时心里跳得厉害,说不定她家那口子可以凭借着这个秘密得到秦侯的信任。
“是么?姚娘这是什么秘密?你似乎消息非常灵通呢。”
她不着痕迹的夸赞着对方,喝醉酒的姚娘乐呵呵的笑起来,显然是被这话奉承的很受用,她用食指抵着嘴唇,做了个嘘的动作:“我告诉你,你别说出去啊?”
“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出了名的嘴巴严”
“实际上元世子不是男儿,她是女儿身,如假包换的女子,定远王在她出生时隐瞒了她的性别,除了我和定远王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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