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太子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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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太子驾到-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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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要紧。

    水郅自是最先听得贾政那言语的,闹心一宿不说,今日也是绷了脸,储位党争一事世人莫不讳莫如深,便是要当真算计也少不得设了暗室闭门窃语,这等蠢人却是他头回见得,幸而当初将人丢去了工部,否则不晓得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果然腐儒最是可恨,与其相比,整日寻欢作乐的纨绔都比他们可爱!

    听说长子同次子携手而来,水郅面上终于带了笑:水汜同水泱近日缓和了关系很是让他欣慰,至于两人同那几个小的不甚亲近,着实情有可原——虽说水汜同人是住在一处宫殿,然水汜日日在宫外办差,待回宫还要翻阅典籍等等,听着侍从回禀之情状他都心疼;而那几个小的常常黏在各自母妃处,水泱如今年纪已长,在宫中行走多有避讳,也不好在上灯后在宫中行走。

    都是好孩子,他这做父亲的无需太过烦扰,顺其自然便好。

    这厢水姓父子三人父慈子孝兄弟相得,一派温情景象,那边北静王府马车上兄弟两个也是亲亲热热的睡成一团。

    胤礽登了车便枕着胤禔的腿合了眼,胤禔瞪了会儿人,隔窗吩咐了车夫慢些行路,便摸了软枕将人挪去上头,自己也躺了下来,见胤礽蹭到他怀里也不撵了人去,胤礽贪他身上凉意,他也喜欢有个不太热的暖炉,两人抵着头睡得颇为香甜。

    因车架归来晚了时辰,霍百里心下惦记,便将胤祉水清丢给方森杰,人往府外去准备迎上一迎。

    正巧碰上车架进府,待侍从掀了帘子,霍百里探头一瞥,见胤禔无奈的搂着将头蹭在他手臂底下的胤礽,忍不住笑了一回,接了侍从手里的披风,将那个仍睡着的迎头兜住抱进了梅鹤园。

    胤禔同方森杰请过安,折去霍百里处,正惊异一向注重仪表的霍百里白日里除了外衣,便被人捏着手腕半晌,之后也被撵上了软榻,陷在棉锦中。

    想着待会儿胤礽不定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胤禔赶紧闭上眼休憩,并未发觉他身下压着的、身边人手里扯着袖子的衣裳如斯眼熟。

    待霍百里从架上寻得他衣上熏香,回头就见榻上两小儿压着他的衣裳睡得香甜,顿时哭笑不得,这两个倒是识货,晓得这晋上香料的好处,若是晓得他那师侄会认了这香料而不撒手,他定不会用此物熏染衣裳!

    回想刚刚那小子抿着唇攥了他袖子的模样,霍百里叹口气,将香料填在香炉中点燃,由着捧了新衣而来的侍从侍奉着衣,捧了本书册临窗而坐。

    胤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眨了眨眼方才回神,偏偏头瞅见身边胤禔仍睡着,抬眼见窗边霍百里正跪坐榻上,指尖竹笔似叶舞风游,晕染了柔和暮色让人恍以为画,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儿。

    待他小心翼翼的坐起身从锦被中挪出来,看清触手之处的异样,不由得红了脸,一时不知自己近日是不是犯了太岁。

    偷眼见霍百里并未注意到他,胤礽轻巧的踏了竹榻另一侧的锦鞋起身,寻了外衣穿戴好,摸了摸袖中画卷出了屋子。

    待霍百里循着侍从指示瞧见立在水廊中的少年,莫名生出‘这太平日子怕是不多’的感触,在原处站了站方才独自踏入水廊。

    负手看过石桌上摊开的两幅画,霍百里微微拧了眉头,良久方才将视线移到一旁垂眸而立的少年身上,沉声问道:“你这画是打算做什么?”

    顶着霍百里颇有些凌厉的眼神,胤礽轻声道:“今年,我是打算送太子用这画制的屏风的。”

    霍百里觉得自己被气笑了:“太子喜欢荷花!”

    “清水芙蓉确实美艳,曼珠海棠却也不差。”

    “既是如此,你送画就好,何苦制了屏风?”霍百里见胤礽闻言惊异抬眼看来,又懊恼低了头去,叹一声,敛衣在边上石凳上坐了,慢悠悠续道,“曼珠虽是禅意,终是黄泉子民,还是罢了。我看你这海棠图确实不错,同荷、兰、牡丹一同制了镂刻屏风,摆在室中也是好看。”

第九十六章() 
胤禔远远瞧见霍百里拂袖而去,再看亭中人低头的模样,视线扫过亭子上的云岚,只想假作不见回去再睡一场,然而这几年他宠着人已成了习惯,边唾弃自己现下竟似那喜好纵溺晚辈的昏聩老者,边缓步上了浮桥。

    走到胤礽身边,胤禔见人伫立不动,无奈叹道:“你怎么又气着霍先生了?”只问了一句,余下言语终是咽下:你不是最偏心自己人么?霍先生都那么稀罕你了,你怎舍得折腾人?

    “哥,我想用这画做屏风。”胤礽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对着胤禔,他有时候仍将人当做曾经钢筋铁骨的大将军,忘了今生相处后发现的人的温柔敏感,直白的言语不免伤人。

    胤禔眼神扫过案上的画,瞬间收了眼中的笑,在石凳上坐了,声音是今生少有的漠然:“画不错,三儿说他的画是你教的我还不信来着。先生问过你这画是谁人所做了?”

    “没有。”胤礽踏前一步牵了人的袖子,呐呐道,“哥……”

    “你又怎知他稀罕这花,而不是荷花?”胤禔不理胤礽,视线平平的望向远处。

    “哥,水泱并不是最喜欢荷花……”胤礽心下不安,又觉委屈,牵着胤禔的袖子摇了摇,见人不肯看他,转身挡在人眼前,曲了膝,与人平视。

    “可他也不讨厌这花。”胤禔看着胤礽执拗的眼神,长长叹气,他就知道这人不会闲来无事弄那柜子雕刻,竟是挖了陷阱在这儿等着,只是……

    “一物可以假装,一事可以违心,究竟要违背多少心意才算承受不起?忍了这一回,便有下一次,假装一辈子太辛苦,绝望崩溃过,太难再信人,连自己都没法再信——”胤礽忆起他的信仰崩塌之时的种种,声音带上了颤音。

    “那他能不后悔这后果么?而且,”胤禔眼神冷然,一字一顿,带着莫名的重量敲在胤礽心上,“这不是他想到的,他现在还能忍,可能不觉得这是忍耐,是委屈,只当是父子情的妥协。你不想他步上你的后尘,可是,人心终究没办法十成十的把握推算,若是他们父子会是那万一的幸者,现下你逼着他去相信你说的真相,莫不就是你亲手断了水泱的亲情,这因果你当真承受得了?”

    “大哥,你说的万一,只有可能是让水泱放下自己的自矜去同水郅邀宠、放弃他的信念方才能行,水泱做不到的,那是和他自出生以来受到的教导相悖的,他现在连做戏都还没学好,待他修成,一切却也晚了。总有人会前仆后继的尝试挑拨皇帝与太子间的关系,因为太子不可能是皇帝的完美复制,而越是感情深厚,当他们意见相左之时,他们越是无法接受,甚至愤怒,没有人在其中斡旋,终将渐行渐远……不若,早作决断。”胤礽言语萧瑟,“我和他讲得明白,打了个赌。他若是受不住,便活该被人当了献祭。”

    “……你若非要如此,我们也不会拦你,只是,你要明白,前世事终究是另一轮回,此间诸事尚未发生,皆有变数,莫要着相。”胤禔见过胤礽的绝望癫狂,却不似旁人以为这人当真曾经疯了,他一直瞧着胤礽冷静的疯狂,听人剖白当初心情,当下心疼不已,神色已缓和,却也不得言语安慰。

    胤礽屈膝蹲下,将头埋在胤禔的膝上,不愿人看到他自艾自怨的模样,闷闷道:“大哥,我这回做事太过急躁,我知错了。”

    胤禔摸摸胤礽的头,叹气:“知错就好,你想做什么,我和三儿总能给你出些主意。世间事总免不了算计来去,你不是神算子,没法子为水泱拦下所有,他会犯错,但是这世上总有回转之法,有你我为他掠阵,总会平安一世。”口上说着安慰的话,胤禔心下却想着得提醒胤祉看着点儿胤礽,一时又想起胤礽逞强订下的婚事,很一番忧虑。

    霍百里回到书房,命仆从布好纸笔墨砚,在案前闭目静坐片刻,睁眼,敛袖,提笔,沾墨。

    待霍百里收了笔,方才察觉此间并非只他一人,抬眼就见方森杰正立在那案头瞧着那座流水假山。

    瑾安这个不孝徒,净弄出来些扰心玩意儿折腾他们!暗叹一声,霍百里起身行到方森杰身边,笑道:“沐言,还在想这假山有什么机窍?且歇歇,再这样看下去,你都快成石头了,清儿得弄来多少鱼儿陪着你?”

    “清儿这几日变着花样的淘换鱼儿,我看个新鲜而已。倒是你,近年鲜少见你作画,今日怎的起了兴致?”

    霍百里见方森杰今日心情尚好,心下有些犹豫,只是,若他今日隐下此节,日后人晓得了,怕是会更加着恼,慢慢回道:“今日见了两幅画,有几分意思,便画给你看。”

    方森杰奇怪的瞅了霍百里一眼,走到书案前,看过案上四幅画作,抿了唇,脸上笑意敛去,一双冷水瞳盯了画许久,直到霍百里以为方森杰会拂袖而去的时候,方才出声道:“这是谁的画作,竟让你小心翼翼的仿了来,又费心劳神的补全!”

    “是瑾安。”霍百里对门外侍从摆手示意,合了门,端了碗茶汤在椅上坐了。

    “他令人种了那些花,就为了作画?”口中言语尽显为师者之恼恨,方森杰手指在案上写着恼恨的根由:那庄子上他在太子屋里弄的是百花图?

    “你那弟子闲情得很,说来收了这弟子,你我尚未同其父详谈一遭,这回很该请了人好好说说教导一事。”我没去看过,不过**不离十。”

    “罢了,贾将军绕不过那混小子,且不必烦其出手,正是教不严师之惰!当初人也说过瑾安交由你我教导,自当守咱们的规矩,瑾安佑明年纪都不小了,你我门下规矩也该立起来了,他人现在何处?”方森杰案书:刚夸过他是要过日子的人,就折腾出这事儿!

    “这时候瑾安该是同佑明在一处,等着我补上这两幅画。”霍百里瞧见方森杰火气消了,也觉心中轻松许多:到底是方森杰更信那小子还有良心,虽说人是有捅破天的胆子,到底没自行其是,好歹晓得同他们这为师者请示一回,也算心有敬畏,长进了些。

    “你!还惯着他!”方森杰叹气,瞪了人一眼:你竟真的要依了他行事?

    “只要他能拿回个解元,随他贪心学些旁的也不要紧。”霍百里无奈的摊了手:人家说的有理,你也反驳不了不是?你也见过了太子,那孩子被拘束得都快成了仙,多大的人了,在外人面前还会委屈!这跌入凡尘,绝对会搅得天翻地覆,星宿陨落不知要带了多少生灵献祭,不若,将人劝解了自甘下凡力竭,也是一拯救苍生的善举。

    “他不是还学着琴?虽有君子六艺之说,可谁人不是学好了一技,再修其他?凡事总要循序渐进才好,便是天纵奇才,这般贪多,于心性亦是有碍!”方森杰不理霍百里的玩笑,眼神落在案上妖娆的红艳花朵上,心下轻叹:若是幼儿贪颜色,亦或风流青年慕妖娆,偏好这冥界佛花倒也无妨,只是这十几岁少年,正是该慕名声、好气节的年岁,先前也未见人性子长偏,怎的竟被曼珠迷了眼?

    “可是小孩子总是免不了自大,以为这世上没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而他们每一天都在长大,胆子也还在,这般看来,却是强过你我许多。”霍百里看着方森杰的眼,笑容温柔,手上不急不缓的写着:你我见过太多鲜血淋漓,太过瞻前顾后,瑾安先前拐了太子出宫一遭,不也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你我忧心皇帝与太子间的关系,偏又怕牵扯了太多人入局为子,不若依了小儿直觉,或可破局。现下叫人认了现实,总好过水泱哪一日惊觉与水郅父子间竟生疏猜疑至背手执刃……

    方森杰拧了眉头,轻声道:“世家子,被锦衣玉食的供养着,守家承业有何不好,偏生现在的孩子都想着要挣一挣!”

    “都是有志气的好孩子,不愿被人言说所有皆为祖宗荫蔽,不愿为人言屈就了才华,非不肯但其职责,只是年轻,总有任性的资本,只要曾构想过种种后果,便不是为了一时莽撞热血。不说旁的,这回比试,你看那世家子的功课可是不比寒门士子的差。”霍华星捻了颗沉水香弹入香炉,唇瓣无声翕动:你也看过太子文章,他与当今政见可是一般?他眼中不揉沙,当今却是越发待人以宽,总想着为人诸多苦楚,却忘了功过不得相抵!皇帝御下手段越是宽裕,太子便越是记挂清肃,你想水泱怎样做,一直做水郅期望的那种人?而后,步上陈茹的后尘?

    不!方森杰摇了摇头,有话想说,却抿紧了唇。

第九十七章() 
虽说五月初四才是水泱的正经生日,然众人体察着至尊父子的心情,每一年都会托以种种借口提早将贺太子生辰之礼送上。所幸太子寿辰贺礼者无非后宫诸女并一众皇嗣、及皇城之外与水姓走得近的皇家贵戚,人情往来算不得纷扰。

    早年,水郅为教导水泱识人之术并些世姓士族间前尘旧事,少不得拿了礼单与人说教一回,谁人进上何物自然都得在水郅跟前走上一遭,及至当前,昭阳殿库房中的物件儿仍是由乾元宫总管张宁理好了单子,奉上御览后再誊写一份交给昭阳殿的总管何良;而水泱每每得了什么,都会先拿去同水郅品鉴,过后方才入库,最初实乃十分的小儿献宝心思,时至如今,却是旁的缘故占了大半,这大半原因又可归结为二,即免去猜疑和可能的陷害。

    水泱行事这些个心思水郅心中自然也清楚,他并不介意,倒是喜欢水泱这般阳谋,他也曾暗示水泱自掌库房,被人婉拒后,笑一回小儿疲懒,便再不提此事,只待水泱娶妻后再将诸多事务一并移交。如此,倒是成就今回胤礽与水泱打赌的契机。

    而所谓的太子生辰贺礼到底是进奉给何人,众皇亲国戚心中也似明镜一般:太子水泱虽早早入昭阳殿独居,可丁点儿大的孩子又没有母亲照拂,库房谁人整顿不言而喻。只是随着太子年纪渐长,皇家子嗣愈发繁盛,原本这让诸人多了一桩同宫中光明正大的往来机会的好由头,已日渐成了极易两面不讨好的耗心费神的差事,实不知其中利弊谁多。

    所幸这一年举国皆为战,择了助战之物进上总是没错。

    因皇长子亲率工匠重造昔日神兵连弓弩助战北疆,皇长子并工部诸人连得皇帝嘉许,坊间构思精巧之物一时风靡,待荣国府那愚钝的大老爷因其进奉一件古物而得皇长子青眼之事传开后,那一朝的古物之价更是扶摇而上,很是热闹了一阵。

    今回众人送上之物多是精巧器物,间或一二与造器相关的古旧书籍,其中扎眼的紫檀屏风自然被水郅一眼瞧见,难得亲自翻了礼单去找物件儿后缀的名头。

    瞧见上书‘荣国府’三字,水郅兴味顿起,先前他可是听人说如今宁荣两府外出交际递上的帖子都是以贾氏开的头,今日这扣上了荣国府的名头,贾赦那个宝贝儿子是又想坑谁?

    命人将屏风取来,水郅瞧见那紫檀便晓得怕是自己这回想多了:这样质地的紫檀木不是如今荣光不在的荣国府能求得的。再看展开的屏风上镂空描画兰草、荷花、海棠、牡丹四种花卉之笔法技艺,极似前朝物件儿,想来此物该是从荣国府老库中寻出的旧物修缮而成,实不可见赠物之人用了几分心意。不过,之前四月时,胤礽曾赠予水泱一架百骏木雕,雕琢之技不过精致,构架成图之心思实乃精妙至极,此时又送了此物来,怕是荣国府中又一场博弈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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