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岩惊讶抬头,见他父亲眼中满是疼惜了然,晓得自己在城中做两份工的事儿家里已然知晓,面色微红的点头。
众人瞧着灯窃窃私语,李华得了邢德全的示意,便上前一步道说花灯上的字和画是一幅谜底,凡猜中者,皆有彩头可得。
本为自己不识字而懊恼的村人也来了兴致,边道说高门大户的贵人做事就是周全,边聚在灯下揣摩谜底。
留了两个好脾性的侍从守着花灯,邢德全拢着两个外甥出了人群,漫步赏灯。
灯谜的彩头不过一斤肉、一斤油、并三斤白面,村人瞧见急智的人取了那彩头便晓得这是人家的心意,心下感念,绞尽脑汁做了谜底换了够一家人好好过个年的便罢了。
邢德全看过李华做得册子,屏退的仆从,对胤礽笑:“瑾安这灯谜做的当真不错。”
“此处村人淳朴,还是舅舅眼光好。”胤礽承认得坦然,恭维之言也真诚。
胤祉拿过那册子翻了一遍,托着下颌瞟了眼胤礽,长长叹口气:他二哥又写又画的很得乐趣,既试出村人人品教养,又收买了人心,真是一箭三雕的好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加班到晚上七八点,周六周日亦有加班,写好一章多是隔日凌晨,且有几次已至两点,日更不易,无法定点更新,请诸位读者多包涵,也请盗文之人手下留情,某寒码字三个小时,阁下一秒盗取,实在过分!若不改之,某寒将放置防盗章节,请诸位读者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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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上灯翌日,邢德全早起便去了张地保家中;由张家村几位族老做见证;定了几处田地并佃户人家。
将余下琐事交由李华并贾赦派来的吴轩操持;邢德全便领着胤礽胤祉回了城。
贾赦早巴巴的等着儿子们回来;帮莹曦画花样也是心不在焉,好在莹曦也念着两位兄长,正扒着贾赦的手臂问他庄子上炭火够不够,她二哥三哥怕冷,可是别冻着了。
贾赦索性撩了笔,饶有兴趣的问莹曦怎晓得二子畏冷之事。
莹曦手指点着唇;认真想了想;道:“二哥平日里最讲究穿着;一入了冬就穿得像球球,三哥屋里更是烧的热,上回去三哥屋里找字帖;惹得我出了好一身汗。”
贾赦倒是不晓得这球球是哪个;见贾邢氏在旁用帕子掩口偷笑;只得去问陈嬷嬷。
陈嬷嬷早亲耳听过莹曦当着胤礽的面说他像球球,从未见胤礽着恼,晓得他们兄妹感情好,便一五一十的对贾赦道来:球球是胤礽年前给莹曦弄来的小奶猫儿,最会撒娇,尤其喜欢团成一团趴在熏笼上,莹曦干脆弃了之前起的名字,直接唤了球球。
贾赦回想胤礽近日穿着,好似除了祭星那晚,他的琏儿确实穿的……太过厚实,试着想象了下团成一团的猫儿,贾赦也忍不住笑了,伸手点点莹曦的额头,笑道:“鬼丫头。”
晚些时候,胤礽从贾赦处归来,从竹风处得了莹曦送予的帕子,瞧这上头团成一团儿的猫儿,颇为纠结的瞅了好一会儿,还是将帕子收在了袖子里,让竹风捧了笔墨来。
听说胤礽给莹曦送去了群猫图并岁寒三友图,胤祉窝在被子里笑了好久。
莹曦看了胤礽予她的画很是喜欢,凭此图绣了许多帕子赠予父母舅舅兄弟,倒是孝敬给贾史氏并贾王氏母女的帕子上绣的倒是岁寒三友,此却是后事了。
正月十五一过,年节便尽了,于是这一日倒是有着不逊于除夕的热闹。
贾赦同贾史氏禀报过他欲带着儿女去灯市一游,不理贾政的欲言又止径自去了。
贾政怔怔看着贾赦的背影,终于明白他们兄弟再回不去曾经,却想不通亲兄弟何至于此。
贾史氏倒是不在意贾赦,只细细吩咐贾政并贾王氏晚些时候接待老亲上门时诸多事宜。
贾珠在旁瞧着父母并妹妹满面泰然,只觉心中忐忑,愈发的坐立不安。
贾史氏人老成精,瞧见贾珠神色晓得他顾虑为何,暗叹一回孙儿的仁厚,晓得是不能等着贾珠自己想明白了,便在晚膳后撵了贾政夫妻带着元春去院中赏灯,留了贾珠说话。
贾赦这边准备着出府赏灯,却先迎了东宫总管何良,接了太子水泱赐予胤礽兄妹三个的三盏花灯,并两匣赠物。
胤礽将早备好的回礼奉上,瞧着画了各色猫儿玩闹的书签十六枚,何良笑着接过匣子,不忘吩咐胤礽多往北静王府走动。
晓得何良言外之意是让胤礽寻了机会入宫陪陪水泱,胤礽口上应下,心中却有些担忧。
想来也是顾虑到不宜张扬,水泱赐下的花灯皆是最普通不过的样式,然既为宫中贵人赏玩之物,做工自然精巧至极。
这一回胤礽倒是没料错水泱的赠物,一匣子是半匣的珍珠并精巧玩意儿,另一匣却是满满的笔墨,瞧着熟悉的字迹,胤礽笑得温柔,想他屋里的机巧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处。
诸事毕,贾赦一行人便出了府,到了灯市不久就遇上了出府赏灯的俞家三人。
贾赦夫妻并俞老先生笑看邢德全被胤礽胤祉撵去陪着俞静看灯,并不出言阻止。
莹曦早听父母兄长说过俞老先生琴艺非常,仰头瞅着俞老先生满心好奇。
俞老先生瞧着女孩儿纯然的眸子,叹一回这样的纯然许久未见,面容愈发慈爱。
一老一小倒是聊得欢快,贾赦并贾邢氏瞧着也欢喜,索性将莹曦交由俞老先生牵着一路悠然猜度灯谜。
余下俞凡倒是有些尴尬,胤礽索性牵了胤祉拉着俞凡走去了前头。
瞥见花灯摊上的面具,胤礽信步上前,捏了一张在手看视,想到水泱画给他的面具,不由得一笑,笑容温柔的让视线追着他的人心惊。
让仆从付了碎银,胤礽挑了张面具递给俞凡,正欲说些什么,就听有人轻声唤他:“二哥。”
胤礽面色不变,只是眸色瞬间暗沉,偏头看向缓步上前的女孩,道:“王大姑娘。”
胤礽被胤禔胤祉质问时,也曾细想过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应下这门婚事,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自己确如所言:无非是嫌麻烦。只是那两人仍是不信,或许他晓得弘晋之死背后确有面前这两人的冷眼旁观,他却也无法出言相斥,他做事的底线未必是旁人的底线,以律己之规苛刻别人,他早不是这么狂妄的人了,或有些许的怨气也在他瞧见胤禩转生为女子时散去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的怕就是眼前这个了,虽不至于对这人放下戒备,他待他却能平常心,只要他莫算计他身边的人。
至于胤禟,胤礽从摊子上又挑了四张假面,只要他还记得他和他八哥是连在一处的收敛了行为就好,至于心下怎样怨恨,他是不管的。
“瑾安瞧着这假面有趣,王仁兄弟和两位姑娘也瞧瞧。”胤礽递了一张面具给王仁,一张面具给了那位该是王子腾女儿的侍婢,另两张却是递给了胤禟。
胤祉戴上了自己的面具,瞧着胤禟面上一瞬错愕,心下嗤笑一声:前世总有人说二哥对兄弟无情,可是他二哥送人东西的时候漏过哪个?莫非生辰礼也要算上?!
瞧着今世的兄长王仁被胤礽一笑勾了魂去,并未注意到胤礽半点没有为他身边的人与他们引见的意思,胤禩着意瞅了眼那青年男子,从胤禟手上拿过一张面具在手中把玩,笑意盈盈的插了话去。
王仁倒是畏惧自己这个妹妹,见胤禩说去猜灯谜,纵然他瞧见文字就头疼,仍是硬着头皮应承了前往。
众人一路猜了灯谜过去,倒是不必有太多言语,在长街尽头瞧见贾赦夫妻的时候,胤礽松了口气,抬头对俞凡歉意笑笑,领着胤祉并王家一行人走了过去。
俞凡悄然退至一旁,待那一边诸人斯见,方才转头去寻了俞老先生。
俞老先生坐在汤圆摊子上正同邢德全说话,见俞凡过来便对摊主招了招手。
瞧了眼俞凡手上的面具,俞老先生对邢德全笑道:“你们舅甥喜欢的倒是相似。”
“琏儿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不过倒是给琮儿和大姑娘置办的更多。”邢德全答的漫不经心,殊不知正是他这话让俞老先生终于放下心来让爱徒同胤礽来往。
十五之后松瑶书院便恢复了授课,胤礽瞧见胤禔的时候很是吓了一跳:他好些年没见过胤禔这般冷厉的眉眼了。
胤礽环视一周,见此时人少方才松了口气,忙伸手握了胤禔的手,拉着人去了挂了竹帘的廊上背角处,抬手去揉胤禔的眉心,急声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胤禔本来心下郁郁,听了胤礽的话还是忍不住笑了,眉头也松了几分,伸手拍拍胤礽肩膀,勾了勾唇:“没事儿,没人欺负我。”就是有人算计我们家。
“那是谁算计你父亲还是咱们先生了?”胤礽却问得不依不饶,瞧着胤禔好好一张玉面眼下添了两道青痕,心疼得很:这人的身子是他和三儿好容易给调理得好的,到底是哪个不长眼不要命的敢算计他!
“……北疆战事正紧,皇上摆明了非常重视此役,没人敢这时候算计父亲,咱们先生哪里是那么容易被人算计的?”回答了胤礽的问题,胤禔觉得自己好像闹心得莫名其妙,瞧着胤礽为他着急的样子心情愈发好了,心下盘算着今儿他是不是该把胤礽弄回家去,让家里人都轻松轻松。
听见外头有脚步声渐近,且这廊上到底不若屋中暖和,胤礽也不急着从胤禔处问出答案,忙又将人往屋里拽。
胤禔好笑的拍拍胤礽的手臂,眉头彻底舒展开了,低声对他道:“无事,我昨儿得了皇上的口谕,明年能跟你一同去金陵参与童试,只是却要暂用旁人的名字,待得了结果再革去就好。”
胤礽脚步一顿,将人往临近炉火处按下,在他身边坐了,低声问道:“怎么折腾到这地步?不是说临行前让两位先生去宫中说项么?”胤礽心下念头急转,虽说他一直说着胤禔与他同去金陵参与童试,只是不管从何方考量在北疆战事未定之前胤禔都是不能离京的,定下明年参与童试不过是寄希望与北疆战事早定,只是听说那绛彩国身后恐也有支撑,他是预备好了将去金陵的行程延后一年的。
“待散了学,你去我那儿咱们再细说。”胤禔按了按胤礽的肩膀,拉着人起身向先生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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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胤禔瞅着胤礽从袖中取出一纸安神香调制法送予周月竹;送了水清一册曲谱,给水芸的则是一串颇有野趣的缨络,瞥了眼胤礽素净的腰间,忍住了笑;算了算胤礽课上走神时辰,只等看他待会儿能变出什么给两位先生。
胤礽慢腾腾的给自己系上披风,忽的似笑非笑的看了胤禔一眼。
胤禔唇边笑意尚未来得及敛去;被胤礽这么一笑;顿时头皮发炸;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觉肩膀一沉,不用去看就晓得肩上压的是那件厚实的狼皮披风,耳边响起周月竹身边的嬷嬷声音:“世子;那些劳什子的花哨披风到底不若这狼皮风吹不进的;还暖和,就是沉了点儿;您披着王妃也放心不是?”
胤禔看了眼胤礽身上的狼裘;叹了口气,晓得这回是没得借口了,便乖乖的应着那嬷嬷的话,任人帮他规整衣裳。
方霍二人瞧见跟在胤禔身后的胤礽笨拙的跨过门槛的样子齐齐笑了,胤礽近日因衣着被人笑过多回,面皮厚了些,只当没听见,一本正经的行礼,待方霍二人叫了起方才直起身,同胤禔一道爬上竹榻,待围桌坐定,便笑盈盈的开口:“方先生、霍先生,弟子的舅舅从金陵归来,给弟子讲了好些有趣的故事呢。”
胤禔一手支颌歪头去看胤礽,心下赞叹他二弟这辈子的口才是愈发好了。
见胤礽捧了茶喝着润喉,方森杰提壶为他添茶,笑道:“故事都讲完了?”
胤礽忙直身跪在榻上,双手捧杯,点头应是,直视方森杰的眼神很是坦然。
霍百里抬手捏了捏胤礽的脸颊,道:“我记得琏儿年前时候脸上还有点儿肉,怎么过了个年就没了?你又跑去作什么了?”
胤礽下意识的抬手摸摸刚刚被捏过的脸颊,对霍百里笑:“弟子跟着舅舅去城外南行七里半明月山下的张家村,买了几片地,打算建了庄子,种些时鲜果蔬……那村子的地保人挺好,名字听着也耳熟,唤作张松,不知两位先生可曾听过?”
“‘张王李赵遍地刘’,这名字普通得紧,年节里,你们怎的还出了城?”方森杰不待见那为官的张姓人家,更不愿胤礽同那家人有来往,直接转了话题。
胤礽心念百转,口上应答自如:“弟子的舅舅欲在京中置产成家,觑着空便将京郊周遭走了一圈。弟子就跟着出去瞧瞧热闹。”
胤礽最后一句话那三人都是不信的,不过瞧着这天色也不晚,方霍二人晓得两个弟子关系甚好,怕是这些日子不见有许多话要说,更何况今日胤礽这般着急的过来,定是为了让胤禔给他细细解释皇上口谕的事儿,便也不留两人多说,待用过茶点便让他们自去说话。
侍从搬去竹塌上的泥炉方桌,霍百里扯了锦被躺倒在竹枕上,嗅着因自己的动作散开来的草药香气,昏昏欲睡间就听方森杰迟疑的问他:“听琏儿说的金陵事,我怎么觉着甄家仿佛不妥当?”
“……一代天子一朝臣,甄家这么些年钉在江南,那是因为皇家用得着他们,若他们不懂事儿,真将自个儿当成皇家少不得的定海神针,可就怪不得皇家将他当成眼中钉挖了,毕竟皇家哪里少人为他们卖命?‘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有本事的人想要出头还不容易,只要懂事儿。”霍百里话说得凉薄,竟连他自己都没摘出去。
方森杰不喜欢霍百里这么说话,偏又无言反驳,便倚着靠枕,拧着眉头看屋中挂的花灯。
两人相交这么些年,彼此性情皆了然于心,霍百里晓得方森杰这是心里头又拧不过劲儿来,无奈的睁开眼翻身侧卧,瞧着方森杰蹙眉抿唇的模样一如一十七年前两人初初交心,心又软了,低声劝道,“你同甄家关系很好?你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谁家的事儿都要搀和,更何况人家正春风得意,哪里会听丧气话?甄家送进宫的女儿被太后留在身边了。”
方森杰瞥了霍百里一眼,道:“你怎晓得那位定会将甄家女儿给了皇上?之前那位给皇上的女子除了诞下三皇子的刘昭容,可是再没人能成了事。何家现在也体面,那位可消停许久了。莫不是……”
“何家初时是以军功起家,待到了那位的兄弟才该换了门庭,人家怕是自觉是为了皇上着想,与其让异姓王掌着兵,不若皇上舅家来的稳妥。”霍百里语气平平,抬眼见方森杰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抬手握住他的手,慢慢道尽余下的话,“我也是才晓得,北疆有何家旧部,那位那个纸上谈兵的外甥正在其中。听说甄家送进宫的女儿身上别有一股子魏晋风流的韵致。”
“甄家好大的胆子!竟敢!皇后也是她们敢冒犯的!”方森杰低喝道,搭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强自压抑了怒意。
“别气,你看,就连那败象明了的荣国府不也算计着宫中凤位么?小小年纪的女孩儿也不怕压不住那传出的八字和那元字。”霍百里坐起身,轻抚着方森杰的背,叹道,“你且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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