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婚姻合法之后,我们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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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婚姻合法之后,我们离了-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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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自己没了,哲哲以后饿了冷了,生活没有着落了,该怎么办?

    有人无条件帮他吗?有人在他困顿的时候伸出援手吗?

    当“死亡”两个字摆在眼前,气恼、愤恨、误会……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白夫人想叫儿子回来。

    如果不知何时就要面对死神,她希望在那之前,她能够与自己唯一的亲人、自己的儿子度过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她想儿子在身边,像以前一样在晚饭后弹一支钢琴曲给自己听。儿子的种种任性不听话她全忘了,记起来的唯有儿子的好。

    白夫人翻来覆去想了整整一夜,坐在白哲的床上流了一夜的泪,天亮了,她决定——把儿子找回来。

    后来她又知道了白哲曾在国内受尽委屈吃尽辛苦找投资人的事,想到白哲从小从没吃过这样的苦,白夫人简直心疼。可她知道,就这么叫白哲回来,以白哲的脾气终归还是要走。怎么能叫儿子回来就不走了呢?白夫人犯了愁。

    那时候她只是想叫白哲回家,陪在自己身边而已,诸如退出娱乐圈、接手家族企业的事,她只动过念头,却不觉得这些有什么要紧。直到季勤章来,逐条跟她分析过她才意识到,要是白哲不退出娱乐圈,就会导致白哲的事业重心还在国内,他心心念念总要回去。叫他退出娱乐圈,接手家族企业,等于给他拴住了心,他必然不再惦记着往国内跑。此外此外,他如今在国内的那个恋人也是重要因素之一,要是白哲不跟那人分手,有感情这条绳子拴着,白哲还是安不下心。

    白夫人本来就不怎么认同同性恋情,至于别的,她年纪大了昏了头,对季勤章的话没有深想,全盘接受。季勤章给她列出了一二三四的步骤,白夫人一一照做,且生怕隔了十几年,那个曾经乖巧听话的儿子不买自己的账,擅自加戏,在白哲的第一时间就罚了白哲一夜的跪。

    这段剧本上没有的情节连季勤章自己都愣了。

    那一夜白哲在客厅跪着,不光季勤章坐立不安,白夫人更加心如刀绞。她生气儿子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不驯服,又心疼儿子此刻遭罪受苦。她在这种纠结的情感里煎熬了一夜,直到儿子昏倒过去,她才恍然大悟。

    她叫儿子回来,不是想惩罚他,而是想跟他补上十几年未尽的母子亲情啊!

    所以白夫人这颗心早就软了。

    白哲那番话,有一句触动了她。白哲说有人爱他,是把自己认为好的给他,而不管白哲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白夫人事后想想,自己何尝不是这种人。白哲要的不是白氏,自己把几个白氏摆到他面前,只怕他也不会看一眼。白哲想要的跟白夫人自己一样,不过是弥补上十几年未尽的母子亲情而已,白夫人有什么不能满足呢?

    想通了这一点,白夫人就不再难为白哲了。

    白氏继续给职业经理人打理也很好,白哲不退出娱乐圈,白夫人也不强求了。白夫人还是很不喜欢他做的音乐,她听不出哪里好,可愿意去听一听。她闲着没事还是要念一念哲哲啊,那个圈子你且退了吧,可白哲打哈哈岔过去,她也不过分追究。

    这几天,白哲跟母亲的关系飞速缓和。白哲做小伏低,好言好语哄着,老太太的态度软化得不得了,有次还拽着白哲的手垂泪,说该早些叫他回来,怨自己狠心叫儿子吃苦。白哲哪敢领这个话,赶紧宽慰母亲,只觉得那泛滥的母爱啊都快没了边了。

    只有一点,白夫人对杜子骁的态度还是很强硬。

    白哲曾经问过白夫人是不是更希望他跟季勤章在一起,白夫人气得哼气,说我就是不喜欢你跟男人在一起,管他是谁都不行。然而白夫人又她知道性向这玩意是没法改变的,就算没了季勤章杜子骁,儿子还是会跟别的男人搅合在一起。

    她矛盾,她挣扎,她过不去自己那关,她听见杜子骁这三个字就不乐意。

    白哲快愁死了。

    直觉告诉他,杜子骁最擅长对付自家老妈这样的老太太,可白夫人连个面都不肯见杜子骁,就算杜子骁有通天的本事,也无用武之地啊。

    于是晚上,哄睡了妈妈以后,白哲悄悄躲进自己房间给杜子骁打电话。

    杜子骁试镜非常顺利,导演及制片人对他赞赏有加,当场决定把角色交给他。杜子骁为这场试镜空出了半个月的档期,哪想到一天就搞定了。于是剩下两星期,他在白哲所在的城市订了个房间,打持久战。

    有时他会在晚上爬墙到白哲的房间,跟白哲搂在一起说说话,做点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事。有时晚上他有安排,就深夜里跟白哲通个电话,像高中时候纯纯谈恋爱的中学生一样。白哲不知道他白天都在忙些什么,不过他看杜子骁几天就黑了一圈,猜测杜子骁大约没干好事。白哲懒得管他,白天,他大部分时间在家里陪伴妈妈,很偶尔才有机会溜出来,匆匆跟杜子骁见个面。

    比如今天。

    白哲把车停在街边,绕过收费杆,向一旁的街头咖啡厅走去。临街的太阳伞下坐着个身着长袖衫的男子,大约午后天热,他把袖子拽到手肘,露出一段结实而骨肉匀称的小臂。

    他戴着太阳镜,手里捧着个ipad,正看得聚精会神。白哲很想问问他这样能看清楚吗,再一瞧那手势,不问了。

    杜子骁又在刷微博呢。

    白哲把手里的车钥匙扔到桌上,跟迎上来的侍应生点了杯黑咖啡,随后坐到杜子骁身边。他探头过去,哟嚯,原来杜子骁没有刷微博,他入乡随俗,刷推特呢。

    “你迟到了。”余光瞥见白哲来了,杜子骁给ipad锁屏,冷冷地说。

    “嗯,我迟到了。”白哲满不在乎,看了看面前只摆着一杯咖啡的桌子,又招手叫侍应生过来,“来份曲奇,呃……”他转头询问杜子骁,“蔓越莓口味的好不好?”

    “好好好好好!”杜子骁点头如捣蒜。

    这一点头,冷酷东方青年演不下去了,杜子骁摘下墨镜,恢复正常。他的正常状态,就是不分时间场合见到白哲就撒娇,本来他这会儿这副冷酷的样子已然打动了隔壁桌女生的芳心,这一撒娇,芳心哗啦啦碎了一地。

    他拽着白哲的胳膊乱晃:“你知不知道人家在这里等了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哎有木有~好无聊的~旁边都是不认识的老外~有个老外胸毛好旺盛哟人家好怕怕~”

    白哲见怪不怪早已习惯,由着他晃,十分无奈地解释:“没办法,妈妈偏我要陪她打牌,打完三圈才肯去睡午觉。”

    “打牌?找你?”杜子骁挑高声调,“你牌技那么烂,找你打牌有什么意思?这种时候就该我出场嘛。”

    轮到白哲惊讶:“你?你行吗?”

    “呵呵。”杜子骁冷酷地笑了一声,“白哲,永远不要问一个男人行不行。”

    “神经。”白哲无语。

    这时候咖啡和曲奇一起上来了,白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注意到餐盘下面压着一张宣传单,上面写着本月某日本市将举办同志大□□,希望大家加入,还画了面随风飘扬的彩虹旗。白哲拿起宣传单看了许久,折了四折,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然后他转过头,对杜子骁说道:“上午打牌的时候,我又探了探妈妈的口风。她这次没有一口回绝跟你见面了,还说要好好想想。我觉得你很有希望,起码她不排斥你了,对不对?”

    杜子骁点了点头:“其实就算她排斥我又怎么样,咱俩可是合法又盖了戳的……”他观察着白哲的表情,“两口子。”

    白哲笑着纠正他:“前两口子。”

    “去把婚复了不就得了吗!”杜子骁讨好地捏起一块曲奇塞进白哲嘴里,“好不好?我都打探好了,美国民政局(杜子骁永远弄不清美国发证的机关叫什么)就在这附近,现在去复婚,当场就换证!”

    白哲嘴里嚼着曲奇,只笑,不松口。

    杜子骁这几天就在磨白哲,可白哲不知道为什么,总不同意。其实以两人如今的关系来看,复婚与否只是个形式,可杜子骁不这么想啊,他想要个名分!

    约莫这想法被白哲知道了能笑死。

    杜子骁又磨了半天,见白哲不答应,只好偃旗息鼓鸣金收兵。他一个劲往嘴里塞曲奇,塞得自己像个贪吃的仓鼠。隔壁桌的妙龄少女不经意往他这里瞥了一眼,瞅见他这副模样,默默下决心一辈子都不找中国男人了。

    造多大孽。

    后来杜子骁用一整杯咖啡才把满嘴的饼干渣子送下去,他擦擦嘴,闹够了,说正经事。

    “john的底细你查清楚了吗?”杜子骁问。

    白哲去抓咖啡杯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

    自己的妈妈到底是个什么脾气,白哲最清楚。这次回来,白哲觉得一切都不对劲。妈妈是个念旧的人,过去喜爱过的旗袍尚且舍不得扔,用惯了的佣人怎么会轻易换?然而现在,不光这些佣人全换了一遍,连掌握家中大小事务的老管家也被取代了。要知道那老管家是看着白哲长大的啊,他跟白家夫妻的感情深厚到已经是一家人,妈妈就算把佣人全都换了,也不会动他!

    对此,白夫人的解释是,老管家因为身体原因,主动提出辞职颐养天年。

    白哲一个字都不信。

    打从进了家门,他就觉得不对。不光因为佣人都换了一遍,还因为家里那无法言说的压抑气氛。从管家到佣人,每个都像锯了嘴的葫芦,从早到晚,一声不吭。偶有性格活泼的,也都远离母亲视线。试想对一个寡居大宅的老妇人来说,十几年来在这样的气氛中生活,她的心情能好到哪里去?白哲瞬间找到了母亲如今性格古怪的原因,他火冒三丈,一怒之下,决定——

    查!

    这一查,被他查出问题。

    所有的佣人,竟然都是在john担任母亲的财务顾问之后换掉的。

    当年白哲与john的相遇十分戏剧化,他站在自家门口有家进不去,恰好遇到来这里为母亲做投资建议的john。john跟他找地方喝了一杯,之后john主动请缨,成为白哲与母亲之间的传声筒。

    那是大约五年前的事,五年来,白哲一直十分信任john,直到事实确凿摆在眼前,他都无法相信,这一切与五年里每星期固定跟他通个电话,甚至不远万里到中国亲自接他回来的john有关。

    白哲以前有多么信任他,如今就觉得多么讽刺。

    接到消息后,白哲在书房呆坐了半晌,长久的难以置信后,他的情绪渐渐平静,开始思考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五年前,母亲的前任财务顾问申请退休,推荐自己的学生接任。而这位前任顾问曾经带出过两名得意门生,另一名——”白哲缓缓道,“是季勤章的财务顾问。”

    “john是季勤章的人?!”杜子骁叹为观止,觉得这位季先生为了白哲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一个局竟然从五年前就开始布线,跨越重洋,竟然布到了白哲母亲这里。

    “刚开始或许不是,现在……”白哲讽刺地笑了一下。

    “可是就算他要放一个人在伯母身边,为什么又要换掉你家所有的下人?”杜子骁不解,“为了孤立伯母?”

    “我不知道。”白哲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是不能留着了。我已经跟妈妈商量过,最迟明天请律师过来,起草份文件炒掉john,然后再帮妈妈物色个新的财务顾问吧。”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杜子骁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午后的闷热渐渐过去,日头西斜,白哲该回去了。两人如今见面不便,每到要分别就依依不舍。白哲说了三次要走,杜子骁都舍不得他走,按着他的手叫他再坐一会儿。白哲无奈,一坐再坐,眼看时针逼近数字4,他起身道:“妈妈这会儿该醒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杜子骁知道这次是真的留不住他了,只好老大不情愿松开他的手,眼巴巴看他起身,绕过桌椅,朝车子走去。

    杜子骁心里酸酸的,他觉得自己要是个诗人,光这一刻就能写出一百首诗。

    这时就见白哲走到一半,突然折返了回来。

    白哲走路的姿势好看极了,他远远地走过来,从大太阳光下,走到太阳伞的阴影里。

    人来人往的美国街头,他当着咖啡店的所有人,以及邻座女孩惊诧的目光,俯下身,给了杜子骁一个缠绵而缱绻的深吻。

    “我会认真考虑一下复婚的问题。”他伏在杜子骁耳边说。

    然后他笑着直起身,干脆利落地走了。

55|8。19() 
白哲回到家,白夫人早已经醒了,正坐在客厅里与律师交谈。妈妈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否中午没休息好的缘故。既然没休息好,何必这么急着见律师呢?白哲无奈地想着,坐到了妈妈身边。

    他点点头,与律师打了个招呼,律师也回以礼貌的微笑。然而这微笑不知怎么,竟很勉强,仔细看上去,反倒显得忧心忡忡。

    这是怎么了?

    白哲看看律师,再看看白夫人。白夫人的表情比律师还严肃,甚至有些惊慌。从白哲进门,她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白哲的身影,那眼神复杂极了,像是见到儿子,心里总算有了着落,又像是生怕儿子知道什么秘密,就会责怪自己似的。白哲眉头微皱,张口问道:“妈妈,出什么事了?”

    白夫人肩膀一僵,递了份文件过来。

    白哲接过文件,在看清楚内容的一刹那,这个美好的下午结束了。

    文件有厚厚一摞,写满了专业的英文名词和各种数据,并附有许多说明。白哲一张一张翻过去,那上面详细地记录了白夫人是如何投资失败,而后为了挽回损失,又利用自己在白氏的大股东身份,挪用白氏资金进行投资,再次惨遭投资滑铁卢的全过程。

    投资失败,挪用公司资金,再次失败,巨额资金漏洞……

    白哲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妈妈,”白哲放下文件,“这是怎么回事?”

    白夫人颤抖着嘴唇,面对儿子的问题她根本不知如何作答,事实上,当她拿到这份之前从未看到过的文件时,她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她当即拨号给john,然而,john的号码变成了空号。

    “我没想到john会骗我。他给我看的不是这个,他给我看的投资都是盈利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以我的名义挪用公司的钱……”白夫人彻底慌了,“哲哲,会不会是有人拿这个来吓唬咱们的?哲哲,这不会是真的吧?”

    白哲与律师目光相对,良久,白哲轻轻握住了白夫人的手。

    “妈妈别担心,”白哲柔声道,“是不是真的,我会去调查清楚。这件事您别往心里去,交给我来解决,好不好?”

    白夫人反握着儿子的手点点头,心稍稍安了下来。

    白夫人心脏不好,白哲还有许多事情要跟律师商量,怕白夫人在场听到跟着揪心,于是叫佣人送了白夫人上楼。等到看着母亲拐过楼梯拐角,白哲转过头,对律师道:“叔叔,我需要你的帮助。”

    律师已经为白家服务多年,当年john怂恿白夫人换了家里管家佣人的时候,也曾经怂恿白夫人将他换掉。但白夫人坚决不同意,并且从此不再接受john关于换人的任何建议。律师先生与白家的感情可见一斑。突然就出现这样一份文件,白哲不可能凭空就相信这是真的,他要查,他搞清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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