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婚姻合法之后,我们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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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婚姻合法之后,我们离了-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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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许许多多的照片之外,架子上还摆放着各种奖杯证书,有白哲父亲参加业余棒球联赛获奖的证书,还有白哲父亲参加某次亲自联谊会获颁的奖状。更多的,则是白哲拿回家的奖杯。白哲从小学习钢琴,参加过的比赛无数,每次都不走空,必须拿点名次回来。家里原来有个小一点的架子,白哲十三岁的时候那些奖杯就摆不开了,白哲父亲就订做了个新的。如今那些奖杯奖状一尘不染地摆放在白哲离家时的位置上,不知这十几年里,被母亲拿下来亲手擦拭了多少遍。

    白哲心里涌上股说不清的愧疚酸楚,他伸出手,敲了敲门。

    白夫人这才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她转过头,看清楚是白哲的一刹那,眼神有一瞬间的放心。接着,她的目光自白哲的脸上迅速下移,在白哲的腿上打了个转,重新落在白哲眼中。她的表情略显僵硬,语气更是硬邦邦的:“你醒了?吃早餐了?”

    “吃过了。”白哲边走进来边说,“谢谢妈妈给我准备这么好的早餐。”

    白夫人把相框放回架子上,后退两步,扶着书桌坐进旁边的椅子里:“哼,我给你准备什么早餐?”

    “不是妈妈给我准备的,是谁给我准备的?”白哲笑道,“佣人们都是新来的,他们也不知道我的口味。更何况桌子上摆的那小酥饼是我最爱吃的,只有妈妈才会做,佣人们是做不出那样的口感的。”

    白哲故意语气轻松,像谈家常似的,白夫人也不由得像谈家常似的抱怨起来:“那些佣人啊,笨手笨脚的,简单的家务都做不好。还是以前那批佣人顺心,像是琪姐……”她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自己还在生儿子的气,当即刹车,语气又冷下来,“你来找我,是我提出的条件你都肯答应了?”

    白夫人说过,要原谅白哲,除非白哲退出娱乐圈,跟杜子骁分手,回美国经营白氏企业。

    这三条白哲哪条都不能接受,他回答不出,只好沉默。

    白夫人冷笑一声:“那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你走吧,回你的国内去吧。我当没生过你这么个儿子,以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老死不相往来,这六个字太重了,像头顶骤然炸开的惊雷,白哲无论如何无法接受。他抖着唇叫了句“妈妈”,可白夫人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指着门口:“没什么好说的,白哲,你太让我失望了。出去,我不是你妈妈,你以后也别回来了。”

    “妈妈……”白哲迈了一步,语气哀求。

    “出去!”白夫人指着门口,大喝一声。

    白夫人到底年老了,以前她是白家当家主母,喝一声,谁都要吓得一颤,如今这一声喝出来,她自己的心脏却开始不舒服了。在白哲的印象里,母亲的身体十分健康,可十几年的时间,足够母亲添了任何病症。他看着母亲捂着心脏大口喘息,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就是有再多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沟通势必又要失败了,可到什么时候才能求得母亲的原谅呢?难道真要如母亲所说,收拾东西这就回国,今后老死不相往来吗?

    白哲心里又是难过又是为难,简直不知所措。

    他回过头,打算回去仔细想想办法。转身的刹那,余光却忽然瞥到了身侧架子上那一排与奖杯奖状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长排碟片,整齐地摆在架子深处,外面用相框奖杯挡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白哲记得自己离家的时候还没有这排碟片。

    他直觉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否则母亲不会藏的这么深。他转头瞥了瞥母亲,显然母亲也发现他注意到了。母亲张张口,应该是想拦住他,不许他看,可喘息急促,让她说不出话。

    于是白哲伸手,从这一长排的碟片中取出了一张。

    碟片盒子是透明的,很朴素,打开盒子,里面也只是普通的dvd光盘,像是自刻的。白哲翻过盒子,只见盒子侧边贴着张贴纸,上面写着年份,和“9。18哲哲”的字样。那字娟秀柔美,出自母亲的手笔。

    9月18号?与自己有关?

    白哲稍稍一想,便明白这盘碟片是什么了。

    这里面应该刻录着五年前的九月十八号,自己在国内举办的一场演唱会。

    白哲依次抽出几张,每一盘上面都记载着时间和“哲哲”两个字,有些还加上了地点。越靠里面的碟片上,贴纸显得越旧,显然已经被拿出来反复看过许多次了。最外面的一张还很新,而且两张个碟片卡位却只放了一张碟,另一张不知哪里去了。白哲猜测应该正有人拿这张碟片在看,而这张碟片的内容,正是白哲最近在国内办的那一场演唱会。

    就是在那场演唱会上,他向大众承认了自己与杜子骁的恋情,勇敢出柜。

    眼前的碟片像记录着白哲出道的这十五年似的,白哲一眼望去,自己办过的大型演唱会竟一场不落,全被妈妈收集在这里。要知道哪怕白哲自己都未必收集得这么全,这里面有的是演唱会并未集结贩售,偏要通过各种途径,要么从粉丝手中购买现在录像,要么找人亲自到场实拍才能收集得如此完全。

    妈妈为了收集这些到底花了多少工夫啊……

    白哲几乎想象得到,在妈妈看似不肯原谅自己的这十数年里,她是如何地放心不下自己,花尽心思从各个地方搜集自己的信息,以至于积攒下这样繁多的一排碟片出来。

    这只是自己的演唱会而已,那在别处,妈妈还藏了些什么呢?

    捧着这些碟片,白哲的眼眶渐渐红了。

    “妈妈,”他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在了白夫人面前,“妈妈,你别赶我走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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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对,我太任性,当年没有顾忌您的心情一走了之。我在爸爸灵前发过的誓我没有做到,现在又叫您心里这么苦,这都是我做儿子的不孝。您叫我跪是应该的,我今天会一直跪在这里,跪到您原谅我为止。”白哲看着白夫人道。

    白夫人抚着胸口,心脏不正常的跳动渐渐平复。哪个当妈的都看不得儿子在面前扑通下跪,如果说白哲刚进门时她狠心罚跪是为了尽快让白哲屈服,等到亲眼见到白哲在自己面前脱水昏倒,白夫人原本狠下的心完全乱了。她心疼儿子,她知道自己做得过了。可不这么做她有什么办法呢?一别十几年,她的儿子变没变,还会不会听她的话,她一点都把握不好。

    “妈妈,这些年您心里苦,我心里也不好受。”白哲缓缓道,“每年圣诞节我都想起以前,您,爸爸,还有我,咱们三个人做圣诞树的情形。我记得一直到我离家之前那年,圣诞节您还是会晚上偷偷到我房间来,在我枕头边悄悄放一个礼物。我还记得那是爸爸留下来的一副棒球手套,我喜欢极了,妈妈,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它,我很想再收到您的礼物。离开家以后再也没人在我枕边放圣诞礼物了,因为不会再有人把我当成孩子了。妈妈,我这些年一直都很后悔,我后悔当时自己一冲动就离家出走。以前我受委屈了,总有个地方可以回去,可那天以后,我没地方可去了。爸爸不在了,妈妈,如果你不认我,我就连妈妈也没有了。”

    “你还提你爸爸!”白夫人又是心疼又是委屈,“从小你就跟你爸爸亲,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你就是被你爸爸惯坏了,你要学钢琴,我不同意也没有用,你爸爸一鼓励,你就去学了。学音乐有什么好?你去学了音乐,这么大的家业谁来管?”

    “妈妈,我不是爸爸,我没有经商的天赋。与其偏要把家业给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不如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白哲道,“而且我喜欢音乐,写歌会让我很快乐。妈妈,这十几年没有我,白氏一样运行得很好,我一定要拿自己的快乐去换一个未必比现在好的结果吗?”

    白哲说得不假,白夫人反驳不了,恨恨地笑了一声:“就算你喜欢音乐,那你怎么又会跟一个男人搅合在一起?哲哲,你上学的时候有那么多女生约你出去玩,妈妈不信你工作了就没有女孩子愿意跟你在一起了。更何况那个人有多好?妈听说他出过轨,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杜子骁没有出过轨。”白哲断然道,“那只是个误会,而且这场误会里我也有错。”

    白夫人极为不屑地笑了一声。

    “杜子骁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您和爸爸以外,对我最好的人。别人爱我,要么耍花招叫我除了他以外没别的人可选,要么是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给我。杜子骁不一样,他从来不给我他认为好的,他给我的都是我想要的。”想到杜子骁,白哲的唇边扬起了一点温柔的笑容,“其实他根本就不是个幼稚的人,可他总是扮傻,就为了逗我开心。我每次板着脸呵斥他的时候,心里其实都高兴极了。我是个有这么多缺点的人,可杜子骁这个傻瓜就是觉得我最好,我哪里有那么好,可他就是这么觉得。所以我也觉得他最好,妈妈,我爱他,他对我这么好,我不可能不爱上他。”

    “可他是个男人!”白夫人咬牙拍案道。

    “男人女人又有什么关系?”白哲反问母亲,“我们决定要跟谁过一辈子,从来就不是因为应该跟谁在一起,而是因为爱。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异性恋,可异性之间没有爱存在,也不会走到一起。这么多年来,在我身边的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只有杜子骁能为我做到这一步,也只有他走进我的心里。以前我排斥过他,对我们的关系我也不自信。可最近我才一点一点把道理想明白,人们为什么要违背心意做看上去正确的选择,而不能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呢?妈妈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我不能抛弃他。”

    白哲说完,定定地看着母亲,像等待裁决似的,等待着母亲开口。白夫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深深地呼吸,良久,一声长叹:“你振振有词,妈妈说不过你。你起来吧。”

    白哲不起,他说过,母亲不原谅他,他不会起来。

    白夫人心疼儿子刚刚跪了一整夜,可她又实在生气儿子不听话。她觉得自己是真心实意为儿子好的,可是现在哪里错了,儿子这番话,她竟找不出什么好反驳。她反复回想着白哲刚刚的字句,问道:“那姓杜的……真对你那么好?”

    白哲点点头。

    “比季家老二对你还好?”白夫人问。

    白哲身子微微一震——原来母亲已经洞悉季勤章对自己的心思,却还不动声色。

    不动声色也是一种态度,白哲想了想,答道:“勤哥他……”他顿了顿,“杜子骁跟勤哥不一样,他对我的感情是纯粹坦诚,毫无保留的。”

    “那要是让你在音乐和杜子骁中间选一个,你选哪个?”白夫人问道。

    白哲愣了。

    “妈妈,”他急切道,“我为什么要……”

    “必须选一个!”白夫人刚刚缓和一点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白哲无奈,他不敢不答,然而这问题该怎么答?

    他几乎从生下来开始就爱着音乐,从古典乐到流行乐,音乐是这世界上给予他快乐最多的东西,可杜子骁是他好不容易破镜重圆的爱人,他已经决定要跟杜子骁携手一生,决不放弃彼此。

    太难选,然而必须选。

    “我选杜子骁。”白哲深深闭上了眼睛,“可是放弃音乐,杜子骁一定会很失望。”

    白夫人在白哲做出选择的刹那,缓缓地笑了。

    她扶着桌子站起身:“哲哲,你起来吧。”

    “你肯原谅我了?”白哲问道。

    白夫人鼻子一哼:“我不想原谅你。”

    白哲的神色瞬间黯然下去。

    他跪得直挺挺,哪怕没说出口,白夫人也知道,他是打定主意跪到自己原谅为止。那你就跪着吧,白夫人心里哼了一声,转身走出了书房。

    白哲一直觉得自己生长在一个还算开明的家庭,要不是如今跪在这里,他绝想不到自家老人竟然习惯用下跪来解决问题。怪不得杜子骁昨晚要笑自家身处美国却十足封建,现在,白哲觉得自己都封建起来了。

    整个二楼卧房居多,佣人们闲来无事并不上楼。他跪在书房,好歹不用再被走来走去的佣人围观。可经过连着两天的折腾,昨晚又被杜子骁这混蛋需索无度,白哲的体力是真心跟不上了。跪着跪着,他的眼前发黑,大脑里也开始胡思乱想天旋地转,仿佛下一秒随时要支撑不下去。

    白夫人始终没来管他,倒是佣人来了两次,话里话外传达太太的意思,叫他起来。白哲知道妈妈到底是心软了,他决定学一次杜子骁,把脸豁出去,拿感情绑架妈妈一次试试。

    他成功了。

    当门口第三次响起脚步声的时候,白夫人出现了。

    “你想跪,吃过中饭再跪。”白夫人语气微冷,神色却已经极其缓和了。

    白哲轻轻抓住了妈妈的手。

    “妈妈,你是不是肯原谅我了?”

    “我不原谅你还能怎么样?”白夫人叹道,“哲哲,妈妈不是故意为难你,妈妈是生气,可妈妈更担心啊。妈妈的心脏出了点问题,医生说随时有心梗的危险。妈妈希望你能陪在妈妈身边,更何况你一个人在外面有多苦?妈妈听说你在外面到处求人,真是心疼坏了。咱们家虽然不如季家,这份家业好歹供你吃喝不愁啊。”

    说着,白夫人轻轻拉起了白哲:“快起来吧,妈不生你的气了。膝盖疼不疼?妈妈下午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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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没有不疼儿子的母亲。

    白哲刚开始离家出走那几年,白夫人的确动过再也不认这个儿子的念头。她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丈夫去世性格更加孤拐,把自己的自尊和权威看得无比重要。旁人顶她一句她尚且不容,自己儿子公然违背她的意思离家出走,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何况儿子向来是白家的骄傲,过去谁提起白家的少爷不竖大拇指?偏偏丈夫亡故,她独自拉扯儿子成人后出了这档子事,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白夫人每每提起来都觉得脸颊生疼,有段时间连白哲的名字都不愿提。

    可母亲疼儿子是天性,这股火烧得再旺,日经月累,总有燃尽的时候。白家宅子大,每个星期总有那么三四天,白夫人盯着宽敞的大宅子茫茫然不知该做什么。她向季家施压,让季家把儿子还回来。可季家那时候一团乱,季家老大根本不买她的账。她又想亲自去趟国内把儿子找回来,可她离开国内多少年了,去哪里找?

    就这么一天一天,白哲在国内出道,一炮而红,三张专辑之后,名气大到了美国华人圈子来。那些背地里嘲笑过她教子无方以至儿子离家出走的阔太太们又一个个上门,夸她教出个好儿子,阴阳怪气,叫人听着来气。白夫人的孤拐脾气上来,一个个全都恶言恶语打发走,本来只是不赞同儿子搞音乐,那天起彻底恨上了把她儿子拐跑的音乐。

    其实她心里压根闹不清楚儿子做的那音乐到底是个什么。

    一边恨着音乐,白夫人一边收集着关于儿子的消息。她到底想念白哲,可母亲的自尊叫她不能先低头,再加上总有些声音在旁边煽风点火,白夫人这一扛就扛了十几年。一个月前,她检查出心脏出了问题,随时有心梗的危险。心梗的致死率不用多谈,白夫人在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哲。

    如果自己没了,哲哲以后饿了冷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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