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当知道,你与我并无深仇大恨,你最终的敌人,也不是我。”
“那是谁?陛下么?”蓦地,不远处传来清朗的声音,伴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那个叫做公孙景的男人。
燕太子丹此刻却睁大了眼,怔怔地看着缓步走来的年轻男子,那张脸……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昔年他在秦国为质,所受屈辱不足为外人道也。无论是当时的秦王,还是景渊,都是他的噩梦。
那些人,高贵,自负,用看向蝼蚁的眼神看着他。那个男人是秦王身边的亲信,无论何时,他总能看到那人倨傲的身影,甚至于,那人站在秦王身边,气场也毫不逊色。在那男人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站在舞台上,惹人发笑。
狼狈、屈辱、怨恨。这些情绪就算是他回了燕国,也没有消去。后来燕国灭,他做了巨子,为了对抗秦国暴/政,他做了许多,却在想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浑身无端发寒。
如今,他藏头露尾、忍辱负重,多年后终于可以掀开自己的斗笠,将身份公布于众,甚至他策划好,要与卫庄合作或是借由卫庄的手来向秦王复仇,可谁知道,这人却出现在这里!
是秦王不信任卫庄,所以才让公孙景来相助么?还是公孙景自己的意愿?他可否以此为突破口,来分化卫庄与秦王二者之间的关系,以达到最终目的?
心下急转间,燕丹却仍面色不动,他如今已经老了,却只能看着面容仍旧年轻,似与多年前别无二致的少年一步步走进来。
“难道不是秦王么?”他握紧了拳,艰涩开口道:“公孙景,你知道的,有多少人恨他。”
“那又与我何干?”景渊并不在乎多少人去恨嬴政,他一向会选择对自己最好的一条路,比如说在秦始皇身边————纵使是以一个臣子的身份。
天/朝第一个封建帝王,统一了六国,君临天下的祖龙,秦始皇。这是他轮回多年也未曾忘却的存在。
有人说他暴戾,有人说他刚愎自用,有人说他是疯子,可景渊却无比欣赏这位帝王,就算这个世界与正史似是而非,却也无法阻挡他跟在这位敬仰已久的地王身边,来看戏,甚至是演戏。
秦王嬴政是个好朋友,他对于认可之人,简直好到不能再好,而景渊投桃报李之下,也不介意多帮帮这位始皇帝。
“你身为名家大公子,为何不走你自己的路,反倒如此固执地成为众矢之的?”
“我想走的路,你永远都不会懂。”景渊上前两步,一双眼眸紧盯燕丹,片刻缓缓笑开:“知道么,你在我眼中,就是一个小丑。”
“妄想着改变不能改变的命运,妄想着拯救无法拯救的人。”
“你胡说!”燕丹握紧了 。。。
拳,声音嘶哑。
“我没有胡说,太子丹。”他就像是在叙述一个故事一般:“记得荆轲么?他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为了你所谓的大义而让他人替你送死,真是让我佩服。”
荆轲刺秦,高渐离击筑,易水送别。
所谓大义,牺牲了两个人,去做了无法做的事情。
然后,留下了一颗颗千疮百孔的心。
高渐离已经快要忍不住冲上前去,却被雪女拉住。
“他死的时候,我就在陛□边。”景渊道:“你不知道,他的眼神太过绝望,一举一动也无比决绝,可惜,一切都是无用功。”
“然后呢?”燕丹此刻也冷静下来:“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暴君不死,还真是苍天无眼。”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燕丹,你天真虚伪得让人恶心。”景渊不知什么时候快速移到燕丹面前,手轻轻搭在燕丹的肩上:“也许,最终他们都死了,而你还活着?”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燕丹冷哼。
“你也看不到未来了。”景渊轻笑,拍了拍燕丹的肩膀,转身离去。
缓步离开,却无一人阻拦。
“卫公子,下次见。”他笑笑,从卫庄身边擦肩而过。
众人默然。
“哦对了,太子丹。”
就在景渊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他又挺了下来,语气一瞬间还带着几分调侃:“阴阳家的家主与大司命,对你的女儿很看重,我想就算是你死了……”
“高月也会活得很好。”
“你!”
燕丹听到此处,所谓的理智终于崩塌:“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你猜啊。”
景渊离开了,随即卫庄一行也缓缓离开了,最后,整个厅内只剩下墨家诸人与前来相助的几人。
“咳……咳咳……”
燕丹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终究是忍受不住,猛地咳起血来。
“巨子!”
“巨子!!”
“巨子老大!”
“快,快坐下!”
“小心!”
众人的声音环绕在耳际,而燕丹却眼前一阵阵发黑,最终失去了意识。
公孙景……你够狠……
小月……我的女儿……
188晋江首发()
天色渐暗,夕阳向下沉去;天边的火烧云也如同鲜血一般;明天,大概又是个晴天。
墨家最终的结局将是如何,景渊并不在意;而墨家巨子此人——也就是燕太子丹,则必死无疑。中了阴阳家的六魂恐咒;且身受重伤;就算大罗神仙也难以救活,更何况墨家那些废物?始皇喜欢看那些废物们苟延残喘的样子,不过废物的首领却让他看不顺眼;死了;倒也干净利落。
那所谓的穿越者也许会有方法救得墨家巨子;或者说是燕太子丹。不过……
看着马车内被绑成肉粽的昏迷许久的男人,景渊轻嗤了一声。虽然这家伙长着一张还算不错的脸,不过他讨厌自以为是的人,更讨厌看不清状况的人,很不巧,马车里那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肉粽已经占全了。
走之前自己倒是没有忘了这人,带回去让秦王瞧瞧,了解鸩羽千夜之毒且又以不明身份进入墨家机关城,怕是会让那位陛下相当感兴趣。
这人……
景渊眯了眯眼。
被秦王玩完会去送到阴阳家玩,被阴阳家玩坏了的……他就不客气的捡漏了,虽然只剩下残渣,不过也聊胜于无不是?
所谓的穿越者可是相当有趣,自大有之,谨慎有之;闲云野鹤有之,野心勃勃更是有之。无论何种,都会让景渊兴致高涨————他已经无聊透顶,有能让他玩上一玩的,简直求之不得。只不过只这一人,倒是让他玩的不是很尽兴。
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惧感,大部分人在看到所谓‘剧情’中不存在的人或事件产生疑惑,继而化为恐惧或是忌惮。欣然接受,毕竟是少数人。
而景渊在这些人眼中就是个不确定因素,老妖怪的某人一举一动都与其他原住民并无不同,缺少那种穿越者特有的‘气场’,所以很少有人怀疑到他的来处,只认为这人是原本存在,可是原著中却未曾出场的人物罢了。
此次跟他回去的是一部分秦国重甲兵,几人跟在他身后,另十余人紧紧看管着马车——公孙先生可是说过了,这人很重要,千万别丢了,小心陛下怪罪。他们中倒是有很多疑惑的,不知道绑了这个看起来就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的家伙要干嘛,还有人疑惑为什么不把墨家的叛逆一网打尽。
景渊表示,秦王就喜欢玩这种逗弄蝼蚁的游戏,玩腻了,再一网打尽,这才过瘾。
镜花水月默默吐槽:这明明是你自己的恶趣味。
另一面,墨家巨子的生命终将是走到了尽头,他环顾四周,想了想自己这一生,有苦痛也有乐事,如今都将化为过眼云烟,只是他的月儿,却被阴阳家那群丧心病狂的家伙抓住,之后的命运,却不知又会变得如何。
“天明,你过来。”
他将自己全部的赌注,放在了天明的身上。
巨子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墨家的其他首领,在他死亡之后,巨子……恐怕也只是会成为一种象征吧,如今的局势,把这个位置交给天明,也算是最适合的。他不会左右接下来墨家的局势,更是人微言轻,只是挂了个巨子的名头。手中拿着非攻,却无实权,只是个精神象征,从某种方面来说,天明成为巨子,会让其他几位墨家首领更加团结,而不是散成一盘沙,更不会因为权力的分割而互相猜疑顾忌。
无论如何,最终仍是天明得了墨家巨子这个位置,这时盗跖才想到,当初苏祈说过的一句话:你们墨家要是精神象征都倒了,该怎么办?
当时他还因为这个与苏祈吵了一架,如今才知道,苏祈说的是对的。
那人……真像个怪物,虽然平日看起来吊儿郎当,甚至毫无出彩之处,但一到关键时刻,却总能说出类似于预言的话语,让人毛骨悚然。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苏祈是个不错的人,他知道。可总有些时候,这个还算不错的朋友会让他们心生忌惮。
“苏祈呢?”混乱好一阵子,盗跖环顾四周,却发现本应在角落里站着的那人,已经没了踪影。
“我们没有看见。”雪女也皱了皱眉:“不会是又去哪儿闲逛了吧。”
危机当头,他们也懒得去管那人。
墨家巨子终究是死了,死的倒是挺悲壮,让墨家首领们心下沉重,既是对巨子死亡的哀痛,也是对未来的迷茫。
“巨子怎么样了?”
“首领如何了?”
“巨子大人还好么?”
雪女刚一出门,众墨家弟子便围了上来,眼中带着希冀望向他们的首领。
“巨子……”雪女闭眼,再次睁眸时,直言道:“巨子临终前,嘱托天明成为墨家首领,为新一任巨子。”
“什么?!”
天明?那个总是闯祸,吵吵闹闹的孩子?什么也不是,甚至连那兵家的少羽的一半都赶不上,怎么偏生让巨子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了他?
可惜,此事已成定局,天明,如今就是墨家的首领。
景渊快马加鞭走了几日,途经驿站也并未停留,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咸阳,甫一入城,就被守在城门口的侍从请进了宫内。
“阿景。”
多日不见,秦王更是威仪甚重,此刻他负手而立,于庭上向下望去,语气带着几分欣喜:“你回来了。”
“幸不辱命。”景渊嘴角微勾,行礼过后大步向前道:“此番墨家巨子授首,墨家机关城已毁,而墨家巨子的女儿,现在已被月神带走。”
“做得好。”秦王抚掌笑道:“如今墨家叛逆已不足为惧,只待时机到来,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阻碍他一统帝国霸业的阻碍,全部要粉碎殆尽。
“这次给陛下带来了一个礼物。”景渊挥手,令兵士让粽子苏带了上来。
那人已经清醒,此刻正愤恨看着秦王与他身边的景渊,眼中冒出的火简直能将整个大殿燃烧殆尽,口干舌燥,被人点了哑穴,长大嘴巴,连话都说不出口。
“这是?”
“突然出现在墨家的神秘人物,无背景,无所属,身份不明,却知晓鸩羽千夜,甚至被邀请进墨家机关城,我想,陛下你应该会感兴趣。”
秦王表示他不但感兴趣,而且……非常喜欢。
“有劳阿景了。”嬴政摆了摆手,示意卫兵将苏祈带下去,随即转身笑道:“虽说朕仍想留住阿景对弈一局,不过此时……你该回府中看一看了吧。”
89晋江首发()
伏见猿比古和自己的手下换了工作。
他的手下这次的任务是巡逻;所以他来了,为的是再见一次他的misaki。
&nbsaki~他觉得自己快疯了。好想锁住misaki啊~为什么见他一面就这么难?
可是还没有见到啊……
躲在墙壁的后面,他挠了挠锁骨边上被烧焦的印记,感觉自己愈地烦躁。
每次都是擦肩而过;真是不爽。misaki总是这样,今天为了尊哥明天为了十束哥,没有一次是为了自己呢~
十束那家伙……怎么就死了?明明那么白痴的男人居然也有人会无聊去杀?还有尊哥……啊不,是周防尊;居然心甘情愿被抓住————鬼才信他心甘情愿!
伏见猿比古觉得自己已经烦到了不行;他感觉这个地方没有了misaki之后真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想了想,他转身离去;却在下一秒被堵在了巷子深处。
哦漏真是吓死个人。
“啧。”望着面前那个高了他一头的男人;伏见不耐烦地开口:“请问尊贵的黑之王浅仓大人有什么事么?”
言语间带着的嘲讽和挑衅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无聊了。”景渊缓缓后退,给伏见留下了足够的空间:“怎么,还没有把想说的说出口么?”
说到挑衅,恐怕这种平淡无波的语气更能激起人的怒气。伏见君还是个十九岁的孩子,理所当然地被激怒了。
“和您有什么关系?”伏见轻嗤:“还是说,你很想让你妻子的弟弟喜欢上一个男性?”
他受够了这个男人一脸的冷淡,明明八田是他的亲人不是么?为什么要将八田一直推向他的身边?
“估计美咲是没有喜欢上某个女性的那一天了。”景渊耸肩:“你知道的,他一见女生就控制不住地害羞,甚至害羞到说不出话,走不了路。”
伏见无语。
“努力吧少年。”
镜花水月巴不得这两只快一点在一起。而且说实话,相比于别人,还是一颗心全部挂在美咲身上的伏见比较适合。
虽然这孩子独占欲强了点思想扭曲了点,不过他确实唯一一个能够真心对待美咲的人。
望着施施然远离的某人,伏见疑惑地想了想: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难不成只是来提醒他要快点将misaki追到手?
开玩笑呢是吧。
***
“该死的你给我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门外,镜花水月正在咆哮,而门内,施展了隔音结界的景渊正从床上爬起来,身边的睡着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纤瘦的少年。
好吧昨天滚床单了来着,毕竟很久没有泄他也很难受的。
镜花水月对自己主人的节操不抱有任何期望了,毕竟在外人面前他们两个还是夫妻,谁能告诉她,哪家的夫妻能像他们两个这样!丈夫找别人滚床单妻子居然还给放风!!!
放你妹的风啊!镜花水月抓狂。
“黄金王那个老头子来了你丫的赶紧给老娘洗洗滚出来!”
撤了隔音结界的景渊皱了皱眉,然后将熟睡的少年洗去了关于他身份的记忆,招出了几个暗卫,示意他们把少年送走。
至于暗卫怎么想他和镜花水月,景渊表示完全无压力。
黄金之王一脸铁青地看着穿着浴袍头还滴着水的景渊,还有他身边散着暴躁气息的镜花水月。
他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要不然怎么会看到黑之王一副刚刚泄欲完毕的样子?他身边的是他的妻子吧?看起来不像是刚经历过某些事情的样子啊……
啊哈哈果然是大家族的秘辛么?
“有事么?”看着面色不好的老人,景渊无所谓地拿起毛巾擦了擦头。
黄金之王的脸色更不好了。
“威斯曼有些……不对劲。”沉吟了一下,黄金之王缓缓开口。
他感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
这些年,黄金之王和景渊的联系还是很密切的,两人的关系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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