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龄的脸色无比难看:“单凭你这几句话,便……”
“先别说了!”6小凤见金九龄还要再说话,连忙截住了金九龄:“我敢保证,随云他并不是铁鞋大盗,但他确实在我们中间!而花满楼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你是说真的?”苦智禅师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张脸!”花满楼抿了抿唇,随即开口说道:“我记得很清楚,他的左脸,有一道疤。”
“这样吧。”6小凤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蜡烛也熄灭了,我们很快就会呼吸困难,让花满楼摸一下我们每个人的脸,自然就能够知道铁鞋是谁!”
这个方案在此刻算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花满楼听从了6小凤的意见,伸出手将每个人的脸都摸了个遍。景渊感受着花满楼有些温热的手掌,什么话也没说。
6小凤点着了火折子,众人借着微弱的光芒望向周围的同伴,却意外地看着每个人都灰头土脸,脸色都有漆黑的印子,惹人发笑。可唯独一人的脸干干净净,一丁点脏污都没有。
6小凤缓缓踱步至宋问草面前,笑着开口:“那么请问宋神医,为何你不敢让花满楼摸你的脸呢?”
“你……你在说什么?”宋问草强撑着笑容:“6大侠你……”
“金捕头。”这时,景渊却开口说话了:“你猜,这人有没有易容?”
金九龄有些后怕地看了看景渊,没有出声。
那边,看自己露出了破绽的宋问草扔出了霹雳弹,将这密室的机关开启,隔绝了他与众人的铁栅栏从天而降,宋问草许是看到了自己比较安全,终于放声大笑了起来:“今天,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他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原来,多年前被杀死的铁鞋是他的哥哥,而这次来的孔雀王妃是他的女儿。他们来花家,一是为了盗取瀚海玉佛,二便是和景渊说的一样,他还想再为花家添上一笔阴霾。而这次,他想把所有人困在这密室里,自己逃脱。
倒是打的好主意。
没有人发现,那铁鞋大盗身后的巨石后面,露出了一片洁白的衣角。
在铁鞋大盗再次扔出暗器想要逃跑的时候,花满楼从他的身后转了过来,剑刃抵在铁鞋的脖颈上。他的神色较之从前多出了几分严肃。花满楼缓缓开口道:“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铁鞋大笑道:“我快活得很!倒是你花满楼,瞎了十多年,滋味不是很好受吧。”
“那又如何?”
“你杀了我吧!”铁鞋猖狂地笑着:“杀了我,你就能治好你的心病!杀了我,你就能为你自己报仇!但是我说明白了!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当一辈子瞎子,一辈子活在黑暗中!”
栅栏外的几人都面露焦急,纵使他们是江湖中人,但对于杀人,都不是很喜欢的。更别说花满楼有多热爱生命。若是让花满楼开了杀戒,确实会一时痛快。可那之后,他便染上了尘埃,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你是孬种吧!杀了我啊!没杀过人吧!杀了一次,你就会知道那种滋味是多么美妙!来啊!动手啊!”
景渊只觉得铁鞋大盗十分猖狂,而且他确实想看看,花满楼到底会做什么选择。他已经感受到,花满楼的呼吸心跳已经加快了。
“你错了,铁鞋。”蓦地,正在进行天人交战的花满楼像是放下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一辈子活在黑暗里的人,是你。”
他剑尖一挑,没有伤及铁鞋分毫,却将他那人皮面具挑开。果然,这人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花满楼笑着伸出手:“放下仇恨吧。”
如果铁鞋是个能够弃恶从善的人,那他便不是铁鞋大盗了。如今花满楼正是给了他可趁之机,他伺机从怀里掏出霹雳弹,准备再次逃跑,却在下一秒全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
因为,一把散发着血腥气的长刀,此刻就架在他的脖子上。铁鞋僵硬地转身,却发现擒住他的正是那个白发的公子哥儿。
景渊从未觉得自己会如此佩服一个人。此刻,他不得不佩服花满楼的胸襟开阔,这人的灵魂,耀眼得让他自惭形愧。
他看到铁鞋要逃跑,径自召出了刀魂仍旧沉睡的镜花水月。有着宽大袍袖的遮掩,别人倒是看不出他这刀是哪里来的。那铁栅栏虽然很坚固,但在镜花水月面前,也不过是破铜烂铁罢了。
景渊就这样切割开栅栏,直接走进去擒住了铁鞋大盗。
“看来,你果然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景渊轻轻移动着长刀,锋利的刀刃割破了铁鞋脖颈上的油皮,让铁鞋不敢移动分毫:“不巧,我也是。”
“我心情很不好,你应该知道。”景渊继续说道:“我这人很讨厌别人冤枉我,今天居然有人会认为我是你这种人,你说怎么办?”
“你有本事杀了我!”铁鞋此刻的声音已经带着些许的恐惧,因为他知道,花满楼不会杀他,而这个人,就不一定了。
“杀了你?我怕脏了我的手。”景渊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些许笑意:“我家的刀,可是很挑食呢。”
“你说……”他渐渐移开了镜花水月:“让你自己去死,怎么样?”
铁鞋只感觉自己的神智渐渐模糊。而在他人眼中,则是景渊将自己的长刀移走,而铁鞋却痴傻地笑着,举起双手,一掌直接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倒在地上的时候,脸色居然还诡异地带着笑容。
“这……”鹰眼老七挠了挠头:“奶奶的,真是邪门了!”
景渊淡定表示,纵使他现在什么也不是,但催眠一个精神力弱得可怜的老头子,还是丝毫没压力的。
众人只看见刚刚将铁鞋杀死的青年嫌弃地跨过铁鞋的尸体,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笑着说道:“七童,他睡着了。”
真是睡着了啊……6小凤抽了抽嘴角。
原来原随云这么的……变态,他真的没想到啊……
真是长了见识,怕是这人的本性便如此吧。
***
夜晚。
圆月已经高高挂在了天上,今日,正是孟河放灯的时候。
景渊靠在桥边,仰头感受着夜晚的威风,耳边是金九龄与6小凤争论的声音。
金九龄还是有些怕他,但好歹也跟他道了歉。景渊很大度地表示他不在乎。
他今天心情很好,因为他认定的朋友并没有因为自己露出了残忍的一面就与他疏远。果然,这次没有看错人。
金九龄的脚步声已经渐渐远去,而6小凤正在认真的替花满楼数河灯。
“很美吧。”他问花满楼。
“应该很美。”花满楼笑着回答。
“我要走了,七童。”景渊开口说道:“这次,也算是与你道别了。”
“去哪里?”
“也许是别的城镇,也许是大漠,也许是山里,也许是海边。”景渊叹息:“总想着,自己也应该多走走,看看这美景。也许,以后便没机会了。”
“那,珍重。”
花满楼并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因为,他知道他并不需要挽留。
景渊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随即转身消失在人海之中,花满楼无奈摇头,继续听着6小凤数河灯————
“花兄我给你数啊,七十六……七十七……七十八……”
花满楼此刻突然觉得,如今的生活,很好。
122晋江首发()
景渊觉得;从前总呆在一个地方宅到死,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今他走遍名山大川,见识过许多不同的风土人情,还认识了许多人;见到过许多事,只是游览了一年多的时间,却好像是比从前几百几千年都见识得多。
他很庆幸自己当初有了到处游玩的想法,不然他的负面情绪不会消散得这么快;而他的力量却也不知道为何;开始缓缓恢复起来。
他试图去听花满楼口中描述的‘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还有秋风中常常都带著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他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听不出那些东西有什么特别;在他看来;那些只是能够帮助他分辨环境的声音罢了。
可是,走的地方越多,他便能理解越多。他静静地听着雪花落下发出的细小声音,他也尝试着坐在花前,静静的等候着花开的时刻————花开的时候,花瓣裂开的声音很小,但他却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到。那声音由小到大,从模糊到清晰,他体内的某种情绪也从无到有,渐渐占满了他的整颗心。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的他,居然有些久违的感动,那种陌生的情绪从他的心里满满浮现出来,让他恐慌之余又有些迷茫。纵使却不知道自己是在感动些什么。
景渊想,自己是应该感谢花满楼的。是那个人告诉了他生命的美好。景渊曾想,他也就会这样生活下去了,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辗转,找齐命轮,然后走向遥远的未知。
毫无新意的生活,无论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到最后都要分开,倒不如什么都不在乎。别人也好受,他也好受。
可是如今,他开始逐渐享受生活,眼睛虽然还是看不见,可他听到了许多。前两天,一个海边渔村的小孩子还扯着他的袖子,邀请自己去他家做客。他只是恰逢其会游历到了那里,便被热情好客的村民留了许久,昨日才离开。临走之前,那好汉还笑呵呵地给他送了一筐鱼干,景渊考虑到自己一身公子哥儿的装扮拎着一筐鱼这种形象太过惊悚,还是无奈地婉拒了。
“云哥哥,你还会回来么?回来的话我还给你抓鱼吃!”那是一个叫做‘狗儿’的小孩子在他临走前说的话。景渊那时伸手揉乱了小孩儿的头发,露出了久违的真心笑容。
“也许会很快吧。”他笑着回答。
是真心的笑,不是为了所谓的爱情,也不是伪装,更不是遇到了某些对他有好处的事情。只是单纯的笑而已。
想笑,就笑了。
离开后,他一直向北走,直走到了他前世的家乡,山西。
他能够嗅到空气中陈旧的醋味,那是山西老陈醋的味道,是山西独有的味道。景渊想到了那个身为山西人却偏生吃不得酸的原东园,不自觉嘴角又挂起了一丝笑容。
他找了家酒楼,坐在临窗的位子上。点了一壶酒和几碟小菜,颇有些怡然自乐的意味。只不过,平静却被几个摇摇晃晃走过来的人给打断了。
“这位兄台,有礼了。”景渊只听得其中脚步最为虚浮的一人开口说道,那声音虽然极力给人一种正经的印象,却挡不住其中的恶意:“在下柳杨。”
景渊没有理他。
“喂,这位小哥儿,我家公子在和你说话!”那公子左边一个貌似有些粗浅功夫的大汉粗声粗气喊道:“公子想要认识你,你别不识好歹!”
景渊皱眉:“我只听到了狗吠。”
特别是一只不知所谓的狗。
“你!”那公子哥也不掩饰来这里的目的,放肆的目光将景渊上上下下扫了个遍,景渊就连忽视这目光都办不到。他默默抽出佩在腰间的柳叶刀————镜花水月他完全不准备用,因为这种人的血会让镜花水月不开心。
“知道公子我是谁么?”那公子哥儿摸了摸下巴,笑容中带着几分诡异:“小子,和公子爷走,怎么样?”
景渊默。
他这是被调戏了?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无奈耸耸肩,然后抿了抿唇,刚要说些什么,便听到二楼的楼梯口传来一个仿佛冷入骨髓的声音:“滚!”
只消一个字,那公子哥儿和他的跟班便灰溜溜地走了,无他,只是因为这出现的人气场太强,甚至压得他们不敢反抗。
“西门庄主。”景渊举起了酒杯:“好久不见。”
那一身白衣的剑客缓缓走来,坐到了景渊的对面:“你的伤。”
语言之简练让景渊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才无奈开口:“已无大碍。”
“毒?”
“无事。”景渊任由西门吹雪捉住了他的命门,无奈地让剑神替他把脉。
“这次西门庄主来此,所谓何事?”
“6小凤。”
景渊叹口气:“莫不是那6小鸡又偷了你的酒喝?”
“非也。”西门吹雪放下了景渊的手腕:“帮忙。”
“他又招惹了什么麻烦?”景渊无奈摇头:“居然让西门庄主居然也参与其中?”
“金鹏王朝。”
6小凤是个浪子,浪子总是会遇到很多女人的。他爱女子,也喜欢和女人在一起,不过他对太过美丽的女人总是有几分忌惮的。
特别是一个太过美丽,而且身份高贵的女子给他下跪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
而且,为了花满楼,他也不由得被逼卷入这麻烦之中。为了帮金鹏国主取回那些被贪墨的宝藏,他只好舍弃了他视之如命的两撇小胡子,求得西门吹雪出庄。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金鹏王朝本身,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到最后,宝藏没有取出来,独孤一鹤、阎铁珊已然身死,而花满楼也被暗算,不知所踪。
西门吹雪讨厌阴谋,此次被诓骗后更是气愤,他与6小凤打算闯一闯那青衣一百八十楼,查个水落石出。
“七童被抓了?”景渊皱眉:“即是如此,算我一个。”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抓花满楼!
景渊当下与西门吹雪动身,两人很轻松地潜入了青衣楼,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而等了半天后6小凤才堪堪走到目的地。
6小凤的朋友霍休正呆在青衣楼的最深处,静静等候着6小凤的到来。
霍休是个很有钱的人,可此刻,他正坐在小桌旁边,身侧还放着一个小泥壶,看起来朴素得很。
6小凤不得不承认,自己交朋友的本事还差了些。
“你来了。”霍休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是能扔下朋友的人。”
他按下了身侧地面的一处机括。不远处的墙壁裂开,发丝略显得凌乱的花满楼被铁链固定住,身侧的墙壁上有些许孔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里面藏了机关。
“我只要按下按钮,你的朋友立刻就会被万箭穿心,怎么样?”
6小凤很在乎朋友,更是在乎花满楼这个挚友。他没有办法,只能站在原地望着花满楼苦笑:“没想到,今天我们可能全部死在这里。”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啊。”花满楼也苦笑。
花满楼的心很痛。
他不知道他自己对上官飞燕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那是爱还是第一次懵懂的心动。他只知道,上官飞燕是带着目的到他身边的,就连那柔情,都是装出来的。自己不过是被她欺骗的男子中的一个而已。
他曾经遇到过很多带着目的接近他的女子,但这个,确实让他最为伤心的。许是因为,他动了心吧。
景渊这时也不看热闹了,径自现出身形,如鬼魅般绕到霍休的身后:“你可以动一下试试。”
“什么?”霍休惊恐地想要回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动弹分毫。而西门吹雪此刻也挑掉了冲出来的上官飞燕手中的剑,散发着冷气站在一旁。
“随云?”花满楼惊喜地笑了笑,然后动用内力将铁链扯断————虽然他被点了穴,可是在他察觉不对的时候,就已经将穴道移开了。他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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