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猎者:暗夜都市- 第16部分

　　　　听到“请你自重”四个字，她猛地停住了，睁大眼睛看着我，两颗泪珠滑落她的脸颊，在她仍挂着笑意的嘴角戛然而止。

　　　　“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太紧张了！我……”

　　　　她望着我苦笑着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再说了，随即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苦笑着对我说：“小哥哥，你说的没错。我这个行业在世人眼中本就是低贱的，你没必要道歉啊。”

　　　　她对我笑了笑眨眨眼睛，走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之后走到床前拎起她的小包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我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局促不安又有些懊悔地背靠着墙站在原地，连再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停在门口，背对着我说：“小哥哥，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情非得以。请你原谅我，差点玷污了你的灵魂。我们，后会有期吧。”

　　　　我猛地抬起头注视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苦涩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忽然觉得有几句话如梗在喉，噎得心痛。有那么一瞬间，我对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产生了刺心的同情。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情非得已……”我坐在床边，仔细地回味着她的话。

　　　　她或许是个好女孩儿。

第四十二章　夜行（）　
往日在学校里所遭受的一切，被欺压被孤立的无助之痛深刻地刺痛我的灵魂。想到回学校将被那些曾经的黑暗历史再一次洗刷身心，我不禁对明天的到来充满了恐惧与憎恨。

　　　　我渴望与父亲相见，尽诉父子之情，一解心中困惑，获得来自父爱的力量，并依靠它支撑我继续前行。但我也极度排斥学校里暗无天日的生活，我从来没有告诉过父亲我在学校究竟混得有多惨。

　　　　而现在，父亲被通缉逮捕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校园，我不敢想象自己在这个时候回到那所学校对我而言将意味着什么。

　　　　我要告诉洛默实情吗？他会理解我吗？

　　　　我翻过身静静地看着另一张床上的黑影，对方的胸膛伴随着轻微的鼾声均匀地上下起伏着。

　　　　轻薄的纱帘无法遮挡这个城市的浮华之美，冲天的灯光以夜幕为台进行着肆无忌惮的表演。连月亮也安静地地缩成一颗夜空中的黄豆，选择充当一个平静的看客。

　　　　我望着窗外的月色窝在被子里安静地发呆，空调轻微的“嗡嗡”声搅得我越发烦躁。

　　　　在经历一连串生死危机，脱身于一个个绝命之地以后，我竟然在一间如此高档豪华的酒店里总统套房中安逸惬适的水床上失眠了。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尽快入眠，又希望这样美好的夜晚永远不要迎来天亮。

　　　　对面的洛默似乎轻轻翻了一下身子坐了起来。我悄悄地把眼睛撑开一条缝，看到他正在小心地下床。我并没有在意，心想他或许是去上厕所吧。

　　　　然而他却麻利地穿好了衣服和鞋子，轻轻地向门边走去。

　　　　大半夜的，他偷偷摸摸地想去干什么？难道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瞒着我去做？

　　　　我的心中顿时满是对洛默的疑惑，也很有些愤怒和失望。我们之间似乎一直隔着什么东西，让我觉得我和洛默更像是陌生的朋友而非真正的兄弟。

　　　　“咳咳……”我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一时没忍住咳出了声。我立即强忍住咳嗽，紧张地注视着门口的洛默。

　　　　洛默的手刚好摸到门把，听到我突然的咳嗽声浑身像被电击了似的猛地颤抖了一下。他随即慢慢转过头向我看来，我赶紧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心却在“砰砰”地狂跳着。

　　　　“洛辛？洛辛……你睡了吗？”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假装熟睡地呷了呷嘴巴，迷迷糊糊地乱说了几句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我的演技成功骗到了洛默，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门在几秒钟之后发出“咔嚓”一声轻响，随后缓慢而轻柔地关上了。

　　　　我睁开眼睛迅速从床上弹了起来，摸黑穿好衣服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瞄了一眼。走廊里空无一人，洛默应该已经走远了。

　　　　我一把拉开门，快速奔到电梯前，电梯上的红色电子数字正在机械地倒数着。从二十多层降到一层再返回来所需要的时间太久了，到那时再想跟上洛默已经不可能了。

　　　　我记得在大楼平面示意图上在走廊的两端各标示着一部电梯，急忙向走廊另一头跑去。

　　　　“故障维修，请谅解”。

　　　　我气喘吁吁地奔至另一部电梯前，那里却立着这样一面黄色的牌子。

　　　　“fuck！”我恼怒地用力踢了一脚紧闭的电梯门，喊出了我极度匮乏的词汇储存中的一个。

　　　　只有走楼梯了，二十多层……也不是……太高吧……

　　　　再不追就来不及了，我必须知道这个洛默究竟在瞒着我做什么。我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推开楼梯间的门卯足劲儿向下冲去。

　　　　二十层……十七层……十一层……感应灯被一层层的唤醒，我的体力也在迅速流失。

　　　　我扶着楼梯的栏杆，坐在十层与十一层之间的平台上，气喘如牛地望着楼梯间深不见底的黑暗，内心感到深深的绝望和后悔。

　　　　好奇害死猫啊。这大半夜的，我不在那总统套房里舒舒服服地睡觉，这又是犯得哪门子贱给自己找罪受。

　　　　回去吗？我自问着，抬头向上看去，那一圈圈的楼梯仿佛要一直钻进天上。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摇晃着站起来，痛骂着酒店糟糕的电梯设备，继续开始我的“长征”……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推开最后一扇门重新走进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时，我有一种无比激动和兴奋的成就感。这种感觉来自于某种胜利，成功击败自己的胜利。

　　　　我顾不得在这巨大的成就中沉浸太久，急忙奔向前台。我慌张的样子上前台漂亮的服务员不由得一惊，关切地看着我问我出了什么事。

　　　　“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卡其色休闲夹克的短发年轻人？”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急迫地问。

　　　　那女孩愣了片刻，回忆了几秒立即脱口而出道：“见过，他几分钟前刚从大门出去，背着一个黑包，长得还挺帅的。”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我心中一喜，连忙追问。

　　　　“嗯……他一边走一边打电话，我好像听他提到‘饮马巷’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女孩努力回忆着，又兴奋地问：“哎你俩什么关系啊？可以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我根本没有听她后面的问题，此刻满脑子都是“饮马巷”这个地名，不管洛默去的是不是那里，我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去那试一试了。

　　　　“谢了！”我丢下这句话，急忙向门外奔去。那女孩的脸上明显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埋怨地看着我离去的背影。

　　　　酒店门外有很多出租车停在路边等待着客人。我冲到门口就近挑了一辆拉开门就钻了进去。

　　　　司机看到有生意来了，立即丢掉手中的烟头发动车子转头问我：“去哪？”

　　　　“饮马巷。”

　　　　司机先是一愣，脸上随即闪过一抹惊喜的神色，说了声“好嘞”便伸手扳倒“空车”的牌子，打左转向踩油门挂档起步，前行不到百米猛地靠右侧减速停车，拉起手刹。

　　　　“到了，起步价二十，右边这巷子就是。”

　　　　卧槽！这么近？

　　　　我彻底懵了，瞬间有种被坑了的感觉。然而“饮马巷”那三个字就那么醒目地标在巷子口……

　　　　“是你说的要来这，我可没骗你。起步价是公司定的，我也没办法。快掏钱！”

　　　　“师傅……你看这么近，你就……”

　　　　“少废话，我这计价器都有记录的！赶紧的…”司机不耐烦地催促着，我只好吞下这个哑巴亏，从兜里摸出二十块极不情愿地递给司机推开门下了车。

　　　　“妈的，住的起这么贵的酒店，掏这点钱还特么抠抠搜搜的！”司机忿忿地低声骂了一句，又开心地笑着调头绕了回去。

　　　　虽然此刻很想狠抽自己一巴掌，但我还是先得硬着头皮走进这条漆黑的小巷。

　　　　巷子还不到两米宽，呈一个喇叭型越往里越窄。恶臭的下水味道直往鼻腔的深处钻，老鼠在黑暗中“吱吱”地觅食。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洛默就算想搞点特殊服务也不可能来这地方吧？何况他可能已经有过一次了，洛默的体力也未免太好了吧……

　　　　走到一半我停住脚步，无奈又后悔地打算放弃这次探险。就在这时，一双大手忽然猛地从背后伸出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

　　　　“唔……”我浑身颤了一下，瞪大眼睛无力地挣扎着。暗骂自己今晚也太倒霉了，竟然又遭遇了劫道的……

第四十三章　行动（）　
“别动！是我！”洛默的声音从我背后低沉地响起，语气中分明带着些许惊讶和责怪。

　　　　我顿时愣住了，悬着的心立即落了回去。我点了点头，洛默慢慢地松开了捂着我的手。

　　　　“你怎么……”

　　　　“嘘！”

　　　　我刚想问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半夜来到这里，他却立即神秘地示意我先不要说话。

　　　　“洛辛，你不在房间里休息跟着我干什么？”洛默压低声音，左右张望了一下，恼怒而紧张地凑近我的耳朵问。

　　　　“我……我就是……”

　　　　“嘘！你说话声音能小点吗？”洛默却再次伸出食指竖在嘴前让我控制自己的音量，用另一只手拽着我的衣领说：“算了，回头再找你算账！现在你赶紧给我滚回去睡觉！”

　　　　洛默瞪着我低声斥责着，我却对他这神秘兮兮的举动感到非常好奇和不解，在这么一个隐蔽黑暗的小巷子里做出这样的行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我联想到会发生什么好事。

　　　　“你……不会是去……找那啥吧？”我不禁迟疑着低声问他，洛默的脸色随即一变不敢置信地瞪着我。

　　　　“你小子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洛默指着我激动地说，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和误解。

　　　　“那你这是……”我似乎确实误会他了，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

　　　　“行！一会儿你跟着我，好好看看我今晚是来做什么的！”洛默在我的脑门上用力戳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夜光手表，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该行动了，跟紧我尽量别出声！”

　　　　“行动？什么行动？”我有些懵，虽然不知道洛默所说的行动指的是什么，却很有一种热血沸腾的紧张刺激感。

　　　　“走！”洛默并没有向我解释，一挥手，率先沿着墙角躬身向巷子右侧的小岔口拐了进去。

　　　　我不敢怠慢，赶紧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学着他的样子跟了进去。

　　　　岔口里只有一间二层的旧屋子，我们和门之间隔着一面铁丝网，网的顶端全是些小刺，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寒光。

　　　　“我们要进去么？怎么进？”我看着高大的铁网，咽了一口口水低声问洛默。

　　　　洛默背对着我蹲在铁网前，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随即从背上的小黑包里摸出一把老虎钳。

　　　　“咔嚓！”“咔嚓！”

　　　　铁网下端发出几声轻微的脆响，洛默放下钳子使劲地拽了拽，从底端向上掀起一块来。

　　　　他匍匐在地上，伸出头试了试，对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慢慢地不动声响地爬了过去。

　　　　“该你了！”洛默蹲在铁网另一端，冲我招了招手。我连忙点点头，趴下身子努力贴近地面笨拙地向另一边爬了过去。

　　　　爬过一半的时候，洛默抓着我背上的衣服一把将我拽了过来，摇摇头迅速起身奔到二层小楼的一间窗台下，那窗户里没有灯光应该没有人。

　　　　我连忙站起来准备跟着他跑过去，却踩到一只空易拉罐发出刺耳的“喀啦”声，顿时我的脸都吓白了。

　　　　“谁？外边好像有人，疤子你快去看看！”二楼最右侧的一间屋子里立即传出说话的声音。

　　　　我慌忙蹲到一旁的垃圾筒后边，洛默十分无奈地抹了一把脸，赶紧冲着楼上“吱吱”地叫了几声。

　　　　他模仿的老鼠叫声确实还挺像的，别说是屋里的人，要不是我亲眼所见仅凭耳朵也会误以为是老鼠的。

　　　　“毛哥，你也太谨慎了吧！这不耗子吗？这种破地方有谁能找得到啊。”

　　　　“小心点总没错。万一出了差池，大哥可饶不了咱们！”

　　　　“哎呀放心吧放心吧！该你出牌了……”

　　　　听着二楼的对话，我悬起的心终于慢慢放下了。洛默也松了一口气，使劲地冲我招招手。

　　　　我不敢再大意了，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向洛默靠近，生怕再弄出什么声音。同时也对洛默快速而无声的移动能力深感服气，到底是专业的。

　　　　“对不起……”我蹲在洛默身边，非常尴尬地向他道歉。

　　　　洛默并没有过多责怪我，向上指了指窗台，用手做了一个向上翻越的动作。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点点头表示明白。

　　　　洛默不太放心地扫了我一眼，挪到窗台的边上轻轻地站起身，侧着脸向窗子里瞄了一眼，又用右手冲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随后，他伸出左手轻轻地向右推了推窗子，然而里边似乎被锁上了，窗子并没有如愿被打开。

　　　　洛默叹了口气，将左手的食指递到嘴边似乎念了句咒语，他的指间立即神奇地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白色光点。

　　　　我正在疑惑洛默的戏法，他冲我得意地笑了笑将那根闪着弱光的手指按到了窗户玻璃上。

　　　　令我惊叹的一幕出现了，洛默那根手指在窗户玻璃上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而那手指就如同一枚锋利的玻璃刀，随着手指在玻璃上的移动割下了一小块玻璃。

　　　　洛默轻轻地把玻璃拿了下来放在地上，左手伸入玻璃上的缺口从里边抠了一下窗子的开关，随后轻推了一下窗户就被打开了。

　　　　洛默轻松地吐了口气，手指尖的白光也随之消失了。我愣愣地看着玻璃上的那块小洞，看着洛默轻盈地翻进了屋内，不由对这神奇的魔法啧啧称奇。

　　　　直到他低声催促我，我才反应过来学着他从窗子翻了进去。

　　　　屋子里虽然黑，但借助微弱的月光勉强能看清屋内的布局。屋子不大，除了中央位置摆放的一张弹簧床和靠墙放置的一排衣柜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物件。

　　　　洛默迅速地打开柜子查看了一下，柜子里边空空如也并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东西，随后放心地走到门边，拧动门把手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隙。

　　　　门外并没有光线透进来，同屋内一样漆黑一片。洛默看了我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在这样幽暗陌生的环境里，我深怕和洛默失去联系而孤立无助，赶紧加快步伐跟着走了出去。

　　　　说实话，此刻我很后悔跟着洛默进入这么一个诡异黑暗的环境，我不知道洛默的行动和目的是什么，但从洛默谨慎小心的样子和刚才那两人说话的语气可以肯定，这破旧的二层房子里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走廊很昏暗，在这层走廊的两侧大约有五六个房间。我们依靠着双眼有限的夜视能力贴着墙壁小心而缓慢地向前移动着，走廊的中央位置延伸出半截楼梯的扶手，从楼梯上方隐约透出橘黄色的灯光。

　　　　我和洛默分别蹲在楼梯口的两端，楼上更是清晰地传来皮鞋走动的声音和说笑的声音，隐隐约约似乎还有女人的哭声。

　　　　“嗒”，“嗒”……

　　　　有人踩着楼梯从楼上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