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顾沫总算是出了声,紧紧的抓住叶雪依的手,阻止她的行动。
叶雪依也没有不听她的话,毕竟现在解开她的心结才是最重要的。
“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总裁不在这儿,您没必要忍着。”她转过身坐在病床上,一向冷淡如冰的眸中多了几份人类该有的感情。
“反正,他不会心疼。”她不敢哭,隐忍了这么长时间的泪水,她怕一旦哭起来就失去控制。她的声音很轻很淡,没有一点生气,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
叶雪依的思绪猛地一颤。
反正,他不会心疼。七个字,句句钻心的疼。
“雪伊,我好累……”唇,轻启,吐出五个字。
一刹那,她仿佛觉得世界崩溃在了自己的眼前,浑身的力气被抽空,倒在叶雪依的身上。
累,前所未有的累,身体累,心也累。
有一点累,有一点灰,有一点点执着。
过去的故事总归成为回忆,也许会痛,也许会哭,但永远不会忘的彻底。
叶雪依沉默着伸出手环住她的肩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
“雪伊,你知道么,他只在我的身体里存在了还不到两个月,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样子,他来的那个措不及防,走的那么决绝……我从来都不知道我是那么在乎他,我不知道如何去承受这一切,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隐忍了多时的泪水,终于在吐出这些话之后汹涌而至。
伤口再痛痛不过失去的伤痛,泪水再多多不过他给的冷漠决绝。
“这不是你的错。”叶雪依说,这件事,怪不得她没有保护好那个孩子,毕竟,那个人要做的事,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阻止的。
顾沫将下颚抵在双臂上,眼神呆滞,空洞。
记忆倒带,好似慢镜头回放。
“不过死了也正好,省的我亲自动手,这样我们就都不用为难了。”
“顾沫,你没有资格生下我的孩子,那个孽种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死了也是他活该。”
记忆存在细胞里,在身体里面,与肉体永不分离,要摧毁它,等于玉石俱焚。
这两句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一遍遍的在她的心脏边缘凌迟,一刀比一刀锋利,一下比一下疼痛,在她心里划了无数道的伤痕,可就是不肯痛快的刺下去。
心里鲜红的血液在那些残忍的话语的焚烧下寸寸成灰,如同一件烧焦了的什么东西,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说出的那两句话,她始终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接受不了,但却又没办法不接受。
原来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失去孩子的痛跟他说的那些话带给她的痛比起来算不上什么,真的算不上什么,她从来都没奢望他能认下这个孩子,她只要他平安出生就够了,可是竟然连这个都成了奢望……
泪水如绝了堤的洪水,无休无止,好像一座超了水位的巨大水库,怎么也流不干净那些清澈透明的液体。
其实她的心里最痛的,还是顾诀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沫小姐,没事的,都过去了,你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叶雪依试图让她得到一些安慰。
孩子……
以后还会有孩子么?!
不,不会了!
他的孩子她不敢要,也要不起。
爱情也许就是这样,学会受伤,却学不会原谅。
夏季一天天的过去,窗外的树都不再绿绿的了,渐渐的开始发黄,街上的人依旧穿着薄薄的衣服,试图来驱散身体上的炎热。
A市医院,楼下。
温暖的风呼呼的刮在耳畔,狂风肆虐,像是魔鬼般扫荡着灰尘。
偏偏黄色枯萎的落叶随风扬起,漫天飞舞的景色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只可惜,景色再美也抚平不了某些人心里的伤痛。
顾诀久久伫立在医院楼下,没有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犹豫什么,他不愿意承认是因为不敢面对,就像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在乎顾沫一样。
“总裁,路易斯先生已经离开。”Jack上前附在男人的耳畔汇报着路易斯刚刚离开的消息。
“知道了。”顾诀心不在焉的回应,语气仍低沉的骇人。
一切,仍然按照命运的轨迹,不疾不徐的进行着。
***
一片静谧的大厅里,气氛有些诡异。
“诀,对不起……”苏薇低垂的眼神中埋藏着深深的恐惧。
顾诀没有说话,一双如鹰般的眸子锐利的瞪着她,深不可测。
“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苏薇的眸子里也是湿了一片,不过那只是掩饰。
也许,哭泣能够为她挽回一些动容。
脸上是抱歉与恐惧,心里是高兴和庆幸,她非常庆幸自己推了她一把,她绝对不允许那个孩子出生。
顾诀还是不说话,直勾勾的看着她。
苏薇的心里也是怕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对她一向没有什么好的态度,但毕竟从来都没有对她这个样子过。
“诀……你……你喜欢孩子是不是?我可以给你生个,我们可以生个孩子……”苏薇颤抖的说道,顾诀好像是喜欢孩子的,那么只要她再帮他生个孩子,他也许就不会怪她了。
我们可以生个孩子……
顾诀玩味的回忆着这一句话。
其实苏薇是他的未婚妻,或许他们在一起之后就会有孩子,这句话是很正常的一句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句话不现实,一点都不现实。
简直就是侼论!
他的孩子只能由一个人来生!虽然他也不想承认那个人是谁……
“苏薇,不要试着去触碰我的底线。”他的唇角的弧度弯弯的勾起,眼底闪烁着不明的意味,薄唇轻启,语出嘲谑。
这句话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的心跳遗漏了一拍,那种语气,那种态度,是她所不熟悉的。
她知道,或许她真的输了,输给了顾沫,他的心里,或许早已经把那个女人深深地记住,只有他自己,还在自欺欺人的装作不知道。
他爱顾沫。
他也许知道,他也许不知道,他也许装作不知道。
可是她知道。
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
顾氏大厦,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欧洲贵族风格与现代化元素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办公室也如同精简两字,精致,简洁。
“爹地……爹地……”清晰的娃娃音不停的在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男人的脑海中回荡。
男人的眉头紧皱着,优雅的唇线即使在睡着的时候也依旧紧抿着,紧绷的下颚无言的诉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带着痛苦,那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慌,只是痛苦,不言而喻的痛苦。
“爹地……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你要杀了我……爹地……”
娃娃音不停的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无休无止,犹如一个梦魇。
男人猛地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头脑刹那间变得清晰明朗。
Jack看着眼前的这个从来不为任何事而脆弱的男人,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失去灵魂变得脆弱不堪,真不知道他和顾沫的这段感情究竟是对是错。
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真不知道是可喜之事还是可悲之情。
自己跟着他十几年,顾诀在他的心里,几乎就像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他没有感情,没有温暖,没有心,可是现在,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他竟然憔悴成了这个样子。
他以为他整个人是没有弱点的,可是他错了,顾沫,就是他致命的弱点。
***
丝丝缕缕的咖啡香气蔓延至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顾诀散漫的搅动着玻璃杯中的浓郁咖啡,他的动作是随意的,但是眸底的深邃却沾染上了些许的冷光,让人看了就不寒而栗。
残阳似血,彤云翻滚,胭脂凝紫,地平线上裸露出高度发达要塞化的城市群的黑色的巨大剪影,城际轨道呈放射线在荒原上奔驰。
近处黄沙漫卷,重装部队铁灰的轮廓反射着一丝凛然的粹金,扬起浮尘蔽日,开赴远方,机械的轰鸣炙热而粗砺。
顾氏大厦地处中央的位置,不愧为A市最繁华的办公楼。
来人没有敲门,直接没有任何禀报的走了进来。
Jack抱着一摞资料进来,不由自主的望了眼坐在大班椅上的男人,敛了敛睫毛,详细的汇报消息。
“19号,亚洲三大股市全线收跌,英国股市收跌百分之三点五六,截至收盘,英国FT100指数收报5423。25点,下跌35。42点,跌幅0。35%;法国CAC40指数收报3562。12点,下跌40。32点,跌幅0。70%;德国股市DAX30指数收报5623。21点,下跌89。21点,跌幅4。36%。盘面上看,银行股、资源股多数走低。”
***
118章 金融危机()
【118】
“银行股方面,曼彻斯特银行跌5。32%,纽卡斯尔银行跌6。25%。资源股方面,智利Antofagasta矿商跌6。54%,印度万达塔资源跌6。23%,英美资源公司跌8。25%,布里斯托尔银行跌6。32%,纽约股市持续下跌,纳斯达克综合指数下跌6。24……根据最新发布的数据显示,上周首次申领失业救济的人数超过历史最高点……”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压抑的沉重感,仿佛在交代着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继续。”顾诀漫不经心的开口,手指缓慢的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呈棕褐色的咖啡顺着一个圈缓缓流动,浓郁的响起随着气流飘散。
Jack将手中的第一份报告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叹了口气,继续汇报,“美国领取失业救济金的总人数再创历史新高,显示危机之下的就业市场形势依然严峻。不过也有分析人士注意到,尽管累计的申领人数屡创新高,但近期新增失业的情况却有减缓迹象,这可能是就业市场即将‘触底’的信号。”
“美国劳工部周四发布的报告称,截至17号当周,持续申请失业救济人数激增84200人——5362300人,创历史最高水平,此前市场预估为547万。这也是美国持续申领失业金人数连续第15周触及历史最高点。”
“而且美国享有失业保险的劳工失业率上升0。6个百分点,至6。32%,这是创世最高的记录,美国这轮经济衰退已导致超过500万工作流失。报告同时显示,美国首次申请失业救济人数增加32000人——564000人。”
“此前经济学家预期为增加25000人,至621000万。此前一周首次申请失业救济人数经修正后为645000人,较初步数据多6000人。尽管最新报告不容乐观,但还是有业内人士从中看到了一些正面的进展。”
“嗯。”男人漫不经心的应道。
“比如,从四周平均值来看,首次申请失业救济人数减少了5410人,至695412人,上周为526300万人。MillerTabak的分析师ABIGALE表示,最新的失业金申领报告显示,失业救济申领人数已开始朝着横向发展,可能已过了高峰。他认为,这应该是经济下滑速度放缓的体现之一。还有分析师注意到,最新公布的初次申领失业金人数仍低于6月底触及的35年半高点66。3万,这也暗示经济下滑步伐可能有所放缓……业内人士也之处金融风暴有卷土重来之势……”
“然后呢?!”男人微微眯眸,长而黑的睫毛掩饰住眸底的一切情绪。
这些情况,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近几年来失业率大为增加,失业人数早就多不可数了。
“总裁,现在的这个状况不容乐观,您现在的这个状态不适合……”Jack提醒道,顾沫的那件事对他的打击绝对不小,商场一如战争本身,凝聚了人类太多的爱恨情仇,壮志雄心,荣耀梦想,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不能拿顾氏的人工开玩笑。
“总裁,我希望您能够最快的时间把自己的情绪处理好,如果再因为沫小姐的事情分心……”他顿了顿,继续的话还没有说下去,就被他冷声打断。
“闭嘴!”Jack的劝告被他冷硬的制止,“我为她分心?我不在乎她我为什么要为她分心?!”
Jack不语,不在乎么?!
如果真的不在乎,是哪个商界内从来不知道输是什么滋味的王者在不过短短的几天之内就输掉了整整一亿?!如果真的不在乎,是哪个从来不会疲惫在人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憔悴的脸色泛白?!如果真的不在乎,是谁从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在A市只手遮天的人沦落到了不敢回去只敢在办公室睡觉的人?!
如果真的不在乎……那么这一切又该怎么解释?!
“我现在情绪很好,轮不到你来提醒什么。”顾诀变相的解释着他不在乎顾沫,“明天我会继续上班。”
“总裁,商场如战场,走错一步,满盘皆输。”Jack失去了平日里恭敬的态度,很郑重的告诫着他这句话。这不是开玩笑,这是拿数千名人的生活在赌,若是一不小心走错一步,那么你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顾诀站在顾氏大厦的顶楼向下俯瞰,眼底的光芒逐渐变得深邃,幽暗的眼眸犹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寒戾的目光,隐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时间总是这样快,快的像一句轻描淡写伤到骨子里的痛,时光荏苒,岁月蹉跎,那些漫长的伤痛也许终会被时光磨平棱角。
时间就像柔软的水,从指间中一点一滴流淌干净,时间太瘦,指缝太宽。所有的一切都飘零而去,铭记的东西化为记忆中影影绵绵的背景。
今天是月报出来的日子,会议上,Jack详细的做些汇报,“顾氏上个月的报表显示,公司的净利润率下降了一点三个百分点,而本期经营活动现金净流量与上期比较,下降率为百分之三,说明企业的增长率有所下降,这是不容我们忽略的重大问题,商场如战场,一失足成千古恨,一个错误的决定判断就可能导致致命的结果,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认真的对待自己手上的每一份工作……”
Jack的声音不大,却能够清晰的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他是首席特助,距离顾诀的位置最近,在场的人却只有顾诀没有听清楚他讲的是什么。
“这是我对上个月的资料分析所做出的整理报道,下面有请总裁为我们讲话。”
随着掌声的响起,Jack的讲话完毕。
顾诀脑子都是顾沫和那个失去的孩子,大脑把在场的所有声音都给自动屏蔽了。
全场静谧无声,所有人都朝着他看去。
滴答……滴答……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长达两个小时的座谈会议终于结束。
顾氏大厦,总裁办公室。
“总裁,你现在的状态真的不适合工作……”Jack无奈的提醒,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破产”这两个字就会在顾氏上演,这不是开玩笑,这是数千人的工作!
顾诀的唇紧抿着,什么都没有说。
Jack还在一旁不停的抱怨,末了,“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没有下一次!”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开口,声音中是不容人拒绝的威慑力,“我不会再让他发生下一次!”
是的,这样的事情,他不会再让它发生下一次。
他不是心疼输掉的那一亿,而是不想放任自己失神的情绪,顾氏输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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