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轻微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怎么说呢?事物都有正反两面,神兵司的存在对朝廷来说,好的一方面就是维护秩序,稳定朝纲,而坏一方面,就是见不得光”
我打赌点点头:“分析得很到位。现在,朝廷当家作主的那位皇后娘娘,是一个难得的明白人,知道没有神兵候的神兵司,若不让它趁着退出政治前台,日后,恐怕会变成一个难以操控的杀人机构。所以,卷宗一烧,神兵司就离关门之日就不远了。可惜啊,从此江湖再无江湖榜。”
袁一随口道:“你知晓天下事,又家财万贯,若真觉得可惜,你可以替神兵司编江湖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我打赌一拍手,大笑道:“好提议!不过,三年编一次太费事,索性来个固定排名,然后,每隔十年再在原来的基础上,根据实际情况再来调整名次。”
见我打赌一脸认真,像是真有心办好这事,袁一从旁鼓励道:“这个方法应该可行!以我打赌的金字招牌来说,你编的江湖榜,应该不会逊色于神兵司。”
我打赌一脸自信道:“那当然!不过,编江湖榜可需要一大笔资金,最近,我的手头很拮据。看样子我该找一个能够资助我的金主,这个金主最好不是江湖人士,最好多金又能仗义疏财。荣郡王,认识这样的金主吗?”他边说,边上下打量着袁一。
袁一当然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摇摇头道:“不认识。若天底下真有这样好的金主,我也想多结识几个,让他们资助我在这宅子里,再修个凉亭啊,再建个水桥什么的。”
见袁一跟自己打哈哈,我打赌索性开门见山道:“大家都是老熟人,我也不跟你绕圈子。我知道你家底丰厚,想要你出资帮我编江湖榜,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们都是老熟人,所以,知道这些年,你赚的钱可以堆出一座金山和一座银山。就算,江湖榜再费钱,你随便兑现一些宝石,足够应付!”
我打赌长长叹了气:“这些年我是赚了不少钱,可我都把银子换成宝石,给了我媳妇。她把那些宝石看得跟心肝宝贝似的,我实在舍不得拿出来换钱。你是过来人,应该能够体会我这种感受。”
我打赌准确地戳中了袁一的软肋,因而,顺理成章的让袁一松开道:“真是怕了你!要多少银子?”
听到这话,我打赌立刻收起那张满脸的苦情,换做一脸眉开眼笑道:“要不了多少钱,大概就一万两银子左右吧!”
“一万两?你当我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你大宅住着,大官做着,还能愁银子啊?常言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就当辞旧迎新嘛!”
“你说得轻巧!我这郡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要养活,你以为西北风来了,让他们张大嘴喝几口,他们就能饱吗?”
我打赌一脸嫌弃道:“你堂堂一个郡王,哭穷还真够放得下身段!这一万两银子不一定要全部拿出来,我可以分几次来取,反正编江湖榜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好的事,所以,花银子也是分阶段来的。”
袁一欣然同意道:“这还差不多。”
“我想好了,为了感谢你对我的支持,对江湖武林的无私奉献,我决定等到江湖榜编好以后,最后的署名,就把你的名字,放到我的名字旁边。从此,我俩就能名留江湖。这样想想,一万两银子花得还是值得吧!”
袁一皱眉道:“神兵司编的江湖榜,好像没有署名。现在,你一编书,就突然弄两个不相干的名字上去,不怕别人说你急功近利吗?”
我打赌理直气壮道:“神兵司有神兵司的做法,我有我的规矩,编书署名很正常嘛!再说,只要保证江湖榜的排名都是靠实力,没有半点水分,我就不怕别人说。”
“你有这样的底气,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带你去账房取钱吧!”说罢,袁一站起身。他突然想到猎户村的事,便叮嘱道:“你编书之前,先得帮我把猎户村的事办妥。”
我打赌点点头:“当然!”
袁一和我打赌刚走到屋外,正好碰上丁管事,他先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眼我打赌,而后,向袁一道:“郡王,能借一步说话吗?”
“没事,说吧!”
我打赌点点头,便道:“刚才,来了一位自称是倚翠楼丫鬟的姑娘,她本是托门房找您,可小人想,您贵人事忙,就替您先见了她。之后,她让小人传话给您说,您欠了她家叶老板一件东西,若今日不送过去,叶老板将会亲自登门讨要。”
袁一长长叹了口气:“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丁管事,你替我选件贵点,漂亮点的首饰送到倚翠楼,交给那位叶老板,再替我说几句客气话。”
“是!小人多嘴问一句,送去的首饰小人该选是选朱钗,项链还是手镯?”
“这个嘛,都行,不过,一定要选贵价货。”
丁管事点点头:“是!小人明白了。”
袁一又吩咐道:“还有,你去给我准备一份道喜的贺礼,要贵重点,可不能太俗气,总而言之,你多费些心思选一份最好,最能宁人满意的贺礼给我。一个时辰,够了吗?”
“够了。那首饰?”
“你先处理贺礼的事,至于首饰,你交代下面的人去办就行了。”
“是!那小人这就去办!”
见袁一摆了摆手,丁管事便转身而去。
这时,我打赌看了眼袁一,笑了笑:“倚翠楼的叶双双的确是个人间尤物,难怪郡王府的十二美人整日独守空闺,原来她们朝思暮想的夫君,忙着给叶双双暖床!”
袁一白了他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跟叶双双之间,什么事都没有,我送东西给她,只是为了还人情。”
我打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皱眉道:“这样一来,那就更奇怪了!”
“奇怪?有什么好奇怪?”
“前几天,我一时好奇,就在郡王府随便转了一圈”
袁一打断道:“前几天,你来过郡王府?我怎么不知道?”
“别打岔!正好看到你府上的十二美人,长得都是美若天仙,身姿婀娜,光是看着就足够让人流口水!再说,那个叶双双,她的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只要对着你眨一眨,就能让人难以自持。作为男人,身在万花丛中,却不近女色,这还不够奇怪吗?”
袁一道:“你好色是你的事,而我只想要情有独钟。”
“我们都是男人,心可以情有独钟,可身体却无时无刻不再出卖我们,让我们内疚,自责,然后,再继续。所以,你真打算一辈子都不碰别的女人吗?”
“不知道。或许吧!”
我打赌犹豫片刻,警觉地看了眼四周,低声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当初要是令月怀了你的孩子,或许结局会有所不同。可你们在一起大半年,却没有再结合现在你对女人的态度来说,你是不是”
第238章 当年谜底()
见我打赌欲言又止,袁一开口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打赌低头瞟了眼,继续道:“你是不是这几年,在与敌人恶战的时候,不小心伤了不该伤的地方,导致了你的身体出现了一些情况,然后,就对女人造成一些难言之隐,如果是的话,我可以介绍一些妙药,给你治疗你懂的。”
袁一满脸愤慨道:“你们这些人究竟有什么毛病!?以前,贺兰敏之住在这里时,你们说他不举,现在,又说我不举。要不要把这里改成不举府,你们才能满意?”
我打赌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不近女色,真不是身体原因。那么,就将情有独钟坚持到底,保持得越久,这条消息就越有价值,吸引到感兴趣的买主,我就能大赚一笔。”
此时,袁一方才明白,原来我打赌是有意套话,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服了你!谁会花银子打听这样的事,除非这人脑子进水了!”
我打赌笑了笑:“现在没有,将来兴许就有了,这叫未雨绸缪!当年,就有这样脑子进水的人,花了几百两求证贺兰敏之的事,后来,我在他宅子里呆了几晚,得出一个结论,贺兰敏之为何要娶十四个妾氏,还真有一定道理。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孩子呢?每天与他同房的妾氏,第二天都会受到额外的关怀,得到一碗特别熬制的人参鸡汤,而问题就在这碗鸡汤上。”
袁一想了片刻,道:“你的意思,贺兰敏之让人在鸡汤里加了别的药,故意让他的妾氏都不能怀上孩子?”
我打赌点点头:“没错。以前,我真想不明白,贺兰敏之这样做是中了邪,还是脑子里的浆糊太多。后来,等到他谋反失败后,立刻休了贺兰十四妾,才明白贺兰敏之这小子,不但深谋远虑,而且,心肠还挺不错。”
袁一赞同道:“是啊!以前,觉得他心狠手辣,像个人渣。可现在时过境迁,慢慢发现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坏,在某些方面,还有些人情味。”
我打赌摇了摇头:“其他人可以觉得贺兰敏之还不错,可你不能觉得他不错。”
袁一不解道:“何出此言?”
“当年在扬州时,你被魔音琴少追杀,差点就丢了小命。知道花重金买你人头的是谁吗?”
袁一低头沉思了片刻,抿了抿嘴道:“你的意思,当时是贺兰敏之想要我死,为什么?”
“好像是你坏了他的生意,断了他的财路。他怀恨在心,才对你起了杀心。”
袁一还是没想明白,喃喃自语道:“断了他的财路?”
我打赌提醒道:“据我所知,当年离魂香可是风靡一时,而这门生意的幕后大老板就是贺兰敏之。当时,他为了要削弱武皇后在朝廷的势力,就用这桩生意设了一个局,而武皇后的一些党羽因为这个局被拉下马。”
“他原本的打算设完这个局后,等风头一过就继续离魂香的生意。可没想到,他设在扬州城郊的隐秘制香作坊被李弘一锅端了,制香主料仙缘花也被全部销毁。”
袁一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
我打赌笑了笑:“当年,你明明去了波斯,怎么会出现在扬州?又是怎么断了贺兰敏之的财路?”
袁一耸了耸肩:“这个嘛忘了。”
“不错。学聪明了。”
袁一皱眉道:“离魂香可是十足的缺德买卖。当时,贺兰敏之应该富得流油,怎么还要提着脑袋去这样的生意?”
“因为,这生意做一年,可以换来金山银山,做两年可以买下一座城,做三年就可以富可敌国。从贺兰敏之当年的谋反,可以看出他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这样一来,他首先得招兵买马,这可需要大笔资金,再需要建立一个信得过的关系网,于是,就有了家世显赫的贺兰十四妾。”
说着,我打赌轻微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当年,他能以惊人的速度兵临城下,可不仅仅是分拆军队这一招,就能做到的。朝廷以巫蛊之名,将贺兰敏之从轻发落,从政治考虑来说,这事牵涉太广,朝廷为了尽早平息风波,安抚那些惊弓之鸟,使用的缓兵之计。”
袁一赞同的点点头:“分析得很在理。这么说来,贺兰敏之只是暂时活着,总有一天,他的小命还是要上交朝廷。”
我打赌叹了口气:“自从荣国夫人一死,贺兰敏之就被流放,这就是索命的先兆。后来,贺兰敏之天生好命,被魔音琴少救了,虽然,从此亡命天涯,却有罂粟陪伴在左右,所以,他就算成了落魄的倒霉蛋,终究还是让天下男人羡慕的倒霉蛋!”
“贺兰敏之的确是天生好命,就是可怜了罂粟,这个善良的姑娘。”
我打赌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夸人不要夸得这么老气横秋,好吗?人家可是‘肤如凝脂眸似水,笑靥如花罂粟蛊’的天下第一美人,明明有那么词可以形容她,偏偏挑出最不贴切的两字,来惋惜她的遭遇!”
袁一冷笑道:“我才没你那么肤浅!她是很漂亮,可没有词比善良,更能形容她。”
“我肤浅,全天下男人都肤浅,就你最有内涵,行了吧!”
袁一与我打赌来到账房取了银子后,我打赌便告辞离去,而袁一则回到了正院。
还不到一个时辰,丁管事就把贺礼准备好了,袁一便拿了贺礼,来到马厩牵了老白,根据我打赌所说的位置,独自出了城,来到了十三娘和沈言位于近郊的住所。
若不是这次来,袁一从来没有留意过,纸醉金迷的帝都附近竟还有这样一个清雅之地。这里绿树成林,碧湖相绕,远山如黛,如此画卷般的景致中,一间以竹木乌瓦搭建的精致农居点缀其间,恰好一缕炊烟从中升起,又被微风吹得摇曳袅袅。静美的画卷中多一抹灵动的炊烟,便跳脱出了画卷,活了起来。
这时,袁一牵着老白走近农居,他抬起手在簇新的栅栏门上敲了敲,原本虚掩着的门边开了一条门缝,袁一便索性推开门,探头往里瞧了瞧,看到屋前的小院里种着几拢翠竹,竹下放着古朴的石桌石凳。
院子里很安静,没有人,于是,他便将老白拴到一旁树下,拿了贺礼走进院中。
他穿过院子,刚走到屋前就听到棋子落到棋盘上的声响,紧接着,便传来了唤雨的声音:“刚才,我们这盘棋成了万年劫,我用这一招正好解围,并且,我还占了一点点上风。所以,若沈爷无法奇兵突出,用不了几回,我就要取胜了。”
沈言声音沉稳道:“话别说太早!这样,你不就胜不了。”说罢,又响起一声清脆的落子声。
唤雨气急败坏道:“沈爷,你不是吧!怎么能走这一步,我好不容易解了万年劫,你又弄了个四劫循环,你是存心不想让我赢,对吧?”
沈言不紧不慢道:“不。我是用独赢,换了个双赢。年轻人,不要这么争强好胜!”
“我都是三十好几的人,已经不年轻了!所以,我可以用最成熟的心态,以及最理智的情感,对你的这种行为,提出强烈谴责!”
门外的袁一听到这番争吵,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他曾听说过唤雨的身世,知道唤雨与沈言虽然没有血缘之亲,可他们却情同父子。
以前,在神兵司时,他们顾忌彼此的身份,有意地回避了这种感情,可现在,他们都已从神兵司卸任,便能同平常人一般,偶尔也温馨相处,惹人羡慕一番。
正在袁一暗暗心生羡慕之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转头,看到十三娘提着一壶茶从伙房中走出。
袁一有些年头没见过十三娘,可在他的记忆中,十三娘样貌身姿,丝毫不逊色于叶双双。
可如今,出现在他面前的十三娘,皮肤暗淡无光,眼角和额头都有些许皱纹,颈部皮肤松弛,颈纹明显,尤其是她捧着托盘的手显得异常干枯,没有弹性。
虽然,她略有些老态,可美貌犹在,只是,不再是当初的少女之美,而是历经沧桑的□□之美。
骤然间,袁一为光阴流逝不胜感慨,竟然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十三娘似乎看透了袁一的心思,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用极为淡然的语气道:“这些日子,我在散去毒功,容貌是有些改变,可还不至于老到,让人认不出来的地步吧?”
袁一摇了摇头,笑道:“你可是惊艳江湖的十三娘,我们多年未见,我再次被惊到,应该算是人之常情吧?”
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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