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退让的做法,已经让包飞扬的形象受到损害,这是无法挽回的。但是现在,通城的特警赶来以来,只对通北人下手,而这些特警之所以会赶过来,又是因为包飞扬的缘故,那么村民对他的看法就会发生逆转,他一切的图谋,都成了泡影。
旗袍女子起身来到姚齐的身后,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你也别太担心,虽然特警队将事情压下来了,但包飞扬一再退让也是事实,咱们再想办法运作一下,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那不行”
姚齐摇了摇头说道:“那小子不简单啊,他先前的退让,就是在等待通城市的特警赶过来,现在那些特警控制住了通北人,却没有对五丰村的村民采取行动,又特意表现出他们跟包飞扬的关系很亲近,这就是告诉那些村民,特警会赶过来,是因为包飞扬你说那些村民会怎么想?”
姚齐微微闭上了眼睛,在经过最初的盛怒以后,他已经冷静下来:“他们肯定会想,包飞扬并不是无原则的退让,而是早就有安排。最后关头赶过来的特警将他们给救了,他们会感激,也会因为此前对包飞扬的不满感到愧疚,总之他们不会再对包飞扬不满了,甚至会对他充满感激和崇拜”
“我要是包飞扬,肯定会当众来一个煽动人心的演讲,再做出一副亲民的姿态,慰问大家有没有受到惊吓、伤害,再做出一些承诺,那些村民还不成为他的铁杆支持者?”
“这件事要是就这样完了,他们不但不会说包飞扬的坏话,甚至还会帮他说好话,我们还想要从中运作,那就难了!”
姚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而且,就算市里面对包飞扬的空降再不满,也不会希望有人破坏组织纪律,所以代表会议上面,谁都不敢随便动手脚。如果有北沙洲这件事情作为由头,群众自发反对,代表们投票反对也就是算了。否则的话,代表会议没有能够实现组织意图,那就是政治事故,是要追究责任的,我这个负责党群的副书记第一个需要承担责任。”
这也是姚齐小心翼翼,绕了一个大圈子通过通北那边给包飞扬挖坑的原因。
组织纪律不容破坏,组织权威也不容挑衅。代表会议上动手脚,那就是找死,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这样做。
“要不,那就算了?”旗袍女子有些担忧地说道:“谁也没有想到姓包的在通城那边还有关系,而且还会为他违反正常程序,出动了整个特警队。其实那些通城市特警只要是再晚一步,两边就会打起来,到时候就算他们赶到了,那结果也无法挽回了!”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姚齐摇了摇头:“说起来还是我们小看姓包的了,他还不到三十岁,他但凡有一点年轻人的血性,到了现场以后跟通北那边强硬一下,冲突立刻就会激烈起来!”
旗袍女子抿了抿嘴:“他倒也不是没有血性,听说最后的时候,正是他拦在最前面,大喊了一声我是区长,你们谁敢打我!硬生生将通北人给震住了!要不是他拦了那一下,通城市的特警就来不及了!”
姚齐不由沉默了片刻,然后长叹一声:“是啊,我们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包飞扬,他明明那么年轻,但面对这么复杂、危险的局面,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还非常冷静地做出了最合理的应对,换成是我的话,恐怕都没有办法处理得那么好!”
“不过,我还是不甘心啊!”
姚齐的脸色,骤然变得非常狰狞。不是他要跟包飞扬过不去,是包飞扬抢了他的位置,阻了他的前途,他也只能拼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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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北市望海大酒店,市长何一芒正在参加一个招商展会,他带着通北市招商局、工业局、外经贸委等多个部门的头头脑脑,不断从一个展台走到下一个展台,不时停下来视察某个展台的情况,跟参展企业的负责人聊两句。
市电视台的一个摄制组全程跟随,将何一芒的镜头拍摄下来,回去以后经过剪辑,将会在每天的新闻当中播出,还会剪辑出精华,送往通城市电视台,还有省台和中央台,不过那就不一定有机会播出了。
这时候,何一芒看到一家生产制造船用发动机企业的展台,连忙举步走了过去。
这两年,通城市的明星产业造船业被海州抢走了不少风头,不过经过省里的协调,通城市和海州市进行了合作,在造船产业的发展上有一定的错位互补,造船业对通城市,包括通北市来说,依然是非常重要的产业。
何一芒亲切地向这家叫作大江船舶动力有限公司的企业了解了一些情况,突然,他的秘书走了过来,将手机递了过来,并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市长,南沙那边有些情况。”
何一芒不由皱了皱眉头,通北市位于天江北岸,而南沙就是通北人对于江岸附近一些沙洲的称呼。
通北市滨江大海,临江有一段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沙洲,被通北人称为南沙。过了南沙,就是天江的入海口,江海交汇处形成一个巨大的喇叭,广阔的水面上还分布着一些小岛。
通常来说,滨江达海的地方,应该拥有优良港口,不过通北市的情况恰恰相反,因为江岸附近沙洲众多,吃水浅,大船很难靠岸,市里花费大力气弄出来的港口,建成以后很快淤积,年年都要用挖沙船清理淤积的航道,花费巨大,根本不划算。
通北市一直想要拥有自己的深水海港,其实他们也确实拥有建设深水海港的地方,但是并不在岸边,而是在天江出海口,江海交汇处的一些小岛,有些小岛恰好处于海沟附近,巨型货轮都可以直达。而几个小岛围绕,就是天然的防浪提,中间恰好形成一处处可以避风浪的天然港湾。
只是这些小岛远离大陆,最近的也要四五十公里,需要建设跨海大桥,才能将港口与陆地连接起来,建设成本太高,不要说通北市,就算是通城市,甚至江北省也没有这个能力,也许只有倾国之力才能建成这样的大桥和港口。
而在通北市的南边,就有着国内吞吐量最大的浦江港,作为直辖市、全国最大的城市,国家和地区的经济中心,浦江港也是优先发展的对象,国家不可能投入巨资,在浦江港的附近再建设一座深水大港,跟浦江港竞争。
而且,从产业和腹地来看,在通北建港口,也完全无法取代浦江港的功能。
通北人做梦都想拥有一座真正的深水海港,远离海岸的离岛指望不上,而近岸这些沙洲就成了通北人气恼的对象。
这些沙洲大多很小,基本上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倒是前两年的大洪水,天江改道,让通北市的天江沿岸形成了多个比较大的沙洲,其中最大的,面积超过一万多亩。
只是,这个沙洲的归属权却有些问题,因为这个沙洲的一部分,原来是一个小沙洲,而这个沙洲是属于浦江市的,结果天江改道,这个沙洲硬是跑到北边来了,而且受到泥沙淤积,变成一万多亩的大沙洲,慢慢地还跟江岸连起来了。
这下子问题就来了,浦江市沿岸的村民认为这个沙洲原本是属于他们的,虽然现在变大了,但是也不能改变原有的归属关系,沙洲还是属于他们的。
但是沿江几个通北的村子不干了,他们认为浦江人原来的那个沙洲也就十几亩地大小,现在这个沙洲是新形成的,而且紧挨着他们的村子,跟浦江那边隔了一条宽阔的天江,来去都很不方便,新的沙洲当然是属于他们的。
为了这个沙洲的归属,两地几个村的村民闹了好几次,有几次都打起来了,地方上为此也焦头烂额,通北市和当时的汇浔县为此还专门碰头开会商议,但双方都不肯做出让步,也无法做出让步,只能达成一个默契,暂时搁置沙洲的归属权问题,双方谁也不能对沙洲进行开发,就那么荒着。
达成这个默契以后,两边各自做各自村民的工作,通北市这边的情况还算好,毕竟这片沙洲原来没有,是凭空出现的,也不属于哪个村子,现在市里不确定沙洲的归属权,也严禁下面承包,虽然有不少抱怨的声音,问题倒是不大。
第1689章 前方挡锄头后方喝咖啡()
不管梁锐博等人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挡在自己身前,去抵挡那些来自通北人群攻击,包飞扬都很感激,也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
于是包飞扬只好跟随梁锐博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对梁锐博说道:“锐博同志,你放开我,我跟你们回去就是。不过你现在主要任务不是照顾我,而是立刻让五丰村的村民退后,脱离和通北这些人的接触,北沙洲的问题,我会找通北市,甚至通城市的领导,尽快解决。”
说完这些,包飞扬挣脱梁锐博的手,又拿起喇叭,对五丰村的村民说道:“各位五丰村的村民,请你们相信我包飞扬,相信我们汇浔区政府,我包飞扬代表汇浔区人民政府向你们保证,一定会妥善解决北沙洲的问题,并确保大家的利益不会受到损失”
“现在,请大家往后退。我会代表汇浔区人民政府,找通北市的领导商讨北沙洲的归属问题,北沙洲最后的归属,不会取决于个别人的行动,而是由政府方面决定的,所以大家不用担心”
本来,看到通北的人步步紧逼,五丰村的村民也激动起来,有人大声叫着保护村里的土地,就要挺身迎上去。
听到包飞扬的话,有些人不禁有些犹豫,大家心里都清楚,北沙洲的问题,确实就像包飞扬说的那样,需要政府来决定归属。只是牵涉到两个省市,浦江市和江北省无法达成共识的话,那就要让中央有关部门出面协调,发文确定。
现在上级政府还没有关注到这件事,理论上来讲,他们打来打去,就算占了这块地方,也不算数,土地是属于国家的,国家说是属于通北市的,那就是通北市的,国家说北沙洲属于浦江市,那才是浦江市的。
就算今天让通北市的人占据了北沙洲,在北沙洲上搞建设,那也不代表北沙洲就是他们的了。
不过,五丰村的村民也担心通北人占据了北沙洲以后,在上面搞开发,然后国家在决定北沙洲归属的时候,就会以这种情况为由,将北沙洲确定为通北市的土地。
而且这种可能性会非常大。
所以,五丰村的村民们才会在听说通北人在岛上搞建设以后,一下子来这么多人,试图阻止通北人的行为。
听到包飞扬这样说,五丰村有些村民就把希望寄托在包飞扬身上,希望包飞扬真的能够解决这件事情。但也有村民认为包飞扬只是拖延时间,是希望他们退让,也许根本没有办法解决问题。
至少,包飞扬现在就拿对面那些通北人没有办法。
五丰村的村民当中,有不少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当然也有一些人态度在两边摇摆不定
方胜浩、梁锐博等人看到情况危急,趁着五丰村村民们意见不统一的机会,几乎是用身体推着五丰村的队伍往后面退。
但是,五丰村的人群后退以后,通北那边的人却步步紧逼,而且越逼越紧。
眼看后面就到江边了,五丰村的村民顿时不干了!
“欺人太甚,他们通北人欺人太甚”
“就是啊,凭什么让我们退?不能退了,再退就要退到江里去了!”
“跟他们干,咱们五丰村没有怂人!”
五丰村的村民一退再退,换来的却是通北人的步步紧逼,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今天来北沙洲的村民,都是村里比较不怕事的人,现在被通北人这么逼迫,他们顿时忍不住了。
本来村里的沙洲,因为天江改道,跟通北那边连起来,不明不白变成了有争议的土地,他们就很不爽。
忍了这么多天,事情没有解决,反倒让对方骑到头上,他们对区里来的干部寄予了极大的期望,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让他们退让。
“退让、退让,这都到江边了,再退就要退到江边了”
“不退了,我们不退了!”
“不退了!”
五丰村的村民怒了,他们停了下来,纷纷发出怒吼。
五丰村的村民确实没有办法再退了,除非他们直接退到船上面去。
而通北人还在向前逼近。
包飞扬一看,这个样子不行,必须要让通北人停下来。
他猛地用力,挣开柳河春的拉扯,返身冲到通北人的前面,面对那些锄头、扁担、竹篙大吼一声:“都给我停下来,我是汇浔区区长,国家干部,你们手中的武器要是打到了我,那就是袭击国家干部,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看到包飞扬冲向通北市的人群,梁锐博、柳河春等人顿时吃了一惊,也纷纷冲了上去,将包飞扬围在中间。
梁锐博更是挡在最前面,大声吼道:“我是警察,你们都冲我来,我梁锐博要是碰到我,那就是袭警,是要坐牢的!”
梁锐博干了多年的刑警,一身煞气,他和包飞扬两个人冲在最前面,顿时将通北的人都镇住了!
不过,他们很快又挥动着锄头竹篙,大声叫嚣:“管你们是不是警察是不是领导,只要是浦江人,都要滚出去!不许站在我们通北市的土地上!”
这些通北人现在处于极度亢奋当中,眼看就要将五丰村的村民赶回船上,他们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虽然包飞扬和梁锐博所在的地方,没有人敢真对他们下狠手,但是旁边的人,却继续挥动着手上的家伙,不断向前逼着。
“锐博同志,这里我拦着,你组织大家先回船上!”包飞扬对梁锐博说道。
梁锐博气得满脸通红,头上青筋直冒:“包区长,我是看不下去了,我们都退到江边了,这些通北人还不肯停下来,实在是太不像话。”
“我现在就抓他们几个人,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敢不敢暴力抗法,公然袭警!”梁锐博大声说道,他是真被气着了,他当警察这么多年,还从来受过这样的气。
尤其是身为汇浔区的警察,非但不能够保护汇浔区的老百姓,而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老百姓被威胁,甚至还要违心地劝说大家忍耐,这叫什么事情?
包飞扬皱了皱眉头:“锐博同志,你不要胡说八道,让矛盾激化,我说了,北沙洲的事情我来解决,大家放心回去,这件事我保证让大家满意。”
“那也不行!”
梁锐博梗着脖子说道:“包区长,现在已经不是北沙洲的归属问题这么简单了。你也是年轻人,应该知道是人都是有血性的。今天我们汇浔人被他们通北人这么欺凌,我们却只能灰溜溜退回到船上去,甚至还要灰溜溜地回去,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现在外地的人都说我们浦江人小气、不像个男人,今天我们要是回去了,那我们以后就再也抬不起头做人了!”
梁锐博也是实在忍不下去了,他觉得包飞扬一点年轻人的血性都没有,表现得太软弱了。
包飞扬看了看梁锐博,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梁锐博,作为汇浔区委副书记、代区长,我现在命令你,马上组织村民回到船上面去,我不管你能不能理解,都必须马上执行,否则我就先停了你的职!”
“那你现在就停我的职好了!”梁锐博梗脖子吼道。
“梁局长,你不要冲动!”柳河春连忙拉住梁锐博:“梁局长,区长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对策了,所以我们现在不需要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