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远恍然大悟,是了!他曾经见过一次尺素夫人的原形,跟眼前的鹿蜀十分相似。
钟零羲闲来无事,又难得遇上一场群战,便趁机又当起老师来,问道:”天鹅一族是玄冰属,鹿蜀是火属。若有一日你也遇到了玄冰属的对手,要怎么办呢?”
舒远望了一下远处,天鹅族数量本就不多,这下全都跑去迎战了,也不必担心给发现又被抓回去。舒远想想,说道:”用别的法术应对?土能克水,可以用举土之术。”
钟零羲摇头,微笑道:”你看鹿蜀一族是怎么对付的。”
舒远望向远处,只见那鹿蜀的数量不算少,但全都在地上,身形又十分巨大,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遮挡,与飞在天空的天鹅族相比处在十分不利的地位。天鹅从空中飞下来,口中吐出一团团白色的气流,瞬间化成冰锥飞向鹿蜀。鹿蜀却全然不慌,尾巴一甩一丛火球便迎上冰锥。冰锥瞬间融化,变作雨水落下,火球也熄灭了,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谁也不能胜过谁。
”世间只有冰水双属性的才能同时控制冰雪与流水,单属性的,纵然冰水出于同源,也不能相互控制。”钟零羲解释道,”以后遇到冰属性的对手,尽管用火防御,他奈何不了你。”
舒远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唉……”的一声,一句叹息在半空的阴云中响起,一咏三叹,九曲千折,如歌谣一般动听而优美。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而温柔地说,好像长姐的劝告一样苦口婆心:“巫娥,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纵然你们天鹅族是玄冰属性,可以克火,但玄冰一旦融化,却不也是无用么!乖乖投降好了。”
“冷秋光你又来这招!”领头的天鹅化成少女的模样,背后还留着两对翅膀。天鹅族族长巫娥对着天空大叫道:“我绝不会投降的!你快给我滚!”
说着双手在胸前凭空一握,一柄玄冰凝成的长枪便出现在她手中。巫娥娇喝一声,翅膀卷起,冲向半空中的阴云:“冷秋光你给我出来!”
阴云中的女子笑道:“我出来了,你可别后悔。”
话音才落,一个白衣散发的美貌女子从阴云中掠出,手上一柄火红的拂尘,正是鹿蜀族族长冷秋光。
巫娥手中的玄冰枪一抖,一团银光化作十数道尖锐的冰刺飞向冷秋光。冷秋光微微一笑,手中拂尘一扫划出一道烈火屏障,将那冰刺尽数拦下。便在冰刺融化的瞬间,巫娥的玄冰枪已经袭到冷秋光面前,挺枪刺向冷秋光的肩头。冷秋光微笑着摇摇头,拂尘反手一卷将玄冰枪卷住,左手抓向巫娥的手腕。巫娥一惊,玄冰枪瞬间消失,人也退回十丈之外。
“你故意……”
话还没有说完,冷秋光便截口道:“我确是故意的,这次可不能再跟你打闹一般地玩了!”边说着,手中的拂尘蓦地暴涨,如一匹火红的丝绸般卷向巫娥。巫娥暗叫不好,手中就要召出玄冰枪,却哪里来得及?刚抬起手就被拂尘卷住了,绑了个动弹不得。
“你……”巫娥用力地挣扎,却被绑得紧紧的,那拂尘上还带有锁灵法咒,将她一身妖力封住,让她一下子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哇——”
“师……”舒远在远处看得也忍不住担心,刚抓住钟零羲的手叫了一个字,却见地面上一只鹿蜀猛地跃起,长长的尾巴用力一甩,卷住巫娥放在自己背上。巫娥涨红了脸大声地骂着什么,但她没有了妖力,声音也传不太远,舒远只能看见她快速开合的嘴唇。
天鹅族是的族人见族长被抓了,立刻群情激奋起来,拼了命要将巫娥救回。那驮着巫娥的鹿蜀却迅速地往树林里跑,周围的鹿蜀也训练有素地组成一道道的防线,将天鹅拦住。不多时,那驮着巫娥的鹿蜀便消失在树林里了。林子里的树又高又密,天鹅只能在树顶盘旋,不知道巫娥被抓到了哪里。等天鹅们再想回头报仇时,其他的鹿蜀也已经跑走了,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地面。
舒远十分无语地望着天鹅族,这追击之时都不记得留一部分人回防的么?
正想着,钟零羲忽然揽着他的腰轻轻跃下茅屋:”走,我们去找留夷,再追上去看看。”
舒远点头,跟在钟零羲后边。天鹅族没了族长登时乱做一团,也不知道留人防守部族,全都飞在森林上大声鸣叫,以求巫娥听见了能回复他们。钟零羲师徒根本连遮掩都不需要,来去自如地穿梭于各个房子之间,终于在一座稍显华丽的房子里找到了被银色的绳索绑住的蛊雕。
”洞主,公子……”蛊雕一见他俩立刻松了口气,也忘了自己的声音立刻开口叫了起来。蛊雕一族不管老幼声音都如婴儿般娇嫩,这一声叫喊好似小孩儿哭一般可怜,舒远心中忍不住软了,钟零羲却笑了起来:”我说你怎么这么久也不来找我们,原来被捆灵索绑住了,那巫娥刚刚也被对手拂尘上的捆灵索绑走了,也算是为你报仇了。”
说完手上一动,那捆灵索便掉在一旁。
蛊雕抖了抖翅膀飞到钟零羲身边,颇有些不舍地回头望着那银色的绳索,问道:”这也算是一件宝贝了,洞主,您不收回去么?”
”留夷。”舒远立刻温和道,”不义之财不可取。”
钟零羲却道:”这捆灵索,我还看不上,事不宜迟,快去追鹿蜀。”
蛊雕心想你看不上我看得上啊洞主!但钟零羲既然发话了,它也只能乖乖地背着师徒俩飞起,问道:”洞主,往哪里去?”
钟零羲先让它飞到高处,俯瞰了整片树林才道:”往东边的河流飞,在河流的北面落下。”
蛊雕忙往树林东边的河流飞,落在河流北岸的草地上。钟零羲走下地来左右看了一下,抬手在虚空处按了一下,闭上眼默默地计算了一下,对蛊雕说:”带着小远跟我来。”
说着也不知道他脚下踩着奇怪的方位,左拐右拐,舒远坐在蛊雕的背上,只见周围的景色换来换去,一下子是火海一下子又是雪地。起初舒远还吓了一跳,但身上并未感到温度的变化,自然也就放心了。不久之后,身边的景色终于变成一片苍翠的森林,森林之外,一座巍峨的宫殿隐隐可见。
居然还有守卫的士兵。钟零羲挑了挑眉,估算了一下转身道:“留夷不必进去了,以我现在的修为无法带两个人隐身进入。你留在此处,听到我的召唤再来接应。”然后有张开手臂道:“小远过来。”
这……一定要这么带人才能进去么?当着留夷的面……舒远脸红了,却也只能乖乖地站在钟零羲身前。钟零羲双手一弯将舒远横抱在怀,吓得舒远差点叫出声来,忙用双手抱住钟零羲的脖子,低声恼怒道:“你做什么?”
钟零羲无辜地说:“进去宫殿啊。”
用得着这样么?舒远在心里小声地嘀咕,却也只能抱着靠在他怀里,暗自运起悬浮咒将自己托住,免得叫他手臂累着。
钟零羲嘴角噙着一抹得逞的笑,抱着舒远隐起身形,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宫殿,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一下子就找到了关押巫娥的房间。两人进去一看,脸色登时有点微妙。
巫娥依旧被人用锁灵环绑着,但身上已换了一身红色的嫁衣,连头上都戴了凤冠,一张清秀的脸在精致的妆容映衬下显得艳丽非常。
这……难道鹿蜀族的女族长将天鹅族的女族长抢来做新娘子么?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百合情节,放心。。。
第68章()
【68】
钟零羲师徒还在目瞪口呆的时候,动弹不得的巫娥已经叫了起来:”是你们这对师徒?好哇,果然是鹿蜀族派来的奸细,难怪冷秋光一下子就抓住了我!混蛋!你们是来看笑话的?快放了我!”
不消说钟零羲,连舒远都觉得她话前言不搭后语。他们一身灵气,哪里像是妖兽?她被鹿蜀族长冷秋光抓住乃是冲动大意又技不如人,怎么能怪别人?退一万步说,若他们师徒真的是鹿蜀族的奸细,她是族长费了好大力气才抓来的,又怎么能轻易放了?舒远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了,只是动了动,低声道:”好了,放我下来。”
钟零羲轻轻将怀中人放下,皱眉道:”看来云隐身法对族长没有效果?”
”……”巫娥被这师徒俩各说各话的视若无睹、听而不闻气得几乎双眼翻白,大叫道:”我说,你们快放了我啊!”
钟零羲终于被她吸引了,拉着徒弟坐在床对面的凳子上,饶有兴味地问道:”天鹅族怎么也算是鸿鹄的血脉之一,鸿鹄可是五彩鸟之一,怎么你这个族长这般没有眼力,难道这族长之位是骗来的?”
巫娥怒道:”我怎么没有眼力了?我若是没有眼力,又怎么能抓住你们这两个奸细!”
舒远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解释道:”巫娥族长,我们师徒并非妖兽。”
”哈哈!”巫娥大笑道,”不是妖兽?浊尘仙境中哪有什么不是妖兽的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舒远与钟零羲对望一眼,舒远问道:”巫娥姑娘,几年前阅音娘子带着妖兽往月溪与琅嬛洞主相见,这件事你可知道?”
”月溪会见万妖?”巫娥翻了个白眼道,”那不是阅音娘子为了安抚妖兽做的戏嘛?琅嬛福地在哪都没有谁知道,要真的有洞主他怎么不来救妖兽们?”
”做戏?”舒远才要说他们便是从琅嬛福地来的,钟零羲忽然出声问道:”阅音娘子为何要做戏?”
”你装什么傻啊?”巫娥不满地说,”还不是因为……”
”巫娥,你胆子好大呀。”
巫娥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柔软的笑语便响起,鹿蜀族长冷秋光袅娜地走了进来,瞥了一眼钟零羲师徒道:”这两个男的便是你不肯嫁我弟弟的原因?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躲过侍卫闯进来,本事不错嘛,若不是巫娥大喊大叫,我都差点给蒙混过去了。”
巫娥闻言一呆:”什么?这不是你派来的奸细?那他们怎么问我阅音娘子的住所?”
什么?冷秋光的笑容凝了起来,”他们不是来救你的?”
这是误会了所以浪费了个逃跑的大好机会啊!巫娥在心里顿足捶胸,垂头丧气地说:”不是。”
”哦?”冷秋光双眼一弯,转身望着悠悠坐着的两人,笑问道:”那两位究竟是何方神圣?是为何而来?”
钟零羲温文地笑了,语气平和得不像不请自来的闯入者,倒像是投贴登门的客人:”我师徒才入浊尘仙境便迷了路,好容易遇上个小姑娘愿意带我们去见长者,谁知这小姑娘竟把我师徒迷晕了。所以,我们师徒特意来问问,怎么身为妖兽中的族长,却连灵气与妖气都分不清呢?”
灵气?!冷秋光的笑容蓦地凝固,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过来,却仍旧带着几分僵硬:”原来如此,那两位就请好好问一问巫娥族长吧,只是莫伤了她,巫娥族长今晚可是要跟我弟弟成亲的。”
她的僵硬逃不过钟零羲的眼,闭口不提灵气的事更让钟零羲在意。他心中飞快地盘算了一下,微笑道:”原来冷族长是为了弟弟抢亲而去的?不如我们师徒也喝一杯酒水如何?”
饶是冷秋光号称见多识广,也不知如何应对。这人说自己有灵气,她自是不信的,但月溪那一头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万一她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不,巫娥这小丫头早晚是他们冷家的媳妇,她已经算是得罪了。冷秋光一时颇为踌躇,只能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钟零羲便笑得更加温和了:”但依我看来,这巫娥族长却是不愿嫁啊。”
”这可由不得她。”冷秋光笑道,”又不是没有两情相悦,既然双方互许了心意,巫娥是不嫁也得嫁!”
这么霸道?舒远双眉皱起,还没来得及做出表示,一个病弱而低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姐姐,你……你怎可如此?”
一个白衣少年扶着门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连嘴唇也是淡淡的,只有一双瘦得深陷的双眼里有深邃的眼瞳。
”寒汀!”巫娥急声叫道,”你怎么瘦成这样?是体内的炎毒又发作了么?”
少年摇摇头道:”我没事,就跟以前一样。”说着便走上前动手解开巫娥身上的锁灵环。”对不住,姐姐自作主张又把你绑来了,你快回去吧。”
银色的绳索一落下,身体一旦重获自由,巫娥便抓住冷寒汀的手腕仰头道:”一定是炎毒又发作了,你别骗我,你骗不过我的!”
冷寒汀正想否认,冷秋光却叹息一声,无奈道:”若不是寒汀的炎毒发作得更厉害了,我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绑了你来?我难道愿意做逼婚的恶毒姐姐么?”
冷寒汀身体一僵,巫娥已哭了起来,她一把抱住冷寒汀瘦弱的腰抽抽噎噎地哭道:”寒……寒汀,对不起,对不起!”
”傻姑娘。”冷寒汀抚了抚她的头发,环住了她,低声而温柔地说:”你没有做错,道歉干什么?”
事到如此,冷秋光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看着这前功尽弃,发出一身无奈的叹息。
这一声叹息瞬间将舒远触动了。舒远看到冷寒汀的时候就不由得望了钟零羲一眼,暗自庆幸钟零羲虽然身体也弱,但修炼之后大有好转,至少不像眼前的少年那般仿佛病入膏肓一般,路也走不好。但听得巫娥与冷寒汀的对话,才知道两人真的是相互情深。明明成亲就可以救自己的情郎一命,巫娥却仿佛被什么不能反抗的原因阻挡了,只能放任冷寒汀去死。
这世上……还有很多人明明相爱却只能分离,甚至阴阳两隔的。舒远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自己和钟零羲,脱口而出道:”能让我看看么?”
他忽然出声,将在场除钟零羲以外的人都吓了一跳,视线一下子集中在他身上。舒远察觉自己的唐突无礼,不由得红了脸,钟零羲便替他解围道:”我这徒儿略懂些药草之理,两位族长若是不介意,可以让我徒儿给小公子看一看。”
冷秋光摇头道:”多谢二位的好意,只是……舍弟的炎毒只能用天鹅族族长的玄冰元丹除去。”
舒远不解,钟零羲低声解释道:”妖兽的妖丹便如修真者的内丹,一旦失去便会妖力全失。巫娥姑娘纵然愿意为了爱人不顾性命,但身为族长,自己的性命便属于族群,不可为了私情毁去。”
原来是这样。舒远咬了咬嘴唇,他更想帮一帮这对苦命人了。只要将冷寒汀体内的炎毒治好,巫娥便不用失去妖丹,即使他们是不同种族的,也能在一起了吧?
钟零羲看着徒儿的神色,心中已经明白他的想法,从火凤啼中取出一物示意给冷秋光看:”不知冷族长可认得这是何物?”
冷秋光望去,只见那是一个洁白的盒子,材质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周围似乎闪着一层淡淡的光彩。那光彩不是浊尘仙境中的任何一种气息,无端地叫她浑身不舒服。
”这是……”
钟零羲道:”这是琅嬛灵玉,你年纪尚小,只怕没见过。鹿蜀一族周围可有其他年老的族长?鲑鸟、九尾白狐这两族的族长都认得我们师徒。”
冷秋光心中仍是将信将疑,目光犹豫,难以决定。冷寒汀却忽然道:”如此,就有劳公子了。”
”寒汀……”巫娥也有些担心,抓住冷寒汀的袖子皱着眉看他。
冷寒汀微笑道:”总之不会有更坏的情况了,姑且试一试,就当是让两位客人死心吧。”他说着望了巫娥一眼,含笑责怪道:”别以为我走得慢便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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