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有没有见我们怎么清楚,”崇溪低吼,“他若是真的见了朕又能将他怎么办?”
是呀,秦枫不管做了什么,当初保全自己,连天牢都能去坐的人又怎会知道他还能使什么苦肉计来掩盖他的野心呢。
其实,秦枫的野心已不再需要掩饰,因为这些年来,他手中的权力已经无需再对什么人卑躬屈膝,他没有逼宫称帝,一个是百姓悠悠之口,一个便是左相这一派还握着北卫不可小觑的力量。
崇溪肯定,这批街上闹事的人就是被秦枫挑唆起来,可要他去找证据怕是困难,这老狐狸恐怕早已将证据消除,而这批人,既然能为他做事,定然是得了好处,只要不从根源上断绝这种好处,他们根本没法参与进去。
“且看那女子如何行事。”想了许多办法,崇溪不得不认命,因为此刻,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位红衣女子。
那两批人只是静默了片刻,见女子只身一人,便毫无顾忌,再次他们激烈的争吵互殴中。
“我说了住手,听不明白人话吗?”眼见着争斗愈演愈烈,女子横眉一怒,手中青刃出鞘,被一股无形的内力驱动,从她手中跃起,却在人群中猛然落下。
剑刃**入地面,人群被这阵势唬住。
他们中间多为文弱书生,何曾见过这么大的力气,更何况还是来自于一个女人。
在这些人眼中,女子就应该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所以看到一个女子,尤其还是未婚女子抛头露面不说,还舞刀弄枪,更何况还是直奔他们而来,这叫这群人怎么忍得下。
“你是何人?”有人早已按捺不住,只是惧怕她手中剑刃而不敢大声高喊。
女子从左往右扫视了一遍,语气略带不屑:“你们就是各地来得举人?这是来参加殿试的?”
对于被一个女人侮辱,这些人中有多半是不能忍受的。
很多人被一激就忘记了他们可能不是这女子对手的现实。
“你这臭丫头哪里来得,竟敢管起爷爷的事了。”
“是呀,就你这女子家好好呆着,竟还舞刀弄枪,不怕嫁不出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哄笑声,不知为何,这女子的出现竟能让方才还争得你死我活的两批人不约而同的对付她。
“考试在即,不多念点书,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女娃,这算什么举人。”老人念叨着从马车前走过,声音却飘进车中,崇溪的耳中。
“贺敬,将这些人的名字一一列出,即便是榜上有名也不可让他们担任要职。”崇溪一甩手,再次吩咐左右,暗卫车夫驾车朝帝宮缓缓行进。
北卫的儿郎竟还不如一女子,崇溪的心思越发沉重。
而这方,女子挑眉而立,面对足有二十多的男子却面不改色。
“你们读的是什么书,国家社稷岂在你们眼中莫非只是儿戏!”
对于一群迂腐酸儒之辈,最大的侮辱莫过于来自于女人的蔑视。
很多人被这么一激,便忍不住破口大骂,但是他们骂人的话并不是市井之人的“粗鲁”。
“呜呼!国之社稷若重用汝,当是国之不幸。”
在他们眼里,若连女子都可以参政,这个国家便是走到了尽头。
“那我便当个官给你瞧瞧,是我能守住一方疆土,还是你们能振兴我北卫。”女子也不作多留,拔起剑,在几道恐惧的眼神下狠狠插入剑鞘,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这几人。
她转身而走,扔下一句话:“身为男人,却胆比鼠小,当真是国之幸么?”
也不管这几人脸上的表情,她悠然离开,只是忽视了一道自始至终不曾离开过她的视线。
第七十六章 相府门前凭嚣张()
闹事人群散,自然也没有了热闹可看,街头人群也渐渐疏散。
不知谁喊了一句:“啊,下雨了。”
今年的秋雨来得有些迟,不过这也似乎是老天在清扫这一场污浊。
秦洛久久地站立在细雨中,任凭小厮怎么喊,他仿若未闻。
“二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雨越下越大了。”小厮不明白,不过是一个大胆放肆的姑娘,怎么就上了他们少爷的心呢。
直到姑娘早已消失不见,秦洛似乎还身处梦境。
“回去吧。”毫意湿透了的衣服,秦洛的心境忽然变得开阔,似乎见到了人间美景。
可小厮们当然不这么想,若仔细看去,这些虽为下人,可却没有做下人的自觉,脸色表情或嘲讽,或讥笑,甚至不加以掩饰。
可见秦二少爷在秦家的确是没什么地位。
唯有他身边的一人,脸上唯有恭敬。
若仔细看去,秦洛虽带了六人,可只有一个小厮紧跟着秦二少,其余的似乎大家商量好了般,距离他五步之远。这不知是秦二公子的吩咐抑或是下人们公然的不尊。
不过路人也不会无聊到去观察,毕竟秦姓已经成百姓禁止谈论的话题,秦也已经成了一批有志之士的公敌。
“二少爷,奴才听姑娘的口音似乎不是画临城人,”小厮见自家少爷难得对姑娘感兴趣,不由凑上去,“倒是有些像南方人。”
身边小厮这提醒到让秦洛突然想起:“她约莫是岑州一带的人。”
这口音与岑州方言很相似,不过这已经不是他考虑的问题,秦洛笑着摇了摇头:“若只是随家人前来的,想必也不会呆太久。”
毕竟殿试从开考到放榜也只有短短数日。
小厮也意,怂恿:“少爷,这怕什么,交给清竹吧。”
当秦洛等人回到秦府,却见几个考生模样的年轻人正要离开,这些人当然没见过秦洛,只是将他当做了与他们拥有相同目的的人,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骄傲的神态,有人迫不及待地问:“这位公子,不知相爷许诺你的是多少?”
“什么?”秦洛不曾了解考生之事,更何况他从不会积极打听父亲秦枫之事,当然也不知道他们与秦丞相有什么勾结。
可那人却以为秦洛要回避,转而变成一阵冷笑:“怎么,莫非你不知道我们相爷一派的规矩?”
“相爷一派?”秦洛露出满脸的讽刺与不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悲伤。
几人对秦洛的无礼甚为愤怒,一个类似大哥的领头人挥退正要驳斥他的人,居高临下俯视秦洛:“小子,识相的将好处的八成交上来。”
“那我要是不交,你能奈我何?”面对挑衅,秦洛向来不予理会,更何况还是来自这些不值一提的人。
那人似乎没料到秦洛会这般淡定,继而开口:“否则哥几个可不会让你等到殿试。”
秦洛觉得好笑:“你们公然与秦相勾结,这就不怕被皇上知道?”
话音落,却引来一阵哄堂之笑:“哈哈哈。。。。。。”
就像听到了很搞笑的笑话,这几人也像是看笑话似地看着秦洛:“你觉得皇上会管秦相爷的事?”
“就是,皇上管好自己的尿布就行了。”
“对呀,秦相就是我们北卫的王,那什么皇上,还不如呆在宫里不要出来得了。。。。。。”
不过这个人的话却是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被秦洛的眼神吓到而无法开口。
秦洛怎么会不明白自家父亲如今的地位,只是功高尤会震主,他这种明面上手握重权,可实际上早已走在覆灭的黎明,对这些人的行为他不再斥责,转而只是嗤之以鼻。
“不过一群讨食的狗罢了。”他甩手正要走,却被为首的一人拉住。
“小子,你是不是得了好处想独吞?”
人总是会如此,在利益面前多数人只会看向利益,这种趋利性不可避免,可却让秦洛觉得作呕。
随着这人的起头,后面的人越来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相爷许诺过,只要做到他的要求,他们的功名利禄话下,那么这小子又得到了什么好处,能让相爷单独召见。
越是往深处想,这群人越是觉得秦洛此人必是通过某种渠道给相爷带来了十分有用的东西,既然这小子敢独身面对他们,那他们这群兄弟又怎能放过到嘴的肥肉?
在此之前,秦洛根本不打算去理会这一群人,只是眼睁睁看着到了剑拔弩张,甚至已经有人从不知何处寻的木棍时,他唤过小厮清竹。
“这是谁给了你们胆子,知道这位是谁吗?”清竹知道二少爷一向不喜用秦府二少的身份,可事已至此,他只得。。。。。。
然而没等他说完,秦洛却脸色一沉:“我什么都不是,但我保证,你们今日在此放肆,想必明日圣上定会知晓,看到时候相爷是拉你们一把还是。。。。。。你们好自为之。”
直到此时,这群人才发现此人身后还跟着一群六个人,只是刚才离得太远了,以至于让他们以为不过是一群看热闹的人。
就在这群人的愣怔的时候,秦洛早已秦府中,清竹知晓二公子为何突然沉了脸色,只是怪自己口无遮拦。
其他小厮依旧不紧不慢跟着公子入府,但经过这群人时眼中更是不屑,走在前面的人念叨了一声:“一群蠢货。”
也不管他们是否听到,自顾的入府。
“大,大哥。。。。。。”留下一地人错愕,“他们是什么人?”
为首之人这才感觉到一阵颤意:“我们得罪人了?”
就像做了一场梦,可事实已发生,他们连对方是谁都没有打听清楚便得罪,这该如何补救。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朝堂之上,崇溪将一本奏折狠狠甩向秦枫:“振国将军,朕希望你解释解释,这几人与秦府的关系。”
金銮殿上没人说话,安静的连一阵呼吸声都听不到。
秦枫不急不缓地打开奏折,扫了一眼,将奏折交给贺公公,回禀安帝:“启奏皇上,微臣并不认识这些人。”
第七十七章 京中惹事到御前()
朝堂上很多人都知道秦枫那是睁眼说瞎话,可谁会站出来指责呢?
他们可不想年纪轻轻就丢官,或许丢官是小,丢命才是大,毕竟秦枫的性子朝野内外都十分清楚,他不会放过一颗对他没有利用价值又潜在危险的棋子。
崇溪自然知晓秦枫有着他人没有底气,可这么公然的与他相较,即便不是第一次了,可仍旧让他忐忑,心中的不安不由写满了一脸。
“皇上,臣有事启奏。”韩文杰并没有看秦枫,只是自然的将他挡在身后,为崇溪遮去那道如猎豹般的目光。
“准奏。”崇溪按了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暂时不愿去想这批人。
韩文杰怎么会不知其意,递上手中奏折:“皇上,昨日有人来报,京城两批学子在街头闹事,臣着人去查,却发现这两批学子中有一半是出自权贵人家,臣已将这些人写入折子中。”
崇溪接过奏折,带头闹事的人他已查清楚,却不想韩文杰奏折之上的人如此多。
“今年考生有多少?”他问叶鸯。
叶鸯曾是这次殿试的主考,即便现在已换做苏略,可崇溪自然倚靠的却始终是苏桐。
叶鸯一揖:“回皇上,各州举人共七十二,国子监门生四十八,共有一百二十人。”
崇溪闻言,眉头一皱。
国子监门生多数是京城中权贵之后,各方举人人数虽多,却不需多加在意,但是京中的权贵之后却让他心焦,需知这些人即便再没有头脑,再是草包,可他们耳闻目染,他们的表现多少是被家里纵容的。
只要看这群人,多少就能够知晓这些人的家族是哪方的。
“皇上,”苏略身为主考官,此时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便说,“臣等认为各州举人无需在意,这些人眼界狭隘,根本不足为惧,而国子监门生,微臣认为多数来自朝中同僚之后,且亦是天子门生,皇上的学生,怎么可能会危害皇上,危害社稷呢。”
字字句句间都在为国子监说好话,更是在为秦枫开脱,崇溪不得已才任用苏略,可苏略仅仅正三品的官又怎会有如此大胆,分明是仗着背后之人罢了。
崇溪看向秦枫,目光如炬,可并没有谁能读到一丝憎恨,反而除了询问外几乎没有意思。
还是皇上懦弱么?
已经了然于此,众官员没有异议,皆附议。
“苏爱卿觉得要如何解决这帮人,莫非朕要忍让?”
苏略微微抬眼望了眼秦枫,秦枫却并没有看他,反而装作咳嗽了一声,手看似无意识地抚过衣角面料,苏略立刻下跪:
“皇上,微臣斗胆皇上严惩学风不良之徒。”
此话一出,就连崇溪也一惊,苏略竟然会提出此严惩,可目光流动间却也挡住了了然。
苏略只是将几人的言行归结为学风不良,他并没有将之牵扯到秦枫,更不会有朝堂之争,只是将原本偌大的问题变成了简单的一个礼字。
“苏桐,你意下如何?”
苏桐是太史公,掌管着北卫历代政史,如今这两方争斗这一行为说是学风问题也好,说是两方势力之争也罢,不论是什么,都将会成为史书中的一笔,但不知太史公如何看待此问题。
很多人都看向苏桐。
苏桐却不紧不慢:“皇上,微臣认为可以询问那位女子。”
简单一句,将问题抛向半路出现的巾帼女子。
的确,就是崇溪也很想知道,若没有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干预,只是红衣女子会如何做呢?
“那便将此事往后暂推,待殿试结束放榜之日,朕召集考生。”
圣旨一出,朝野一震,历代皇帝从未召见过考生,只有榜上有名者才会由此殊容,然而却也无人反驳崇溪,因为他的语气如此坚定。
秦枫一直默然不语,直到退朝,他一如往常般缓缓退出大殿。
“秦大人,”此时叶鸯叫住了他,“秦大人请留步。”
秦枫掩下眼中的不屑,转而笑脸相迎:“不知叶大人有何事?”
叶鸯笑着说:“本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最近京城不太平,希望秦大人能够看好家门口的狗。”
“当然,拴着链的狗可跑不掉。”秦枫回道。
叶鸯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也意他的回答:“在下只是提议一下,不过秦将军的公子令鸯佩服,小小年纪胸襟坦然,更胜将军百倍。”
在叶鸯的口中听到对自己儿子赞美,这比直接打脸还让秦将军觉得无光,叶鸯赞不绝口的秦少爷绝非秦旭尧。
就在不久前,秦旭尧带着秦翎前往叶府寻事,所以能得叶鸯一句赞的必然就是他不屑的二子。
秦洛!
然而秦枫却无法反驳,同样是二子,只是嫡庶之别,故而在他眼中也成了云泥之差。
“太傅多虑了,犬子能得太傅夸赞是他的荣幸。”
秦枫匆匆离去,而叶鸯也悠然走向宫门。
“老爷,昨日几位举人。。。。。。”路上,匆匆跑来的秦府管家请示秦枫,“那几位今日又来了,不知大人该如何。。。。。。”
“轰出去——”此时的秦枫心中火气已旺,哪管得了几颗不屑一谈、随时可弃的棋子。
管家接到吩咐,遂放了心:“奴才遵命。”
秦府的消息向来灵通,尤其是与宫中那位。
秦寒在收到这一消息时,她正考虑着如何为崇溪,为这个国家诞下麟儿,只是苦恼于无法接近崇溪。
“娘娘,您消消气,”近身伺候的丫鬟风吟对秦寒颇解,她家小姐说得好听是会算计,可说难听了也就是只重眼前蝇头小利,她不会计算更大的局,只是这些想法只在于她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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