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秦洛的帮助,寻人似乎也出奇的顺利。
血滴指示的方向在西北,枞林的西北也只有枞顺、枞乌以及封余三个小县城,前两个地处偏远,又极为闭塞,不管是物资还是百姓的见识都极为狭隘,但封余县不同,它连接着岑州与煌国,而煌国变成与北疆之间根本无人管辖,从此处前往北疆比走画临城道更为方便快捷。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前往封余。”云笺心急如焚,此刻只愿早先除去祸害一方的蛊虫,愿这方百姓安好无事。
可见她起身,子漓却拦住她,反而与韩初月说道:“你和秦公子前去,我与归云留下看守百姓。”
“可是肌生。。。。。。”云笺忧心,但还夹杂着一丝好奇,蛊虫之名她只在书中见到,却从未亲眼看过,短短几日来她对医理颇为有兴趣,是以,也对它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归梧却先她一步站出:“此趟我与你去。”
肌生,他也很有兴趣。
眼看三人走远,云笺却有些不平,看着子漓也带了一丝嗔怒:“为什么要拦住我?”
“你别忘了,那种东西来自何处。”子漓淡淡地扫了一眼,目光却在云笺看不到的地方有些闪躲。
他总不能明着说我是怕你和归梧一起才拒绝的吧。
他很清楚肌生这种蛊虫对归梧这种医痴来说有多吸引力,而且那时候独自撇下云笺而走已在他心上烙下印记,况且他怀中宣纸,白纸黑字,写着云笺满满的委屈,他怎么舍得再将她推入危险中。
此去封余,虽仅一天路程,可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却难以预料,秦阳能躲藏这么多年不被发现,必然有着很深的消息通道,既然他们能找到秦阳的老巢,他也不可能对这一行人没有察觉,更何况其中一人还是他的侄子。
“初月虽已商人身份掩饰,可他武功皎皎于人,常人伤不了他,秦洛虽不受秦枫之宠,可真才实学却是比秦旭尧更甚,而归梧,我虽不清楚他武功如何,可光看他的内力便知不弱,更何况面对肌生,我想他比你更适合接触才是。”
听着子漓的分析,云笺想否认也不能,就是连自己也不由承认,自己一个没武功的人跟着他们,不是拖油瓶又是什么。
林孝靖却等不及:“我们什么才能治好瘟疫,现在韩老板,我可以等,可我妹妹等不了。”
也不知父亲说得有几分可靠,只是妹妹若真的进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便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林孝靖的压抑此时却似放大了数倍一般,云笺和子漓也能清晰地感受。
“林公子,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云笺安慰。
子漓也不由动容:“只要琳琅阁接手,定不会让你妹妹入宮,我现在便给你修书一封,我的属下会将此信送达琳琅阁。”
林孝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生人勿近的忡长老会帮他,眼底只剩一片感激。
“不过,”子漓可并不是好心帮他,“在此期间全权听从归云调遣,全心救助枞林百姓。”
“我会的。”只要妹妹无事,他怎么都好。
枞林的百姓除却个别感染甚是严重而已经神志不清的人外,其他皆是二度感染,所以云笺曾提议秦家军寻找的草药足够治愈。
当太守方知遥绕开秦枫的阻扰,南行至枞林镇时,看到的只是枞林百姓的齐心协力,女人风风火火给自己家消毒杀菌,男人齐心将感染瘟疫而死的人堆到一处焚毁,并截流河道,梳理污染水源。
的百姓几乎是自发的形成一道物件可催的天然屏障,那般井然的顺序,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指挥。
他在感慨之余也不由想起路上听到的点滴。
神女临世入枞林,一路南行解救无数身患瘟疫的百姓;
又有神医归梧突现行踪,相伴于神女左右。
只是不知这神女与神医可还在枞林。
路上拦到一老翁,方知遥忙问:“老伯,你可知是谁带领大家治理瘟疫?”
老翁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枞林的小老百姓当然不认识太守,不过听他的口气也知并是这里的人。
老翁有些憨然:“年轻人刚来枞林吧,我们这儿爆发瘟疫,很久没有人管,最近却来了很多人,不但找到了根治方法,还带领大伙儿治理。”
“是啊是啊,”旁边也有人凑上来,“朝廷不管我们,任由我们自生自灭,幸好神女救了我们。”
于是,方知遥更加确信这位神女在枞林镇,只是神女的真面目到底是谁呢?
此时,云笺和子漓正在分析对付秦枫的办法。
秦洛等人自然有办法对付秦阳,可秦枫才是最棘手的角儿。
他手握重兵,驻扎在岑州心脏之地,太守府被他严格控制,所以方太守并不能轻易出现,而秦枫又是谨遵了圣命与乾军对峙。
岑州之地,内有秦枫重兵把守,外有乾军虎视眈眈,他们每行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云笺留下只是为此次的瘟疫善后,而秦洛等人一走便是五天,五天中毫无音讯,若非子漓消息灵通,在第五天收到了初月琳琅阁特有的传信符,两人都忍不住要前去一看。
“他们将要回来,只是秦阳此人。。。。。。”
“秦阳?”云笺暗惊,莫非他们已经找到了?
子漓却有些可惜:“他们找到了肌生,可惜被秦阳给溜了,此人甚是狡猾,而且。。。。。。”
云笺等着子漓后半句的话,却发现他眉头紧皱。
“初月信上说此次事件看似出自秦阳的报复,可事实上与秦枫脱不了关系,虽然他们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可综合种种迹象显示,他与此次事件关系匪浅。”
子漓的话让云笺一惊:“你是说秦枫或许是才是瘟疫的主谋?”
子漓没有说话,可沉默让云笺越发相信,秦枫看似带兵守城,然而岑州出现瘟疫,且造成瘟疫的是他的弟弟秦阳,虽然秦阳已不再姓秦,可秦枫既然是秦家当家,自然也能将其护在羽翼之下。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第五十九章 归去来兮画临城()
里面的人还未及靠近,门却被一股力冲开。
秦洛和韩初月踏入屋内,脸色似乎有些阴沉,就连跟在身后的归梧都一脸凝重,云笺暗惊,莫非让秦阳跑了?
“发生什么事了?”子漓并未收到初月回来的信,所以对他们突然回来感到十分惊讶。
初月猛地喝了口茶,脸色稍微平缓,只是口气还是不好:“被那小兔崽子给跑了,奶奶的,老子从来不曾丢过这么大的脸。”
就是韩初月这种风趣的人也忍不住爆粗口,云笺诧异,那秦阳还能长了三头六臂,忙给归梧也斟了杯茶:“师父,那肌生可找到?”
归梧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小心拿出,他的目的本就在于此,所以也没有初月、秦洛这般消沉:“找是找到了,只是我们进去搜的时候还见到了其他的东西,恐怕除了肌生,他还有其他的毒。”
秦洛点头:“这次是我们突袭,他跑得很快,来不及将很多东西带走,不过密室中有个暗格,里面的东西却不见了,想必这才是他最要紧的,我怕除了肌生,他还有更毒的东西。”
此时,几人也已经缓过来,初月将当时的情况草草的跟子漓等人描述了一遍。
原来他们赶去时,大概还不到封余就被秦阳等人察觉,待他们寻到地方,那处早已人去楼空。
只是几人检查了一遍,就连桌上的茶水都还温着,在这样的天气下,茶水还温着便说明走得很匆忙,时间很短,只是三人毕竟人力有限,只能先将肌生找出来。
秦阳住的地方只是一处普通的院落,不过初月是何人,琳琅阁通晓机关之术,他很快就能找到隐藏在地底的密室,然而当他们密室,却发现里面早已被清扫过,他们仅仅只是找到了肌生以及看到了对他们来说都甚为稀奇的蛊毒,只是在归梧看来,相对肌生而言这些毒都只是普通蛊毒,且多数都是他认识的,就是少数未曾见过的,那些毒性也没有肌生这般大。
“他的密室有很多暗格,我们能找到的暗格机关都已经被破坏,想来他走得匆忙,打开后并没有及时关上才致如此,我最担心的是他暗格中藏的蛊毒,闻这气味想来也是极为东西。”
他虽担着神医之名,可见识却远不如他的师父七老,所以。。。。。。
“我决定现在就回一趟画临,将此事告知我师父七老。”归梧最终做了决定。
画临二字再现,却让云笺觉得恍如隔世,归梧说话时也看着云笺,眼神在说话,似在询问是否与他一起回。
云笺脚下有些踉跄,猛然想起当初离开画临的原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选择。出来这么久,她也想家,想爹爹,还有那个说着要娶她的溪哥哥,奈何发生了这么多事,而她自然的屏蔽了来自画临的消息,只是她不去想却并不代表事情不存在,归梧的轻轻一提便牵扯起许多愁绪,她的几乎都在画临。
每个人都发现了云笺的恍惚,只是子漓最为心焦。
他们好不容易才相遇,若她一回画临,又不知何年才能见到,即便他有心也无法时刻驻扎画临。
“枞林的瘟疫基本已被控制,我看眼下也不再需要我们,几位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岑州,不如随我们回琳琅阁坐坐如何?”韩初月见状,却也不由为好友考虑。
子漓的心事他最清楚,可他们之间不只是隔着身份的差距,更是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那埋藏在子漓灵魂深处的仇恨并不是一个两个叶云笺就能淡化的。
“顺便,我也可以处理林公子的事情。”韩初月又看了眼一旁默默不语的林孝靖。
提到他,林孝靖再不管潜伏的哀恸,满心希望地望着韩初月,双眼充满了感激。
归梧阅人不多,可也不少,只消一眼便看清了连云笺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心,当即打散了内心的不适,只是温和地说道:“既然归云不愿,我会替你将平安带给叶大人,只是。。。。。。”
他复又看了眼子漓,说:“有些事情并不是一个人就能解决,若是你觉得走投无路时,此物可以联系到我。”
就像预感到了什么事,归梧将一枚刻着复杂花纹的传声丹药交给云笺:“将它揉碎了扔在有水的地方,就是相隔千里,我也能感觉到。”
也不待云笺有所回应,归梧将此物塞到她手中,随即便出了门。
枞林镇的瘟疫在百姓的众志成城中被控制,并感染区域逐渐减小,也在那天过后,云笺等人再也没有见过那一群人。
此时,失踪的孩童随着河流慢慢冲下下游,在枞林百姓治理河道时被发现,一时间整个悲痛交加,只是这些孩子早已被浸泡得浮肿发白,已经看不出面容,官府也只能凭着衣着来判断是谁家失踪的孩子。
云笺见到方知遥是在三日过后的中午,他从人群中慌张跑来,云笺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不是记忆,而是感觉,就像当年的方楚岚,容貌并非出众,可就是身上那股子气质,那是独属于军人的沧桑与浑厚,方太守把关岑州,以一州之力遮去乾国的虎视眈眈。
方知遥却并不知云笺,他是来寻秦洛的。
“属下参见二公子。”
秦洛名为秦家二公子,但并不受秦枫器重,所以他随军而来也没有军衔,众人也只是以二公子相称。
不过他并意,显然他最为的是方知遥的到来。
“太守大人里面请,”他将方太守引入临云居大厅,“可是那边出了事?”
枞林瘟疫肆虐也不见得那边派人相助,秦枫虽居岑州中心,可联想到秦阳之事,秦洛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凉意。
方知遥并不知晓秦阳之事,他只知道现下乾军虎视眈眈,可秦将军却退居岑州中心,一路悠闲。
“微臣在枞林边境留有暗守,昨日来报敌军有动作。”
他本将此事告知秦将军,奈何将军非但毫无动作反而着人监视他的举动,无奈之下,他只能巧妙脱身前来寻秦洛。
他不知道秦枫有什么计谋,只是人微言轻,一个小小的太守无力对抗振国将军。
“不知此次乾国带兵之人是何人。”林孝靖熟读史书,对乾国的朝堂之势也略有了解,只是父亲的告诫让他一再掩埋。
“姚蕖。”
秦洛的话音刚落,子漓却有些动容,初月抢先一步:“既然是他,我去便可。”
子漓却拦住:“姚蕖此人侠肝义胆,在乾国也是颇有威望,乾皇既然派他前来,多日来只是在边境驻扎却并非打仗,我想他们多半并非冲着岑州这块地来的。”
可一国举兵驻扎边境,不是打仗又图的是什么?
第六十章 天上明珠落凡尘()
第一次见到姚蕖,云笺真正认识到了什么叫做桀骜不驯。
一身泛着银光的铠甲戎装勃然英姿,风轻扬起带了些微尘土的青丝,泛着黝黑的双颊上满带精神,黑夜星辰般的眼眸深不见底,似乎这个世界也无法融入其中。
他策马而行,向他们走来,就像一颗嵌在人间的明珠,然而眼里并没有容下这个世间,仿佛他们也只是沧海中一粟。
“好久不见。”子漓在骏马前站定。
云笺却久久打量起这匹马,通体雪白的身影悠然而至,就像上天赐予大地的一抹纯净,起初看它飞奔,似要翱翔于天,慢慢的,它减缓了速度,最后停在他们面前。
好一匹通透的马,感慨之余,云笺却对马上这位将军生出好奇感。
都说好马会择主,这样的马选的又是怎样的一位主人呢?
这位叫姚蕖的将军翻身下马,看似桀骜不驯的他对子漓却出奇的友好,而令云笺惊讶的是,他竟然十分的憨厚。
“我在边境驻扎了半个月,你总算还记得我这兄弟。”
云笺一惊,他与子漓竟是兄弟?
子漓莫测一笑:“若非枞林瘟疫,我又恰好。。。。。。又怎么会疏离你这老友呢。”
难怪她要跟来时子漓却没有阻拦,以往她要往危险之地走一步,他都会看紧了,原来两人竟是好友。
注意到子漓身边还跟着一位小哥,姚蕖忙问:“这位是?”
子漓下意识地将云笺拉倒身边:“家弟子云。”
又对云笺道:“这是乾国三军统帅姚蕖姚元帅。”
常年行军作战他拥有着异于常人的观察力,他只需稍稍观察一眼又怎不知正是女儿曼妙时。
乾国的军队见到子漓似乎都不好奇,反而给了云笺一种总算来了的感觉,只是会好奇地多看两眼云笺。
姚蕖元帅的营帐简洁干净,三人刚入营帐,却见一侍卫带了一名女子过来。
“刚才多有不便,这位姑娘想来与子漓关系匪浅,我这儿唯有火头营中有一位姑娘,你大可放心,我这儿安全的很。”
子漓并不多言,然而云笺却感觉到他仍有一丝不安,不由安心一笑:“还是元帅考虑的周到,小女云笺,是子漓的。。。。。。朋友,也是怕不方便才着了男装,还请元帅无怪。”
姚蕖哈哈一笑,他从不会计较此间得失。
“子漓放心吧,我就在外面,借这个机会看看乾国的风貌。”她是真的对这个国家好奇。
也是云笺的淡然冷静,处事的不急不燥让子漓放心,待云笺随侍女出帐,姚蕖却收敛了漫无的嬉笑,憨厚的表情变得尖锐。
“那边传来的消息可靠吗?”
子漓从袖袋中掏出一封信:“我想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