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楠的身体在老乔的奋力一推之下踉踉跄跄地退向病房门外，直到后背撞到了欧式回廊的青砖立柱才得以止步，此时他的身体绵软地如同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一般没有一丝力气，幸好同样被老乔赶出病房的石大夫及时发现了他的异样，一把扶住了小楠的双肩才让他免于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病房的大门“砰！”地一声被摔上了，小楠眼前的视野渐渐变得扭曲和朦胧，直到一片黑暗
“婷婷，他们把你怎么样了？”老乔丢下手里的保温饭盒，几步跨到病**前。小婷急忙把自己的手藏到了背后，可是雪白的被单上却仍旧留下了几滴殷红的血迹。
爸，我没事儿小婷张了张嘴却完全无法把脑海中的语言转换成声音，由于大脑的受损，她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只能用自己那大大的双杏仁儿眼望着老乔，用力摇了摇头。
老乔一眼就看到了被单上的血迹，他抓起小婷的手腕，把她正在流血的掌心翻起来看，只见一道竖着贯穿了整个手掌心的伤口，仍旧在不停地向外渗出鲜血，伤口血肉模糊地根本看不出有多深。
小婷扭动胳膊试图挣脱被老乔紧握的手腕。他找来的那个石大夫可以彻底治好我的伤她想让这句话通过自己眼睛的凝视传递给老乔，然而老乔显然没有能够理解小婷眼神中的含义。
“这么深的伤口！程小楠这个**！”老乔猛地一把抄起小婷的腿弯，把她打横抱了起来。“你这个傻孩子啊！程小楠把你害得这么惨你还是不接受教训，你看看，要是不是我回来得及时，天知道他要把你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爸！你要干嘛！小婷身体忽然悬空，惊慌地望着老乔，老乔不由分说地抱起她纤弱的身子，出了病房门一路小跑着进了老门诊楼，直奔位于一楼大厅的护站。
“护，护！快请看一下我的女儿！”老乔气喘吁吁地抱着小婷对中午留守的护说。常年坐办公室开轿车缺乏运动的他，即使怀抱的是身材纤细轻盈的女儿，一路狂奔百十米之后也已经累得有些喘不过气了。
值班护认得小婷父女，对于这位正值青春妙龄却要面对高位截瘫这种残酷命运的小婷心怀同情，见老乔抱着女儿神情紧张地闯进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急忙跑过去引着老乔把小婷放到旁边体检用的**位上。
“怎么回事？”护问，同时看了一眼小婷的脸色，却发现她面色红润完全不像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女儿的手被刀割伤了！伤的很深，留了满**的血！”老乔焦急地说，并把小婷的手掌摊开了给护看，果然，小婷雪白柔软的手掌心里湿漉漉地都是未凝固的鲜血，把见多识广的护都给吓了一大跳。
难道，这小丫头想不开要自杀？可是，自杀都是割脉的也没见过往自己手心里割一刀的啊？护一时也想不明白，手上却一秒钟都不敢耽搁，飞快地从旁边拿过来药棉、纱布、碘伏等医疗用具，用镊子夹起一块蘸了水的纱布为小婷清理伤口上的鲜血。
在湿纱布的反复擦拭下，小婷手心里的血迹渐渐地被清理干净了，这时候老乔和护才惊愕地发现，所谓的伤口根本就不存在，在小婷的手掌心里，只有一条从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向下一直延伸到脉门处的颜色很浅很浅的细小伤痕，如果不是凑近了看根本就难以察觉。
“乔先生，你女儿手心里没有受伤啊”护把带血的纱布丢进垃圾篓里，转头问老乔。老乔也是一头雾水，因为他刚刚进病房的时候记得很清楚，那时小婷的手还在不停地滴血，如果伤口不存在，那些鲜血又是从哪儿来的？
“婷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乔握着女儿的手柔声问道，话刚出口他才意识到，女儿在车祸后因为大脑中管理语言的部分受损，已经没有办法再把脑子里想说的话转换成声音通过喉咙说出来，彻底丧失了语言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亲口告诉他刚才在病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不起婷婷，爸爸忘了你已经”
小婷望着老乔，徒劳地张了张嘴：“小小楠”
虽然她的嗓音太过于微弱和嘶哑，但是老乔和护都听得清清楚楚，这确实是从小婷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绝对错不了！就连小婷自己也对此感到万分地震惊，下意识地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唇，一双眼睛瞪的圆溜溜地望着自己的老爸。
“婷婷，你刚才你刚才说话了！婷婷你刚才说话了你知道吗！”短暂的沉默之后老乔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他抓着小婷的手用力椅着，脸上的狂喜难以自控。“婷婷，你再试试，再给我说一句话试试看！”
“爸爸”
比起小婷手心里那条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小伤疤，小楠手心里的伤疤可要面目狰狞了许多，如果她柔软如绸缎的手心如同一马平川的中原大地，那么这道起伏蜿蜒在掌心正中的伤痕就是将晋豫两地分隔开来的太行山脉。
这个丫头的手心怎么也有一条伤疤？而且，同样是右手，虽然伤势看起来要比婷婷的严重许多倍，伤痕的走向却完全一致，都是从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开始，到手腕脉门之前为止这能说是凑巧吗？为什么不是横穿手掌，或者是斜着？为什么不是手背？或者为什么不是左手而偏偏也是右手？
老乔盯着小楠的手掌心，原本抬头纹并不明显的眉心渐渐皱起了一个大疙瘩。“这伤疤是怎么回事？”他抬眼看看小楠平静如水的双眼，诧异地问道：“你给我看它，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乔叔叔，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起死回生之术吗？”小楠淡淡一笑，反问道。老乔摇了摇头：“我不信，人死如灯灭，怎么可能起死回生呢？无非是古时候人们的一种美好的幻想而已，现代人再相信这个就太愚蠢了。”
“是吗？”小楠听了，嘴角的笑意微微带了些苦涩的意味。“假设乔叔叔有一位最重要的人需要救治，而且已经求遍当世名医都回天乏术，恰巧世上真的有这样一种方法，可以让死者起死回生，让绝症病人枯木逢春，乔叔叔你会不会想要试一试呢？”
“这也许我想实在没办法了我大概也会去试一试吧”老乔的态度倒是出人意料地坦率：“毕竟试一试还有一线生机，情况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
小楠点了点头：“是啊，情况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呢？试一试自然是值得的，但是乔叔叔假如用这个办法来救你最重要的人，就必须要你付出一些代价，你又会怎么做呢？”
“那要看需要付出的是什么代价了”老乔说道：“既然我们假设的是救自己最重要的人，那么只要对方能够真的做到彻底救治，哪怕是让我散疽财，我也会毫不犹豫！毕竟，金钱只是身外之物，花完了还可以再去挣，可是亲人的生命却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不会有”
“乔叔叔说得好”小楠再一次点点头表示赞许。“但是，如果对方要你付出的代价，是要你一命换一命，你该如何选择呢？”
“这”老乔听了不禁犹豫了一下：“一命换一命，终究还是要有一个人死去，无非是换了对象而已，生死这种东西，最好还是听从老天的安排”
“我懂了”小楠用小指勾起额前散落的几缕发丝别到耳后，一双高山深湖一般深邃而忧郁的眼睛望着窗外的不知道什么地方，轻轻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那我们再换一种，如果需要付出的代价并不是生命，而是让你完全失去自己已有的身份和社会关系，变成跟以前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连你的同事和朋友，甚至自己的亲人都认不得你，想要活下去就得自己一个人从头再来，请问乔叔叔，这样的代价你觉得值得吗？”
“啊？这什么意思？”老乔被小楠刚才的话说得有些晕头转向，什么失去自己已有的身份和社会关系变成另外一个人，连自己的亲人都认不出自己，这怎么可能呢？不过，鉴于这场讨论的出发点就是不太靠谱的起死回生之术，那么出现这样的问题也就显得不是那么荒唐了，只不过，这丫头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究竟是想要试探些什么？
“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换一张皮重新活下去嘛”老乔微微一笑显出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我就是我，无论外表变成什么样子，我的脾气秉性，我的才智经验都不会变，你看你们年轻人喜欢看的那种什么穿越，主人公穿越成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不也是照样成就一番事业吗？人的身体就好比是一副臭皮囊，只要这里不变”老乔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那么就算变成另外一个人也就没有多大的影响”
“但是乔叔叔，假如连性别都被改变了怎么办？比如说把男人变成女人”
第三一零章 假如是你该如何
第三一零章 假如是你该如何
第三一一章 我要活在阳光下（）
老乔盯着小楠的双眼，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嘲笑，而小楠则神色淡然地跟他对视着，没有一丝想要退缩的意思。
“哼哼哼，呵呵呵呵，剥哈哈哈”老乔沉默半晌之后，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小楠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被老乔全部当做愚蠢的谎言了，因为他的笑根本就是皮笑肉不笑。不过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小楠的意料之外，毕竟如此挑战人类想象力极限的事情，就算是她自己的亲爹亲妈，都是花了好些时间才能勉强接受的 ” 。
果然，随着老乔的笑声夏然而止，他那双神情肃然的眼睛带着些被愚弄之后的怒意，紧紧盯住小楠的双眼，就像在漆黑的夜色里，用大功率探照灯的光圈牢牢套住一个夜行的飞贼一样。
“丫头，你觉得我像个傻瓜吗？”老乔的表情显得有些凶恶：“或者说，你以为自己能够轻易蒙混过关？”
小楠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我想你误会了，乔叔叔。我刚才连自己的身份证驾驶证都拿给你看了，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你刚才说的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起死回生之术，什么为了最重要的人付出代价，什么把男人变成女人”老乔冷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六年小学六年中学四年大学都白读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跟我要问你的几件事情，还有你手心里的伤疤，有什么必然的关联？”
小楠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当然有关联了，如果你愿意耐心听我把话说完的话，你自然就会知道其中的联系了。”
“好，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些兴趣了。”老乔把双臂往胸前一抱，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吧，我洗耳恭听！”
小楠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淡然地说道：“乔叔叔，其实我就是程小楠，在你眼中害得小婷重伤残疾后又逃之夭夭的程着又把手心展开了让老乔看：“这道伤疤就是我身份的证明！”
还没等老乔来得及对小楠的话做出回应，嗅客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小婷一手提着裙子微喘着出现在门口，可能是刚才跑得慌了，额前的长发微微有些散乱。
“爸”小婷喊了一声，快步走进嗅客室，眼神在小楠脸上一扫而过便径直走向老乔，在老乔和小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了老乔一个热烈的拥抱。
“谢谢爸！”小婷把挂在小指上的车钥匙在老乔眼前晃了晃：“我真的好喜欢你跟妈送我的生日礼物！”说完用嘴唇在老乔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
“呃呵呵”老乔被女儿突然的亲昵搞得有点晕乎乎地，他伸手挠了挠头皮，脸上满是洋溢的幸福感。
“小兰，来看看我的生日礼物！”小婷忽然放开了老乔，猛地一转身拉住了小楠的手腕就往外走。“我带你去外面兜兜风吧！”
“婷婷”直到小楠的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外，老乔才如梦方醒，可是想要阻止她们已经来不及了。
“爸，我们开车去小水库附近转一圈儿，很快就会回来！”小婷拉着小楠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了，留下老乔一个人站在嗅客室里，望着两个丫头的背影两眼发直。
两个女孩已经穿过大厅跑到了外面的草坪上，远远看去她们的背影是如此神似，即使身穿完全不同的服装，梳着不一样的发型，身高也有些许的差距，可那纤细的身材，轻盈的步态，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谁是谁，就连他这个当爹的都不是那么容易分清楚。
明明小婷和这个身份不明的丫头脸型并不十分相似，眉宇间的气质也绝不相同，可为什么会让人觉得她们俩很相像呢？在她们身上，究竟有什么共同之处？
那个身份不明的丫头，刚才竟然自称是婷婷的前男友程小楠！这怎么可能！虽然这丫头的身份证上确确实实是写着程小楠的名字，跟婷婷前男友的名字一字不差，可是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她都是女孩子无疑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那个混小子弄了一大笔钱跑到泰国做了手术，又跑到韩国去整了容，外表上看起来跟女人一模一样了，可是身高的问题怎么解决？还没听说过世界上哪儿有一种可以把人的身高按照比例完美缩小的手术，记得听婷婷说过那小子可是身高一米七九啊！而那个丫头呢，窄肩、细腰、圆**，根本就是一副标准的女孩子骨骼，男的就算是矮个子，也绝对不可能长出她这样的一副骨架！
可是，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自称是婷婷的前男友呢？因为她是个拉拉？还是不知道她和那个混小子之间有什么联系，她说她手心里的那道伤疤，就是自己身份的证明，这伤疤又能说明什么？还有她最后对我说的那段话，什么为自己最重要的人付出代价，什么男人变成女人，这些乱七八糟不合逻辑的话，究竟是想要向我表达一些什么样的信息呢？
或者，这些都不过是她为了逃避我的质问，胡乱编造的烟幕弹？只可惜，婷婷回来得太早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好好问问她，却被她这么轻易就逃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抓到她
不过好在，刚才看她身份证和驾驶证的时候我多了个心眼，硬是把她的家庭住址给背下来了，有了这个，不管她叫程小兰也好程小楠也罢，不管她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都有办法叫她现出原形！
想到这里，老乔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自己的名片，掏出签字笔在名片的背面把他记住的小楠的家庭住址写在上面，然后拿出手机调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片刻功夫，电话接通了，一个年轻女子用她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喂，您好，这里是顺风耳调查事务所，请问您有什么业务需要我们提供协助？”
小婷拉着小楠的手一路小跑来到停放st的草坪旁边，夏龙飞正倚着他的k一面迷茫地看着她们。
“两位美女怎么了，慌慌张张地？”夏龙飞问小婷。
“没什么”小婷轻描淡写地说：“我们两个打算到附近的小水库兜兜风，你有什么打算？”
夏龙飞瞅了瞅小婷那辆像玩具一样小巧可爱的st，这车总共就两个座位，他就是想厚着脸皮挤进去都没得办法。
“我没啥打算。”夏龙飞很无奈地耸耸肩：“虽然很想跟着两位美女一起去兜风，只可惜车上已经没有我的地方了”
“真是抱歉呢，这车设计的就是这样子，我也没办法”小婷顽皮地吐吐舌头，拉着小楠就要上车。
“小婷，你不能总是这么自私啊！”夏龙飞半开玩笑地说：“你一直这么霸占着你的须蜜，她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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