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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娇拦了一下,道:“问自然是要问的,但可还得等一等,这饭菜暂且放着,不许人动,也不许有人进来偷偷给掉包了。”
何嬷嬷一听这话,就知道沈玉娇是想拿着这事情做一做文章了,她忙道:“姑娘可是有什么打算?”
沈玉娇向木槿笑道:“你先去把我大姐请过来。”
木槿应了下来,转身出了禅房。
沈玉娇又道:“海棠出去看一看,是不是有人往我们这边来。”
海棠也应了下来,提着裙子出去。
戴嬷嬷问道:“姑娘是知道什么?”
沈玉娇道:“略知一二,只不知道他们是想怎么行动。”
何嬷嬷皱了皱眉头,道:“姑娘这样肯定,那必然是周氏又想做什么事情了。”
沈玉娇正想说话,海棠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低声快速道:“姑娘,我看到那袁太太身边的丫头探头探脑地看我们这儿,我正想过去问一问,她就装作没看到我的样子跑走了。”
这话一出,沈玉娇便有十拿九稳的肯定了。她让海棠仍然在外面守着,等木槿把沈玉婳请过来的时候,把沈玉婳身边的丫鬟给拖住了,不让她们跟进来,然后向戴嬷嬷与何嬷嬷笑道:“若我没想错,是周氏与袁氏合计着要算计我了。”她不慌不忙地把两年前在周家遇到周元泰的事情说了一说,又讲了周家如今的情形,然后又道,“若论门第,周家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我的,但若是她们硬是想闹出点什么事情呢?”
戴嬷嬷嗤笑一声,道:“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便能想出这样下作的法子来!”
何嬷嬷亦是满脸鄙夷,道:“姑娘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既然那位大姑娘已经被请过来,袁太太也已经派人过来探查了,想来过不了多久那位周公子也会过来。姑娘不如心狠一点,便成全了他们表哥表妹吧!”
沈玉娇道:“听说承恩公府上也在寺中参拜,有些事情不如闹得更大些。”
何嬷嬷道:“姑娘且放心,一会儿我让鹧鸪蜻蜓去外面找人起哄,保管这事情就算他们想遮盖起来也不得其法。”
戴嬷嬷忙提醒道:“但说是如此,要如何把我们姑娘摘出去?”
何嬷嬷指了指桌上那还没动过的清粥小菜,笑得有些老奸巨猾了:“这现成的为何不用?”顿了顿,她看向了木樨,又道,“你与姑娘身量相近,一会儿你就换上姑娘的衣服,装作在房内看书休息,姑娘就跟着我们一块儿去外头。”
木樨急忙答应下来,又道:“但姑娘一人留在房中也显得十分刻意,还是让海棠或者铃兰也留下,方显得自然。”
沈玉娇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待到木槿带着沈玉婳来到禅房,海棠机智地拦下了沈玉婳身边的丫鬟,沈玉娇主动拉着沈玉婳的手坐下了。
“我一人在这里,害怕得很,于是便请姐姐过来。”沈玉娇眼眶微微一红,声音也哽噎了起来,“是不是祖母不喜欢我,所以才单单把我给扔这里了?”
沈玉婳勉强笑了笑,道:“谁知道今日恰好是个单数,一会儿晚些时候你便与我和玉媚一起睡好了。”
“姐姐陪我吃饭,我一个人吃不下。”沈玉娇捧着一碗清粥,无声无息地开始掉眼泪。
沈玉婳迟疑了一会儿,婉拒:“我刚才已经吃过了,这会儿饱得很,吃不下了。”
“那我不敢……”沈玉娇眼睛红红地看着她。
沈玉婳眼中闪过一丝厌烦,语气也有些暴躁起来,道:“怎能不吃?吃饭又有什么不敢的?你都多大了?”
沈玉娇用帕子掩面,抽泣道:“我在国公府中都没人敢这么吼我!大姐你怎么能这样!”
一旁何嬷嬷拿了食盒过来,从食盒中取了一碗粥,口中道:“这是从太太房里取来的粥,太太听说大姑娘在这儿,才让人送来的,说是让大姑娘陪着我们五娘吃一点也好。”
沈玉婳盯着那粥,十分迟疑,问道:“我母亲送来的?”
“我们五娘的饭菜是喜鹊姑娘准备的,刚才木槿去找大姑娘时候,被太太知道了,于是又送了一碗粥过来。”何嬷嬷气定神闲说道,“大姑娘看我们姑娘可怜,年纪又小,便陪着吃一点吧!”
话说到这样地步,又听说是从周贞娘房里匀过来的粥,沈玉婳不得不接了过来,轻轻喝了一口,然后无奈地看向了沈玉娇,道:“你看,我陪着你吃了,你也用……”
话没说完,沈玉婳白眼一翻,就仰倒了下去。
“这分量……要是全喝下去……”沈玉娇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得睡到明天吧!”
“她就喝了这么一点,大约就几个时辰吧!”何嬷嬷说着,急忙让木樨过来换沈玉娇的衣裳,“好了,姑娘准备跟着我们出去,木樨在这里机灵着些,无论什么人来了,都让进来,但要保护好你自己,知道吗?”
木樨点点头,信心满满道:“嬷嬷就放心吧!这点儿小事,一定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沈玉娇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被戴嬷嬷和铃兰搬到了床榻之上的沈玉婳,便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
那边木樨已经换好了衣裳,在旁边站下了,铃兰在一旁陪伴着。
何嬷嬷道:“我们这便走吧!不要多留了。”
沈玉娇垂下眼睑,又回头看了一眼沈玉婳,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怜悯。
戴嬷嬷仿佛看穿了沈玉娇的心思,道:“她对姑娘你可是不会手软的。”
听着这话,沈玉娇点了点头,便跟在了戴嬷嬷和何嬷嬷两人身后,装作自己是木樨,然后泰然自若地走出了禅房。
禅房之外,沈玉婳的两个丫鬟正与海棠玩翻红绳。
戴嬷嬷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故意冷哼了一声,道:“你们姑娘都自个儿回去了,你们还在这里玩?”
名唤绿柳的丫鬟一愣,道:“我们姑娘已经回去了?”
海棠也一脸吃惊的样子:“是呀,刚才我看着她出了这院子,你没看到吗?”
绿柳一惊,扔了手中的红绳,拉着另一个丫鬟就跑。
“我们去前面看看,方才姑娘说想吃点别的。”戴嬷嬷泰然自若地对海棠说道,“姑娘在屋子里面休息,你别进去打扰了。”
海棠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然后便拐到禅房后面装作偷懒去了。
这傍晚的大慈恩寺,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璀璨,将这朴素的禅房镀上了一层奢华的金光。
然后,一阵骚动突起,混在小厮队伍里面的蜻蜓装作不经意地样子路过了禅房,然后听到了禅房当中传出来的淫|靡的声响,蜻蜓大惊小怪地惊呼着,便拉着一群人趴在禅房之外偷听起来。
路过的和尚奇怪他们为什么挤成了一团,于是过来一听,脸顿时就黑了。
大慈恩寺中有男女光天化日之下行|淫!
这消息就好像是长了脚一样,一下子就在香客之中传遍了。
沈玉娇在大雁塔下站着,抬头看着这巍峨高塔,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第018章 …示众()
周贞娘与袁氏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声音,直觉有些不对劲。
“白鹭,你去看一看,外面在吵什么?”周贞娘皱着眉头说道。
白鹭闻言,忙应了下来,去到外面看了一看,然后惊慌失措地进来了,道:“太太,外头武僧包围了禅房,要把、要把在禅房中行淫……的人给揪出来。”
大慈恩寺出名不仅仅是因为大雁塔,也不是简单因为是皇家寺庙,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其武僧技艺高强,曾经还救过先帝的性命。
周贞娘眉头一跳,起了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鹤慌慌张张进来了,口中急道:“太太,住持要搜五姑娘住的禅房……我拦不住……三太太已经过去了,老太太……”
周贞娘看了一眼在内室休息的老太太周氏,又看了看身边陪着自己说话的袁氏,眉眼间一闪而过的是欣喜,她道:“不要打扰老太太休息,我与袁太太去看看便是了,可不许那些和尚进去!”
一面说着,她与袁氏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扶着白鹭,慢悠悠出了禅房。
禅房之外,武僧将沈玉娇住的那一间屋子包围得严严实实,大慈恩寺住持站在一旁,一脸肃穆,正在与站在禅房门口的庄夫人争执能不能进去。
“这样秽乱佛祖的事情!还请夫人不要包庇!”住持严肃地说道。
庄夫人不卑不亢道:“这样惑乱佛门的事情,自然要严惩,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大张旗鼓地进去,岂不是宣告了众人,大慈恩寺也是和其他小庙一样,藏污纳垢么!”
住持正想说什么,却被走过来的周贞娘接了话。
周贞娘道:“佛门清净之地,岂容这等□□事情?为着大慈恩寺着想,三弟妹不要阻拦了。”
庄夫人比周贞娘早到一会儿,已经从下人口中把禅房当中发生的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这时候又听周贞娘这么说,她脸上浮现了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来,却是没有争辩,只是让开来,然后道:“既然大太太这么说,我也不阻拦了。”
见庄夫人已经走开来,住持也不再多客气什么,只让武僧进到禅房之内,去把那行淫的二人给揪出来。
武僧得令,毫不犹豫地进到禅房之中,顷刻功夫,就拖着一男一女从禅房之中出来了。
众人或是恶嫌或是好奇地定睛看去,只见那男人上身赤膊,下身胡乱用布巾裹着,还能隐约看到胯间尚未消退的昂藏利器,而女人衣衫凌乱,脸上坨红,双手勾在了男人的脖颈之上,还用大腿蹭着男人的腰。
周贞娘尖叫一声,死死抓住了白鹭的胳膊,几乎要晕倒过去!
“婳儿?!”她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又想上前去,却被武僧们毫不留情地拦了下来。
“周家大郎?”庄夫人在旁边闲闲地点出了男人的身份,然后看向了袁氏,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了,“袁太太想亲上加亲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何至于要在禅房中行这等事情?”
袁氏脸色惨白,后退了两步,咬紧了嘴唇。
“怎么回事!婳儿为什么在这里!”周贞娘尖叫着嚷道。
接着武僧又从房中把木樨和铃兰给推搡了出来,周贞娘一看到她们俩,立刻就扑了过去,撕扯着她们的头发,怒喝道:“是不是你们两个小娼妇!竟然敢陷害你们大姑娘!”
木樨倒是不慌张,她口齿清晰地哭喊道:“是大姑娘自己来的!大姑娘还让我们姑娘到外头去逛一逛,还特地把我与铃兰留下来!”
周贞娘一巴掌扇了过去,双目圆瞪,目眦尽裂,不顾自己身份地去撕扯着木樨的嘴巴,口中恨道:“下作的小娼妇!还敢胡说!”
木樨大哭起来,一面躲闪一面哭嚎道:“大姑娘说了,我们姑娘这儿清净,没有别人,还说就在这里等着表少爷,我没有胡说!大姑娘还让我和铃兰在旁边等着呢!不信太太去问大姑娘还有表少爷!表少爷刚进来,就和大姑娘搂在一起了!”
周贞娘情不自禁地去看了一眼还紧紧抱在一起的沈玉婳和周元泰,一时间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气提不上来,整个人摇晃了几下,差点儿倒下去。
白鹭急忙扶着周贞娘,抚着她的后背,助她缓过气来。
“把这两个小娼妇给我关起来!”周贞娘咬牙切齿道。
话音刚落,沈玉娇柔柔软软的声音响了起来,她问道:“太太要关我身边的丫鬟做什么?方才大姐到我房里来,说让我出去一会儿,还让我借木樨和铃兰给她,难不成木樨和铃兰惹了什么事情么?”
周贞娘寻声看去,只见沈玉娇扶着木槿,身后跟着戴嬷嬷何嬷嬷,正慢慢往人群走过来。
不等周贞娘说话,庄夫人抢先开了口,道:“五娘来得正好,你大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会儿你可别上前来看了,小姑娘家的,看了说不定要长针眼。”
沈玉娇抿嘴一笑,依言停下了脚步,道:“那三婶,到底是什么事情?太太为何要把我的丫鬟给关起来?”
庄夫人道:“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儿!”
“胡说!”周贞娘看了一眼还没恢复神智的沈玉婳,咬了咬牙,大步走向了沈玉娇,怒道,“是不是你陷害你姐姐!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狠的心肠!”
沈玉娇看着周贞娘,面上仍是淡淡的,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她非常清楚地记得上辈子,自己就是现在的沈玉婳,可那个时候周贞娘是怎么说的呢?她可没有这样的义愤,也没有这样慌乱,她只是气定神闲地给她沈玉娇头上戴上了一顶又一顶无法洗脱的屈辱的帽子。
“方才我去了大雁塔,却不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沈玉娇不紧不慢道,“太太不如与我说一说。”
周贞娘抓住了沈玉娇的肩膀,狠狠道:“是不是你!你把!”话说到这里,周贞娘忽然没了声,她只是惊惶地看着沈玉娇,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魔鬼一样。
“我把什么?”沈玉娇柔弱地笑了一笑,“太太说话说一半,这样也太吊人胃口。”
这时,住持开了口,道:“按照大慈恩寺的规矩,这样破坏佛门清净的贼子,应当扔出寺外。听着诸位施主争论,这两位仿佛还是贵客?”
庄夫人看了一眼已经不敢说话的袁氏,又看了看惊慌失措的周贞娘,然后接了话道:“可不是呢!这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儿,只是呀,这*的找错了地方。还望住持大人大量,一会儿我们家多捐些香火银子,请住持绕过这对急不可耐的小鸳鸯吧!”
住持眼珠子转了一转,正色笑道:“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既然是这样情景,本寺暂时也就不多计较了。”
说着,住持命武僧收起了手中棍棒,施施然带着他们离开去。
和尚们走了,可来礼佛的香客们可不会这么轻易走开,他们三三两两地站在墙边廊下,窃窃私语地交换着彼此听到的□□消息。
庄夫人随手指了一个小厮,笑道:“你去打两桶水来,让大姑娘和表少爷清醒清醒。”
小厮慌不迭答应了,急忙去井里打水,依着庄夫人的话,哗啦就泼在了沈玉婳与周元泰身上。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目光渐渐清明,然后相互对视一眼,沈玉婳惊叫一声,晕死了过去;周元泰难堪地捂住了自己的下身,慌乱地在人群中寻找着袁氏的身影,而目光最后落在了沈玉娇身上。
“这……这是……”周元泰声音嘶哑。
袁氏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候,已经平静了下来,她不去看周贞娘,只示意身边的丫鬟婆子拿着衣服上前去,给周元泰换了衣服,然后连拖带拽地扶到旁边去。
她起先与周贞娘算计的是沈玉娇。周元泰虽然有一副好皮囊,但因为门第关系,又因为他本身才华有限,是难以娶到合心合意的女子的。那些门第太低的,他看不上,那些门第高的,他又高攀不起。然后在周贞娘的明示暗示之下,他们便看中了沈玉娇。
在他们看来,沈玉娇是再好不过的人选:没有主见,耳根子软,外家显赫又对她好,她母亲又给她留下了一大笔嫁妆,只要周元泰与她生米煮成熟饭,那么便十拿九稳地能娶到沈玉娇,继而攀上宋国公府,还能获得一大笔钱财。
可没想到的是,事情竟然发展成了这样,周元泰非但没有和沈玉娇发生点什么,却是跟沈玉婳发生关系,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