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布衣愣了半天,半天一句话都没说。
这件事,这种内心里的愧疚和自责,折磨了他半辈子。当自己的爷爷把这件事告诉他的时候,他幼小心灵里,对家族的图腾式的崇拜彻底坍塌了!
他每天都会感觉道恐惧,自卑。曾祖的形象不在高大无比,自己也失去了那种舍我其谁的骄傲。相反,一种偷了别人东西的负罪感,在日复一日地折磨着他,让他痛苦,让他忧郁。
想不到,压在自己心头的心结,今天竟然这么轻松就化解了。诸葛青和李怀风,哪里像是剑神的传人,根本就是两个顽皮的坏小子。
自己从小就有来这里解决这件事情的打算,但是一直没有勇气,这一次来到隐龙山庄,自己是鼓足了勇气来的,也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可是没想到……真正给大家提供真相的不止是自己,对方也给了自己一个真相,一个希望,一个有尊严地活下去的理由。
敬布衣突然笑了起来,笑的那么开心,笑的那么自由,笑的毫无压力,笑的洒脱自然,笑的……周围的人都发毛了,怕他活活笑死。
敬布衣好久才平静下来,站在中央,抱拳拱手:“诸葛兄,我后悔自己来晚了,又庆幸自己今天来了。如果我的父亲、爷爷也能鼓足勇气来诸葛家赔罪,我想,我的童年一定会更快乐一些。诸葛家族豁达大度,胸怀广阔,我自叹不如。”
诸葛青道:“其实,时代早就变了,我们活在当下,不应该被前辈的恩怨所累。剑神剑圣,都不过是虚名,谁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剑道高手隐居山林,我们在他们的眼中,可能只是刚学会舞剑的孩子,称王称霸,被人笑死了也说不定。诸葛家和敬家,本应和睦相处,互为友邻,今天你来的正好,我最近身体情况不错,可以陪你喝几杯。”
兰姑娘在一旁虎着脸道:“就一杯!”
诸葛青哈哈大笑:“好好好,一杯就一杯。”说着对敬布衣道:“给你好好介绍一下,这个兰姑娘啊,才是我们隐龙山庄最厉害的人呢!你下次要比剑,就找她好了,看她骂不骂你。”
周围的人一起哄笑起来。
兰姑娘红着脸怪罪道:“让你们说的,我都快成了魔鬼了!”
转过身看着敬布衣,不好意思地道:“之前多有得罪,赔罪了。”
敬布衣赶紧道:“姑娘耿直善良,何罪之有,所作所为,都是情理之中。倒是我应该向姑娘赔罪!”
兰姑娘露出了一抹笑意:“我去准备饭菜,你们一会儿不许聊剑,只许喝酒!”
敬布衣笑了笑道:“遵命。”
兰姑娘道:“小松,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看看客房。”
小松高兴地点点头:“嗯,我跟你去。”
小松一边跟着兰姑娘走,一边道:“兰姐姐,你真好看,人长的好看,穿的衣服也好看,拿剑的姿势也好看。姑娘,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真好闻……。”
李怀风和老不死的在后面一起眯着眼睛道:“马屁精。”
晚上的聚会十分欢快。
敬布衣放下了压在心头几十年的包袱,今天彻底解脱了,不由得有些兴奋,屡屡敬酒。
诸葛青显得容光焕发。刚刚的比赛算是自己胜利了,更重要的是,他心里的谜团,横在所有诸葛族群心里的一根刺,也在今天被拔了出来。
诸葛家族的很多人都纷纷出来和敬布衣聊天、敬酒,敬布衣嘴里尽是赔罪的话,大家虽然都说他太过客套,但是说实话,他的道歉,大家很受用。诸葛青或许不是很在乎,但是家族里的老一辈人,可是心心念放不下这件事。现在敬布衣开诚布公,把事情说清楚了,大家也都很高兴。胜负不说,最起码,剑神的名头,不会比剑圣弱,这是板上钉钉的了,这里有这么多江湖人,这事情肯定是要传出去的。
李怀风则负责安顿这些四柱一封的传人,和他们在偏厅聚会。没有了诸葛青和诸葛家族的长辈,他们在一起倒更放松。
最重要的是,诸葛青也不喜欢这些人和自己的家族交往太深,说了不染江湖,江湖事就尽量少管,少参与。有李怀风能,反正都是他的朋友,他招呼就可以了。
季云有些忿忿不平。
“搞什么,我们可是四柱一封的接班人,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在这里,竟然要在偏厅吃饭,这哪里是什么待客之道嘛!?”
季风道:“哥哥,你别乱说话了。隐龙山庄向来不招待江湖豪杰的,一般人别说进来吃饭了,进入他们的地界,要么被奇门遁甲弄的晕头转向,要么被人打走。咱们能得到这样的待遇,还是沾了李怀风的光呢。”
季云看着那边喝的脸通红,兴奋和嵇子规讨论着什么的李怀风,心里不满地道:“哼,不就是什么剑神的把兄弟么,有什么可神奇的。这也就是在他的地盘,要是去我们东国,还不是我最神气!?”
李傲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赶紧道:“就是,咱们兄弟,如果说守着自己家门口的话,不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吗!?这个而李怀风,越来越没规矩了,没大没小。我这个当哥哥的还在次位,他自己去坐了主位!哼,等回到北国,我说什么也要让他知道知道,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陈浩方也在前面凑热闹,和李怀风、嵇子规喝酒,陈梦欣则安静地坐在最末梢的位置,偷偷地观察着李怀风。
这个人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明明被打的没有了心跳和呼吸,竟然又活过来了,现在和这群极不和谐的家伙坐在一起,也一点都不担心,随心所欲地喝酒,大声讲笑话。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诸葛青走了进来。
所有人看到他,立刻全部禁声,规规矩矩地站了起来,拱手道:“见过剑神!”
诸葛青微微一笑:“各位光临隐龙山庄,作为庄主,我没什么好招待,薄酒素菜,大家慢用。”
众人一起道:“剑神客气了。”
诸葛青又笑了:“你们都是怀风的朋友,不怕你们生气,我们这里,谁来了都不接待,尤其是江湖人士,更是避而远之。往日诸位来了,怕是吃不到一口热乎饭不说,还要被赶出这片山脉。但是今天,你们是奔着我弟弟来的,既然是弟弟的朋友,当哥哥的不能驳了面子。大家请随意,不要拘谨。”
诸葛青道:“但是有一件事,我要问个清楚。”
第1106节 郁闷的李傲()
诸葛青看着李怀风:“你被人伏击了?”
李怀风点点头:“恩,一个老头子,功夫比我高,应该是合一圣者,具体什么级别,我也拿不准。”
诸葛青点点头:“那个人,和这里的人有关系吗?”
李怀风摇摇头:“应该没有,他的功夫很奇怪,似乎可以隐去了自己的功夫门路。”
诸葛青道:“故意隐去了功夫门路?那就是说,如果他不隐去,你,或者你身边的人,就能锁定一个区域。进一步说,一定有人和他是同门。”
李怀风愣了一下:“对哦!”
“还有什么细节!?”
“他蒙面,变声。”
诸葛青道:“第一次袭击你,都谁在场!?”
李怀风挠挠头:“就我、李傲、季风、季云、美薇和施施我们几个。”
诸葛青点点头,思索了一下道:“两位美女的身份简单,她们的家族没有可以对你造成威胁的人,而且根据雪岭七煞所说,她们是你的老朋友了,家族对你也很好,应该不会害你。”
季云咽了口唾沫,看到诸葛青看向他和季风,立刻道:“喂喂,我可不会害他啊,我的家族也不会害他啊,我遭了多少罪,大家都知道的,如果是我的家族,根本不需要这样啊!”
诸葛青想想也对,李怀风一直在北国活动,东国的人总共也不认识几个,而且没有这么高级的武者为敌人。敌人,很可能就是北国人!
“还有什么细节吗?”诸葛青问。
“嗯……。”李怀风想了想:“他似乎本来不想自己动手,想让李傲打死我。”
李傲当即紧张起来:“可是我没有动手!哦不不不,好吧,我最后也没有成功,这么说行了吧?我……我当时也没办法啊……我……。”
诸葛青的剑唰地一声出窍,唰地一声入鞘。速度极快,似乎刚拔出来,就插回去了。
李傲愣了愣,回头看了看大家,所有人都惊呆了。
李傲的头发被削掉一缕,慢慢地落在地上。
诸葛青板着脸道:“现在开始,我说的话你要记住,因为如果你记不住,就可能会死人。我们诸葛家族隐居是不假,但是要打架,绝不手软。”
李傲被吓的开始哆嗦起来:“我……没……大哥……你挺我解释……我其实……。”
“我今天招待你,跟你自己引以为傲的家族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给怀风面子。至于北国李弘基,我甩他面子,他是个人物,我不给他面子,他就屁都不是。我弟弟喜欢在你们那里住,是他给你们脸,他不喜欢随时可以走。回去告诉你们家族,如果敢难为他半分,我就亲自去接他。但是如果我亲自去接的话,事情就没有今天这么简单了,知道吗?”
李傲额头的汗珠噼里啪啦地冒出来。
他是又怕又难堪,怕的是,这个剑神似乎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印象,充满了敌意,这个级别的家伙,他要杀自己,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难堪的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说的话太过分了,但是自己连个屁都不敢放,自己都感觉脸上发烧。
“是,我……知道了。”
“还有,以后有人逼你我不管,但是你再敢动一点害我弟弟的心思,我就弄死你。我要弄死你,有一万种方法!不仅如此,他在北国,不论被什么人害了,我都会算在你头上,所以,想让自己长命百岁,就祈祷我弟弟没事吧!”
李傲低着头:“是。”
诸葛青看着其他人微微一笑:“对不起诸位,我是个隐居的人,不懂得礼节。做事也完全凭自己心情,希望没有打扰大家的兴致。”
众人赶紧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诸葛青对着李怀风道:“害你的人是北国人。你要仔细想想,谁会处心积虑地害你,然后还想要嫁祸给李傲。我对你的处境知道的太少,不敢帮你分析,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李怀风想了半天:“我实在想不起来。但是大哥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嗯。”
诸葛青看着众人道:“这里的各位,你们都年纪轻轻就身怀绝技,此次踏足武林,正是你们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我作为庄主,以茶代酒,敬各位!相逢即是缘分,今后你们都是隐龙山庄的客人,只要你们还是怀风的朋友,这里永远欢迎你们!干!”
众人一起道:“谢剑神!”
众人一起喝了一杯酒,这个时候,剑圣也走了进来:“伯智兄!我抽空,也来这里,和各位年轻俊杰打个招呼。”
众人兴奋地道:“剑圣好!”
敬布衣微微一笑:“这里是酒席,不是战场,大家放松点,来来来,都满上!”
敬布衣道:“大家都是年纪相仿,不妨告诉你们个秘密。”
众人一起竖起耳朵来。
敬布衣道:“我早年贪玩顽劣,经常偷偷跑到世俗界,喝酒、抽烟混夜店。还看过几场演唱会和成人表演呢!哈哈哈……。”
大家发现,想必诸葛青的气势汹汹,这个剑圣倒是很好说话。不过反过来想,诸葛青其实本来也很好说话,只不过有人追杀他弟弟,他不能不紧张。
但是最起码,现在的气氛可就好了很多了,大家一起笑了起来。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是生活在旧社会的人,都是年轻人。几乎每个人都有偷偷跑下山去花天酒地,释放压力的经历。敬布衣这种身份的人,肯跟他们分享这些,这让他们很激动。
敬布衣继续道:“我这杯酒,先敬李怀风先生!”
李怀风有些无奈:“咋又叫我先生了,我不是先生。”
敬布衣道:“我看你就是先生,各位,如果你们信我,就听我一句,依我看来,在座的都是年轻俊杰,论家世背景,论功夫门派,你们都是个中豪杰!但是,要交朋友,必须交李怀风先生这样的。他日后,必定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而且绝对永远都对得起朋友,只要真心相待,他一定是你们的帮手,不会是你们的敌人。华夏古国,最早是轩辕氏执掌武林,后来轩辕氏分成了两派姜姬两门争霸,而后有神圣之争,到了今天,是四柱一封的时代。”
“时代的变化太快了。”敬布衣感慨道:“怀风先生,以后若有需要布衣做些什么的时候,请尽管名言,我一定鼎力相助。”
李怀风尴尬地道:“让你夸的,我都快骄傲了,你也别太客气了。你是剑圣,我只是个刚刚踏足上四门的野小子,哪里高攀的起。”
“剑圣不过是个虚名。我说了,你既然认识我了我,又何必在乎我是剑圣和隔壁村的吴老二呢?呵呵,敬你!”
李怀风一饮而尽。
剑圣又举杯道:“这杯酒敬在座的各位,将来可能管理天下武林的,就是你们这些人,我希望你们能怀着公道、博爱之心,让江湖少些纷争,多些和谐。敬布衣在这里祝各位前程似锦!”
这个时候大门哐当一声推开,一群老头子清一色的红着脸冲了进来。
“嗱!你看,剑圣家的小鬼和伯智这小子都跑这里来了!我说的没错吧!?”
“小剑圣!怎么了?和年轻人喝酒,是嫌我们老头子没用了吗!?”
“就是就是!快回来,我八岁那年,和你爷爷还在一起吹过牛呢,我给你讲讲!”
剑圣和剑神被一群老头子连拉带拽地弄走了。
一个老头子突然回来了,从门口伸进来一颗白头:“怀风,你小子咋这高了?”
李怀风嘿嘿一笑:“爷爷,我……。”
“哎呀随便随便,这次在家住几天再走啊!”这句话传过来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
所有人心里这个满足啊!
剑神剑圣来敬酒,这面子,太大了啊!这些人都是大家族的人物,在他们眼里,四柱一封和剑神剑圣,那都是活着的传奇!他们是最接近天道的高手!他们是最能够代表武林最高地位的象征!他们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代名词!
今天,他们算是开了眼了!
而且剑神的把兄弟,看到剑神多在乎李怀风了吗!?剑神为了他,甚至跟北国李家的长子长孙放狠话!那意思就是,你再牛逼,我们剑神家族不怕你!敢动我弟弟,我整死你!
剑圣也对着李怀风一顿吹捧,都快捧上天了啊!
所有人都因为今天的经历,大脑十分兴奋,虽然是午夜时分了,大家都兴奋的不行,纷纷向李怀风敬酒,说着一些渴望交朋友的话。
李怀风已经应付不暇了。人们爱屋及乌,对杜施施和罗美薇也是交口称赞。
什么天仙下凡啊,什么闭月羞花啊,什么可爱到爆棚啊……几乎所有的好词儿,都说了个遍。
所有人都聚拢在李怀风周围,殷勤敬酒,搂脖抱腰地,热烈无比。相比起来,只有两个人显得冷冷清清。
陈梦欣稳稳地坐在最后面的位置,自己安静地吃东西,但是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大量李怀风。本来自己眼中的小丑,现在看上去,倒是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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