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我一眼,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你不要忘了,我们在凤翔城见到那个年轻人,他是为了什么去那里的。”
我这才猛地想了起来:“锁子甲!”
当时我们为了引出胡六身后窥探锁子甲的人,答应帮他还清赌债,结果进到赌坊里,才发现是那个年轻人跟赌坊的老板在背后共同密谋这件事,那个赌坊老板显然只是做一个中间人,而那个年轻人的目的,就是要得到那套锁子甲。
轻寒说道:“这个天底下,我觉得记得陇西军,知道锁子甲的人不多了,还能记得的,多少应该是跟陇西军有些关系的。那个人为什么会知道,而且想要得到那套铠甲,我认为是事情的关键。”
我想了想,说道:“这个世上的事,无非两样,情意和利益,他是为了哪一样呢?”
“……”
“如果说是利益,那么,他可能是得到锁子甲,跟胡老爹一样将这种精密的铠甲仿制出来。”
轻寒点了点头:“有道理,别忘了他是妙扇门门主的人,叶门主可是当年平西大元帅叶消难的后人,既然是军人出身,对这种铠甲,必然是非常向往。”
我又说道:“那,情意呢?”
“……”
“他和陇西军之间,有什么关系?”
轻寒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的说道:“如果说,按照利益来推断,事情跟叶门主是有关的;那么按照情意来推断,事情会不会跟跟他今晚来见的人有关?”
我猛地抬头看着他:“你是说,南振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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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2章 最后一天的论道,题目是()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却似乎在说着更多没有说出口的话。
那个年轻人南振衣湮灭在历史尘嚣里的陇西军
这三个人,有什么关系?
听见我这么问他,轻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虽然也在书院待过一阵子,但我对他并不了解,南振衣这个人也很难让人亲近。或者你们颜家对他了解吗?”
我摇了摇头:“就算了解,也是轻尘,我很小就离开了西川,也就是上次跟你们一起回来了一趟,还没有再回过书院,我对他,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
“而且我觉得,对他,连轻尘也未必完全支使得动。”
就像上次出海,轻尘让他们三个师兄弟来,最后却只来了一个萧玉声一样。
我两只手用力的握着茶杯:“我好想去见南振衣。”
轻寒说道:“但是,南振衣现在是绝对不会见我们的。”
“”
“你看他在最近办的这几件事,拒绝太子入书院念书,之后又扣下太子,现在还答应在西山书院跟别的书院比试论道,每一件事几乎都是我们两绝对不会认可的。他如果有可以讲明的原因,我们两今天一来他就出面了,但我想,我们来的消息,那个年轻人早就告诉他了,可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还让萧玉声对我们百般阻挠,显然就是不想见我们。他有自己的事要办。”
“唉”
我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之前在剑门关的时候听说他扣下了太子,我们就立刻启程,路上也几乎没有休息,风雨兼程的赶来,偏偏在到了西山书院之后,发生了这些事,反倒不能马上见到他,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就跟被油煎一样。
轻寒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今天已经太晚了,赶了一天的路,难道你不困吗?还是早一点睡,明天才有精神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反正我们已经到书院了,很多事情,我相信会迎刃而解。”
他说的也是。
我点点头,抬头看向他,就看见晦暗的光线下,他脸上已经浮起了掩饰不住的沉沉的倦意,说话的时候眼皮都在打架了。
我顿时忍不住暗骂自己,他的身体我是知道的,中了毒,而且这些日子特别的容易疲倦,刚刚他几次问我要不要睡觉,我想他自己是已经困到极点了,可我却还拖着他谈事情,真是太不体贴了。
我急忙说道:“好,赶紧睡了吧。”
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但是柜子里有被褥和垫子,他自己去拿了要铺到地上,我急忙伸手去拿过来:“还是我睡地上吧,你身体不好,这里湿气重。”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几乎都快要合上了,还是勉强笑了笑:“你觉得我会让你睡地上吗?”
“”
“说你傻你还真不聪明。”
“”
“乖乖的到床上去吧。”
他说着,又将被褥拽了回去,展开铺在床前,我说道:“可是你的身体”
他自己已经坐了上去,笑道:“我身体不好是因为中了毒,跟这个没有关系。好了,快睡了吧,我是已经困得不得了了。”
他说着便自顾自的躺了下去,将被子拉上去盖好,我想了想,又从床上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他急忙要拒绝,我按住了他的手:“乖乖的睡,这里是山里,湿气重得很,你睡在地上,不多盖一点会着凉的。我睡在床上没关系。”
他看了我一会儿,带着沉沉的倦意轻笑了一声。
我也退回到床上去躺下,侧过头去的时候,看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轻轻的呼声。
他是真的累了。
其实我也很累,一躺下就感觉到手脚都在发麻,可相反的,脑子却异常的清醒,甚至有些兴奋,今天发生的事情,包括我得到的那些讯息,都是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我隐隐的感觉到,我好像在离什么东西越来越近。
是什么呢?
在西川,这个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明明以为一切都再熟悉不过,以为这里的人也都是在掌握之中的,可现在才发现,杨金翘说得对,西川的雾气真的太重了,在这片迷雾之后,隐藏着一些我过去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真相。
虽然我已经一把年纪了,但没有谁不对揭开秘密这种事情着迷。
但同时,我的心里又有些模糊的悸动
这一切,跟我娘,会有什么关系吗?
西山书院,妙扇门,都多少跟她有关系,而百年前的陇西军,记载在钦天监历书上的那句话,她最为前朝最后一个镇国公主,知不知道呢?
如今西川笼罩着这么深重的雾气,她,做了些什么呢?
在临睡之前,我模模糊糊的一直想着父亲画的那幅画,西山风急吹红纱,而我做了一夜的梦,梦到的都是那一幕,云赤峰上风声呼啸,一抹霞影矗立在风中,赤红的袈裟被吹得不断的飞扬而起,好像要借着风势升上青云一般。
当我醒来,耳边好像还回响着风声。
身上也和梦里一样,被风吹得凉飕飕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把被子大半都踢开了,幸好现在的天气还不算太冷,不然一定是会着凉的。
我伸了个懒腰,慢慢的转过头去,就看到睡在地上的轻寒。
他还没醒。
我记得他过去是非常自律的,在吉祥村的时候很少会看到他睡懒觉的样子,经常是我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在院子里劈好了一堆柴,厨房里也已经烧好了一锅水,全身上下都像是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不过最近,他好像懒怠了很多,经常一觉就睡得人事不知,得人去叫了才醒。
不过,我也没有叫他,只是趴在枕头上,静静的看着他的睡容。
他应该是睡得很沉,和昨晚睡下去的姿势都没有变,眼角却还是有着淡淡的青色,呼吸沉重而绵长,还轻轻的打着鼾。
我原本是打算早一点起来,去书院里看看今天的情况,尤其想要知道南振衣的打算,不过现在看着他睡得这么沉的样子,反倒有些不忍心叫醒他,在路上这几天他都没能好好的睡一觉,是很伤身体的。
我趴在床边,又安安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
时间好像已经不早了,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照在那半张连睡觉也不曾拿下的面具上,显得有些冷冰冰的,好像一尊沉睡的冰雕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已经传来了人走动的声音。
我好像听见有人走到了门口,但又没有敲门,想来也应该是查比兴,便披了一件衣裳,下了床赤着脚轻轻的走到了门口,将门拉开了一点。
就听见“哎唷”一声,查比兴趴在门上,门一开,他整个顺势就跌进来了。
我也吓了一跳,后退了一大步,他正好趴在我脚下,像一只扑过来的青蛙一样,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大小姐”
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你在搞什么呢?”
“我,我听你们醒了没有。”
“”
“怕你们没醒,吵着你们了,呵呵。”
他一边说着,一边眼珠子滴溜溜的往里瞅,却一眼就看到轻寒睡在床边的地铺上,顿时“啊”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怎么在地上睡啊?”
看他刚刚鬼鬼祟祟的样子,还有这句话,我大概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禁不住老脸一红,但还是板着脸:“你瞎嚷嚷什么?他还没醒呢,你是要吵得大家都知道吗?”
“这里没有别人,”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好像我们浪费了他的大好心意一般:“你们这也太哎!”
我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在想什么啊?”
他惋惜不已,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我生怕他吵醒了轻寒,急忙将他推了出去,自己也走到门口,才看见外面真的已经天色大亮,屋外是一片宽敞的平地,好像是一处山台,周围都修了许多像这样的小房子,中央还有些松柏和泉水,风景很好。
不过,也正如他所说,没有别人,只有眼前如画的风景。
凉风一吹,倒是将我最后一点混沌都吹走了,整个人也彻底的清醒了过来,我问道:“你去问了没有,南振衣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见他,是不是还得排队?”
查比兴这才正经了一点,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今天一大早,大师哥就让二师哥传话过来,说他已经知道大小姐和刘师哥来了,不过他说,暂时还不能与你们相见。”
“暂时还不能?那什么时候呢?”
“他说,至少要等到明天。”
“至少等到明天?为什么?”
“因为之前他们的每一次比试之后,中间都要让学生们休息一天,今天就是空闲下来的,而明天就是最后一场论道,他说,要等明天那场论道完了之后,再与你们相见。”
“”
我皱起了眉头,安静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他:“明天的论道,论题是什么?”
第2213章 天下大势的分与合()
我皱起眉头,安静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他:“明天的论道,论题是什么?”
查比兴深吸了一口气,道:“论天下大势的分与合。”
“……”
我顿时就不话了,查比兴也看着我。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的道:“论天下大势的分与合?这就是明天的论题?谁提出的?”
查比兴道:“前两场比试,大师兄都是任对方出题,只有这一场论道的题目,是他自己定的。”
我凝神想了想,又问道:“那,他指派的谁?”
查比兴摇了摇头:“还不知道,不过之前的比试我们是赢一场输一场,刚刚打平,这一场论道的输赢就比较重要了。现在所有的学生都非常重视这一场论道,今天他们都在准备,我觉得大师兄不会轻易的指派人出面。”
“会是你吗?或者,萧玉声?”
“这个,我们都不知道。”
“……”
我皱着眉头沉默了下来。
论天下大势的分与合?这个论题,可以在任何时代都是一个最费人思索的论题,纵观历史长河,几千年来的分与合都没有过定局,更没有定论,而现在,外面的仗打得如火如荼,裴元灏的心思也动到了西川,在这个节骨眼上,南振衣居然会在西山书院开一个论题为“天下大势分与合”的论道。
这和当年,天下初定,傅八岱汇集天下读书人在西山书院召开博学大会,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甚至,意义不下当年。
毕竟当年,天下已定,等待的是大治;而现在,天下大乱,战火连绵,等待的是有人来平定,解苍生倒悬之苦。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太子的事情,他了什么没有?”
“没有。”
“那太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书院里一个人都不知道吗?”
他摇摇头:“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大师哥一个人在处理,连二师哥都不知道他的打算到底是什么。”
到这里,他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大师哥虽然行事历来都很有主张,但他从来不会像这次这样专断的做一件事,他至少会跟我们解释清楚,不像这次这样,完全不让人知道。”
“……”
“大姐,我很担心他。”
他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在皇城里滚钉板的时候也不见一丝惧怕,但现在,南振衣的一点反常,就让他忧心不已。
可见,南振衣的这一点反常对他们而言,有多严重。
我想了想,道:“你大师哥不是个普通人,他一定有自己要想的,要做的事。既然也就这一两天,我能等,只希望他给出的答案不要让我们失望。”
查比兴沉默了一下,也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今天大师哥不会出来,大姐,你和刘师哥今天打算怎么办?在书院走走?还是想见其他的什么人?”
我回头看了一眼,道:“轻寒还没醒,他很累,等他醒过来,我再跟他商量吧。”
查比兴点点头,越过我的肩膀看了屋子里一眼,又叹了口气:“刘师哥也真的是,太不争气了,你们两这个样子,比天上一年见一面的牛郎织女还寡淡无味,怎么能这样呢?是不是个男人啊!”
我原本因为南振衣的论题的事而心事重重,被他这么一念叨,又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推了他一把:“行了,别唠叨了,你让人准备一点热水给我们送过来,再过一会儿我叫醒他。他起来之后你不准再这个,听到了吗?”
查比兴瘪瘪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转身走了。
我忍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关上门,屋子里又是一片安静,刚刚跟查比兴在门口了那么久,轻寒居然都没有被吵醒,仍旧沉沉的睡着。
我是不忍心让他太累,不过真的不早了。
而且南振衣的事情,我也需要跟他商量。
于是我走过去轻轻的坐在褥子上,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又响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轻寒。”
没反应。
我俯下身去,按在他的肩膀上又晃了一下:“轻寒,该起来了,已经很晚了。”
他眉头皱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动,我便又大力的晃了他几下,道:“轻寒,轻寒快起来了,很晚了。”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懵懂的看着我,我微笑着:“又睡得这么晚,你那么累啊?”
他呆了一会儿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自己身在何处一般,急忙坐起身来揉了揉额头,立刻就看到这一室通明,抬头看着我:“已经很晚了?”
我笑道:“也不算太晚,可是你真的太能睡了。”
他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急忙起身穿好衣裳把被褥也收拾了,正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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